明月如她(一碗蛋酒)

“檀檀姨姨——”念念抱着包子往施檀怀里钻。
两人相是半辈子没见似的互相问候，念念一口一个“姨姨更漂亮啦”“姨姨头发好美”“姨姨好像瘦了”哄的施檀年纪轻轻的脸上差点笑出半永久法令纹。
施檀已经吃过饭了，但耐不住念念吃饭太香，她吃了个包子又吃了小碗面。
乔明月早就吃完了，擦干净手正在刷朋友圈。
她日常晒娃，朋友圈几乎被念念日常或者是搞笑照片占据，没什么自拍，刚发出去的动态就有人评论点赞，她挑着熟悉的人回复。
其中冒出一个徐立。
徐立：念念回江城了玉米好久没见她了，她想不想来我家玩。
乔明月看见这个名字就生理性不适，下意识离屏幕远了些，嫌弃地打字回复：滚。
她嫌少爆粗口，但是看见徐立，不对，光是看见他这个人，她就忍不住想骂人。
她的念念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兴趣爱好也朝她靠拢，虽然有那么一点偏差吧，比如她喜欢观花植物，念念直接跳跃了观花植物，什么月季绣球铁线莲等等统统都不感兴趣，甚至也跳过了向来自诩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观叶植物天南星科一类，义无反顾地跳入了多肉坑，紧接着就开始升级，沉迷龙舌兰以及各种食虫植物。
偏偏在某次见过了徐立之后，兴趣爱好就发生了不可逆的偏转。
念念她……入了异宠坑。
光是想起那玩意乔明月就浑身汗毛倒立。
念念要是喜欢什么乌龟呀，守宫呀，螃蟹呀，她都能接受，这玩意养在缸里就行了，也祸害不到她。
问题是，念念喜欢的，是蛇。
乔明月最怕两种动物，一种是没腿的，一种是腿太多的，她怕蛇怕到不跟属蛇的人来往，根本无法接受亲生女儿想养蛇做宠物这件事。
不行，再想下去她今晚要做噩梦。
她火速把徐立拉黑，避免他跟念念联系上，又把她的宝贝女儿带跑偏。
拉黑完，她仍然心有余悸。
吃完饭，施檀就被乔明月拉着一起拆快递了。
这些很多都是念念的衣服，按照时间分好了类，施檀看见好多念念小时候的衣服，颇有些感慨，“一晃眼念念都要上幼儿园了。”
说着还有点心酸。
听她这么说乔明月也有有点心酸。
念念要是上幼儿园了，就不能天天陪着自己了，说不定以后还会交到新朋友，或者是男朋友之类的，要是之后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狗男人拐跑……天呐，光是想想她就要窒息了。
念念也在看自己的衣服，看见施檀拿出一件巴掌大的连体衣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念念刚出生时穿的连体衣，真的是超级小一只，乔明月触景伤情，“念念小时候就这么一点点大呢。”
念念：“那妈妈小时候呢”
“我应该比你大一点点，我有六斤多呢，你才不到五斤。”
“妈妈可真厉害。”念念坐在沙发上有模有样收拾起自己的衣服。
施檀帮着拆快递的功夫，看见阿姨出去又搬回七八个快递，逐渐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月月，你叫我来不会是专门为了干活吧”
乔明月头也不抬，“不然呢”
施檀：“……其实你可以叫你二哥嘛。”
“他最近忙着呢。”忙着赚钱，她才不想影响乔二赚钱，她可是有分红的。
“对哦，听说好像是跟岑家有什么矛盾。”施檀想起这个来。
“什么矛盾”乔明月好奇。
昨天她就察觉乔二跟岑砚青两人之间不对付，但是乔二不肯说，她也就没多问，不过竟然施檀都知道，看来矛盾不小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就是生意上的往来吧，”施檀回忆了下，“好像是因为一块地。”
“什么地”乔明月皱起眉头，“岑家也不做房地产，他家不是近几年都在互联网……这男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前男友”施檀一秒明白，但转念一想岑砚青这人的风评，“不至于吧，说不定人家正准备朝房地产行业进军呢”
“呵呵。”
“再说，你们乔家以前也不搞房地产啊。”
乔明月向来护短，“我家不搞房地产就不能买几块地留着玩”
“你要这么说，万一人家也这么想的呢。”
乔明月被噎了一下，还真无话反驳。
施檀摸着下巴，心想：所以两个不搞房地产的为啥要为一块地闹的这么不愉快呢

第4章 004
施檀是个大闲人，自己开了工作室做老板，上班时间完全取决于自己，在她家一呆就是一整天，帮她把一整天收到的快递都收拾了，念念的东西放满了一个房间，其他的现在穿的衣服什么的也收进了她房间的衣帽间。
收拾衣服的时候乔明月才惊觉，念念似乎有段时间没买新衣服了。
她们平时住村里，穿衣服也不怎么讲究，再加上每天都在院子里忙活，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念念的衣服也以轻便为主。
但是现在换了环境，往后可能还要到处玩，以及九月份就要上幼儿园……各种场合的衣服都没有！
乔明月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来。
晚饭时候，她问施檀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去逛街。
施檀扒拉着米饭，“有啊，好久没逛街了。”
“嗯，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给念念买新衣服。”小孩子身体长得快，一年不知道要换多少衣服，之前是没必要也不见人，现在为了宝贝的面子着想，她这个当妈的也该注意起来了。
“好呀好呀。”施檀欣然应允。
大冬天的，出门一趟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乔明月就站在衣柜前，看着自己没几件衣服的衣柜，沉默半晌，最后潦草地决定……不出门了。
让以前熟悉的品牌送衣服过来看看吧，就是之前没怎么注意童装……说不定人家也有童装
施檀在她家留宿一晚，醒来得知计划有变，她们得居家逛街，劝她：“逛街这种事，又不是真的买衣服，出门走走，喝喝咖啡吃点好吃的。”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施檀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乔明月的性格。
她这人性格很综合，什么都沾一点，想一出是一出的同时又在某些方面聪明又坚定，有点宅有点懒还有点社恐，这个社恐时有时没有，具体表现为，一旦长时间宅在一个地方，再出门就会十分艰难，一旦出门，适应一会儿就好了，乔明月现在明显就是缺人把她往前推一步。
施檀恰到好处做了这个勉强她的“恶人”，给她挑了件厚实羽绒服，内搭就轻便一些，简单牛仔裤跟黑色毛衣，素颜。
乔明月以往出门常常全副武装，今天犯懒了，只给念念好好搭配了一下，自己就十分随便，——反正又不见什么重要的人，打扮有什么意义呢。
乔二给她单独准备了司机，车也是新买的，念念最喜欢的亮黄色，在冬日雾蒙蒙的天气中十分惹眼。
得知今天要出门逛街，小家伙从坐上车开始就很兴奋，坐在后座也不老实，脸蛋贴着玻璃看外边的风景，小嘴巴张成O型，在车玻璃上印出一张名画《呐喊》。
“好高的楼啊，一、二、三……”还没数完，就错过了，念念十分可惜，看着陌生的城市景色一双眼睛充满好奇与欣喜。
她们三人谁也离不开谁，都挤在后座，好在后座宽敞。
施檀侧头问乔明月，“你平时不带念念出门哦”看孩子高兴的。
乔明月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们以前也只是在集市上逛一逛，偶尔也是你们来村里……我好像是有点疏忽了。”
她在江城生活了二十四年，对这样的景色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扎根在大理小村中的时光中，却从未带念念涉足她曾经的生活。
念念第一次吃冰淇淋，念念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高楼层……
不行，她必须要给宝贝女儿最好的！
乔明月斗志满满，直接让司机到了江城最大的商场，她下车后脱下羽绒服，司机收好，牵着念念就往熟悉的奢侈品店走。
大部分奢侈品店都有童装板块，导购员非常热情，把小话唠念念都说的没话了。
一个SA认出乔明月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迎过来跟她打招呼，“好久没见了乔小姐，是出门旅游了吗”
“差不多吧。”这个SA面相和善，乔明月有点印象。
“只给宝宝买吗要不要看看我们店的新款最近刚到的几个包特地给您留着。”
乔明月本想拒绝，但是一边施檀挽着她胳膊，开始念经：“月月啊，来都来了，给自己也买点，到时候你跟念念穿亲子装！”
“行吧。”
买了一批衣服，给念念挑了几个小包，一开始试衣服念念还挺有新鲜劲，后来就累了，根本懒得试，念念喜欢的就拿下，只看尺码，SA那里没有她新家的地址，她重新留了一个，这些东西过会儿就会送到新家。
中场休息，施檀领着她们到了一家新开的甜品店“甜头”。
这家店也是施檀无意中发现的，虽然名气不大，但是东西很精致，味道也不错，比起一些昂贵的大牌要好的多。
念念第一次吃到提拉米苏，第一口下去，灵魂就得到了升华。
看见女儿呆滞的表情，乔明月更难受了。
以前她以为自己给予念念最好的陪伴就足够，什么物质都是飘渺的，现在看来，她只是用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她沉溺于平淡的生活，但是念念还这么小，小孩子都是向往新奇的世界的。
乔明月在这家办了会员卡，另外定了一份黑森林蛋糕明天送到家。
“妈妈妈妈，这个黑乎乎的好好喝呀！还有Q‘Q的小球！”念念咬着吸管喝奶茶，两眼放光。
“这个是奶茶，里面的小球是珍珠。”乔明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擦嘴角溢出来的奶茶。
“珍珠可是珍珠是白色的呀。”
“这个是可以吃的黑糖珍珠，你要是喜欢我让吴阿姨在家给你做好不好”
“嗯嗯！”
念念顾着喝奶茶吃甜点，都没时间说话，垂在空中的小腿愉悦地晃悠着，小脑袋也透过店里的透明玻璃看向外边来来往往的人。
这里的人，跟她以前见过的好不一样啊。
村里老人居多，而且充满了少数民族的特色，老人因为劳作佝偻着腰，脸上遍布皱纹与斑点，而这里的人大部分仰着头十分高傲的样子，衣着光鲜，面容精致，就连小孩子也穿着带着夸张裙摆的粉色泡泡裙，像是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
乔明月发现她一直盯着一个小女孩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粉色泡泡裙。
念念是个女孩子，没有女孩子能抵挡住粉色泡泡裙的诱惑。
但是一般这样的衣服，得穿出去让别人看才行，自个儿在家穿着玩总觉得差点意思。
乔明月想了想，问施檀：“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什么活动”施檀一脸懵。
“就是跟以前一样，那种慈善晚宴啊或者什么宴会之类的。”
“啊你不是不喜欢吗”
“我不是不喜欢是懒得去，但是念念喜欢呀。”乔明月小声说，“我想让她穿得漂漂亮亮，闪瞎他们那群狗眼。”
“啊，最近啊，接近年关都挺忙的，不过倒是有一个，”施檀作为圈里人对这种活动还是挺了解的，“徐圆的订婚宴，下周，赶在年前，弄的挺高调，但是吧，就是去的人很多，乌七八糟的，肯定会碰上你的死对头。”
“哦，那没问题。”乔明月从容摸出手机，把徐立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原因无他，谁让他是徐圆堂哥呢，找他拿请帖再合适不过。
她脱离圈子太久，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江城，曾经的塑料姐妹花现在也变脆了，一捏就碎，也不知道她们又成立了什么新的小团体，更不知道她们对她的态度如何。
要是放在四年前，乔明月绝对会拎起裙摆跟她们斗上八十个来回，但是现在她成熟了，稳重了，再不会是当年的小姑娘，公开场合，她还是很要面子的，绝对不会再跟从前似的，一言不合就扯人家头发泼人家红酒，嗯，绝对不会。
她现在可是当妈妈的人了，她一定要给念念做好榜样，绝对不能让她的小宝贝长偏了，绝对不能！
施檀看她斗志满满，十分欣慰，“那衣服你准备怎么办我找朋友帮你”
“嗯嗯！檀檀最好啦！”乔明月学着念念的语气甜腻腻地夸她，弄的施檀一身鸡皮疙瘩。
施檀是个音乐人，也算是混一点娱乐圈吧，朋友也多，找个造型师不成问题。
“可是给小孩子做造型的，嗯，我得好好看看，”施檀摸着下巴想了想，“一定要让我们的念念小公主闪耀全场！”
正在杯底捞珍珠的念念茫然抬起头。
为什么一杯奶茶的功夫，妈妈跟姨姨就突然斗志满满呢
杯底的珍珠被乔明月端着杯子拿小勺子全部倒进了念念的嘴里，满足一大口珍珠，念念嚼吧半天。
“这个还是不能多喝，容易不消化的，咱们平时也能喝点别的口味的，布丁奶茶呀，红豆奶茶呀……”乔明月说。
念念一脸向往：“每天不一样！”
“也不能这样，”乔明月循循善诱，“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喜欢养龙舌兰，然后一次性买了五十多盆，最后是不是觉得很累，都没有之前那么喜欢龙舌兰了”
念念思考半晌，赞同点点头。
“所以喜欢是很宝贵的，越喜欢越珍惜的东西，我们需要慢慢品尝，保持新鲜感，一周喝两杯就可以啦，给自己一点时间缓一缓，这样就不容易腻。”
“我明白了妈妈！以后我买龙舌兰就五盆五盆这样买！”
“……”好像，也可以接受。
反正她也只是想让她学会克制。
现在家里足够大，之前养在大理的植物大部分都地栽了，不方便带回来，能带回来的也就是她的一些中秋植物，目前还在路上，念念现在一棵植物都没有，刚到家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估计过两天就要吵着买植物了。
乔明月现在也有点忍不住，想要入手，可是顾忌江城冬天冷的要死，她并不想大冬天的在户外挖土种树。
吃完甜点，三人又去扫购一番，收获满满，晚饭是施檀请客，带着念念去了一家她常吃的烤肉店，念念吃的满嘴油光，小肚子都撑起来，满足得头脑晕眩靠在施檀身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乔明月收到请帖，施檀约的造型师上门，她跟念念确定了衣服，然后就窝在沙发上开始选购植物花架以及各种设备。
她室外的透明阳光房大概一百平左右，打算用来养兰花，不是像苗圃似的一盆盆放着，她打算跟做雨林缸一样模拟兰花的自然生长环境造一个景出来，再加上补光灯加湿器以及人造流水瀑布，这是个大工程，乔明月找了很多资料，甚至特地去问了某博物馆的人员，因为他们博物馆就有一个兰花的温室。
在家的日子也十分忙碌，每天都在收快递的路上。
除了画兰花温室的图纸，就是拆快递，把新到货的月季裸根苗拆开泡水，等忙完徐圆订婚宴的事就可以下地。
几乎每一个园艺人都会加入花友群，乔明月也有两个，找熟人联系买的苗，价格优惠还能自己挑选株型，老板还赠送她一些苗。
她现在有一整个院子还有楼顶的露台需要布置，慢慢来肯定是不行的，想要快速造一个花园，就需要买大苗，直接干大的，两年就能出效果。
同时还预定了一春天的草花苗，大花飞燕草、毛地黄、蜀葵、波斯菊、非洲菊、喜林草等等，她是懒得播种的，反正过段时间大棚的苗就要上了，到时候直接买就行，也不用着急。
念念的植物房还在布置阶段，工人正在安装花架和补光灯，热植们还在路上，到时候按照念念的想法来布置就行。
在大理多肉植物可以露天养，但是江城不行，要么太热要么太冷，就需要在室内打造合适的环境。
念念在之前的小院子有一块地用来多肉造景，虽然现在不能养在室外了，但是乔明月给她定制了一个1*1.5米的大花盆，配土也在路上，到时候就可以打造一个新的。
她们娘俩十分忙碌，忙到就算是乔二过来吃饭也得被拉着干活。
乔舒平时在公司累死累活，好不容易休息还要陪着她们折腾，简直惨无人道。
去徐圆订婚宴的路上，乔舒十分真诚地对妹妹说：“要不你找个男朋友吧。”
“你以前不是很容易找的吗”乔舒说，“找个男人给你免费干活，不好吗”
念念在一边听着，好奇掺和进来，“妈妈要找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