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收到的时候就狐疑,等试穿的时候肩宽小了点,就更觉得有鬼了,怕不是她姐给自己买的,不知道什么愿意不穿给自己了,码数不是很对,她穿着有些局促。
但是熠月骨架小,肩宽要窄一点,俩女孩经常混着穿衣服,码数特别清楚的。
结果等过几天,又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打开了是一套化妆品,进口的那种,一整套的,还有一身定制的裙子,特别漂亮修身。
这看着就不便宜,灰色的,掐腰,胸口有褶皱手工花,拉链是后面一点儿,后背水滴样式的镂空,这样式看着就贵,又贵又耐穿那种。
熠熠放下衣服,试了试能穿,但是还是局促一点儿,但是已经够漂亮的了,拿着就去邮局给投递了,退回去了。
她姐有鬼,这绝对超出经济范围了,她心里着急,但是又怕问了熠月急了挂电话,到时候联系不上她。
熠熠想了又想,打开飒飒给的红包,钱都是崭新的,“二姐——”
熠月加班呢,累死了这破地方,这时候下暴雨,停电不说还得防洪,熠明前几天天接通知去抗洪防汛去了,执行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烦着呢,“什么事?”
熠熠抬眼看了看周围,扯着电话线,只有自己一个人大中午的,“没其他事儿,姐,我想给你买身衣服穿穿的,你把你码数给我,我给你寄过去。”
心里思忖着,听那边熠月语气。
熠月八辈子不缺衣服,“你什么眼光,根本不行,我衣服都穿不完,多着呢,你自己穿吧,挂了忙着呢——”
果真,熠熠牙齿咬的错位,压低了声音,“二姐,你老实说,谁给你买的衣服,你哪里来的钱,大哥钱都寄回来了,还借了钱来。”
熠月手里笔啪地砸在桌子上,刚才说漏嘴了,忘记对面是个精明鬼了,张嘴撤谎,“哪里那么多好人给我买衣服呢,你天天想什么,我自己攒钱买的,我不吃不喝买的行吧,你有空关心关心男朋友,别在这里发神经。我好心给你衣服还给错了,不穿还给我。”
“我都还回去了,二姐你现在不说,我找大哥去。”熠熠就更加确认了,她肯定在外面惹事了,弄不好还骗钱了。
熠月直接就挂断了,她不怕,但是更烦躁了,趴在那里给熠熠吓着了,想想自己干的事,又有点后怕,后怕又带一些理直气壮。
给自己找了许多的理由,觉得美女收别人的礼物,也不算什么对不对?
自愿的又不是她要的!
世道就是这么一个世道!
她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头发换个样子更耐看一点儿,手上再慢慢地涂一圈儿雪花膏,一个人也是要美美哒。
然后真怕熠熠告状,先给三女打电话,“笑死了,她不识好人心的,我给她衣服谁知道她现在长大了,穿稍微小点儿还赖我,说我来路不正的,这个你得讲讲。”
三女没细想,细想也想不出来她能干什么事儿啊,觉得熠熠多心了,“回头我说她,你大哥好不好?”
“好,好着呢,你就是偏心大哥跟小妹,也不问问我好不好,挂了。”熠月撇嘴,白皙的脸上弯弯的眉毛,是个雪团一样的人。
穿着双排扣的格子衫儿,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虽然抱怨,但是班还是好好上的,不然她没这个胆子。
一边统计一边听电话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电,电话就接上了,她第一时间接电话,没想到是找她的,“嗯,你哥……”
熠明的腿,断了。
脚踝那个地方,粉碎性骨折了,现在在医院。
刚开始一阵剧痛,后来就没知觉了,肉眼可见地肿起来,熠月跑医院去,熠明脸上都没人色了,看见熠月就拽住她的手,旁边有护士呢。
他就拽着不撒手,死死地看着她,等着人散了,他一巴掌拍在熠月上后背上,“你干了什么?”
他出任务,跟人家一起到铁桥下面的巡逻点,别的执勤队组合在一起,沿着河巡逻。
宿舍用的就是边防宿舍,人多挤着在一起,轮流休息。
有人就跑来了,献殷勤,给他打饭吃的,他就纳闷,旁边一个单位的也纳闷。
然后起哄,大家就都知道了,喜欢他妹妹的。
熠明开始还嘚瑟,他们嘴巴上有时候花花,“我可不是你大舅哥,你要是想表现,找我妹妹谈去,她愿意了还得家里人愿意,话说前面,我是不愿意的。”
那人也不生气,就笑,“怎么不愿意,可愿意了。”
一伙儿的就调笑,“月月给买新衣服,攒着的老婆本都用来娶老婆了。”
这话出来熠明就挂脸了,“别胡说八道,没影的事儿别乱说。”
结果事情范围由小到大,少有的娱乐新闻,隔壁宿舍的听见了,跑过来一听老大不愿意了,他也是真爱的。
打着打着,围绕着熠月打,熠明才看出来,熠月这死丫头,玩这样的脚踏两只船呢。
别人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他觉得没脸,又气又急,人散了半晚上没睡,换点巡逻起来,河边那里需要人工测水深的,人就进河里去了。
在岸边石头上扭伤了,然后才卷进去的,水大的很,冲到水里石头上,还是那个腿,给石头撞的。
熠明现在看俩妹妹,就特别失望,一方面确定熠月为了钱玩弄人,另一方面觉得熠熠为了钱让自己嫁人,都反应出来他哥哥的失败,教育的失败,经济的失败。
最后对自己特别失望,尤其是他这个伤,这个节骨眼太耽误事情了,评定为工伤,但是修养得将近一年,你这个年纪再回来单位,已经很犯难提拔了。
第28章 不如一份老鹅汤
单位里面不好照顾你这么久的, 他也不想给单位添麻烦,但是要走,就不放心熠月, 你女孩子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花。
“你要是真有喜欢的,就跟人家定亲结婚,但是我要是知道你再去跟人家要东西,我就收拾你, 那两个人的东西能退的退回去, 退不回去的折钱给人家, 你把单子列给我。”
床头上,熠月哭哭哒哒半晚上才磨磨蹭蹭写出来, 主要是买衣服跟化妆品了,其实才两三个月, 时间不长发现的很及时,钱也还赔得起,但是这个金额,熠明这个单位的, 半年不吃不喝。
给熠月骂的狗血喷头,“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这两个人也都是穷苦出身, 你哥我这样的不都是穷苦出身, 家里老人苦钱给儿子娶媳妇儿的,平时攒下来的就是一点死工资, 要应酬要打牙祭辛辛苦苦的, 结果都给你花用了。”
越说越来气, 尤其是熠月缩着肩膀抽抽搭搭这个死样子的,真是窝火不争气, 他手还是好好的,啪啪啪地拍她肩膀让她疼。
“你说说你要是愿意正儿八经谈也行,你就是坑钱的,哄着人家买衣服买鞋子,熠月我问你,多少衣服够穿,多少鞋子够穿的?人从来是大大方方靠自己的,自己的本事就是最好看的衣服,最好的皮鞋,你这样全是小心思,日子过不长的。”
心伤的透透的,掰开揉碎了给她听,“你得爱惜你自己,衣服鞋子好赚,但是人的品格丢了,一辈子你都捡不回来了,就为了些衣服鞋子,背后人家叨咕你说水性杨花,都对不住家里对你的疼爱跟这些年读的书,孰轻孰重啊熠月。”
衣服有价,但是你不能背刺你的家教跟知识,一旦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简直就是背叛了你的教养跟学校的努力,三个月的时间去换二十年的辛勤,哪个划算啊?
如同是当头一棒,熠月就是个糊涂虫,这会儿也清醒了,是的,不划算。
胆子又小又滑头,这会儿生怕自己丢了这些东西,“明儿我东西还回去,跟他们说剩下的我每个月工资还给他们。”
支支吾吾地,“大哥你去跟他们说,千万别给人知道了,你在单位人缘好,他们愿意听你的。”
什么脑子,你去跟人家说,人家当面打你好还是羞辱你好呢,熠明的脸更惨白,“我去说,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好自为之,再没有下次。”
他又去借钱一波,说是治疗腿的,去给熠月填窟窿去了,单位里面都是男孩子,再好借钱也不能借个遍,治疗费就少了。
他吃的药都不要进口的,进口的也不给报销,就普通的药,但是人受罪啊,好的慢。
单位对接机场,人家全程护理给接待回去的,熠熠没去过机场,三女也没去过,一个认字不多一个认字很多,就到了机场接熠明。
他回家养伤,一方面高兴团圆,一方面也还是为他的腿伤隐忧,去医院这边治疗,所有的都得重新检查。
检查的时候医生很多项目建议,熠明就闷不吭声,拿出来之前在那边拍的很检查结果,想着续用的。
医生也看出来了,病人什么心思他们也见多了,耐心的解释,“你在路上两天时间,里面什么情况我们要再看看的,是不是化脓了还有松动,我们这里要重新上夹板的,不要不舍的钱,这个是基础,我们看到了才好对症下药是不是,不然你后期上夹板石膏都白上是不是?”
熠明就笑了笑,看了看三女,“妈,你先出去。”
熠熠一下就明白了,她兜里揣着钱的,拉着三女出去,那一千块钱就从布包里掏出来了,“妈,拿给我哥,就说是家里攒的,别说我的钱。”
三女虎着脸,也明白过来了,“这是你的嫁妆钱,人家给你的我们不用,妈有钱。”
熠熠就硬塞,压低了声音,“什么你的我的,我还是家里的女儿,我知道你钱不够的,别担心我以后,他要是个好人,不介意我这么干,我后面能赚钱再苦就是了,当心我哥的腿,千万别留下后遗症了。”
家里其实就这么一千块钱,三推门进去,“医生,我先去缴费,你看看哪里办手续的,听你们的安排治疗。”
医生愣了一下,“在下面一楼。”
看门关上了,就笑熠明,以为是真困难的,“小伙子你心里负担不要太重,好好治疗保管你不落下毛病的,你之前片子我看了,要是那边一开始处理的好,我们这边就没问题,不要怕花家里的钱,这不是好强的时候。”
觉得熠明是逞强的,怕花家里人的钱,他们这些小伙子在单位里面,还真的攒不下钱的,攒钱还得靠他们这辈儿人呢,当父母的是主力军。
吃吃喝喝的也有,买零食饮料的也有,玩扑克小赌的更有了,反正日子简单却不无聊,钱就这么一下光了。
还多说了几句,“以后可得记得好好攒钱的,不然应急的时候拿不出来,行,先拍片去吧,你妹妹在外面,我跟她说说去。”医生乐呵呵地,量这兄妹俩,都长得好啊。
长得好的都是赏心悦目的,大家都喜欢看两眼,然后感慨一下人家孩子怎么养的这么好看的,男的文质彬彬的跟个儒生一样的,关键看着不文弱啊,常年训练打磨眉目也带着英武,尤其是穿着一身制式服装,妥妥的美男子。
女孩儿就不大一样了,鹅蛋脸儿那个发际线是真好,身量高挑又白皙,脸颊上红扑扑的血色,眼睛大但是不是很灵动,人眼睛大很聚光,看人的时候气势就很大。
人最终还是看气质的,眉目舒朗的这气质,俩人是有点相似的,其余的看不出来五官一致。
三女自己坐在床头上扒拉饭盒,给儿子吃点好的,给女儿也吃点好的,看看儿子女儿坐在一边儿,也觉得养的好。
好几年没看见儿子了,比马海洋还要出彩很多呢,熠明许多心里话要讲,但是都差钱儿,要给爸爸想去大医院治疗,想给家里添家电,想给妹妹添嫁妆,但是都不现实。
现实的问题他考虑很多,在路上就考虑到了,“你跟飒飒处的怎么样?”
熠熠低头去盖饭盒,她很能吃,满满当当一盒子,都能吃得下,喜欢吃饭,零食水果都吃的少,因此每顿正餐她都量大,“还行。”
“你之前愿意结婚的,他提了没有。”
“提过一次,我打岔儿,后面就没提了。”
熠明就不多问了,“你要是真愿意,就带来我们看看,人没什么大问题,就随着你,我也不当坏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儿八经谈婚论嫁也没什么不好的,只一点别平白问人要东西,人家给是人家愿意,咱别跟活不起一样的。”
自尊心很强的,熠熠点点头,没想到松口,托着腮笑眯眯的,“哥,你见他一定喜欢,他人很周全。”
做人做事都挺周全的,这是熠熠觉得的。
两个互相有好感的人,再怎么礼貌克制,三个月之内一定会谈论婚姻话题的,他们一个月就谈论到了,见面第四次还是第五次。
飒飒讲的,要去约会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很会问,“你看看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去玩儿,喜欢吃什么东西,吃烧鹅还是烤鸭的。”
你看看,他多会啊,多么替人考虑的,要去哪里呢,哪里好玩去哪里,你来定,要吃什么呢,他都列举出来,你选选就是了。
人可不是让女孩自己找,人家有范围的,烤鸭还是烧鹅,这都县城里面的名吃了,那个风鹅好吃得不得了,价格实在是贵的。
你看这方式就又贴心还又自己不用苦恼了,飒飒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好玩,他又不玩。
有的男孩子看似很民主,问你哪里玩哪里吃,但是指不定一肚子意见还不听呢,既然没想法就彻底没想法呗。
像是飒飒这样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无所谓也好,听话也会,都显得很尊重。
不是那种半尊重的,我问了你的意见但是我要修改,或者我不太听,我要说说自己的想法,这样接触下来就比较讨厌了,要么别问,安排好了,问了最好就是听女孩的,不然何苦献这个殷勤呢。
那就去吃风鹅,然后看电影去。
电影票到了地儿,飒飒还不会买呢,熠熠好歹小时候马海洋带着阔绰过,领着他到柜台上,上一场没有了,等下一场的。
俩人就坐着等,都怪累的天天事情多,飒飒看人吃爆米花,“你吃不吃,是不是刚才那地方买,我买点去。”
熠熠就拉住他手,“别去,那个价格不合适,吃了一会饭就不香了,钱留着一会多吃点风鹅,我觉得很好吃,老鹅肉特别香的。”
是吗,是吗,是吗?
飒飒心里就美滋滋的,听着人家讲话,自己都变得甜了点儿,“那一会你多吃点,我们要一只。”
“好!”熠熠答应地特别痛快,碎碎叨叨地说,“那个汤汁也可以带走的,他们单独包装的,家里煮面可好吃了,到时候你带一包,我带一包。”
“都给你,然后再带一只鹅家里吃去。”飒飒可舍得了这会儿,一点想不起卖鱼的艰辛了。
熠熠可不要,“别犯傻了,一只鹅我们吃的饱饱的,汤汁是送的,咱们明儿不见面,早上起来一人煮一碗面条吃,配着这个老鹅汤,好日子可不是一口气过完的。”
瞧瞧,多好,多好的女孩儿。
飒飒就体会到了,他到了一定的阶段跟年纪了,他能明确感受到跟以前生活的不同了。
这种心理上的变化跟需求的变化,他觉得自己内在督促着自己去成家,想结婚,想有个人陪着,想有个人这样跟他说话儿,俩人就凑着脑袋说话儿,说这些有意思的话,多无关紧要的他都觉得紧要。
都记着清楚着呢。
想成家,想结婚,想跟这个人结婚,他看着她在那里笑,不眼馋别人的爆米花。
光馋那个老鹅汤了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