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挑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城外的郊区,远远的还能看见正在修建的宫殿的影子。
那就是皇上征徭役修的行宫,奢华无比,举全国之力。
叹息一声,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个地方。
两家人,侍卫和死士们都骑着马,女眷都坐着马车,前前后后一共二十几辆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夏天的天黑的晚,晚上的月光也格外的明亮,车队出城后又走了两个时辰才停下来。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出京城,更别提在野外过夜了,这会儿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时不时的还传来几声夜莺的叫声,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今天的晚饭就是吃的一些点心,就着水囊喝点儿水。
这会儿,韦正安才有空过来找妹妹说几句话。
第202章 十五皇子露面
即使是亲兄妹,但彼此都成家了,平日里无事也不会每天凑在一起,看到哥哥朝这边走来,韦氏连忙挪了挪身子,笑着让哥哥赶紧过来坐。
“莹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走的这么突然?”
韦氏本名韦正莹。
白天来不及详细说,这儿围在一起坐下,韦正莹才跟哥哥细细道来了相公和外孙的情况。
文献鸿一反,文家遭殃,韦家也逃不过。
因此,韦正莹带着歉意对哥哥说:“相公和外孙都反了,连累了你们一家人,现在要跟着我们逃命,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
韦正安抬手打断妹妹的话,“别这么说,朝堂的局势我们都懂,这是早晚的事情,况且妹夫敢于反抗,这着实令我佩服。”
两人正说着话,韦乐像一只蝴蝶一样飞了过来。
“姑奶奶。”,她百灵鸟似的声音响起。
韦正莹也喜欢这个侄孙女儿,笑着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乐乐又漂亮了不少呢!”
“多谢姑奶奶夸奖!”
寒暄了一会儿,韦乐问:“姑奶奶,庭远表哥在哪里啊?离这里远不远?咱们还要走多久?”
“我也不清楚,不过咱们得尽快赶路,早日到达总是好的,免得夜长梦多。”
“哦,我知道了。”,韦乐又像一只蝴蝶一样飞走了。
夜里自然是不能赶路的,两家人分别安排各自的人早点儿去歇息,明天一早好早点儿出发。
铭风手里的折子到底是交到了皇上面前,折子上文献鸿语气诚恳,态度谦卑的说很快七万人马就会从边关返回到京城。
皇上这才稍稍满意,算这个老东西还识相!
这也给赶路的两家人争取了时间。
夜深人静的时候,京城外的一座庄子里,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小侍卫正在向一个白衣公子禀报;
“爷,信送到了,今晚酉时的时候韦家和文家已经出发离开了京城,陆庭远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白衣公字闭目倾听,手里的折扇一下下轻轻拍着手掌。
“做的好。”
“爷,咱们费这么大劲儿周全这些人,要说报答当时的救命之恩,也早该还清了,爷可是另有打算?”
白衣公子睁开眼,眼神飘忽看向远处,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是该出面会会他们了,大顺朝的皇位,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没错,这个白衣公子,正是十五皇子,当今皇上的弟弟!
当初他被还是太子的话皇兄追杀,偶然间被梁平和梁安两兄弟救了下来,因此连累到梁平和梁安兄弟俩被通缉。
为了不给他们带来麻烦,他连夜离开了满庭庄,这一去,就是四年多得时间。
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他找到了以前的属下,又在一个山村里韬光养晦了好几年,成立了一支自己的军队。
现在他手下的军队,也有十万人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搜罗人才,同时暗中关注陆庭远,他知道当年陆庭远的罪行不过是被人诬陷而已。
当初那一场火灾和洪水,让他以为陆庭远大概率是遇难了,但最后经过千方百计的调查,却发现陆庭远还活着,而且也在不断地壮大手中的队伍。
现在大顺朝人丁凋零,手上有人,就是最大的资本。
他带着十万人马,藏在远郊的山里,一方面方便观察京城的动向,另一方面也在想办法把母妃接出来。
当初给边关送俩粮食送钱的,正是十五皇子。
他要保住边关的那些将士,因为他知道,那些将士早晚会给自己帮一个大忙。
“爷,您是说,要去见陆庭远?”
十五皇子点头,“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儿要做,跟紧韦家和文家两家人。”
要想收买陆庭远,就得卖他一个大人情,眼前的机会正好。
明日一早,御林军就要从京城出发了,御林军赶路的速度,可比这些女眷妇弱得要快多了。
家眷也就罢了,文博文绚兄弟俩和韦正安,那可是朝廷命官,而且兵部尚书黄开明心胸狭隘,一向与文家也不对付,文献鸿曾在朝堂上参凑他强抢民妇,导致他被先帝训斥。
两拨人碰到一起,难免他不会公报私仇。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绕过两个山头,就可以截到两家人的前面,再估摸着御林军赶路与他们碰面的时间。
十五皇子命令今晚就出发,在两拨人相遇的地点埋伏着。
于是趁着夜色,十万人翻山越岭,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到了他估摸的位置。
此处是一个开阔的丘陵,没有太大的遮挡物,十万人只能分散开来,找能藏身的地方,埋伏在四面八方。
第二天一早,两家人吃了早饭便匆匆上路。
昨天出发的时候是晚上,气温没那么高,这会儿白天赶路,太阳出来后就越来越热,即使是坐在马车里,也是闷热无比。
这些娇小姐们和贵夫人们哪里顶得住,马车的颠簸和闷热,很多人开始哇哇大吐,车队只要隔一个时辰就停下来歇一歇。
别看韦氏年岁大了,却是这些人里面身体最棒的,两个儿媳吐的找不着北,她却还生龙活虎。
韦乐也是,平时坐马车那都是走在京城宽阔平坦的街道上,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她下车蹲在路边儿,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这会儿吐的只剩酸水了。
出发前的那点儿期待,早已化作泡影。
哥哥韦恒戏谑的说道:“妹妹,昨晚不还在说去了怎么找庭远表哥玩儿马吗?怎么现在就要坚持不住啦?”
常氏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上:“你妹妹都难受成这样了,你还笑你妹妹!”
打完儿子,赶紧拿着水囊下车去照顾女儿了。
韦乐吐的昏天暗地,这会儿也顾不上去跟哥哥斗嘴,接过常氏手里的水囊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常氏心疼的拍着女儿的背。
韦乐缓过来后,才对着娘竖起大拇指:“娘,您不愧是武馆馆主的女儿,继承了我外祖父的身体底子,这身子骨比我都厉害多了。”
“行了,别拍马屁了,好点儿了就赶紧上路。”
两家人走走停停,大半天的时间,就被京城出发的御林军给赶上了。
文博文绚早就知道御林军今天早上会出发,因此在远远的听到马蹄声后,连忙让大家能上马车的都上马车,就怕被御林军看出来。
黄开明身穿黑色袍子,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的马鞭不停的抽打在马背上,马儿以极限的速度狂奔而去。
文博和文绚见此,还大大松了一口气,幸亏没被这些御林军认出来。
黄开明本没有将这车队放在眼里,他心中只一心想着要赶紧去灭了那伙“逆贼”,在皇上面前立功。
然而没跑多远,他身边的随从却提醒道:“黄大人,后面的车队好像是文家的。”
“哪个文家?”。
黄开明不以为意地问道,他只以为是什么商队,完全没往文家身上想。
说到文献鸿,黄开明顿时就扭过头,“你说真的?你可看清楚了?”
那随从顿了一下,才道:“马车里坐的什么人属下没看清楚,但是那驾马车的侍卫属下见过,的确就是文家的。”
黄开明眯起了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回头远远忘了身后的车队一眼,若真是文献鸿的家眷,那今天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他并不知道文家出京城干什么,朝廷也从无规定说家眷不可以出京城,很多京城的大户人家会出游、避暑或者去寺庙上香的。
但是他和文献鸿结仇已深,文献鸿这个老东西,总是在朝堂上参奏自己,连自己想抢个女人,还要被他参奏一本。
他已经不爽文献鸿很久了,但是碍于护国公的爵位和文家的权力地位,一直没机会动手。
现在文献鸿远在边关,而他的家眷却让他碰上了,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他伸手示意身后的御林军停下来,眯着眸子看着身后的车队。
远处的山头,十五皇子站在山包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刚才见黄开明径直骑马走过了,还以为文家躲过一劫。
没想到却突然停了下来。
“爷,要不要咱们的人现在就上去?”
十五皇子摇摇头:“先看着吧,听我指令,这种事情,并不是越早越好。”
言外之意,待文家的人陷入危机麻烦甚至绝望之中,他再出面解救,会比一开始就摆平的效果要好。
毕竟人只有在最难的时候才能记住解救和帮助他们脱离险境的人,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要来的珍贵多了。
既然是要卖陆庭远一个人情,那他自然是要做雪中送炭的那一个。
身后的文家和韦家人,刚才就得了文博的命令全部躲进马车里,本来看着一对御林军过去了,以为没事了。
现在却看见御林军在前面停了下来。
驾着的侍卫悄声问文博:“怎么办大少爷,御林军好像在故意等着咱们。”
文博和文绚掀开车帘,看了看前面的御林军,的确是在等着他们,而且黄开明还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的动向。
韦正安也感觉到了异常,他一个京兆尹,虽说和黄开明没有正面的冲突,但也知道这个人小肚鸡肠。
此时的情况,让他顿觉不妙。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两拨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韦正安对上两个外甥,也没有商量出具体的办法来。
他们这些人,要对付御林军,那可是鸡蛋碰石头。
韦氏和两个儿媳紧张的问:“咱们这是碰到麻烦了吗?”
三人有些紧张,紧张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车队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文博和文绚自然是知道黄开明的性子,以及文黄两家的矛盾,今天在这里遇上,怕是要有一场麻烦了。
官道就这么宽,前面的御林军挡着路,他们也无法前行。
就在双方的僵持下,韦正安和儿子韦林下了马车,打算上前去和黄开明交涉。
文博和文绚也跟着下了马车:“舅舅,我们一起去。”
看了两个外甥一眼,韦正安道:“走吧!”
四人走到黄开明面前的时候,但见他骑在马上,歪着身子眯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待四人走进,他嘴角一歪,嘲讽道:“还真是文家的人,没想到韦大人也在。”
韦林是个暴脾气的,抢先一步说:“黄大人有任务在身,为什么还杵在原地挡着我们的去路?”
黄开明不屑,“这官道又不是你家修的,你管我走不走?”
“你不走,也别挡道,让你的人马滚蛋!”
黄开明本就是一介武夫,霸道鲁莽惯了,哪里能容忍有人这样骂自己?!
他手中的长鞭一挥,就朝着韦林的脸抽过去,韦正安和文博文绚具是一惊,但是由于站的位置有点儿远,此时也来不及去救韦林了。
眼见着他要生生挨这一鞭子了,就在鞭鞘快要触碰到他脸的一瞬间,一直纤纤玉手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鞭子。
此人正是韦林的妻子常氏,常氏手中用力,紧抓着鞭子,黄开明见一个女人居然敢跟自己作对,便企图抽回鞭子给常氏一点儿教训。
常氏抓着鞭鞘,瞪着杏眼,红艳艳的烈唇轻启。
“敢欺负我相公,活的不耐烦了?”
“臭娘们儿,说谁活的不耐烦了?”
“老娘说你呢!”
常氏说完,纵身一跃,一个飞身就踩在了黄开明骑着的马头上,她一身紫色的一衣衫,像一只华丽的蝴蝶。
在场的文家人和韦家人都知道她是京城第一大武馆的馆主常成虎的女儿常岚烟,继承了常成虎的一身武功,连暴脾气的韦林在她面前都要化身成了一个娇夫。
此时几人并不意外她的这一切动作,但是黄开明却并不知道,这女人的性子烈,虽然年岁大了点儿,但是他就喜欢这样的烈女子。
“哟,美人儿,是想上来跟本大人共乘一骑吗?来啊~”
常岚烟右臂迅速转了几圈儿,就将鞭子缠绕在了胳膊上,同时一用力,将鞭子夺了过来。
黄开明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但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还是嬉笑着开口:“美人儿想玩儿,本大人就陪你玩儿玩儿……”
“回家玩你爹去吧,看老娘今天如何替你爹收拾你这个混蛋儿子!”
常兰烟说完,飞身而起,一脚踹在黄开明的面门上,脚力之大,直让黄开明眼冒金星。
而同时,两道血柱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
黄开明登时恼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捂着鼻子大喊:“给我将这伙人拿下!”
御林军听他的指挥,很快就将身后的两家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韦恒和韦乐也从马车里跳下来,他们二人虽然年纪小,但得了娘的指导,两人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黄开明叫嚣:“打,给我打死这群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瞬间,御林军黑压压的冲了上来,一众女眷吓的尖叫着躲在马车里。
虽然他们有不少侍卫,但是双拳难敌四角,这区区的几百人的侍卫,又如何能是五万御林军的对手?
常岚烟挥舞着手里的鞭子,矫健的身姿如同一只发怒的雄鹰,想要啄瞎黄开明的眼睛。
她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翻飞,灵活的如同一只游走的蛇,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黄开明逐渐有些招架不住,恼怒的同时又很是吃惊,一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身手?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女人!”
又有一波御林军围了过来,纵使常岚烟功夫再好,但在御林军一波又一波的围攻下,她的体力也逐渐不支。
眼看着慢慢落了下风。
第204章 化险为夷
这些会武功的还好,韦氏和两个儿媳,以及一些丫鬟,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此时都躲在马车里。
韦氏还好,毕竟跟着文献鸿,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只是马车里还有自己的两个小孙子和小孙女儿,不得不为他们感到心惊胆颤。
几个丫鬟和奶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吓得哭了起来,丫鬟一哭,两个小婴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直扰的人心烦。
韦氏大声喝止:“别哭了!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几个丫鬟吓的连忙闭了嘴,但还是缩着身子捂着脸默默流泪。
韦氏挑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状况,看来今天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了,想着边关上的相公,看着两个小孙子和两个小孙女儿,她内心涌出一阵悲凉。
外面刀光剑影,御林军下手都是奔着取人性命的,两家的侍卫已经有一半的人受了伤。
远处,韩武看着眼前的场景,问道:“爷,咱们动手吗?”
十五皇子点头,“动手吧。”
言毕,韩武转身,冲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顷刻间,身穿黑衣的人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
这些人得了命令,冲上去就和御林军混战成一团。
本来刚在混战中体力快要不支的一群侍卫,这下看到有人帮忙,在震惊的同时也悄悄喘了口气。
马车上的韦氏见此,心下一阵欢喜,看来平时多向善还是有好处的,就比如现在危机关头有人来救他们。
这让她感激到无以复加。
黄开明见此,大吼一声:“你们是谁?”
然而,并无人回应他,黑衣人都蒙着脸,他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眼看着御林军逐渐落了下风,黄开明身边的随从提醒他:“大人,咱们还带着朝廷的任务呢,可不能将人手都折损在这里啊!”
黄开明再混账,也不会冒这个风险,眼前的这些黑衣人,人数不在御林军之下,而且看起来身手也不差,若是将御林军折损了,还怎么去平叛逆贼?
虽说他和文家人有私仇,想要趁机报复,但是在平叛反贼面前,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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