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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Fuiwen)


甘望舒抿着唇不好意思接话,瞄了眼他的手,“别把我头发弄乱了。”她上面插着发簪。
萧津渡觉得那发簪挺别致,伸手抚了抚,完了就说他看看那簪子长什么样,抽了出来。
发丝散落甘望舒脸颊,她抬头,无奈眯眼。
萧津渡对着那张影影约约的巴掌小脸心动得很,嘴角已经压抑不住上挑了,“你先忙,我看手机研究一下怎么簪发,一会儿给你弄上去。”
“……”她不知为何地笑了,他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做。
她无所谓地看电脑去,反正簪不簪也一样,她就是因为清早开车不喜欢吹空调,不开空调就得开车窗,但怕风大弄乱了头发挡视线,就随便把上半部分头发挽了下,插起来。
过了十分钟,甘望舒想起来要给他泡杯茶时,一抬头,远处的男人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甘望舒:“……”
说得好听,早上就来找她,一来就睡觉。
这人肯定昨晚也没睡几个小时,那么大个人,睡个觉还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督促。
甘望舒不搭理他,继续忙自己的。
又过十分钟,她颓然起身,去休息室抱了一条毯子出来。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挺大,他这样躺着肯定要着凉的。
甘望舒将毯子给他披上,又捡起他塞在肩下的手机丢桌上,怕他硌到。
不小心摁到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
他换手机了,最新款的,但是屏保是一张她从未见过但画面也印象深刻的照片,大雪纷飞里她牵着侄子的手在商学院里转圈跳舞。
甘望舒眼睛好久没眨动,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愣愣地去看沙发上已经熟睡的男人。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年初三的那一日,他去美国看她,但是她一直以为他们的遇见只是在纽约,可这照片是同一天里的麻省。
难道,他先去了麻省,再一起回了纽约??
麻省过去那边开车要三四个小时……他下了飞机又坐三四个小时的车子去纽约?
甘望舒不知此刻自己的心情该怎么形容,好一会儿放下他的手机在桌上,回去办公,一早上看了他几百次。
他倒是不认床,在这么陌生的一张沙发里也睡得很舒服,两个小时里就略微换了个姿势,没有醒。
中午前萧总倒是醒来了,一看身上的毯子,就往后一瞄,恰好就对上办公室主人怨念的眼。
“醒啦,舒服吗?我的沙发。”
“挺好,明天还来睡。”
“……”她唇角一抽。
萧津渡简单折叠了下毯子,慢条斯理地起身过去。
甘望舒头也不抬地翻企划书,嘴上跟他聊:“十一点了,你中午要出去吃还是我叫餐过来?”
“随你,我随意。”他到她一侧,捞起她的头发。
甘望舒才发现他手里不知什么变出一根乌色发簪,她都忘记这事儿了,“你别插到我脑袋了,你会吗?”
“我看视频教程了。”
“你都没放声音,你看了?”
“看了,放声音不是打扰你了吗?”
甘望舒嘴角上扬。
“那你想吃什么?”她丢下企划书,拿起手机找览市的特色餐厅。
萧津渡目光都在她乌黑柔顺的发丝上,跟摸着一匹绸缎似的,舒服至极:“都行,挑你想吃的。”
“我看你昨晚应该又没睡,早餐有吃吗?”
“睡四个小时,喝咖啡了。”
“哼。”她就知道,把火锅选项pass掉,这东西太刺激肠胃了,“为什么又只睡四个小时呢?你明明昨晚一早就那么困。”
“你这几天都能睡着?”
“我,我睡了呀。”她不是很有底气地道。
“一次没失眠?”
“……”甘望舒心虚地道,“有一两次吧,知道你是隔壁业主后。”
萧津渡:“我问你有没有想我失眠,不是恨我失眠,望舒。”
“……”
“你对我感情挺一般啊。”
“……”
她要回头,萧津渡让她别动。
甘望舒怕被发簪插到脑袋,真的一刹那僵住了身子。
萧津渡将发簪向下转了半个圈勾起底层的一层头发,插过山茶花样式的造型,调整好,松开手。
甘望舒将信将疑地摸了把脑袋,发现没有散发,也不是特别紧,松弛有度。
她起身去了洗手间照镜子看到底能不能见人,一瞧发现,挺好看的,甚至他给她挽的是那种比较有难度的造型,山茶花呢,她自己就随便扭了两圈插进去,别松开就行。
甘望舒扬着嘴角默默出去。
萧某人倒在了她的座椅上,拿她手机翻餐厅。
“你吃粤菜吗望舒?”他问。
“换个吧,粤菜有点辣,你这三天饿九顿的肠胃别乱吃了。”
“粤菜怎么会辣,那是湘菜吧。”
“哦,”甘望舒搞混了,“那行。不过你为什么不选京菜,附近有餐厅。”
“吃腻了。你要吃吗?”
“我都行。那吃粤菜吧,清淡。”
萧津渡挑了家不错也不算特别远的粤菜馆。
人在江南适合吃点海鲜,粤菜是做海鲜比较老到的一个菜系。
他用她手机顺便拨了个电话定位置,末了就起身要给她腾位。
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甘望舒真不知道这点时间他要干嘛,“你要不去找你荣总玩玩?”
“又赶我。”
“我没有,但你啥事也没有。我也不是真的想让你赶紧回北市,我是觉得你日理万机的这几天一直在这耗着,为我耗着,我有罪。”
“罪什么罪,谁家追人不要点成本,而且我还是一本万利的事儿。”
“……”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那种资本集团的弊端。
她欲言又止一会儿,最后甩了句“你请便”后就不管人了。
两分钟后她起身到茶水台忙活了会儿,端了一杯茶放在萧津渡面前。
普洱茶。
萧津渡瞄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让甘望舒落荒而逃。
“望舒儿。”
“嗯。”她坐下拿文件,没有抬头。
“你对我还是挺好的。”
“……”她解释,“这是待客之道,你不要自我感动。”
“我又不是你客人。”
“那你是什么?来者是客,只要没被我扫地出门都是客。”
他轻笑,不再打扰她,兀自喝起了茶。
一会儿他起身接了个电话,抱着茶杯走了。
甘望舒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是一记女声。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那声音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萧津渡还没回来,而她也想起来那是谁的声音了。
文律师,文越宁。
耳熟是因为两个月前甘氏的股权变更,就是由这位律师一手操办的。
但萧津渡这种人,虽然吊儿郎当的本性但你也不需要担心他一边深情款款追她一边和别人搞暧昧或者直接脚踩多船。
而且他和那位文律师认识时间也好几年了,要好上应该早好上了。
但是什么工作电话能讲半小时啊,甘望舒心里实在琢磨不明白,不想让自己去在意又忍不住总是分神去看紧闭的大门。
一会儿工作短暂收工后,她端起自己的咖啡,假装休息散步出去找人了。
她觉得自己虚伪得很,表面很放心实际上还是心痒痒。
没在外面看到人,好在站了几秒,有一阵咳嗽声从安全通道传来了。
原来跑那儿抽烟了?但是他上次在酒店抽烟好像就咳嗽了……怎么又咳。
甘望舒忧心地走过去,推开门。
坐在台阶上看手机的男人回眸。
甘望舒扶着安全通道的白门,有些尴尬地说:“我以为,你去找荣晟了。”
“没。”
他把指尖的烟往烟盒摁灭,“不忙了?”
“嗯。”甘望舒走两步,慢悠悠踩下一级台阶,坐在他身边,隔着一个茶杯的位置。
萧津渡低头时又咳了两声,遂端起茶喝了起来。
“你是感冒还是怎么了?上次也听你咳。”
“没事儿,烟抽多了。”
她一下着急:“那你,嗯,可以少抽点吗……”
甘望舒格外不自在,感觉没两天而已,她又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喝酒,别熬夜,今儿又禁止了别的,她很尴尬,觉得自己事情好多。
萧津渡倒是听话,顺嘴就说不抽了,末了偏头看身侧,“接了个电话,有点事儿,望舒……”
“嗯?”
“我晚上要回北市一趟。”
甘望舒眨了眨眼,半晌,“哦”了一声。
萧津渡换个手拿杯子,左手摸上她的脑袋,似笑非笑道:“老赶我,这会儿真走了。”
她低下头藏住脸红:“走呗。”
“等我忙完过几天来找你啊,望舒,别担心。”
萧津渡拿起手机,摁开熄灭的屏幕发消息给特助订机票,没告诉她之前他就没安排。
他上微信之前是一个别的页面,显示着甘氏集团内部股权分配。
甘望舒不经意间看到,等他放下手机了,淡淡开口:“我回来,接手了甘氏,其实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萧津渡边喝茶边越过杯子上空看她。
“你现在,”他指了指脚边息屏手机,“是甘氏第一大股东,没什么不好的,这是个钱权社会,自己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但我在美国,对你来说更好。”
“不好说,在美国咱俩就没戏了。”他笑了声。
甘望舒:“也不一定,也许人生有多条岔路,只是我刚好走了这一条,不走就会走别的,就也能,跟你遇见。”
“怎么说呢,你在美国,没和甘家有太多的牵扯,对我来说是好办事许多。但是我一直在国内,难道我们一辈子异地?”
甘望舒呆怔住。
萧津渡:“这两年几个月去一次,是因为无关紧要,去不去都行,但现在……”他瞅她,温柔揶揄,“还行吗?”
甘望舒低下头不知道如何说话。
萧津渡抬手揉她的脑袋,“别想这事儿了,望舒,你这样让我很担心谈一天恋爱就被分了。”
“……”
甘望舒心虚地道:“我才不做那个坏人呢,你自己考虑吧。”
“哟,你意思是,我要是识相,自己趁早滚。”
“……”
“你就不心疼我?”他调侃,“整天催我吃饭睡觉别喝酒,反手又不要我,那我这两年不白折腾了。”
甘望舒的心在那一刻抽紧了,想起他屏保上大雪纷飞的照片,就觉得心口紧涩得喘不过来气。
她知道他现在乱如麻的生活大多是因为她,这平白的工作日搁这无所事事地玩儿也是因为她,咳嗽抽烟大抵也是为了她,要真是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她一想就觉得心疼麻了。
尽管以前不想再和他碰面,她也希望他过得全世界最好,弥补一点她的亏欠,但实际上他这两年过得全世界最差。
萧津渡适时的一阵低咳让甘望舒彻底放弃了所有想法。
“那你谈了恋爱就真能过好吗?你回北市去看看医生吧。”
“我看什么?我不抽烟就好了。”
“不信你,没自制力的人。回了北市又放纵了,三天睡一觉,吃半顿。”
“……”他笑说,“我要成仙啊我。”
“你差不多了。”
“我哪儿没自制力了你说,没有我这会儿爱上好几个,孩子都生了,你以前就老觉得我家里应该有个孩子才正常。”
“……”
她嘀咕,“你和那个,文律师,接那么久工作电话……”
萧津渡眉头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接一分钟而已,后面搁这抽烟呢。”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萧津渡觉得自己从火坑跳进了水坑,淹死了。
他捏她下巴,戏谑:“搁这儿给我挖坑呢,小祖宗。”
她傲娇地扭开头。
萧津渡:“我和人家可真没啥,人和萧南煊在一块儿,因为异地分分合合好几年呢,以前还跟我请教过异地难不难,乐死了,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回头我搁我堂弟面前说不清。”
“……”
“我最多就在你面前不正经一下,搁外面还是行得正坐得直的。”
“……”她回头,“人请教你?为什么?你有女朋友吗就请教?”
“她一直觉得咱俩谈着呢,分手也只是闹别扭而已。”
“……”
“那年,初六吧,就超市过后几天,她在纽约和你吃饭时还跟我发消息来着,说我前女友原来是甘氏女总呢。”
“……”甘望舒不懂为什么有这样的误会,“那你怎么说?”
“我没否认过。”
“……”
甘望舒深吸口气,悠悠道,“分开的时候雨夜里夹枪带棒喊甘总,让我以为这辈子都是仇人了,背地里说女朋友,你怎么那么厚脸皮啊?”
“我这叫厚脸皮吗?我这儿没骨气,你可怜可怜我吧还骂我。”
“……”

下班点了, 他们去粤菜馆吃饭。
萧津渡点的全是甘望舒爱吃的,但是一整顿饭都是她在求他吃,觉得他马上要饿死了。
两人玩玩闹闹, 一顿饭把午休两个小时都耗完了。
之前即使在加班的时候甘望舒都从没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
下午萧津渡在甘氏和荣晟那儿各自待了半天,傍晚就去了机场。
甘望舒自己下了班回家。
第二天是周五了,没萧津渡的日子有点无聊,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他至少在公司陪她几天的准备。
他晚上睡不着,白天来她公司睡觉, 一边陪她一边休息, 她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安排, 她喜欢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
晚上下班,甘望舒直接去了机场,飞北市。
其实不是心血来潮,从昨天中午两人聊到异地的话题后, 她就打算今天下班后去找他。
不知道萧津渡在哪儿住,甘望舒落地那会儿已经有点晚了,就没去北郊找小妈, 她在出租车上就给他发消息。
周五晚上萧津渡绝对不会那么老实在十二点之前就寝, 所以她才找他。
萧津渡果不其然在收到消息后一眨眼就给她回了电话, 聊了聊, 说他明儿去览市,周末去陪她。
他在电话里低咳了两声, 甘望舒打听他在哪儿。
“一个夜场喝酒。”怕她责怪, 他解释, “我没怎么喝的望舒, 而且我今天吃了三餐。”
“……”甘望舒举着手机调侃,“那你现在左手是不是夹着烟?”
“……”
萧津渡有几秒没说话。
甘望舒低语:“你要死了, 萧总。”
“……”
他笑了笑,连忙把烟摁在包厢门口的灭烟台上,“我错了,你能容我辩解两句吗?”说着又算了,“不说了,都是我的错。”
“我懒得管你了。”她叹息。
“对不起对不起。”他很着急。
“你在哪个地方啊?我给你……嗯,送个东西,你一会儿顺便拿回家。”
“送东西?什么东西?”他没想到这会儿审判他呢她还能对他这么好。
甘望舒卖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你在哪?不敢告诉我?是不是身边有女孩儿。”
激将法一下,对萧总最有用,他立刻就自报家门,门号,就差把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说了。
甘望舒无声轻笑,拿下手机偷偷和出租车司机念了那俱乐部的名字。
末了她也不好意思总是和他聊不着边际的,觉得有点刻意,就找了个和工作相关的和他维持着不断的联系。
“索性你最近在北市,我跟你说个事儿。钟承敏有个项目又预计把萧安也算在里面,你们自己去合作吧,我不掺和,那项目还不错的。”
萧津渡隐约知道她在说哪个:“你不要?”
“不要。”
“为什么?”
“记仇,暂时不想和他合作。那家伙我越看越烦,我一回来就眼巴巴找我,走的时候估计没少看笑话。”
萧津渡记起了钟承敏曾经在他面前说过的,甘氏女总各方面能力不足的事儿,他之前也是因为这事才不把房子卖给名嘉国际高管的。
他一边给特助发消息说名嘉国际近期的项目压下,萧安不做,一边嘴上回复她:“那你不记我仇?我也没少说甘氏女总的坏话。”
“……”甘望舒盯着北市星光点点的夜色几秒,含糊道,“算我骗你在先,你以后不许说了。”
萧津渡笑了声:“那你连甘总都不让我喊。”
“一定要这么喊吗?你不能喊名字吗?”她委屈地咕哝,“你知道我本来就不爱这个姓,非喊,除了要求你我还能去要求别人吗?”
萧津渡被那委屈小声音搅弄得,心头都是软的,马上道:“我知道,我也还是爱蓝小姐,喊这又怕你觉得我在讽刺你。”
“……”
“我还是喊小祖宗吧,望舒宝宝?可以吗?”
“……”甘望舒咬着唇不自在地提醒,“你这是昵称,你喊我甘总的时候不是故意的吗?你很多时候就在气头上,你喊得出那三个字?你别高估你自己的脾气,你脾气一般,萧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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