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这么多,你那破工作大过年的还……”
 还没说完,她哇的一声又大吐了一回,好像在抗议他的讨伐一样。萧津渡噎住了声,半个字没敢说了。
 吐了整整五分钟,终于胃里不再有东西出来。萧津渡接了杯水喂她,“喝了吐出来,望舒。”
 她倒是还没失去理智,很配合。
 漱完了口,萧津渡抽纸巾给她擦湿答答的脸。
 还没擦完她整个身子就软下去,脑袋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侧的柜子。
 萧津渡深抽口气,慌忙丢了纸巾扶起她的身子,撩开头发看额头,一道痕迹挂在上面。
 他眉宇深皱,“你啊你,没骨头了你。”
 “你,给我找,找萧津渡来。”她不知道疼,把脑袋靠到他肩窝,含糊不清地呢喃。
 萧津渡:“……”
 他不理解,“怎么了?说你一句,就要打我?你这小祖宗果然说不得骂不得,你放心我给你的备注还没改呢,我敬畏着你呢,祖宗。”
 “给我找萧津渡来,求你了。”她晃着他的身子。
 萧津渡属实气笑了:“你找我干嘛?都分手半个月了,还要打我啊?我欠你什么了你这祖宗。”
 她没声了。
 萧津渡把人打横抱起,送回床上。
 她一躺下就安静了,昏睡过去。
 萧津渡下楼去找药箱,几分钟后回来,就见她额头磕到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
 萧津渡懊恼,照顾人还给照顾成这样子。
 他连忙打开医药箱找了个消肿的药给她擦。
 一碰,伤口疼,她拧起了眉心哼唧一声。
 萧津渡温声安抚:“马上就好了,马上啊,擦擦药就不疼了。”
 她迷迷糊糊地躲开脸想把脑袋埋枕头上。
 萧津渡只能扶着她的脸固定住,继续擦药。
 她难受,伤口刺疼,忽然扭头一口咬上他固定住她脑袋的手掌虎口。
 萧津渡无知无觉,看了眼就给她咬,自己接着擦药。
 那磕伤的地方足有两公分长,微微破了点皮,能看到一丝红红的肉,萧津渡看着都心疼。
 擦好药估摸也疼,她的手伸起来要去摸头。萧津渡火速把药瓶丢了,将她的手摁住,“别摸,很快就不疼了,望舒乖。”
 她皱着巴掌大的脸,晃动脑袋,似乎难受得很。
 浑身的委屈看在萧津渡眼里,恨不得自己断条腿给她换。
 他腾出一只手给她在伤口附近轻轻按一按,让她痛感减少一些。
 果然,小姑娘接下来就没再要去碰伤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呼吸平淡均匀下去,脑袋不动了,手也在他的掌心下软绵无力起来,整个人进入熟睡的状态。
 萧津渡拿起摁住她的手,再轻轻给她揉了两下额头,看她没有难受了,他转身收拾医药箱。
 忙好给她掖被子。完了,也不知是要起还是不起,丢她自己他似乎不放心,不走又觉得怪怪的,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关系又不咋地。
 但是心理虽然很清楚,身体还是很模糊没有界限,比起刚刚在车里知道不能抱着她,这一刻,他虚伪地觉得坐在这看看她,没事儿。
 半个多月没见了,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怎么肉眼可见又瘦了些,正常来说跟着蓝姨吃饭,她肯定能把人养得很好的,这会儿也没有胃病了,还瘦……
 是不是因为那破工作?大过年的不在家和家人团聚还因为那破工作出去买醉,萧津渡实在是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说又不能说,说又说不听,倔得很,可是谁家大过年的因为工作买醉?真是听起来都头疼。
 “我就应该丢你去流浪,管你干嘛。”
 刚好甘望舒头疼,哼了声,伸手摸脑袋。
 萧津渡连忙摁住她的手,又去给她揉:“好了好了,”他温柔万千地哄,“我管你,管你管你,你睡,我给你揉啊,望舒乖。”
 她舒服地没再动,但是嘴里呢喃着他的名字。
 “我找,萧津渡……”
 “找我干嘛?老子在这。”他不理解,这都半月没音信了怎么忽然那么大好心惦念起他了。
 “找萧津渡。”她闭着眼嘀咕。
 他叹口气,弯下腰,手揉了揉她细腻雪白的脸:“望舒,望舒宝宝,找我干嘛?我在这呢。”
 她吸了吸鼻子,安静两秒后,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了眼泪。
 萧津渡愣住,瞳孔中的眼珠子完全不再转,光线笼罩住那颗从她脸颊滑落的水珠子。
 回过神,他慌忙去给她擦:“怎么了这是?那个混账甘氏怎么奴役你了,大过年的整这么难过!”
 他气得不行。
 给她擦干眼泪,她老实睡觉了,萧津渡一边怒火中烧一边也没敢再说话吵她,只是继续给她摁着额头伤口边缘轻轻揉,缓解刺疼感。
 给她揉了半个小时,一分不差,年已经从除夕跨越到初一,满世界的烟花声吵吵闹闹。
 萧津渡起来去把所有窗户、窗帘都拉上,再回去落座,怕她一会儿又疼,又去摁脑袋。
 凌晨两点,看她确实已经睡得很好了,萧津渡走了几步到沙发和衣躺下,偏头看那人。
 明明这半个月也没有多想,就想了那么三四五六次……结果一见就受不了了,放不下了。
 萧津渡觉得自己也是有毛病,想这小玩意干什么,没心没肺想了也没用,虽然梦里念叨他,但指不定是想骂他呢,不是什么好事,明天醒来也许又和他断绝关系呢,他纯纯自找罪受。
 估摸睡久了热了,她翻身推了推被子。
 萧津渡又起身过去给她整理一下被子,临了发现她还穿着大衣……屋里开着暖气,穿大衣肯定是不行的。
 他掀开被子,动手给她退下大衣,小心翼翼扶起她脱下。
 里面是一条斜颈盘扣的烟粉色旗袍,美则美矣,但是躺下的时候那领子都顶到脖子了,能舒服吗?
 萧津渡目光在她细长的天鹅颈流连了会儿,伸手去给她解开纽扣。
 旗袍扣子甚是紧,难解。磨蹭间手背蹭到她的下颌,她一下子敏感地翻身。
 萧津渡追上去给她解。
 叛逆蓝小姐精准地握住他的手,皱眉:“谁呀,走开……”
 “……”
 萧津渡无声笑了一记,嘴里无声嘀咕着“我不是登徒浪子我是你表哥,被你气完了还是巴巴来伺候你的亲表哥,没点血缘关系真不会给你这么造,祖宗儿。”
 边腹诽他边利索给她解开了两颗纽扣。
 再给她盖好被子,她就舒服不已地睡着了。
 萧津渡长叹口气,起身慢悠悠回了自己的沙发。也没有睡意了,他就倒在沙发里隔着半个房间安安静静看那小姑娘。
 脑海里设想了一千种她受的委屈,又设想了一千种她找他的理由,但都确定不了,只是想到她半个月没见,还能惦记着他,无论是骂他还是想他,萧津渡都觉得这个年过得挺舒服的,不算空寂,原本因为想她而跑会所喝点酒的伤感此刻在烟花声里被稀释得分毫不见,2018,开局就妥妥的好年。
 大年初一,以生态景致闻名的江南花园除了鸟叫声,再没其他动静,安静得仿佛不是在过年。
 甘望舒翻身时碰到了额头的伤口,疼醒了,迷茫地撩起一丝眼皮。
 昏暗中的房间布局却全然都是陌生的。
 淡绿色的窗帘,棕色的地板,博古架上的玉制章若隐若现。
 她扭头环顾,余光就在这时出现了什么令她惊呆的东西。定睛去瞧,同一秒,她呼吸都停滞了。
 萧津渡……躺在沙发上,睡着觉。
 甘望舒眼睛徐徐放大,足足一分钟过去,才挪动僵硬的手脚起来,悄悄踩上地板过去,捡起地上的大衣,给他盖上去。
 室内昏暗,看不太清现在什么时候了,她去掀开窗帘。
 霞光像泄闸的洪水毫无阻拦地冲入房间,落他一身。
 甘望舒马上又阖上,只留下一丝照明的缝隙。
 她回到床边,弯腰捡起大衣时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处空落落的,一摸,两颗纽扣解开了。
 甘望舒顿了顿,回眸看沙发上的人。
 扭头时额上刺疼,甘望舒又茫然地摸了摸脑袋,上面沾着什么硬化了的东西。
 她找去了洗手间,对镜一瞧,额上抹着一层浅浅的淡绿色膏体,膏体下,能看到一丝浅浅发红的伤口。
 困惑地出去,她找到自己散落在床上的手机,一摁开就是单叶心的微信,昨晚发的了,说:“表哥来把你带走了,说带你回家。”
 表哥?“……”
 单叶心:“你醒来回我个微信,确保你安全。你放心他在我酒吧把你带走,你要是有什么身体上的损失我一定把表哥告破产,有监控。”
 “……”
 甘望舒回道:“我醒了,没事,在家里。”
 这个点单叶心不可能醒着,她放下手机又四处看了看。这地方的房间布局,是她小妈家对面吧?
 他把她从酒吧带到他自己房子里了?
 甘望舒找了个阳台出去瞧,果然看到对面自己蓝银霜的房子。
 小妈此刻正好从屋子里出来,两个儿子提着大包小包的,给她扶到车上,一家三口准备回林州过年了。
 但凡昨晚这里不是她们一家人在过年,甘望舒也不会跑酒吧去找单叶心喝酒去,她知道除夕夜小妈两个儿子会来陪她,初一早上会带她上林州去团聚,所以她这个年就没有来这里的打算。
 看着那两辆黑车消失在小区长道上,她眷恋地收回视线,进屋。
 走到沙发边,蹲下去,好奇地看着这个半个多月没见的男人,他怎么会知道她在酒吧?是凑巧见到?
 但半月前那么不欢而散,他还接她回来?是不是回来时发现他蓝姨家有人,就拐弯到自己家里来了?
 甘望舒这一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萧津渡醒来时就见一颗脑袋支在手掌中,双眸瞪得溜圆儿,一缕霞光穿过水波潋滟的瞳孔,她眨一下,他觉得心头春水泛滥。
 那抹无辜纯粹劲儿,真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谁那么欠收拾还那么无辜啊,好像全是他的错,喜欢她是他的错,她天天要分道扬镳也是他的错。
 萧津渡眉头一皱,故意道:“你吓死我,大早上的干嘛呢?”
 甘望舒回过神,“哦,那我走了。”
 “……”
 她站起来。
 萧津渡火急火燎地起身,拽住她的手。
 甘望舒脚麻,蹲了至少十分钟了,被那么一拽,人直接摔沙发上去,胸膛贴上他的肩头。
 她慌乱间垂眸,和他掀起的眼帘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呼吸能够交缠,眼底能看到她自己的倒影,连男人睫毛的长度都一瞬一清二楚了。
 萧津渡也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清淡的香气不知从她身上哪儿来的,头发,衣服,还是沐浴露,反正香死了,好闻死了,大清早给他整得神清气爽。
 但是眼神交融的转瞬,两人都尴尬到屋里着火。
 甘望舒火急火燎爬起来。
 萧津渡也只能托着她的身子让她站起身,尽管心里恨不得把她拽下来,摁在沙发上,各种欺负……
 他拍了下脑袋,惩罚一下自己的龌蹉。
 终于,彼此都停止住手忙脚乱的动作。萧津渡为了过渡掉这阵史诗级尴尬,直接无缝衔接开口:“走什么走?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大过年的还气我。”
 甘望舒垂下脑袋和梗着脖子瞪她的人对视,须臾,说:“新年快乐。”
 “……”他指着她,“有你在,快乐不起来。”
 甘望舒抿抿唇,也没有去反驳,只是扭开头看外面的日头,“不早了,要不,我请你吃个早饭或午饭,当感谢你的。”
 萧津渡盯着她略显落寞,神色和新年格格不入的侧脸看,去拉她的手腕。
 她回头。
 萧津渡:“你昨晚找我干嘛?”
 “?”她挑眉,“我找你?”
 “对啊,你找我,找我干嘛?”
 “我让我朋友喊你去接我的?”
 “不是,你喝醉了,到这里还在念叨我的名字。萧津渡萧津渡地喊,是你要找我。”
 “……”
 甘望舒极为尴尬地表示:“我做梦呢,说梦话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想我呢?”
 “……”
 甘望舒不知为何他能直接坦然地说出这些话,好像这半个多月他们依然每天插科打诨地见面消遣彼此一样。
 她茫然的眼神像尼亚加拉瀑布把萧津渡的心浇灭了,光暗淡了下去。
 甘望舒也将他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萧津渡整理身上的外套,“回你家里找蓝姨给你做饭吧,我中午约了人,不用请了。”
 甘望舒看他起身往浴室走。
 她安静几分钟,等他洗脸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萧津渡瞄了眼门口:“干嘛?要在这洗漱也行,你妈妈有没有出门走亲戚?要不给你叫个外卖?我这儿最近几天没有吃的,我外婆回去了。”
 甘望舒:“谢谢你昨晚去接我。”
 萧津渡没吱声,一个字没有给她反应。
 甘望舒见此,看出来他真是烦透了这句话了,她鼻尖一酸,忽然忍不住问:“我昨晚真的找你了吗?”
 “我编的,自作多情编的。你怎么可能找我?地球不转了差不多。”
 “……”
 萧津渡找了个剃须刀出来,一抬头,就见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那门框上,靠着的那颗脑袋挂着一对飘红的眼眶。
 他一个回头。她忙扭开头:“我改天再请你吃饭道谢。”
 萧津渡丢了剃须刀出去,拉住要走的人:“我收回,我错了望舒,我胡说八道呢,没故意说你,对不起……”他拿手背擦她还没掉下来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
 甘望舒吸了吸鼻子,觉得丢脸至极,而且莫名其妙。
 在谁面前脆弱都行,在他面前就很奇葩,明明知道两家人的关系,明明知道够对不起他了,明明已经和他分开半个多月没联系了,明明一切都回到正轨了,这会儿还在他面前委屈眼红,她这算什么……
 萧津渡把摇头要走的人摁在洗手间门框上:“望舒,”他捧起她的脸,语气格外的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逗你玩儿呢,对不起好不好?”
 “我没生你的气。”她极为不自然地说,哭腔里滚着浓浓的歉意,“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打扰你,昨晚我是想找你的,我觉得你能帮我,但我不好意思找你,我都把你气走了,我又找你,一有事我就找你,我是什么人,我坏透了,我觉得我特别对不起你……”
 萧津渡一颗心在她沙哑哭腔里稀碎了下去。
 “我能跟你一样又缺德又缺心缺肺的吗?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儿吗?有什么不好意思找的?你就是昨晚啥也不说直接发微信要跟我借钱,借一个亿,我还是瞎了眼借的。”
 “……”
 甘望舒的眼泪成功在这熟悉的语气里止住了。
 萧津渡咧嘴一笑,进浴室去抽了纸巾出来给她擦:“别哭了啊,又没真的绝交,哥哥还是罩着你的,你说个好话我还是护犊子的。
 我们望舒才不坏呢。”
 她眼睛一睁,眼泪就决堤。
 “望舒,”萧津渡蹙眉,心疼坏了,“不哭啊,我们家望舒是全世界最好的,受什么委屈了你跟我说。”
第32章 我在等你,望舒。
 她双瞳挂满水光, 红唇嗫嚅,欲言又止,看他的眼神里毫无掩藏的是一种萧津渡能看出来的依恋, 不是再像以前那种生淡疏离。
 他心里跟淌着一层春水似的,下意识哄道:“我们吃饭,先吃饭好不好?我们慢慢说。”
 他把她带进洗手间, 拆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给她,再出来找手机, 找一家能吃饭的地儿。
 回去的时候, 正好见那把剃须刀被捏在几根纤细指头里。
 萧津渡的手接过去, 她有些脸红地去给自己挤牙膏。
 萧津渡笑了笑,准备换个洗手间收拾。
 “我额头怎么破相了?”甘望舒忽然问。
 萧津渡回头,“哦。”他叹气,“你昨晚吐, 吐完站起来时往这儿磕上去了。”他手点了点洗手台一侧的柜子。
 甘望舒看着那分明的棱角,心抖了抖。
 萧津渡往外面床走了几步,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两个创可贴, 撕开, 让她抬头。
 甘望舒含着牙刷正要刷牙呢, 呆呆看着他往她额上贴上两片创可贴。
 “好了, 这样就看不出伤口和药了。”
 她取出牙刷,瞄了眼镜子, 含糊道:“这样好突兀难看呀。”
 萧津渡一下捧起她的脸对镜瞅:“哪里难看?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我们家望舒好看的脸, 对镜帖花黄听过没有?就你这样的。”
 “……”
 甘望舒脸上飘着滚烫, 推推他洗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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