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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扶梦)


“什么?”
铭千古懵然。
谢世絮不做解释,“我该去准备后手了。老友,就此别过。”
铭千古呆愣愣地跟上他:“什么后手?”
谢世絮见他跟随,问道:“你要和我一起阻止谢无镜,要他殉道?”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铭千古停步,终究无法为自己辩驳。
哪怕对不起谢无镜,在魔界与谢无镜之间,他一定会选择魔界。
他心一横,追上谢世絮痛骂:“谢世絮,你他娘的少跟我废话,你说清楚,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谢世絮笑,笑得苍凉,“囚龙之毒。”
“什么?”
“以她之魂,囚他之命,故名囚龙。”
谢世絮道,“在这一世之前,李织愉已经用了二十八世证明,只要掌控了她,就能掌控谢无镜。”
“为了李织愉不再次魂飞魄散,为了李织愉能够改命……谢无镜终究是要舍身救世的。”
谢无镜已经七日没有回来了。
今日是他答应得最后期限。
这七日织愉等得越发焦急。
倒不是因为她想谢无镜。
而是谢无镜离开那日她就开始眼花,并且越发严重。
前日早晨,她甚至感到脏腑疼痛,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她吓得大叫香梅。香梅赶来她才确定自己还活着,不是在睡梦中下地狱了。
之后又缓了好一会儿,她的视野和身体才恢复正常。
香梅请人来为她诊治,诊断不出异常,比她还着急,直抹泪,仿佛她已病入膏肓。
织愉也有点烦闷,盼着谢无镜快点回来看看她。
这症状是因为她凡人修道导致,还是别的原因,好歹给个准话。
甚至她都已经做好谢无镜回来后就把她杀了的准备,总好过受这等病痛之苦。
阳光明媚。
织愉躺在廊下,疲倦得连话本都懒得看,眼前事物出现了重影。
大地突然震颤。
又是地动,织愉已经习惯了。
反正震不死她,她懒得动。
“织愉。”
院外突然传来谢无镜的声音。
香梅喜道:“夫人,仙尊回来了。”
织愉抬眸望去,虽然看不清,但她清楚,那是个屁的仙尊。

香梅困惑地眨了下眼。
就在这一瞬间,来人气息骤变,冷哼一声,一条鲛皇锦飞出,如利刃攻向织愉,直取她性命。
香梅连忙祭出鸳鸯钺招架,呼哨一声,霎时无数人影赶来,将来人团团围住。
来人变换身形。
织愉不看也知道,她是钟莹。
这世上,也只有钟莹有本事伪装谢无镜,骗过除她以外的所有人了。
但是钟莹竟然真的没死,这说明她还有机会做神使?
织愉思索着,忽听香梅喊:“夫人快跑!”
紧接着听见香梅一声痛呼。
不是吧,这么多人都打不过钟莹?
织愉一边在心中惊叹,一边爬起来想跑。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清,她要往哪儿跑?
一片混乱中,织愉只能凭着感觉往墙边跑。
然而没跑出两步,便觉脏腑剧痛无比。
不是钟莹打到她了,是那奇怪的病症又发作了。
织愉痛呼一声摔倒在地,捂住小腹艰难地平躺着缓解疼痛。
她恍恍惚惚听见不远处的打斗声中,香梅暴喝一声:“贱人!你对夫人做了什么!”
钟莹亦是错愕,旋即冷笑:“我有没有打到她你看不见吗?她此刻症状,是她命数将尽之兆。她命中注定十九岁而亡!”
随即,打斗动静比地动炸山还要猛。
织愉一边想:既然你都说我命数将尽了,何必多此一举来杀我?
一边挪动着想离他们远点,免得他们的打斗波及到她。
然而她根本动不了。
今日的痛比往日更加猛烈,如有毒虫撕咬她的五脏六腑。
织愉意识逐渐朦胧,耳边出现了鸣音。
香梅他们好像终于拿下了钟莹。她依稀看见,香梅急忙向她跑来。
恍然间,又似乎听见香梅喊了声:“仙尊,夫人她……”
耳中一阵刺响,织愉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前模糊的世界里,太阳是明晃晃的光晕,碧蓝天幕上还出现了火红的流星在飞驰。
织愉痛得眼睫被冷汗打湿,沉重地颤了颤,合上眼的最后一眼,竟瞧见了谢无镜。
他急急向她奔来,神情竟显出惶然。
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不然谢无镜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失态的表情呢。
织愉想着,意识完全被黑暗吞噬。
无尘院中,寂静无声。
谢无镜抱着织愉,起掌运功,将神气灌入织愉体内。
钟莹此刻正被奉仙族按在地上。
谢无镜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见他疯狂为李织愉灌输神气,而李织愉面色惨白,毫无反应,她便可想象到他此刻是何表情了。
钟莹大笑:“没用的。谢无镜,你救不了她。她命中注定为你成神而死。你不肯杀她,我便代你杀她……”
谢无镜侧眸,一掌打向她。
钟莹呕出一大口血,竟被一招废武。
她一怔,笑得苍凉,满口鲜红:“我没能伤到她,你却伤我……哈哈哈哈哈哈……谢无镜,你疯了!你真是早就为她疯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为了她变得毫无底线,为了她连自我都没了!你还是那个天生寡情淡欲,天命为神的谢无镜吗!”
“谢无镜,放弃吧,不要再管她了,好不好?”
她神情变得柔和,“你已取回龙角了是不是?你已经可以成神了是不是?杀了她吧,杀了她!你的天命,我的使命,就都完成——”
她话没说完,香梅听不下去,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贱人闭嘴!倘若夫人有半分闪失,我扒了你的皮!”
钟莹怒视香梅。
即便被押成阶下囚,可她神情之傲,依旧让人产生了一种被她俯视的错觉,“区区下修,也想扒我的皮?待谢无镜成神,我就是神使,到时,你就到黄泉去伺候你夫人吧!”
李织愉若死了,就代表命数没有改变。
钟莹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此刻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做神使的,天会让她做神使的!
“疯言疯语!”
香梅欲再打,手抬起才反应过来,她自作主张了。
她忍下愤怒,想询问谢无镜。
然而谢无镜顾不上处置钟莹——织愉被灌输神气后,竟在他怀中咳血。
他立刻敛了神气,急步抱织愉入了房中。
房门紧闭,布下结界。
谢无镜将织愉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让她坐靠在自己怀中。强行运功使神气逆行,倒灌心脉,逼出心头血。
丝丝缕缕金色的液体从他唇间溢出,他抬起织愉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将心头血渡给她。
然而,一滴无效,两滴亦无效。
三滴、四滴……
不知喂了多少,直至他体内元功自封,再逼不出心头血,渡给她的只剩下猩红混金的血液。
她还是双眼轻阖,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
“李织。”
谢无镜唤她。
她毫无反应,连眼皮的颤抖都不曾有。
谢无镜擦去她唇边血腥,再运功体,逼出真身。
玄金龙身附于人身,若隐若现。
谢无镜低头,以利齿撕咬下一块自身血肉,嚼碎、化解龙肉凶悍戾气,再度捏开织愉的口,将自身血肉渡给她。
屋中静谧,唯有血肉之声低低的响,宛若野兽之间在哺食。
血腥味越发浓郁。
浓到侵蚀了房中她春夏爱点的雪松木兰香,浓到她身上已浸满他血的气息,浓到他双臂血肉模糊……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谢无镜敛了龙身,脸贴在她发顶,“是我错,我回来晚了。”
谢世絮突然带铭千古消失,他料定谢世絮必有后手。
他一回来,她便出了事,钟莹伤不到她,他亦诊不出她异症的原因,这由不得他不多想。
他极暗的眸色里,是前所未有的浓重杀意,“我已取回龙角,待我解决那几只烦人的苍蝇,我便带你回尧光仙府退隐。”
说罢,他等她回应。
可屋内安静得令人心慌。
往常最是话多的她,此刻一言不发。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受了惊吓后责怪他“谢无镜你怎么才回来”,也没有委屈道“谢无镜我好痛”。
她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就这样睁着眼靠在他怀里。
谢无镜倏然变得和她一样僵硬,良久,才敢慢慢垂眸看她。
她睁着眼。
可瞳眸涣散,面无表情。
谢无镜唤她:“李织。”
她没有反应。
“李织。”
她仍旧毫无回应。
谢无镜抬手,轻抚她的面庞。
她的视线、她的神色,都保持着刚刚睁开眼的样子。
仿佛是一具不拉扯线,便不会动的偶人。
谢无镜立刻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一遍又一遍为她诊脉,一遍又一遍用神气探查她的经脉脏腑甚至灵府神识。
可是毫无异常。
毫无异常,但她就是不会动,不会笑,不会说话,甚至……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谢无镜再度逼出真身,喂她血肉。
他不断地撕咬自身喂她,如同一只陷入癫狂的兽,弄得她与他口中皆是满口血腥。
直到再一次将血肉渡给她,她身体一颤。
谢无镜黯淡的眸有了些光亮,却见她浑身抽搐,口中不断溢血。
凡人之躯,如何能承受如此多的应龙血肉?
谢无镜若大梦初醒般,连忙助她将消化不了的应龙血肉吐出来,不断帮她擦拭呕出的血污,不断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可她不会再怪他了。
当她不再吐、不再呕血,她便又像具不会动的偶人。
他不动她,她便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仿佛不知道累。
明明,她是最懒、最怕累的人。
谢无镜脸上显出茫然之色。
他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一如以往般哄她,“别怕,会好的,会好的,你不会丢下我的……”
天脉幻境之中。
铭千古不解:“什么囚龙,什么二十八世?”
谢世絮无视他对二十八世的疑惑,“囚龙之毒……你应当知道的。那是我请你徒弟闻人虹所制之毒。”
铭千古一怔,冷不丁想起那天——
他和李织愉说故事,提起闻人虹因制毒而得到无根草种子,李织愉突然神情恍惚。
谢世絮说,掌控李织愉,便能掌控谢无镜。难道……
铭千古:“你给李织愉下了囚龙?你用毒控制她,逼她背叛谢无镜?”
谢世絮:“老友,你真能想象。不过,也算猜对了一半。我没有逼李织愉背叛谢无镜,只是用了一点手段,让她与我合作。至于囚龙——”
“在囚龙之毒上,我确实骗了李织愉和谢无镜。谢无镜也不是没察觉出来,但我在传承上动了手脚,让他接收到了错误的传承信息,误以为囚龙是我与闻人虹斗毒的产物。”
铭千古:“实际上,那是你委托闻人虹专门为他而做的毒。”
“没错,那毒既是为缓解谢无镜繁衍期而准备,亦是控魂之蛊。一旦发动,李织愉的魂识便由我掌控,我也就有了与谢无镜谈判的筹码。”
谢世絮说着,神色有些许复杂:“原本,按照我的安排,谢无镜对李织愉心灰意冷,顺利渡过此劫,才是对谢无镜与李织愉伤害都降到最低的。但谢无镜实在是……”
李织愉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伤害他,他竟然还不肯断了这份孽缘。
铭千古拧眉:“你真是狠毒。”
可他却有些庆幸:谢世絮有这样的狠毒之策,他的魔界,才有保下来的可能。
谢世絮苦笑:“好了,老友,我得去为和谢无镜谈判做准备了。”
“待他意识到,李织愉魂魄已不在其身上,纵使他再神通广大也救不了一个无魂之人时,我得第一时间出现。否则——”
“他会灭世逼我现身的。”
谢世絮与铭千古并肩而行,都不再言语。
良久的沉默,像是让谢世絮饱受内心煎熬。
他突然道:“其实,我也没想对李织愉下囚龙之毒。”
铭千古:“什么?!”
“原本我是做好了下毒的准备,可临了却下不去手。但命运……”
是命运,让李织愉阴差阳错服下了囚龙之毒。
谢世絮走出黑暗,走到苍穹之下,仰望这天火肆虐过的天空,目光变得深远:“一切既是宿命,也是天的错……”
话音落,惊雷乍响,仿佛在警告他对天的冒犯。
三日后。
清晨,香梅奉命为织愉准备早膳。
先前她担心了三天,今晨听闻夫人醒了,终于松了口气。
将早膳送到无尘院廊下,香梅在廊下布好膳食,伸长脖子朝屋里望。
房门未开。
曦光倾洒,隐隐可见屋内人影。
夫人坐于妆台前,仙尊站在她身旁侍弄。
是仙尊在为夫人梳妆。
夫人还有心思梳妆,想来身子应该没有大碍。
香梅见夫人梳妆好了,仙尊扶夫人起来,夫人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仙尊往门口走。
夫人动作不似往日轻快,一举一动,十分僵硬。
香梅不由蹙眉,见房门打开,未看清人影,便行礼关切:“夫人,您还好吗?”
她没有听到夫人如往日那般语调轻快地叫她香梅,只见仙尊牵着夫人的手出来。
夫人一身濯樱玉兰春裙,腰配玉环流苏,颈戴璎珞。
一如既往的灵巧发髻,是灵云界几乎无人会梳的。髻上簪流苏钗,配花环玉饰,亦如往常一般富贵妍丽。
然而,她瞳眸涣散,神情呆滞。
霎时,她身上的一切都失了色彩,泛出令人心慌的暗色。
香梅惊愕地瞪大双眼:“仙尊,夫人她怎么了?”
谢无镜置若罔闻
香梅看着谢无镜一如往常般温和地扶织愉坐下、为她整理衣裙、为她布菜。
而织愉如同一樽雕刻出来的精致木偶,在谢无镜的牵引下,才会做出动作。
香梅慌乱不已:“夫人她还活……”
谢无镜倏然扫她一眼,视线冷得能将她冻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镜叫织愉“李织”不是错字。
织愉说谢无镜几乎没可能叫她织愉,就是因为谢无镜私下里要么叫她李织愉,要么叫她李织,几乎不会无缘无故叫她织愉~

她见过被人炼制的傀儡、见过保存完好的行尸。
那些已经亡故的人就如此刻的夫人一般,一举一动毫无生气。
香梅低着头不敢再看,害怕细看下去,夫人会与那些死人的模样完全重叠。
却听谢无镜问:“钟莹死了吗?”
香梅抹泪,竭力保持冷静:“仙尊没有吩咐,我等不敢随意处置她。”
谢无镜:“去问问她,对于谢世絮的谋划,她知道多少。”
香梅怔然:“谢世絮?”
此名对于当世很多修士来说,或许陌生。
但对于了解许多秘闻的奉仙族来说,如雷贯耳——这是神族时期应龙之名。
可是应龙已死,谢世絮会是同名吗?
香梅暗暗揣测,不敢多问。
谢无镜说问问钟莹,也不会是简单地“问一问”,而是不择手段也要问出结果的问。
香梅领命告退。
她向院外走,听见身后响起动静。
是谢无镜拿起筷子,为织愉夹菜,时不时指一样,问织愉吃不吃。
织愉没有回应。
谢无镜表现得她好像只是生病了没胃口,放下筷子哄她:“那就等你身子好些了再吃。”
香梅禁不住惊愕地回头瞥了眼。
竟见谢无镜扶织愉站了起来,牵起她的手,在院里散步。
可织愉木然跟随的模样,令香梅不敢多看。
香梅慌乱得逃跑似的跑走去传达谢无镜命令。
无尘院中。
谢无镜领着织愉走了一刻,将她安顿在菩提树下落座。
他手轻按她的肩膀,神气在她体内运行一周,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她的身体仍旧没有异常,只是魂息又变得比昨日微弱了些许。
谢无镜眉头微紧,思忖再三,运功冒险探她魂识。
魂识被探,稍有差池,轻则痴傻,重则身亡。
谢无镜神气化作细流,小心翼翼侵入她的体内,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然而侵入灵府却发现,她的魂识已空空如也。
她没了魂。
谢无镜收敛神气,静静凝望她。
无尘院中,倏然间生出一股化不开的阴沉。
任阳光明媚,洒满院落,也驱不散此处的寒意。
唯有风拂过织愉身边,步摇轻晃,才会发出一点点声响。
谢无镜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吻她的额角,“我会将你找回来的,别怕,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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