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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代文里男扮女装(卿言何欢)


那婶子回头一看,见来人是江荀,嘴巴上的笑咧的收都收不住,“哎呀,就等你了,快进来。”
说着就要上前去接。
弄得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这是她家呢。
江荀见状笑了下,笑容还挺真切,大概就是那种见到了好笑的事儿那种笑,“来了。”
他走到屋子,眉间还渡着闲散,“婶子接着说吧。”
“嗳,”中年女人听这答复,还以为是有戏,眼里更是添了三分热情,只这次还没开口,就又被打断了。
“叩叩叩……”
宋尔听着门外同样急促的敲门声,下意识的就抬头看了前面的婶子一眼,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我……去开门。”
宋尔指了指外面道。
他说着再次跑了出去,打开门后……竟又是位不认识的人。
对方圆盘脸,厚耳垂,身上一身大红色的花袄,在村子里的人看来,是极有福气的面相。
宋尔心中已经有一丝预感了,只还有些不确定,所以还是开口问了句,“请问您是……?”
“我是过来找江家兄弟的,他们在家吗?”
这个婶子见到宋尔后,笑盈盈的问。
已经经历过一遍的宋尔想到屋子里的媒人,点了点头,“在的,要我领你过去吗?”
“那可真是谢谢了,”这婶子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儿,她边往里走边道:“我记得你,昨天晚上拉那个叫什么,拉的可好听了,人也长的俊,家是哪儿的啊?”
“我家在南边,离这里有些远,”宋尔不是很习惯同陌生人提起自己的私事,只是笼统的说了个范围,“到了,咱们进去吧。”
这婶子本也不是为了宋尔而来,听她这样说,忙收拾笑容大步走了进去。
只才踏进门槛,脸上的笑容就顿住了。
“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老熟人,心中涌起了一股子不妙的感觉。
“这话怎么说的,”屋里的婶子撇了下嘴道:“我不光在这,我还是先来的。”
门口后来的这个婶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的笑差点儿就挂不住,只想到女方家里的请托,再想想江荀如今的地位,又重新扬了扬唇角,“嫂子可是误会我了,我刚就是惊讶了下,可转念一想,咱们江家小子这么出息,女孩子家的都爱英雄,心往一处去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要不怎么说媒人的嘴巴巧呢,心里没几分活泛都干不来这个。
宋尔原先还觉得挺离谱,可这会儿看着有些戏剧性的一幕,又觉出了几分趣味,毕竟热闹不在自己身上,总能咂摸出点意思出来。
他转头望向里侧,就见先前那位婶子似乎是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了,眉心攒了下又很快散开,“说的很对,不过凡事儿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是我先来的,那就得先听听我这里姑娘的条件。”
“可能不行。”
这回拒绝的是江荀。
“怎么不行了,”中年女人有些急了,“还是你想一块听听?”
“婶子怎么会那样想?”江荀皱着眉似是无可奈何,“不是我要拂了您的好意,而是我的婚事并不由自己做主,部队的长官家中有一掌珠,已经给我们订下了,只等过两年我更进一步后就结婚。”
那两个婶子听到他这番话都傻眼了,“已经定下了?”
“嗯,”江荀眼神清正,语气更是煞有其事,两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要是旁的理由估计还挡不住村子里这群爱给人拉媒的妇女,可人已经定下了、对方还是级别比江荀还高的官员的女儿,这就让两个人都没辙了。
她们对这种身份远远超过自己的存在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说的更明白点儿不敢招惹,是以在江荀说出理由之后都熄了声。
只后面来的那个婶子脑子到底更灵活,见江荀没希望了,转而看向了江柏,打量一番后就觉得对方虽然不如江荀出息,性子也木讷,但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兄弟之间总能帮扶帮扶,这么一想倒也是个好人选。
“那你哥呢?”
“我跟你说,我这个姑娘是真漂亮,小学都上完了,也有文化,配你哥……”
她原本想说绰绰有余,可话在脑子过了一遍,赶紧又换了个说法,“正正好呢。”
站在一旁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说过两句话的江柏:“……”
他实在不明白事情是怎么牵连到他身上的,“我有……”
喜欢的人了。
江柏本是要说这句话的,只没说完就被江荀截住了,“我哥他有隐疾。”
这回无语的人成了两个媒婆。
两人互相看看,交换眼神后快速从江柏家跑了出去。
等人离开后。
江柏危险的眼神霎时间就落在了江荀身上,“故意的?”
“哥,我是帮你以绝后患啊,”江荀觉得自己可太冤枉了,“你想想,要是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她们势必得问你是谁啊,你又跟人家八字没一撇,说不来不是让人尴尬吗?”
站的不远的宋尔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尴尬,他有些想回自己屋子待着,但这时候走就很显眼,犹豫了下,还是没动。
但江荀那还没停,“再说了,我要不那样说,以后人一波一波的来,哥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可江柏却没被绕进去,“这都是谁引起的?”
“那我昨晚上当时那样说,也是为了咱们尔尔啊。”
江柏振振有词。
一涉及到宋尔,江柏就哑住了。
他张了张嘴,再说不出话。
只还有一点,“你什么时候在部队把婚事订下了?”
“没,那是我编的。”

宋尔屋子外面的玻璃突然被敲响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叫他的心忽而一惊,身子潜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可随后想想这里应该也不会有旁的人,就披上衣裳下去点了蜡,接着小心翼翼的拉开了帘子。
外面并没有灯,屋内的光明明灭灭的透出去,映出了男人高大的影子。
宋尔见到熟悉的身形,提起的心慢慢落了回去,“怎么没睡?”
江柏凝望着屋子里的宋尔,眼神里存了点儿说不清的光亮,“我……”
他微垂了头,语气也顿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片刻后,又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段勇气注进身体,“我今天是想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隔着玻璃,他的话音有些失真,就那么携着延迟般的冲击力,撞进了宋尔的鼓膜。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多波动的。
可迎着那双乌黑的、稠密的几乎要把人包裹起来的爱意时,心好像也被围住了。
他那样真诚,又那样不留余地。
明明寡言,在感情里却又表现的像一团烧灼的烈火。
好像完全不在意有没有从宋尔这里等到回应,而只是不愿意让自己被他有一点点的误解。
宋尔也只是个人,有一颗不算硬却也没那样容易打动的心,面对这样完全把自己摊开的江柏,胸口微潮。
“我知道了。”
他没给出同样的喜欢,只是说知道了。
可这样对江柏来说也已经足够,他轻轻笑了笑,在这样的夜里不太分明,“那……我回去了。”
宋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往前走了走,在玻璃上轻轻呵出口气,然后手指灵巧的走动,不消多久窗上就多出了一个剪影。
同下雪天的那个又不大一样,今天晚上的……嘴巴很明显的在翘着。
“明天画给你。”
宋尔眸光递过去,透出三两分温柔来,像是美丽动人、却又触摸不到的雾色。
江柏睡时、脑海里仍是宋尔的身影,想起他素白的颊、说话时落下的眼角,以及眼睛里若隐若现的笑。
叫他连梦里都不得安生。
只他待宋尔是一个态度,待江荀却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了。
虽说经了这一遭,那些对江家两兄弟起心思的,都再没了踪影,毕竟一个已经有了婚约,一个甚至都不能算个男人,要是让闺女和这样的人结婚,那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但名声被败坏、还是以这种方式败坏掉的江柏实在很难不对这个弟弟生出想动手的冲动来。
偏偏始作俑者还很没有自知之明的总是提起,“哥,我这主意行吧,这几天咱们家再没人来了。”
江荀在饭桌上咽下最后一口饭菜道。
江柏没答他这句话,只是皱着眉说:“赶紧吃,别耽误了去县上的时间。”
江荀看着对面手里还有大半碗饭没喝完的宋尔,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他哥的针对,他咳了咳,准备转移矛盾,“尔尔,你也喝快点儿,我哥他急着走。”
宋尔挑目看了他一眼,琥珀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之后“嗯”了声后很快就重新低下了头,倒不是故意无视江荀,只是这几天两兄弟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有些怪,他不大想参与进去。
江荀见状只能讪讪一摸鼻子。
他见两人都是这个态度,只得是轻轻叹了口气。
“哥,我错了。”
最后江荀耷拉下头,能犯了错的大狗一样道。
男人本身是那种俊眉冷目的长相,做出这样的姿态也并不显得弱气,只会叫人生出难得的差异感。
也是这个时候,宋尔才觉得江柏对江荀是很容忍的,他抬起那双漆黑的眸,看了会儿对方后,才“嗯”了声。
江荀听到他哥对他还有回应,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就代表着这事儿过去了。
宋尔看着两兄弟之间的相处,忽然间就觉得很羡慕,因为他能感觉出来,他们之间对彼此包容的阈值很高,这是血脉带来的斩不断的牵绊。
不觉间就想起了宋盈,想起了从前。
两人说起来也是一块长大的,只是因为那一晚的不告而别,相处的时光好似都失了真,以至于他甚至没法总结宋盈这个姐姐在脑海里的印象。
记忆回溯到这里,宋尔就已经没什么胃口了,他放下筷子,轻声道:“我吃好了。”
他从前的饭量也不大,可江柏看着还剩下许多的白粥,声音缓下来道:“今天要去县上,还不知道要多久,多吃点,万一路上再饿了。”
宋尔冲他笑了下,浅红色的唇微软,只眉眼却轻轻的拨出点不知名的意味,带点儿落寞、又像是朦胧云烟一般的伤心,“胃口不大好,实在是吃不下了。”
他说话时也有些懒,不知是不是才起床的缘故,总给人种百无聊赖的调慵。
江柏没再劝了,他拿过宋尔的碗把剩下的粥给喝完了。
江荀之前见的多了,这时候就没多惊讶。
只宋尔仍是会对江柏这个行为生出点儿不适应来,毕竟太亲密了。
同用一只碗喝粥。
宋尔眸子里映着江柏自然的模样,咬了下唇,他的唇并不很丰盈,偏偏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显出了十足的肉感。
“江柏,”想阻止,可之前对方也不是没这样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情绪脆弱,才叫他反常的生出了点儿本不该有的羞赧。
男人很快看过来,一眼就撞进了宋尔那双涌出水色的眸子。
像是春日里泛着晚照的湖,在那样流动的、将落的的黄昏里,也生出了种欲语还休的怯意来。
江柏无法不去回应他,哪怕说不出什么话,“嗯?”
他真的很乖。
宋尔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他用眼睛描摹着对方硬挺的轮廓,松开下唇,说出了句没什么意义的话,“你……怎么总是喝我的粥啊?”
两个人的关系在彼此心里都是心知肚明的,因此这话一说出来就多了几分明知故问的味道,宋尔话一出口似乎也意识到了,颊边晕出来两片薄薄的红,随后就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
江柏先是被问了一怔,等见到他这个模样后也不知是被感染了还是怎么样,脸上忽的也发了热气,他无措的望着趴在那里引起心潮动荡的少年,过了会儿很笨拙却又认真的道:“我只喝过你的。”
可宋尔听到他这句话却更不敢抬头了,只细细的颈子逐渐蔓起了红粉。
他的皮肤原是极白的,再加上因着今天要出门换上的黑色毛衣,对比之下这种粉也就更加晃眼。
可能当事人也知道自己太过失态,细白的手指蜷了下后,慌忙起了身:“我去穿下衣裳。”

江柏望着他的背影,眸光定定。
只留坐在那的江荀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有多多余,明明这么大一个人,却愣是都把他给忽略过去了。
“哥,你别看了,人都进去了。”
江柏听到他的话,眉皱了下,他转过脸看向江荀,语气带点儿不耐烦,“你怎么还没吃完?”
江荀:“……”
他很想顶一句,你冲我凶什么,但看着他哥的脸色,只敢默默低下头喝粥。
而这会儿进到屋子里的宋尔则是忍不住趴在炕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些烫,他轻轻呼出口气,指尖又缓又慢的爬到了枕头一角,几乎要把那点布料给揉皱。
要是可以,他真的想缩在被子里不出去了,可偏偏今天要去县里给家里寄信。
想到这个,他就重新坐了起来。
只思及还在外面等着的江柏,宋尔莫名就生了怯,这怯也不太深,就那样清清浅浅的覆上了面,不觉间眉目就染上了潦潦水色。
他自己却没意识到。
就那样披着军大衣走了出去。
江柏见到门开,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只是这样给宋尔的压迫感和逼近感却更强了。
少年抬目看他一眼,又蜻蜓点水般很快低下了头,带着朦胧的、却又带着将吐未吐的雾里春色。
几乎瞧不分明。
江柏想更近一步去看,可又不敢。
旁边从没有过感情经历的江荀大概是察觉不到这种汹涌的,见两个人站在那半句话不说,也不动弹,把最后一口饭倒嘴里后站起来催促了句:“咱们走吧,再晚回来就不方便了。”
门口的宋尔听到这句插进来的话才恍然回神似的,扶了下门框道:“那……走吧。”
门框应该有很多年了,带着暗涔涔的陈旧感,可也就是这般,才衬得搭在上面的那截手指那样伶仃清瘦。
却又白的腻态。
恍若清水山涧中的玉石,炯然之间破出一段柔情来。
并不是全然的蛊惑,反而是那种交织成的乱。
是温润的骨、也是缱绻的诗。
江柏望着他的手、又顺着那只手捉向他乌黑的发,流转的眉,最后再定格在有些浅薄的唇上,好像自看见宋尔那一刻,眼里就再容不下旁的人了。
可宋尔却经不住这样强烈的、极具烫人意味的目光,他唇动了动,微微侧身后才半抬了眼:“不走吗?”
无论是这句疑惑的话,还是他若无其事中偏避让的姿态,都叫江柏又不得不克制的退了回去,可人的爱意总是藏不住的,他下颌微动,颈侧的青筋也跟着突了起来,像是流淌的、富有生命力的山脉。
“走。”
男人道。
他没再去看宋尔。
走出家门的时候,江荀站在了中间。
这次倒不是他非得搞破坏,而是宋尔很自然的就走到了最外侧。
江柏没说什么,只是交代江荀,“路上的雪还没化完,你看着点儿,别让他摔了。”
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任务的江荀觉得自己可能干不来这活儿,想也没想就说,“哥,我不行。”
他也没等他回答,就直接往他哥旁边一换,瞬间位置就又变了。
江柏猝不及防的挨到宋尔,手臂不觉僵了下,他低声道:“我走远些。”
他不知道宋尔究竟是怎么想的,只以为他是不愿意让自己靠近,所以也这样顺着他的意思做了。
即便难过。
可一个人在很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大约是顾及不到自己的。
宋尔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知怎么,心尖儿忽的被刺了下,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下意识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力道说不上重,却让江柏停下了脚步,他看向宋尔,乌黑的眼眸也跟着沉默了。
过了一阵才有些涩然的道:“不是……想这样吗?”
“不是,”宋尔的声音很轻、也很薄,他的面颊已经不是那样红了,可探出了眼神却残了几分无声的黏,“就在这里,好吗?”
他没解释先前为何没和他走一起,也没解释现在又怎么改了主意,可江柏却没法在这样的眼神里说出拒绝,他只能答“好”,任对方予取予求。
宋尔听到这个回应,手指轻颤。
说实在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大概没人肯给他这样的爱,这样的、独一无二却又纵容之极。
他有的,不管他要不要,都给出来。
心有些满,却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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