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你的父皇又多了一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萧楚楚正在看那全兴太监人赃俱获的现场,看得带感无比。
她就差嗑瓜子了,冷不丁,收到系统消息。
【哎哟,还差一个,皇帝爹就可以升属性了。】
萧楚楚乐了。
【能理解,这次地月教的事情,皇帝爹处理地不错。】
【一次天花危机,消弭于无形。】
【这样,宫内就没有天花危机了。】
萧楚楚松了口气,否则她这具小身体,可不一定耐得住天花摧残。
【天花的致死率,在古代至少是三分之一以上的必死无疑概率。我还小,抵抗力差,真不一定挨得过去,现在好了,我没事了。】
这话听得柳嫔,以及办完事来看闺女的萧云州都紧张地心口被捏紧。
就差一点啊!
全兴要是带了天花之物进宫,小格格的安危就不好说了!
“去与丽妃说一声,全兴被缉拿了。他们那里所有太监、宫女都一起接受询问检查!”
萧云州还是不放心啊。
给了柳嫔一个眼色,就转身又回到前面御书房。
萧云州看向召集来的太医院首、柳文昌、柳闰年,就开口。
“朕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赶紧研究出一个降低、甚至杜绝天花感染的方法。”
太医院的胡院首直接傻眼。
天花这种具有传染性的病症,岂是说杜绝就杜绝的?
“魏正,太医院其他人,都喊来了没有?”萧云州现在是个急性子。
他不能不急啊。
想到小格格那么点大,也可能感染天花,他这个父皇的心都要碎了。
“皇上,早在您去抓全兴时,咱就去叫人了。应该都快来了。”
魏正现在丝毫不敢怠慢,忙回道。
没过多久,御书房外就响起匆忙脚步声。
太医院将近二十来个御医,连带着四十来个医士竟然都被一口气叫来了。
大家在御书房门口,彼此碰头、相望,大为吃惊。
太医院今日当值的、不当值的,竟都被叫来了。
这是出什么大事?
皇帝驾崩也不过是这架势……
太医院众人眼神交汇,战战兢兢。
太医叫的越多,病就越难治!
谁都不敢轻易上前了。
但很快萧云州就发了话,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胡思乱想。
“朕就开门见山了,前朝余孽今日夹带天花之物进宫,意图让皇子格格患病。”
“!!”
除了刚才参与校验全兴之物的胡院首,其他太医院的人都不知晓,这才听说,全都露出惊恐之色。
只要感染上,别说皇子格格,就算是天皇老子,都很难治。
龙子龙孙,也与百姓一样,碰到天花,就是半个身体直接进鬼门关。
医术再好的大夫,也不一定能把人从鬼门关拖出来。
因为现在没有一个药方能保证,让天花病患存活!
太医院众人顿时紧张。
千万别是皇子出事,让他们去治啊。
他们提着脑袋,都不一定能给皇子治好。
但萧云州轻咳一声,很快就打消了他们的担忧,“宫中目前无人感染。”
“呼。”太医院众人,顿时长出一口气。
但下一刻,他们就惊呆了。
萧云州放下茶盏,“但念及皇子尚小,宫中小格格更是未满周岁,因此,朕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群策群力,想一个方法,杜绝天花。”
“朕不想等,就十日为限吧。”
“……”
“!??”
“???”
整个御书房,除了柳家父子,以及早就听皇帝信口开河的胡院首——
其他御医都特么石化了!
皇帝说啥三日?
特娘的,生个娃都不止十日!
十日还想灭绝天花呢!
他们看皇帝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声的抗议。
但萧云州当做没看见,“你们先讨论下,晚膳后,朕再来听听你们有无进展。”
“对了,闰年。”
萧云州看向柳闰年,这个研发才智得到仙子小格格认可的大舅子。
“你向来有开创精神,虽不懂医术,但也留下,听一听太医院对天花之病的见解,若你有什么灵机一动,也可以与朕的御医们商讨。”
皇帝这话一出,柳闰年顿时收获了在场所有太医的不善目光。
瞎扯淡!
太医院左右院判,犀利的目光就落在柳闰年身上。
不懂医术的人,怎么可能搞得出来天花的杜绝之法?
简直荒谬。
要不是皇帝说的,他们可能会跟人当场吵起来。
“哼。”
“哎。”
左右院判,胆子大的年长御医,都对着柳闰年,鼻孔里出气,背过身。
柳闰年:“……”
他穿着工部的官袍,混在太医院里也是挺尴尬的。
但……他还真的听见了小侄女说的怎么搞天花。
……就是种痘嘛。
柳闰年强忍住表情,看向足尖。
“对了柳老,”萧云州继续安排,看向柳文昌,“你也在吏部替朕草拟,若有人认识神医,对天花有所研究,也可以上奏。谁有功,朕就赏谁。”
柳文昌应下,告退前,就给了自己长子一个‘悠着点’的眼神。
柳闰年深吸一口气,表示明白。
“行了,你们先商议着,朕还要处理地月教的事情。”萧云州说完就去了议政殿。
没办法,他现在真的很忙,分身乏术。
只能让太医先讨论。
他当然知道,太医讨论不出来什么,毕竟种痘之术不属于现在的人间,而是小格格从仙界带来的。
但没事,他这个九五之尊,晚些再来‘点拨’他们。
萧云州如此想着,就去与锦衣卫指挥使,详谈如何在京城以外各地,详查地月教余党的事了。
御书房,一片静寂,而后高声乍起。
“胡院首,这就是你说的——皇帝医术很高?我真信了你的邪!”
太医院右院判,因为保养的好,六十多岁还很康健,此刻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我看皇帝是连医书都没看过半本,大放厥词,大放厥词啊!”
胡院首被右院判几乎指着鼻子教育,“胡院首,你老实说,收了皇帝多少好处?”
胡院首:“……”
天地良心,自从上次定国公突然发病,被皇帝及时喊他去医治后,胡院首就有点相信,那个瘟疫药方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
可定国公的事情,胡院首不方便与其他人详细说。
整个太医院,也就没多少人相信,他觉得皇帝医术高的事情。
“一码归一码,”胡院首脸热地重重咳了声,“天花之害,诸位想必都清楚。皇上有此决心,我等尽力便是。”
话虽如此,但胡院首自己都知道,这次皇帝杜绝天花的命令很棘手。
他作为太医院之首,也没多少信心。
但皇命不可违啊。
“诸位,”柳闰年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没开始,就先言弃,是否不妥?”
“晚膳之后皇上要来,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开始集思广益。”
“咳,有无讲天花的医书,先借我看看?”柳闰年顶着太医院众人的白眼,厚脸皮地发问。
“……”
太医院众人都无语。
临时抱佛脚,柳闰年对医术是一窍不通啊。
“嗯,柳大人说的是。我们开始吧。”
胡院首顶着压力,去让医士找书来。
很快,不仅柳闰年,御医们都开始翻找起来。
“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不即治,剧者多死。”
柳闰年看书看得尤其认真,还读出声音帮助自己理解。
但他周围的一步之内,没有一个太医愿意与他比肩。
太医都不屑与他为伍,讨论!
“此书有记载,将水牛虱和粉作饼,和粥饭服下,可预防天花。”
胡院首很快找到一个记载,但还没说完,就已经摇头,“这方法不好用。”
“哎,不行。”左院判摆手,“我年轻时村内有老者如此在孙儿身上试过,不见效果。”
周围太医都点头,“偶有用处,也是特例。”
胡院首叹气,放下手中书卷,但不成想,却被柳闰年拿了起来。
“诸位,我不太懂医术,但也看过一些医理,大约知道望闻问切,治其根本。”
柳闰年竟然发话了,“这水牛虱和粉作饼的法子,应不是此书笔者,随意杜撰,应是有其医理。”
柳闰年不懂医,但早朝时也听到了小格格的心声——知道牛痘之法。
牛痘之法,在柳闰年听来,那就是以毒攻毒四个字!
把毒性较弱的疮液,移到人身上,让他小小的感染一次,杜绝他以后再度感染的可能性。
这思路,其实与这‘水牛虱和粉作饼,和粥饭服下,可预防天花’有些神似!
可见,早期杜撰此医法的笔者,已经有了种痘之法的雏形思路!
柳闰年非但不觉得这法子不行,反而如听仙音,恨不能让太医院众人都仔细再研究下。
“我们是否可以就着这思路,继续探询。”
柳闰年看向胡院首,“我小时候听说书,曾不止一次听过以毒攻毒四个字,那天花之症……”
胡院首表情尴尬,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御医就呵呵起来了。
“柳大人真是……奇思妙想啊。”
“柳大人,你工部的事情都做完了?”
“柳大人,好一个以毒攻毒啊,以后你要是病了,老夫就以毒攻毒给你治,如何啊?”
“……”
柳闰年嘴角抽搐。
格老子的。
他现在是体会到了皇帝妹婿萧云州的痛苦了。
想要点拨这群人,怎么这么难?
油盐不进啊,这群人!
柳闰年叹气,干脆自己到角落里翻书了。
“哼!他还生起气了?老夫都没生气。”
“就是啊。”
太医院的人看柳闰年这样,不由吐槽。
晚膳后。
太医院的人翻书、草拟药方,都没停止过。
萧云州回了御书房,就见到大家席地而坐、争论不休的模样。
他很是欣慰,“哦你们讨论地很激烈啊,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了吗?”
太医院全都沉默。
他们争论不休,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定论。
普天之下,天花预防,暂时没有医书可循。
萧云州点头,“确实有些难。”
毕竟是仙界小格格才知道的法子。
普通人想不出来,正常。
萧云州坐下,端起茶盏,就轻轻吹了吹,“嗯,那不如你们听听朕的想法。”
“??”
“朕已经有个不成熟的主意了。”
“你们觉得,以毒攻毒四个字如何?”
“!!!”
太医院众人,强忍住,才没有回头去看角落里沉默了很久的柳闰年!
啥玩意儿?
咋就这么耳熟呢,这个不成熟的说法!
萧云州说完,就发现御书房诡异的安静。
他眉眼跳动,只能再重复一遍,“以毒攻毒,你们觉得可否,胡院首?”
太医们惊呆了。
皇帝与柳家大舅子,如此默契?
连以毒攻毒的激进法子,都如出一辙!
这哪里是姻亲,根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众人沉默。
但被点名的胡院首,必须站出来吭声,“不知皇上,此法何解,可有依据?刚才柳大人也是如此提议……”
萧云州惊愕,看向柳闰年。
柳闰年轻咳一声,忙站到前面来,将刚才胡院首念的那个‘以毒攻毒’雏形法子说了一遍。
“臣不懂医术,但隐隐觉得先人之法,并非无的放矢,可能蕴含预防天花病症之真法。”
“啪!”
萧云州一拍大腿,听得激动了,“好!说得好啊,不愧是闰年你!”
他这个皇帝本来还要想理由,告诉太医院,自己这个九五之尊是怎么想出来这牛痘法的。
现在,这柳闰年简直是帮了他一大把!
萧云州越看柳闰年,越中意,不愧是仙子小格格口中的聪明人,不愧是小格格命定的血亲舅舅。
“好,闰年,朕没看错你。朕就知道,你能想出人工孵蛋的办法,也一定能触类旁通,关键时刻,给太医院点睛之笔的启发。”
太医院:“……?”
太医们一脸懵逼,什么点睛之笔?
“皇上,柳大人参考的方子,如今早已证明是无用的。”
但萧云州站起,看向说话的左院判,就开口,“左院判,你幼时有无出过天花?”
左院判一怔,很快脸皮涨得通红。
他出过。
幼时他得过天花,所以面上右眉处皮肤坑洼不平,这就是当时天花疮留下的疤。
“皇上这是何意?”打人不打脸。
左院判胸口起伏。
若是皇帝用这事嘲笑中伤他,他就即刻辞任。
他是大夫,不是官员,即便面上有瑕疵,也不影响什么景国颜面。
但左院判正气愤,就听萧云州下一句话,如同雷声震耳!
“左院判后来可曾遇到过天花病人?左院判幼时天花痊愈后,未曾再得,为何?”萧云州眯眼。
他一句话,就让左院判,以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惊住了。
他们面前,仿佛是漫漫无边的漆黑之夜,骤然被一道惊雷,劈开了夜色,带来了白光!
拨云见日般,仿佛捉到了什么。
是啊,幼时得了天花,长大后就不再得,是为何?
萧云州看他们这‘被点拨’的样子,就满意地点头,“刚才去抓捕携带天花脓疮的太监,朕钦点的都是幼时得过天花的侍卫,整个审问过程,也只让大理寺得过天花的官员经手。”
“朕不想天花病症蔓延。”
萧云州抬头,让自己沐浴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智者光辉,缓缓道,“但朕回来后就想,既然得过,就不会再得——这,是否可以作为杜绝一人得天花病症的方法。”
“!!”
太医院众人皆震。
原来,皇上说的以毒攻毒,是这个意思!
细思之下,有些……道理啊。
“皇上你的意思是,”胡院首的声音颤抖了,“在对方患天花前,人为地将天花之毒弄到对方身上,让他先得一次。”
左院判瞪眼。
这话听起来着实荒谬,且大胆,“这法子,可能会死人,皇上!”
萧云州沉下脸,天下没有毫无风险的事。
上天已经赐下了小格格,带来仙界之言,他们景国已经承蒙庇佑。
难道,还一点风险都不敢承担?
“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睡一觉,就把这对抗天花之法梦出来的!”
萧云州深呼吸,身体前倾,逼视太医院众人。
“叫你们来,是让你们去想、去试!”
“试出一种安全的种痘之法!”
种痘之法……
太医院众人,都被这个贴切又精准的名词震住了心神。
“闰年,朕累了,你帮帮他们。”萧云州摆手。
太医院:“……”
他们嘴角抽搐。
柳闰年哭笑不得地上前,“臣必当尽力,但臣到底不懂医术,还要靠太医院诸位。”
萧云州止住他的客道,从桌后站起,“朕先去休息了。”
他不是不想继续提点太医。
而是具体操作方式,只能靠懂行的大夫来。
毕竟隔行如隔山,哪怕他这个皇帝听见了小格格的心声,但种痘秘笈也没有把种痘的每一步操作说的那么清楚。
必须要靠太医自己想了。
而且……小格格也会累啊,总不见得以后事事都靠小格格!
“你们要学会自己动脑子啊。”
萧云州看向太医院,就语重心长地督促责备道。
“天下重疾,何其之多!”
“天下病患,何其之广!”
“全靠朕一人,怎么治得过来!?”
太医院众人:“……”
他们目送萧云州背着双手、伟岸身影的离去,久久不能动弹。
“哎,我早就说了,皇上医术恐怕不浅,你们还不信。”胡院首啧啧摇头。
柳闰年嘴角抽搐,半饷才轻咳一声。
“诸位御医,你们医术高明,我刚才听了皇上启发,也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你们听一听?”
“譬如,左院判担心的种痘致死,那是否可以直接用即将痊愈的天花病人脓疮,种痘?”
左院判嘶了一声。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方法,怎么拼命都想不出来。
可一经人提醒,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
“还有,”柳闰年到底是听过侄女心声的,“有没有可能,结合牛虱子做饼食的先人之法,用患了天花的牛疮给人种痘?这样会不会比较安全?”
“……”
“……?”
“……!”
太医院众人,先是惊愕,后是质疑,转而陷入沉思。
别说,你别说,越想越有这么一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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