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门前,他总会拐到苏灯心的床边, 先把她叫起来, 告诉她一声:“我出门了,我要上班去了。”
上班这个词,可能苏灯心听得不多, 所以, 这句平平无奇的话,在苏灯心耳朵里, 相当有意思。
从没有谁出门上班前, 会到她床边认认真真和她报备, 封南这么做,这么说,没来由的, “家庭”的意味,就在苏灯心这里立了起来。
其实,也不只是封南。
封南把她叫醒后,她会磨磨蹭蹭捏着披肩,睡眼惺忪的蓬着头发,趴在楼梯口, 送自己的哥哥们和父亲出门。
每一个兄长出门前,都会对她有所表示。
大哥会扬起宽大的手掌, 哟一声,夸她起得早, 哼着歌出门。
二哥虽不苟言笑的,但出门时, 嘴角会上扬了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三哥正直呆板,夹着一些书本牛皮袋,推一推眼镜,蹙着眉说她不成体统,看似在说她没规矩,但最后的总是要关心她的,就比如——
“穿个睡衣就来,像什么样子,也不怕着凉。”
四哥会哼一声,给她扬扬手指,出门前,或许会扔把梳子过来,又或者摸出个糖来抛给她。
五哥会跑来揉一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嘿嘿笑着问她想要什么,但不管她说什么,四哥晚上回来,总是送他自己喜欢的玩意儿。
至于父亲,苏尔伯爵出门时,必然会对她慈爱一笑,再叫一声乖。
不过,传闻不假,苏尔伯爵和息夫人相当恩爱,每次伯爵出门,都是和息夫人一起,两人拉着手或是搂着腰走到门前,吻后才分开。
也因此,每一次苏尔伯爵叫苏灯心乖的时候,苏灯心都会去看息夫人的反应。
次数多了,她也就揣摩出不对的地方。
息夫人对她的态度,和传闻截然不同,不亲近,但也不刻薄刁难,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对待亲戚的感觉。
三号清晨。
封南来叫她起床。
不过苏灯心前一天睡得很好,早早就精神饱满睡醒了,还心情美美泡了个澡。
封南推开门时,她恰巧出浴。
光着脚捏着浴巾,和封南撞了个正着。
“来得正好。”苏灯心漫不经心道,“今天就是三号了吧?这种被拿出来重点强调的时间,剧情应该会有重要进展。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封南一言不发,关上了门。
苏灯心:“?”
怎么回事?他怎么走了?
封南站在门口发愣,五哥肩膀搭着毛巾,哼着歌过来,见他站在这里,刹住脚勾头问道:“小七说什么了?”
他刚刚在走廊那边,嗡嗡听到小七在说话。
封南一脸魂魄游离在外的茫然。
“什么?”他迷迷糊糊问。
五哥一目了然:“……你小子。”
五哥牙刷敲头,摇头晃脑走了。
封南捂着额头,喃喃自语道:“岁遮你个眼瘸的。”
一开始,注意到苏灯心身材的是岁遮。
而众所周知,岁遮是个想聊苏灯心就会控制不住讲实话的小笨蛋。
有次,寝室夜话。
岁遮的原话是:“诶,问你们个问题啊,就是……为什么苏灯心说想要谈恋爱时,我会特别想和她谈呢?明明她那么平,不应该啊,我以为我会喜欢更成熟的……”
通常来说,男性妖魔们会更喜欢比自己年纪大,更成熟的女性妖魔。
也正是岁遮这番话,让寝室其他的男生开始思考。
苏灯心好像确实比较平。
这也让封南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我们有翼族,身材都不错……”
有翼族嘛,说起来也算优势吧,无论男女,胸肌在妖魔里,算是最凶的,最引人瞩目的。
没办法,基因注定,天生的。
但苏灯心确实……
白及惴惴不安道:“我们这样谈论苏同学不太好吧?”
但这条鱼也在担忧之后,补充了他的观点。
“苏同学有一种魔力,应该是魔才有的,她的样子身材我好像从没在意过,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与她说起话来,就觉舒服自然,就很想追随她。”
当然,这也是委婉的表达,苏灯心确实平的一种方式。
哦,题外话,千里一直保持沉默。
封南总觉得,千里欲言又止。
他是赞同呢,还是想说别的什么?
总之,那次寝室夜话后,封南脑海里就有这么个刻板印象——苏灯心平。
应该没有胸,甚至还没他大。
封南后背倚在门上,扶着额头陷入沉思。
等等,确实没他大。
但是,刚刚他开门撞见苏灯心,眼里就看不见其他了,耳朵自然是聋的,她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睛就盯着看了。
水雾朦胧的,总觉得,那种在有翼族看来不是很傲人的起伏,也相当有杀伤力。
封南开始掰着指头算自己的“动情”日期。
不对劲,自己不对劲。
恋爱没谈,怎么先有了别的心思。
门开了。
封南摔进了苏灯心的怀里,后背又触上了那个柔软度。
他再次宕机。
苏灯心已经换好衬裙,叉着腰站在门口,低头看着狼狈不堪的封南。
他捂着嘴,眼睛直勾勾冒着傻气就这么盯着她,一动不动,僵在地上,像一坨沉甸甸的石头。
苏灯心:“拜托大哥,我有你大吗?至于这个反应?”
她已经回过味来,知道封南的反应是从何而来。
封南刚回来的理智,再次被震飞了。
“没出息。”苏灯心笑了,她蹲下来,手指戳了戳封南的脸颊,他的脸被羞烫的正软和,一戳一个窝窝。
封南慌乱收回视线,到处乱飘没处“落脚”。
苏灯心捏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
“清醒点,六哥。”苏灯心的语气有些坏,她有意在挑他。
封南放下了手,呆呆说道:“你要是不跟我谈,我出去就撞死在凤主的翅膀下。”
苏灯心:“哈?”
1“真的。”封南双手撑着地向后仰着脸看着她的眼睛。
苏灯心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此时,她正歪着头,神情有些不解。
“你的手再往下点,摸我的心。”封南说,“超快。”
心脏正在锤砸着他的胸口,以一种急冲冲想要破膛而出的力度,一下又一下。
“我要追你。”他说,“从现在开始。”
“……你之前又送礼物又表白的,不就是追吗?”苏灯心下巴搁在手背上,问他。
“那是表现。”封南道,“而现在,我要追你。”
“哦,怎么才叫追?”
封南干脆利落,手臂一撑,将自己的嘴唇送上去,啄吻住了苏灯心。
“我是第一个。”他说,“这次,不许忘。”
“霸道。”苏灯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起身,伸出手,将封南拉了起来。
他果然沉甸甸的,拽他起来的同时,苏灯心踉跄了几步,离他近了点。
封南把她按在怀里,使劲搂紧了一下,又松开。
“晚上我回来接你。”他说,“我那几个哥,都说要来接你,但你只许上我的车。”
苏灯心忽然扬起眉,她想起了第一次和封南进本。
“我要骑马,白马。”她说。
封南低头笑了起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
“舞会,你要来邀请我。”苏灯心把手伸了出去,封南愣了下,明白了。
他握住苏灯心的手,
生疏且青涩的,垂下头轻吻在她的手背上。
“你可要快些,不然,我可是会挑个顺眼的,答应他们的邀请。”
“只要你愿意,我从未输过。”封南意有所指道。
夜沉后,唯有莹白的宫殿灯火通明。
马车一辆接一辆,由王都四面八方涌向宫廷。
封南没有如愿来接她,因为宫里发生了点意外,他被图塔二世留在宴厅处理。
作为王都最年轻的侍卫长,他走到哪里都受人瞩目。
来不及换礼服的封南,身穿着白色的制服,他的肌肉骨架将制服撑起,线条挺拔,在一众华丽的礼服中,犹如鹤立鸡群。
“苏尔伯爵到——”
封南交待了队员后,快步走去。
一群贵妇扇子掩口,议论纷纷。
没办法,身为主角所在的家庭,就是会成为舆论八卦的焦点。
这些夫人小姐们毫不费力就注意到了苏灯心,传闻中,不被待见的伯爵私生女。让伯爵专情美名扫地,打脸了清高的伯爵夫人脸面的,那个私生女。
“就是那个私生女。”
“是那个私生女啊。”
“还真是私生女呢。”
苏灯心在苏尔伯爵一家人中,很是突出,因为她是家中唯一不同的那个颜色,头发颜色。
苏灯心不知道原文如何设定,总之,这里应该是魔灵借了设定自由发挥,苏尔伯爵一家拥有着火红色的头发,而她,依然是那头黑发。
这么看起来,确实很像苏尔伯爵与息夫人爱情中的污点。
坐在主位俯瞰众贵族的图塔二世听到传报,向苏尔伯爵举杯致意的同时,看向了他传闻中的私生女。
一眼望过去,平平无奇。
图塔二世便不再留意,只如常抿了口酒,便问身边的大臣另外一位漂亮面生的女宾是谁家的。
舞会还未开始,女宾们聚在一起攀谈,新贵簇拥着图塔二世的情妇,而旧贵族则零零散散随意站着。
苏灯心一概不管,只品鉴这里的晚宴味道如何。
品鉴下来,得出结论,魔灵抄她栖梧宫的,这滋味,就是她栖梧宫的厨子们做出来的。
等今日的主角,图塔二世正得宠的情妇被捧得尽兴,率先开跳,舞会才正式开始。
苏灯心端着细挑的高脚杯,眯着眼睛边品酒边看这些形形色色的角色。
下一本,绝对不要再挑到宫廷,对她而言,腻。
一抹高大的阴影笼住她。
“这位小姐,”来人的头发打理得精细服帖,前顶两鬓夹杂着的白发昭示着他年龄不小了,“能请你跳支舞吗?”
“……”苏灯心没有伸手,她眼皮懒懒一抬,将玻璃杯从唇边移开,就那么端在手指中,摇晃着酒底。
到她面前来的人,从来都要向她自报家门。
这个老男人不说,她也不搭话,只静静看着他,等他做全了礼数。
也许是从她的表情看出静静的催促之意,老男人道:“我的名字是休凯,尊贵的小姐。”
苏灯心注意到,无数道视线正无声关注着她。
“你可能不知道。”苏灯心说,“我不是什么尊贵的小姐。”
她把手横着,向旁边伸了出去。
封南握住了她的手,站在她的身边,顺势搂住了她。
“休公爵,抱歉。”封南说道,“这是我家中小妹,我们约好的,今日她的第一支舞,是我的。”
休凯直起身,得体微笑。
望着他俩离开的背影,休凯歪头对端着酒杯的侍者说道:“很像,不是吗?”
同样上了些年纪的侍者回答:“是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封南引着苏灯心到舞池中去。
苏灯心搭上他的肩膀。
“好慢。”她说,“我喝了半杯酒,看到你被一群女人围着,险些要被她们的那些裙子淹没了。”
封南笑道:“来之前,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在生我的气,气我没能守约,骑着白马去接你。”
“原来……”他目光中带着热烈的笑,“你一直在看我。”
苏灯心乱了一拍,踩到了封南的脚。
接着,她笑出了声。
一舞结束,趁着暗下来的灯光,苏灯心踮起脚,轻轻吻住他。
无风的舞池,在灯光亮起来前,她的这一吻,大胆又隐秘。
她知道,自己的心跳与封南,此时是同样的热烈。
可能,这就是恋爱吧。
灯亮起时, 封南拉着苏灯心的手,穿过宴会厅的人群,跑了。
他吹了声口哨唤来了白马, 检查了马鞍脚蹬后, 将苏灯心拉上去。
“准备去哪?”苏灯心问他。
“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封南吹了吹刘海,他总是不习惯现在的发型,低头时会遮挡住他的侧边视线, 让他时刻都要留心视觉盲区的情况。
吃饭的时候, 侧边的这缕头发,也会贴到他的嘴唇上。
总之, 哪哪都不舒服。
还有小说中的这个制服。
虽然好看, 他还兴奋过一阵子, 可兴奋劲过了之后就全是缺点了,总是卡裆,抬手受限不舒服等等。
说来说去, 还是他喜欢的制服只有妖大刑侦部的黑色制服,以及和妖大制服相似但设计更高阶的公检法系统制服。
封南如此想着,在马上脱掉了礼服外套,仍在肩头。
手就这样很自然地,落在了苏灯心的腰上。
“我还从没和谁共骑过。”苏灯心抬头感叹道。
“谁不是呢,都是第一次。”封南笑声在她头顶震着。
“所以去哪?”
“你好奇心特别强。”封南双手夹着她的脸颊, 将她的头掰正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慢悠悠驱着马走了会儿, 他的下巴枕在了苏灯心的发顶。
苏灯心笑个不停。
“怎么了?”封南问。
“你猜啊。”苏灯心说道,“你好奇心也挺强的。”
封南衣服一甩, 白马不再慢悠悠散步,撒开蹄子把无风的夜硬是跑成了逆风局。
一路疯驰到大河边, 封南自己颠到头晕,甩了甩脑袋,下马站定,把手伸了过去。
苏灯心撑着他的手跳下马,脚往前碎挪了一两步,又踩到了他的脚面。
“跳舞的时候,就踩我。”封南说,“你故意的。”
小殿下什么出身,跳舞还能乱了阵脚?
肯定故意的。
苏灯心沉默许久,说道:“封南,你真是个直男。”
封南牵着她走到河水边,指着倒映着星空的一泓水,问她:“怎么样,像不像咱第一次进本的那条河?”
苏灯心蹲下来摸了个石头,扔了出去。
有翼族打水漂向来是轻轻松松二十多漂,基因里带的会借风使力。
苏灯心一块石头飘了二十三下才沉底。
她转头看向封南,搓了个响指。
该他了。
封南挑了几块石头,放手里捏了捏,熟悉了手感后,他俯身将石头抛了出去。
“考验眼力的时候到了。”封南自信道。
苏灯心手在眉上撑了个小屋檐,聚精会神数着涟漪,等看不清了,就听水声。
她这个半拉有翼族,视力不如封南这种真有翼族。
凤凰是感知力大于眼力的,感觉到石头沉底,水面也平静了,苏灯心道:“四十四个。”
封南说:“404!”
无聊的直男。
又是沉默了片刻,封南恍然大悟道:“你说,你跳舞时踩到我,是不是为了踩我脚背上亲我……”
苏灯心惊讶道:“还能这么玩?”
学到了,下次试试。
“哦~那我懂了。”封南低头一笑,又把眉毛扬起一边,再
次把外套搭在肩膀上,畅快道,“你心乱了。”
他脸上渐渐扬起笑,又渐渐地敛了回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除了我,还有人向你表白过吗?”封南问。
“你在打听敌情?”苏灯心好笑道。
“所以,是有?”封南坐了下来,波光闪烁在他的双眼中,“是千里吧。”
“怎么不猜别人?”苏灯心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岁遮我知道,他嘴上说要跟你谈恋爱,但其实想的还是自己,他若真想好了,会正经向你表白。”封南道,“但我不觉得他现在像想好的状态。至于白及……”
封南交叠着手,支着下巴。
苏灯心也和他的姿势一模一样。
“除非外力推着,让他不得不向你表白,不然……”封南耸了耸肩膀。
“嗯?”苏灯心好奇道,“你说的外力,指什么?”
“比如……”封南乐道,“你怀孕了,是他的。”
苏灯心放声大笑起来。
“总觉得学长……被自己拘束了。”苏灯心说道。
“当然。”封南又把手中的石子随意扔了出去,“从小被媒体盯着,不敢出格。所以……千里说过吗?”
“你要和他挣个先后吗?”苏灯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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