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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女配的101种be(大嘘菊)


从前李山就爱调侃南秀和顾崇,与他关系好的弟子都习惯了他的嘴贱,上一次被冯梦师姐撞见后教训过,老实了一阵,如今听说秋家来提亲这样的大热闹,竟又忍不住了。
还不等有人接话,其中一人忽然看到了李山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顾崇,脸色瞬间大变。他的异样也令其他人察觉到了顾崇的存在,纷纷站直身体,不敢抬起眼乱看,心虚又畏惧道:“顾……顾师兄!”
顾崇面无表情,倒也没有斥责他们,只挨个将他们看了一遍,然后径直走了。
等人走了,李山长长吐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抚了抚胸口,紧接着又笑自己过于紧张,顾师兄对门内师弟师妹向来宽和,而且方才自己也是在为他抱不平。顾师兄想娶南秀,却被她拒绝了,若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势必要气恼南秀不识好歹。
但几人也没了继续谈笑的兴致,很快就散了,各自回了住处。
谁知不过半个时辰刑堂便挨个院子来提人了,将他们一个不落地揪去挨刑杖。几人心知肚明因何受罚,打疼了也不敢大声叫嚷,更不敢叫屈,别的弟子好奇地跑来问他们受罚缘由时也一个比一个嘴严,闭口不肯多提。
章开武大寿那日,青阳派掌门还特地前来贺寿,也是为了表示他大度不计前嫌,并未将方灵远的过错归咎于四方山,两派依旧交好。
这一次过来孙奇峰还带上了秋天奚,心想若自家弟子和四方山弟子的婚事顺利,倒也成了门派间的一桩美谈。章开武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场面话备了一箩筐。南秀这么多年来从掌门口中听到的对自己的夸赞都没有这一日多,听他面不改色地把她形容成了一个勤奋懂事的好弟子。明明平时听到的大都是责骂她如何顽劣不肯受管束。
南秀听久了便有些想笑,嘴角不由得翘了翘,抬眼见秋天奚正看着她,也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今日穿了件蓝衫,模样清俊,眼中笑意细碎。
她也没忸怩,大方地回了他一个笑容。人来都来了,婚事在她反复考虑之后也认真应下了,倒不如寻个机会与他多说两句话。尤其她一直忧心着他的身体,想仔细问一问。
而且与秋天奚成亲,总归比盲婚哑嫁要好吧。
南秀正视自己对他的好感,也想要彻底摆脱预示梦中那个可怕的前世,一厢情愿会带来祸事,两情相悦的结果总不会比梦里更坏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眸子此刻亮亮的,盈着浅浅的情意,不远处的顾崇真切地看到后像是被刺了一下,缓缓将手攥成拳。
宴席后南秀带着秋天奚在四方山随意逛了逛,等四处没什么人影了,才转而问起他身体的情况。
二人停驻的树下时不时有落花飘过,她一脸认真地询问,像是在问什么天大的事,秋天奚忍着抬手摸她发顶的冲动,柔声说已经全好了。
南秀一脸不信,拔剑便要试他。
同门间友好过招是常事,秋天奚神色却微微变化,剑也未出鞘,只抬手轻轻格挡她的招式,明显是不愿与她动手。
南秀始终收着劲,但因为要观察他是不是真的完全恢复了,手上招式不停,打定主意要逼他拔剑出鞘。见她这样一本正经,秋天奚倒退几步后忽然皱了下眉,手腕一软,脱力般松了剑。
南秀以为他又是在逞强,连忙收起剑慌张地凑到近前想要伸出手去扶他。结果在凑近的一瞬间,被他用微凉的手指在颈间轻轻抹过。
南秀退后一步,抬手一摸,在他方才轻轻碰触过的地方摸到一片花瓣。
“交手时可不能同情对手。”秋天奚朝她莞尔道。
南秀也跟着笑起来,捻着花瓣也不气恼。看她傻乎乎的样子,秋天奚笑着摇摇头。
秋天奚走后,南秀趴在窗边的书案上,盯着四个巴掌大的、沉甸甸的金子打成的人像发呆。
有着嬉笑怒骂四种表情的四个小人像排成一行,静静立在她面前。
之前他们在街上闲逛时遇到了陶土做的人像,她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真没想到今日会收到用金子做的。
冯梦来时就撞见这一幕,眼睛都险些被这几个金灿灿的金坨子晃瞎了。
秋天奚不过是青阳派的一个小弟子,即便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可与顾崇相比属实不够看。原本她还想再最后劝一劝南秀,可见了秋家这财大气粗的手笔,到嘴边的话也立马咽回去了。
南秀却一直在出神。
她忽然伸出食指将怒气冲冲的小人戳倒,小人重重栽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第81章 男频重生文中的女配十一
冯梦见南秀戳倒了人像却不扶起来, 只直愣愣地盯着看,似乎是在生闷气。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南秀也不答话, 坐直身子,将这几个人像收回匣子里,合上盖子时手上用的力道不小。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冯梦更觉得奇怪了,正想再问,南秀抢先问道:“师姐,我是不是挺傻的?”
她声音微沉,听不出情绪。
冯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沉吟一瞬, 才道:“从前你一门心思对顾崇的时候,是挺傻的。”
剩下半句话冯梦没有说完:现在清醒得也很不是时候。
哪有人付出一切之后, 连回报都不求,平白送了别人那么大的便宜。好在那个秋天奚看起来也算不错,但愿是南秀的良人吧。
南秀却不是在说这个, 她扯扯嘴角, 自言自语:“是好骗。”
怪不得她总是隐隐觉得秋天奚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怪不得自初见起他就那么热心肠。一旦开始怀疑,任何曾经忽视掉的细微相似之处都会放大,一点点印证她的猜想。即便他尽力掩盖了从前的痕迹,但两人朝夕相处许多年,哪怕分别了很久, 也不会彻底忘记。
今日他的剑虽然未出鞘, 交手时那种熟悉至极的感觉却令她几乎是坐实了怀疑。她学武时的启蒙便是他, 用心模仿过他的一招一式, 过招时哪怕他露出一星半点从前的影子,都能令她真切地捕捉到。
更离谱的是, 她居然真的对他的假身份动了心。他不知从哪儿找来那一对假父母,编造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几乎是滴水不漏地织起一张大网耍得她团团转,难不成是在写话本子吗?
她先是生气,但紧接着又忆起自己当年从关山楼逃跑的事,气愤中夹着几分尴尬愧疚,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冯梦察言观色,但端详了半晌也看不出她是在为什么生气。
这时院子里忽然跑来一位报信的弟子,慌里慌张地朝两人道:“掌门受伤了!”
此时已经入了夜,这道惊惶的声音传入屋中后登时令气氛陡转。南秀也顾不得继续胡思乱想,迅速起身先随冯梦前往掌门住处查看。
在赶去的路上她们才问清,原来是有来客意图刺杀章掌门。
而当南秀与冯梦赶到时,章开武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弟子,早将伤人者团团围住了。
章开武捂着受伤的手臂坐在堂中的椅子上,章凤儿在为他上药包扎,而伤他的人竟是个穿着素裙,样貌娇俏的少女。少女伤势很重,裙上晕开大片血迹,一张脸也毫无人色,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了,但此刻还在强撑着大骂章开武该死。
更令南秀意外的是,同门李山正以一副保护她的架势牢牢挡在她身前,又惊又怕地与师兄弟们对峙。他也不敢提剑指向同门,一直在语无伦次地替身后人求情。
李山前些时候刚在刑堂受了刑杖,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加之此刻惊慌无助,更显得可怜。
听一旁师弟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细讲,南秀才知道是李山在外结识了这位阿音姑娘,相处后生了情,已经悄悄来往小半年了,今日将人带回来准备趁着掌门大寿这样的喜日子请他做主,同意两人结为夫妻。谁知心上人另有所图,与掌门一见面便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要杀他。
听到李山带着哭腔的恳求,阿音讥诮地笑了笑,显然并不惧怕死在此处,再开口时语气平静了许多,像是在对李山解释,又像是自语:“章开武杀我父母,我要他偿命有何不对?”
她嘴唇苍白,整个人已呈现出将死之态。
章开武坐在椅子上,忍痛打量了她几眼。因少女眉心有一颗红痣,很快他便认出这人是伏春门妖女的女儿,当初自己没有赶尽杀绝,放了年幼的她一命,没想到却是放虎归山。
“原来是伏春门余孽。当年伏春门与关山楼狼狈为奸,你父母死有余辜,我好意饶你一命,今日却敢来送死。”
听他提及自己父母时语气极为轻蔑不忿,阿音已经平静的表情又再度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胡说!我父母替伏春门办事不假,但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分明是你们见到所谓的魔教便杀,全然不论好坏……”话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下,像是没了争辩的兴致,冷笑一声,喃喃道,“是非对错,该是你亲口去向我父母解释。”
阿音的话令章开武面色一凛,冷声命顾崇即刻斩杀妖女。
顾崇提着的剑微微侧身。而李山还在不死心地恳求着,他盯着顾崇,颤抖着嘴唇道:“师兄,求你了,阿音与掌门许是有误会……”
听他苦苦哀求自己,顾崇不懂师弟李山向来嫉恶如仇,怎么被魔教人欺骗,反而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他俯视着狼狈至极的李山,语气冷漠地提醒道:“魔教自然该杀。”
闻言,南秀的心一紧,不由自主地想起预示梦中师兄对自己的厌恶。她看着木然等死的阿音,也不敢断言她究竟是好是坏,但心底深处还是升起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滋味。
如果她像梦中那样执迷不悟,被正派诛杀便是她的宿命。
李山坚持挡在阿音身前,哑声道:“可以将她武功废了,我一定会看管好她,也可以把她关在后山禁地,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他越求情越显得鬼迷心窍,气得章开武再次厉声催促顾崇动手。
李山卑微的恳求使冯梦面上也跟着流露出几分不忍,她同样看出来了,即便顾师兄不再动手,这人也断然是活不了了。
还不等顾崇下一步动作,阿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李山的背影,选择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她用最后的力气拔下发间的银簪,狠狠刺进了胸口。
李山听到身后利器刺穿血肉的声响,整个人先是一顿,随即迟滞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无声无息软倒在地面的阿音,合着眼,胸口的血迹逐渐洇开。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手颤抖,喉头滚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了野兽一样低低的哀嚎声。
章开武还想继续责骂李山几句,准备骂后再叫人将他关起来,下一刻却见他僵着面容拔出阿音胸口的簪子狠狠刺向自己颈间,孤注一掷,完全不给旁人阻拦的机会。
见到此情形,顾崇只是身形微动,知道来不及救下李山后皱了皱眉,仍然是冷静的。不过心中依然不解李山的选择。
顾崇为人正派,甚至如他师父邵尊平那样有些刻板正经,自幼接受的教导也是魔教当诛,更遑论与魔教妖女生情。李山贪财重利,却为妖女舍命,实在糊涂。
不过小半刻,李山和阿音的尸体便都被拖走了,只留下淋漓惨烈的血痕。冯梦望着地面上的血迹,唏嘘地对南秀道:“李山那样自私的性子,居然肯为了一个妖女如此。”
南秀站在原地没有应声。
倒也有人在悄悄替李山说话,毕竟为妖女殉情不像是李山能做出来的事,气愤地猜测道:“谁知是不是妖女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迷惑了李山的心智。”
人死如灯灭,到底同门一场,平素李山再多缺点,此刻大家也不忍说他坏话,一股脑将罪过都推在了妖女头上,继而叱骂魔教害人。
同门惨死,掌门受伤,气氛瞬间跌入谷底,众人骂过后很快沉默下来。唯有章开武仍是气得不轻,站起身来斥李山执迷不悟,死了便死了。谁知正骂到激动时,忽然呕出一口黑血,而后失去意识栽倒在地。

夜风拂过窗棂, 本是极其细微的响动,顾崇却猛然惊醒。
醒来后仍有些晃神, 他第一次做……春梦,完全自梦境挣脱后一时间又羞愧又恼火。
他匆忙坐起身,就这么穿着单衣推门走出屋子。雪后的院子里一片冷寂,他在石桌边坐下,桌上白日里未下完的棋局早被大雪覆盖了,他也不在意,用手清理干净后, 一遍又一遍在其上复现从前和南秀下过的棋局。
双手被冻得通红, 也始终没有停下。
目盲时他整日悲观丧气,南秀背会了棋谱, 自学下棋陪他打发时间。原本以为冰天雪地能令他冷静一些,但梦境中的种种依然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他被搅弄得心浮气躁, 将棋子用力攥进手心。
他梦到自己废了南秀的武功, 将她关在后山禁地。梦里的南秀穿着嫁衣, 他压在她身上,做尽无耻之事。
现实中对李山嗤之以鼻,但内心深处,他远比李山更卑劣。
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手心渐渐渗出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松开手, 任由染血的棋子落回棋盘上, 发出轻响。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几月前章开武死了。因伤他的那把刀上淬了剧毒, 情绪又过于激动,致使毒发身亡。事出突然, 四方山内乱成一团,而章凤儿骤然丧父,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顾崇作为前掌门大弟子,只能暂时代管门中事务。
停灵七日后,章开武由弟子们扶棺下葬。
正是最忙乱的时候,南秀却突然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母亲的牌位原本摆放在天奇楼祠堂,也随她一同不见了。
起初顾崇还以为她是受人胁迫出了意外,心急如焚地四处找她,直到冯梦战战兢兢地拿给他一封道别信。信中南秀向他诚恳道歉,感激他曾教导她多年,只是天地广阔,她想独自游历四海,无须费心寻她。
言辞看着潇洒,但字里行间总透着一股心虚。
章凤儿听闻南秀悄悄离开的事后赶来告诉顾崇,南秀曾是魔教的人,如今不告而别,大约是李山的事吓破了她的胆,怕有朝一日也被戳穿了身份,这才会在事后迫不及待地跑了。
原本在父亲出事前章凤儿几度想要施计试探南秀,但想起南秀对师兄的恩情又始终犹豫不决。可自父亲死后她恨魔教入骨,虽然不至于对南秀喊打喊杀,却也忍不住跑来顾崇面前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伪装。
然而顾崇只是对章凤儿说:“南秀十几岁起便在我身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再了解不过。说她是魔教,实在是……无稽之谈。”
他说到最后,语气愈发坚定。
章凤儿见他不肯信,只红着眼问:“那她为何要走?”
顾崇无言以对,心底却恍然,她之所以离开,大约是他那日对伏春门的人太过无情,吓到了她。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他居然控制不住地开始后悔。
师父一直教导他要守护四方山,以铲除魔教,匡扶正义为己任,原来自己也有私心。
顾崇苦笑。只是她信不过自己。
哪怕他心甘情愿抛弃一切带她离开,她也只会惧怕他,远离他。
来不及说的话,永远也来不及。
近来阳光愈盛,天气逐渐转暖。
南秀捧着油纸包,将里面的包子吃得干干净净。
街上烟火气十足,她盯着来往喧闹的行人看了一会儿,整个人懒洋洋的。在外面玩了这么久,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她从四方山离开后便卸去了易容,眉眼盈盈,头发随便束起在脑后,因为佩着剑,运气也算好,一路上并没有不识相的人敢上前招惹她。
她不想再继续呆在四方山了,秋天奚骗了她,她也不想嫁他了。
正思索着接下来往哪儿走,摊主忽然在她面前放了一碗汤,碗里浮动着的羊肉香气瞬间弥漫开,令人食指大动。
她一懵,连忙说:“我没有要汤。”
摊主指指她身后,说:“那位少侠给您点的。”
听到“少侠”这一称呼南秀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秋天奚就坐在她身后的桌边。
人又瘦了一些,表情沉静,认真望着她。
装可怜。她在心里冷哼。
很快转回身,羊汤的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心里想着不喝白不喝,便将碗端到近处默默喝起来。
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秋天奚这才敢起身走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她对面坐下。
她鼻尖浮起细汗,只顾垂眼盯着碗里的汤水,始终不肯理会他。两人无声地对坐了片刻,他清清嗓子,主动询问:“身上的钱够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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