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她乖个屁,你莫在着给我睁到眼睛说瞎话,还是你就是瞎了啊……”
阮闵确实也算是劝说成功了,直接把秦言的火力又给集中到自己头上了,他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听着秦言的骂
倒不是因为心绪自责低头,而是他一旦抬起脑袋,就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冷冰冰的眼,一副不服的抬杠想吵架样只会火上浇油
至少秦言是这么觉得的
以前这人不在的时候她还是想念,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人哪哪都好,现在看到人了,她真觉得没有哪一处是顺心的
而花花早在秦言刚开始骂人的时候就已经开溜了,跑到外面和阮丹青一起坐着,免得惹火烧身,她才不像那个死鬼爷爷一样傻乎乎那
“我们过去那边搞撒子哦”
花花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有些好奇又有些无聊,第一次坐火车新奇,多坐两次就只会觉得麻烦了,又闷又热的可真不舒服咧
“过去看看我们屋”阮丹青摸了摸花花的脑袋,又看了一眼旁边一个负责骂一个负责听的爸妈,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中间略有坎坷,但是好在,她们一家子还是好好的在一起的
“我们屋啊”花花恍然大悟,“不走这边哒”
“你外祖祖那边也是我们屋,我们以前啊,就在那边长大,不过那时候还没有我们花花”阮丹青笑
“那我是啷个来咧?是不是花里面蹦出来咧?我还会不会变成花哦”花花双手撑着下巴,晃着小脚丫,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林子,奶声奶气地思考了起来
“栀子花茉莉花牡丹花月季花……”
她小花花,到底是什么花呢?
再次踩在虞城的土地上,秦言心情很是复杂,百感交集之下,第一反应就是擦了擦汗
“啷个这么热?”
“马上七月份了,正是最热的时候”阮丹青在旁边也擦着汗
渝城这边是标准的盆地山城,那热气聚在一起,让人站在这地盘上的,便像是蒸桑拿一样的,全身都淌着热汗,没一会儿功夫后背就湿了大半,黏黏糊糊,更别说在这里上上下下少不了爬坡了
这个地方啊,那就留不□□面人的
就像阮闵,下车之前是西装革履,自带冷气,宛如西装暴徒,看一眼冷峻得闪瞎人眼。下了车子,白色衬衣直接被汗水打湿大半,紧紧贴在身上,难得多了几分狼狈
他要是再穿个西装外套,那就更有热闹看了
秦言站在一边,双手环抱,乐得看他的笑话。
不过她也没看高兴太久,随着他们在外面走动,周围看过来的视线逐渐多了起来。她又看着阮闵结实爆起的肌肉臂膀,还有那因为贴身展露得完全的腹肌劲腰,都不用上手去摸,光是看着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是那种带着力量感爆发力还有浓浓安全感的性感
可别以为女人家不会欣赏咧
就算是以前那些年,那街道外面光着膀子干活的帮工路过的时候,尤其是那种身材好的,那还真少不了人瞅两眼的
想着,秦言就冷笑了一下,瞪了瞪着不守夫道的男人,看着他模样,她就觉得这人在外面指不定怎么风流快活的
就以前那模样都是招蜂引蝶没停过的,现在这看起来风格更浓烈,身材更结实,气场更强大的样子
呸,臭男人
“走了,这次回来,可要好好逛一下”秦言咬了咬牙,不再给阮闵多余的视线,牵着热得都快冒烟的小崽子往前面走去
对于这里,秦言她们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们这次回来基本上就是故地重游一下,比起村子里,这边的熟人其实更多
秦言也不知道阮闵他们要调查个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什么大道理不道理的,反正跟她没啥关系,她就带着人回来走一圈就是了
有了阮闵这个挡箭牌,她现在回来也不怕了,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那些人再怎么嚣张的,也不可能直接和军区对上,有靠山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招待所也不用自己找,军区那边有专门接待的地方,直接安排好了,就是分房间的时候
“你们都看到我搞撒子?”秦言站在门口,对上阮冬青溜溜的目光,又看着阮丹青犹豫的神色,最后再看到一边沉默的阮闵,咬牙切齿
“你们两个住那边那个,一天天给我老实点,晚上莫给我到处乱逛,小心我收拾到你们”她直接拿阮冬青和陶桉树小俩口开刀
“花花跟到我和丹丹睡,你们都自己回屋去收拾哈,我们等下去酒楼那边吃饭”
说着,她用眼神剜了其他人几眼,打开了房门,拉着阮丹青和花花一起进去
纠结个屁,她才不要跟那个臭男人一个房间,她现在是单身,单身的好吧
“还有你”回了房间,秦言指着自家一向靠谱,但是这种时候容易摇摆的大闺女,怒道
“老子就晓得你个白眼狼靠不住”
“……我也没想撒子”阮丹青微微心虚
就算她已经二十来岁了,但是想要自家爸妈‘复婚’也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你最好没想撒子”秦言没好气地瞪了瞪她,拎着东西过去整理去了
她们这次在这边要留几天,衣服肯定是得多带几套的,不然那味道根本没法闻
秦言在整理东西,阮丹青就站在一边,顺着窗子往外面看去,那从门口过来还是三楼呢,这边看过去,底下还有七八栋六七楼的房子,是渝城没错了
房子接房子,楼梯接楼梯,树荫下扇着蒲扇的人,茶桌边喝着茶吹着牛的老人,路边上扛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棒棒’……
“你以前就是干这个咧”
一家人收拾好了东西走出门,感受着这边不一样的风格不一样的街头气息,连带着闷热都仿若散去几分
突然秦言停了下来,看着那边长阶梯陡峭山脚下,或背着大包小包东西,或挑着大袋小袋,一个个满头大汗的身影,对着阮闵这般说道
“你刚出来那会儿就是搞这个”
这是渝城最普遍的职业,也是很需要力气活的职业,阮闵个把高体格好,刚从乡下过来,也没什么文化的情况下,就是干这个的
“有次下雨天我老汉出门摔了一筋斗,你扶了他一把,都把货都搞湿了也没说撒子,他就觉得你这个人还得行,喊你来我们酒楼帮忙”秦言想起那些年的事,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当初她爸身体多好啊,但是病来如山倒,说走就走
“后头你就在我们酒楼待到,从跑堂到掌柜”
再后面就是她爸病倒,她拉着阮闵结婚圆了他的心愿,两个人过了一段时间的圆满日子,但是等到后面鬼子来了,他参了军,他们见面的时间就不多了
他们俩现在最大的孩子阮丹青二十二了,小一点的阮冬青也十九岁,但是仔细算下来,她们正经相处时间,可能也就是他参军前的那段时间
婚前婚后加起来也就是八年时间
说不上短,但是对比她们总的时间,那就是连一半都没有的
“你还是入赘咧,以前屋头都是我当家,撒子都要听我咧”秦言又强调了一遍
“听你的”阮闵目光从那边棒棒上收了回来,从军这么多年,他已经离这些工作一直都很遥远了,他离的最近永远都是死亡
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找出生路,一步步到了现在
“你撒子意思?”他说话没什么起伏,一句听你的传到秦言耳中就变成了反问的意思,她加大了声音
“你是觉得我豁你?我儿豁,你随便出去问,老子以前就是当家咧”
“我的意思是,现在也听你的”阮闵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觉得我会信?”秦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说起了下个话题
“你以前在这边还是有几个朋友,那个姓俞的还有姓范的都不错,后面还帮了我们忙,那个姓梁的,老子早就跟你说他不是个啥子好东西了你不信。当初酒楼一出事,就属他跳得最凶,必须给老子弄他”
“你哪天去把他打一顿”秦言提起这姓梁的就咬牙切齿,当初她们一出事,这人就直接落井下石,还来喊她把她家丹嫁给个老东西,她记他一辈子
“往死里头打”她强调
“好”阮闵没问为什么,光看她难看的脸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
由这个开头,秦言又陆陆续续说了好些个让她记忆尤深记恨到今天的狗东西,有男有女,男的让他揍,女的她自己来,这记了十来年的仇,她总算是可以报了
“我也有我也有”
而说到这个话题了,一直当阮闵这个亲爸不存在的阮冬青也难得地凑了过来,非常积极激动地跟着告状
“那头巷子那个铁坨子,他以前抢我吃咧还推我”
“那个乔幺妹儿揪我头发,给我头发都揪走一大坨”
那小嘴叭叭
“滚一边去,你这是哪门子的仇,小屁娃过家家咧,当初哪个老子没带你收拾回来?”秦言听着听着忍不住骂人了
“你瓜娃子记性好哒,这点破事都记得到”
“那我肯定记得到啊,我都写本子上咧,等我以后老了走了我都要烧起带到走,我在底下继续报仇”阮冬青相当理直气壮,听得人真是哭笑不得
“我晓得那个”对此,一直安安静静的花花奶声奶气又得意洋洋地开口了
“我婆跟大孃也在里头哦”
阮冬青:……
她撒腿就跑,秦言紧跟其后,手头差一根棍子,就和旁边那同样追着熊孩子跑的年轻妈妈完全重合了
“你个胎神给老子站到,看老子不收拾到你……”
阮丹青在后面看着,笑得十分开心,拍了拍小花花的脑袋,看到了她脸上的狡黠
“你啊”她好笑地点了点花花的鼻子,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她妹妹夫俩又惹到这小崽子了
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的,那都是小气着呢
阮闵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家子打打闹闹,像是局外人一样,但也就站在其中,是抛不开的一份子
面对妻子女儿,他不知道怎么说话,也怕会说错话,但是面对女婿,他瞥了瞥旁边的陶桉树
陶桉树立马站直了本来有些佝偻的背,脸上嬉笑的神情也变为一本正经。阮冬青在的时候还好,她不在的时候,他一个人面对阮闵还是很有压力的
“书看得如何?”阮闵问
“还可以,按着老师安排的进度走着,没有落下,这次出门也带了书的”陶桉树老老实实
“以后打算做什么?”阮闵继续
“打算从政”
阮闵多瞥了他一眼,陶桉树紧接着又继续说着
“我这性子,学农学研究一类的肯定是没有耐心的,文学一类,偶尔看看还好,但是专门走这路子我不合适,我还是喜欢和人打交道,想来想去从政最合适,体面又安稳”
“体面又安稳?”阮闵重复了一下,看着他的神色淡了几分,冷冷说道
“别以后在牢里安稳”
陶桉树愣了一下,听懂了他的意思,想解释一下,但是对上阮闵的目光,又闭上了嘴,憋屈又难受
“不会,小树不是那种人,他就是年纪小了点,还差点稳重,等过两年读了书,再大一些了,肯定就不一样了”就在这个时候,阮丹青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树脑壳转得快,人又灵活主意多,以后肯定能当个好官,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咧。到时候,我这个姐姐也沾光”
陶桉树感动得一下子就酸了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阮丹青
姐啊,不亏是他亲姐一样的好姐姐啊
阮丹青有些好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花花还给他这个当爸爸的,让他抱着暖一暖
虽然陶桉树有诸多不靠谱也有诸多坏习惯,但是他也算是阮丹青看着长大的,跟亲弟弟也差不多了
“爸,你要是不想跟妈妈妹儿吵架,你就好好说话”她对着阮闵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小树人很好咧”
要是她妹在这,听到她爸这么说人,指不定又得怎么闹了,那就是个标准的熊孩子的,还护短
阮闵明显不在这个短的范围内,只会被折腾的
阮闵愣住,倒不是因为她护着陶桉树这个不中用的妹夫,而是因为那声
这是他这几天来听到的第一声,认可承认他的称呼,也是他失忆以来,除了军人以外拥有的第一个身份
孩子的爸爸
“哎”他忍不住应了一声,有些迟疑的,还有些后知后觉的,“你刚才喊我什么?”
阮丹青脸上温柔消散几分,带着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阮闵,停顿犹豫了一会儿,但是看着阮闵难得的迟疑,她还是又笑了起来,声音轻轻柔柔的
“爸爸”
阮闵看着笑得温柔的自家闺女,突然的,心里仿若生了鲜花,那狼藉荒芜的土地上多了彩色,填充了一小块世界
另一边,刚收拾完熊孩子小闺女、满头大汗回来的秦言一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心里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满目疮痍、寸草不生
她抑郁了
她愤怒了
她就知道
果然还是让这狗男人带着俩破孩子都爬吧
都给她爬开
她妹就是在这种场合下用的
“哦,我的好妈妈,谁惹你生气了?是我吗?肯定不是我对吧?算了,是我也没关系,来,你打我吧,我这次肯定不跑……”
马路边上,秦言面无表情,红唇紧抿,双手抱胸,快速地迈着步子,走在最前面的位置,一步也不停的,一眼也不看的,那是只要不瞎的,都看出来她在生气
至于生气什么,阮冬青跟在她妈的后面,小步子蹦哒小嘴叭叭哄着人,小眼神不时往后瞄两下,谴责地看向她姐
阮丹青:……
她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女儿都会犯的错,喊了一声爸而已啊
妈妈,她亲爱的妈妈,她还记得之前说好的嘛?
拿捏他的钱、利用他的权、折磨他的人
虽然阮丹青觉得倒也不必如此,但是想到达到这些目的,总不能就一声喂吧?
阮丹青委屈,也心虚,她低着脑袋,不敢再说话了,就这样老老实实走在后面,并且和阮闵保持安全距离
她知错能改,她立场摇晃,但是也有度啊
阮闵走在后面一点点,左右空空荡荡一手找不出个人的,往日习以为常的,这会儿却觉得有些孤独了。他看起来紧绷了几分,不自觉地看向充气走在最前面的秦言,想要说什么,但是好还是没说,他好像只会惹她生气
他抿了抿嘴,走在哪里四周都像是多了无形的墙似的,看起来孤零零的
走在最后面的陶桉树看着他们‘吵架’,赶紧搂紧自家来小崽子,慢慢吞吞轻手轻脚地走在后面,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的,那叫一个可怜又无助
上门女婿苦啊
看看,看看自己的老前辈岳父,瞧瞧他这样子,那就是前车之鉴啊。甚至于,很可悲的是,陶桉树还比不上他岳父呢
男人不努力,就没有地位啊
今天,依旧是稳占家庭食物链最底层的陶桉树心里嘁嘁,抱着小花花揉了揉她的脑袋,唏嘘
“还好爸爸还有我们花花啊”
不然这日子,可太难了啊
花花也紧紧抱着陶桉树的脖子,非常赞同地点着小脑袋
还好有她爸啊,不然她又得爬一天的坡了
一家子前前后后、各走各的,就这样顶着炙热的太阳,吹着闷热的风来到了这边红英饭店,也就是秦言她们以前的酒楼。
在被收归国有之前,这里叫福聚楼,是一家三层的酒楼,到处都充斥着秦言她爸的大红大绿喜庆之气
现在变成了红英饭店,那种喜庆浮夸风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只有门口那可富贵树还留在那里
正门口的牌匾上写着红英饭店,两边对联左边写着自力更生,右边写着艰苦奋斗,等到进去里面了,墙上到处都贴着各种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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