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们办公室就不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别人很难代替。
比如说这份资料一直是你在整理,进程也是你在跟。你突然请假,工作就得积攒着,很多时候同事想帮都没法帮。
“我还能骗你不成,把你累坏了我往后找谁帮忙做事儿去。”
部门里的得力干将就那么两三个,闻嘉嘉是里头的佼佼者,安排下去的事儿基本没有她完不成的,高主任是真怕她撂挑子不干。
闻嘉嘉立马道:“去,我去!等忙完这阵您起码得给我放三天假!”
“一天不行?”
“不行,得三天。”到时候连着周日一起,直接休四天才爽呢。
哎,她太惨了。
连假期都只敢说三天。
高主任点头同意,闻嘉嘉这才恢复精气神重新投入工作。
先整理资料,看不懂的词汇需要找严老师他们了解清楚。
等第二天,闻嘉嘉带着董琪出发去海市,直奔机械厂去接收玻璃成型模具和切割机。
零件一个个比对过去,忙到半夜。
第二天运到火车站装车,期间闻嘉嘉心都是悬着的,生怕那里磕了碰了。
随后还得接收一批原料,这批原料比较重要,需要闻嘉嘉挨包清点一遍。
连轴转忙到傍晚,火车终于开动了,闻嘉嘉即便困得要死还得睁眼盯着这批货。
等路程快过半后才把已经睡得正香的董琪喊起来继续盯,她则用衣服包着脑袋,头一歪立刻睡死过去。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三月底。
三月,春回大地,一茬茬的野菜往外冒。药厂那些人们早就等着了,在头茬嫩菜刚冒出土没多久时就被他们摘下。连带着旁边几个厂的人们也去摘,一时之间都跟举行了摘野菜的比赛似的,仿若蝗虫过境,郊外山坡再不复以往的宁静。
但野菜就那么些,因为怕摘了这茬没第二茬,他们颇有点临泽而渔的意思。
附近村里人看的都眼疼,摘野菜,就没有这种摘法。长得还没拇指高的就不能摘,得等那菜再长长才行。
果然,那片地不久后就没多少野菜了,而此时村里地中的野菜还郁郁葱葱。
闻嘉嘉最近终于得闲,找高主任兑换假期准备开启她的小长假。
“刚好是野菜季,明儿摘野菜去么?”包姐这天晚上来她家里,想托她明儿帮忙带斤白砂糖回来的,闻嘉嘉便说自己明天没有上班。
闻嘉嘉摇摇头,“不去。”这段时间累得要死,她得好好歇两天才能缓过来。
“后天或者大后天吧,明天好像也有雨。”闻嘉嘉又说道。
包姐“呦”了声:“休息几天?”
闻嘉嘉想起来就笑:“四天。”
“娘嘞四天呢,比过年休的还长。”包姐啧啧称奇,“要说当工人也挺辛苦的,纺织厂的机器那是从早响到晚,旁边的人也站一整天。”
闻嘉嘉点头,纺织厂确实辛苦。
包姐走后没多久魏岱拎着一包骨头回来,一看是用干荷叶包的,闻嘉嘉就晓得这又是他找他那肉联厂的朋友买的了。
“好端端的买骨头做什么。”闻嘉嘉打开一看还是排骨和脊骨,“想吃糖醋排骨了?”
魏岱捏捏她脸颊,又用手圈圈她手臂:“你起码瘦了有10斤,趁着休息好好补补。”
闻嘉嘉自己圈手腕试试,余出的手指确实变多了,惊奇道:“还真是!”
“别高兴啊,本来就不胖,这会儿瘦的都跟骷髅一样。”魏岱嘴上丝毫不留情,将骨头放在厨房的橱柜里说,“明儿炖去吃,别放其他东西一起,把汤炖的浓浓的,这样才补。”
闻嘉嘉反驳他:“其实补的是肉,不是汤更不是骨头。”
“瞎说,我出任务回来你不也一个劲儿的给我炖汤,炖各种汤。”
“……”
这倒是没法反驳。
行吧,这时候的猪肉挺香的,都是吃粮食吃草长大的黑猪。真不夸张,只放盐和黄酒一同炖,炖出来的猪肉半点猪臊味儿都没有。
魏岱洗衣服后进屋,闻嘉嘉已经早早在床上眯着了。
没入夏,晚上都还是冷的,特别是北山这边还是风口,窗户没关的时候风就往房间里猛刮,跟11月那会儿没啥区别。
见闻嘉嘉缩在被子里,连脚都不露,魏岱便去把窗户关上:“去年这时候你都嚷嚷着要换薄被子了。”
冷风没了,闻嘉嘉把被子掀开点,探出头来说:“对啊。到底是今年天气不正常还是去年天气不正常,我前两日下班时听村里人说,说村里今年的油菜籽收成可能要降了。”
哎!农民看天吃饭。
忙得再尽心,只要老天不赏脸那么一切就都白搭。
魏岱掏出她床底书匣子中的书,掀开被子躺床上翻到折起来的地方继续看:“才开花就看出油菜籽收成降了?”
“老农民都有这本事。我们村的老支书,他就总能提前看出庄稼的收成。”闻嘉嘉凑过去,见他看的是这本书,哼笑一声,“你不是还说这是毒草吗。”
魏岱挠挠脸,眼睛就没移开过书面:“我得看看毒草长啥样,要不然怎么能劝你别看。”
闻嘉嘉:“你嘴巴可真够硬的。”
他看啥?《基督山恩仇记》,其实就是广为人知的复仇爽文《基督山伯爵》。
几十年后在龙傲天的爽文里也能看到其中的套路,主角被陷害,遇到贵人,打脸仇人,之后得到宝藏成功复仇,登上人生巅峰还潇洒走天涯。
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这种套路的小说,就连魏岱这种口口声声除了马恩列斯外的外国小说都是毒草的人,都没法拒绝。
九点一到,电断灯暗。
魏岱无声叹息,颇为遗憾,还差几页没有看完呢。他忍不住了,问闻嘉嘉:“你这书都是哪儿买的,这人还有没写别的书。”
闻嘉嘉声音里藏着困意:“买?这时候没地方买,废品收购站能找到几本小人书或者水浒三国红楼之类的书都算好的了。”
从前还偶尔能找到一两本损坏并不算太严重的外国书,经过去年年底那一遭,废品收购站从上自下自查一遍,但凡主角是外国人的书都得被烧毁。
去年年底发生个事儿,有人举报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偷藏东西。
这位工作人员有点后台,并非是走街串巷收废品的人,更不是总待在脏兮兮的废品收购站中的人,而是位小领导。
所以这事儿刚开始时被压下去了,因为举报者成分不好,连压下去的借口都不需要怎么找。
谁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可腊月二十那天那位领导的妻子忽然站出来再次举报,说他家里不但藏着收缴来的古董金条,还藏着许多本英文书。甚至外头还养女人,女人那里更放着许多珠宝首饰,连金子打的戒指手镯耳环就能放满一个匣子,更别提翡翠宝石什么的了。
这下可捅大娄子了。
英文书普通老百姓并不稀罕,可古董金条珠宝个个都能让人红了眼。
于是废品收购站的单位不得不给出个解释来,带着人去抄家,果然抄出一大堆东西。
那位领导即便再嘴硬,在面对这些东西时也难以狡辩。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由他开始,拔萝卜带泥的牵扯出一大堆的人来。
从芝麻大点儿的领导,再到某委会里的二把手,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扯出来。
从他们那里抄出来的东西不计其数,其中至少有四分之一都是从废品收购站得到的。于是废品收购站理所当然便被盯上,别说是英文书籍了,就算哪本书上写个英文单词,都得被摧毁。
怪道去年年底那阵气氛有点不对,原来是上层人打架,倒是搞得下面的人人心惶惶。
话说回来,这书哪儿来的?
冯老师那里借来的。
同冯老师相熟后,闻嘉嘉也去过冯老师的家几回。渐渐的,她也更深入的了解冯老师。
冯老师叫冯明鹤,年少时是上过私塾读过中学大学的,可见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按理说,她这种家庭背景在这种时候应当会很不好过。但她叔叔和父亲都是烈士,母亲也曾当过军医上过战场,得亲人庇护,即便在这个年代她也能活得很舒坦。
没经过事儿,有时就有点天真了。
因为读过书,她家里有不少国外小说,闻嘉嘉有回跟她聊天时聊得太起劲儿聊到了米切尔,就都晓得了对方是同道中人。
于是冯老师便给她看了家里私藏的小说,甚至还愿意把原版的《飘》借给她。
奈何闻嘉嘉太过废柴,原版是读不懂了,找她借了翻版。
这时候众所周知的海市译文版还没出来,但冯老师家里却珍藏有傅大家翻译的版本。闻嘉嘉没看过这个版本,初读还挺新鲜的。冯老师不让她带回家,闻嘉嘉还特意用手表作为抵押,愣是磨得冯老师松口让她带回家。
借了还,还了借的,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也就是遇到闻嘉嘉,真要换个人,冯老师这种敞开书架随便借的行为指不定就要给自己带来什么灾祸。
闻嘉嘉为了冯老师着想,还“过河拆桥”,把这事儿同冯老师丈夫说了,为此冯老师之后一周都没再借新书给她。
截止到现在,闻嘉嘉起码从冯老师那里借了10本的书,她看完魏岱看。
魏岱不看便罢,一看就不得了,都跟火点稻草堆似的,猛地窜起火焰根本没法灭。偏偏嘴硬得很,不肯承认自己是被“毒草”吸引了。
魏岱叹声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很想知道结局的内容。
心里痒啊,抓心挠肝的痒。
“啪——”
闻嘉嘉一掌拍到他背上:“睡不睡啊,不睡自己去外面院子里待着。”
“别气,睡睡睡!”魏岱这才抱着她强制自己闭上眼睛。
他毫不怀疑妻子他再动会把他赶出房门。
魏岱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闻嘉嘉不知道,反正她醒来后魏岱就不见了,那本书也被放到了床底的匣子中。
匣子还是魏岱特意打的,借来的书,总不能跟自己的书一样卷起来吧。
出房门时太阳已经覆盖了半个院子,回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嚯!都快要十点了呢,近半年来就没起得这么晚过。
闻嘉嘉站在门口伸个懒腰,长长吐出口气来:“舒坦啊~”
春回大地鸟语花香,放眼望去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连风中都带着草木清香,又睡到自然醒,那里会不舒坦呢。
洗漱完吃饭。
早饭是馒头和咸菜,魏岱还拌了一盘的松花蛋。
厨房有肉味儿飘出来,还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响声。闻嘉嘉走进去瞧,是砂锅在炖猪骨头汤呢。
骨头汤正是出味儿的时候,肉的味道实在馋人,就着这肉味儿,闻嘉嘉啃下了个馒头。
快到中午时砂锅里的骨头汤才炖好,闻嘉嘉没做饭,两碗骨头汤下肚肚子就填饱了。
阳光和煦,照得人身上暖洋洋。
闻嘉嘉在院里躺了会儿,风一阵一阵来,觉得太冷就又躺到沙发中。
思绪放空,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光。
然后一不小心又睡过去。好在身上穿着厚衣服,又盖有毛毯,魏岱还把他的棉大衣放在沙发上,一盖一垫的,倒也没有着凉。
醒后,闻嘉嘉又盛了碗骨头汤喝。
屋外阳光正盛,闻嘉嘉出门去找人,她得问问像闻春这么大的孩子能不能送学校去。
首先找后勤,老王正尽职尽责的检查着河边的护栏。
春天一过,夏天就到。
汛期时候河水能到腰,大人还好,小孩子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糟糕了。
闻嘉嘉跑到后勤办公室去找,没找着人,听人说老王在检查护栏,就又沿着河边找。
谁晓得快找一圈了,最终在离自家没多远的河边找到老王几人。
“王叔您在这儿呢!”闻嘉嘉看着不远处的家,都要被自己气笑了。
敢情她从反方向的河道开始找的人。
老王用力摇动旁边的护栏,觉得不太稳,拍拍护栏让旁边的小王记下,等明儿统一进行加固。
他闻声转头:“小闻呐,好久没见着你了,今儿不是才周三吗,你们厂不需要上班啦?”
闻嘉嘉:“请假休息几天,前段时候忙太狠了。”
“也是,从初三后我就没见过你人!”老王心里数数,得一个多月了吧,那医玻厂简直是把人当驴使啊。
小王补充道:“元宵那天有文工团来咱们部队演出,我都没看到嫂子你,你可是错过大戏了,那天有位歌唱的很好听的姑娘看上咱们部队的一位战士,一周后两方家长见过面后就直接领了证儿呢!”
闻嘉嘉惊得嘴巴微张。
好吧,无论多少回,她还是被这时候的结婚速度给惊讶到。
什么是闪婚,这才是闪婚。
“可惜了!下回再有这种热闹小王你可得喊我。”她扼腕道。
小王哈哈笑:“不能啊,这么热闹的事儿魏岱没跟嫂子你说吗?”
“没呢!”
她那段时间忙得回家吃个饭就得睡,连话都不想多说。
“对了,”闻嘉嘉想起正事儿,“老王,咱们部队小学要几岁才能进去,我家闻春能去么,她都六岁了,读一年级的话没问题吧。”
老王震惊:“你咋想的,才六岁就送去上学也不怕坐不住。”
“怎么会呢,别的孩子我不晓得,但我家闻春是肯定能坐得住的。”
闻嘉嘉针对这个问题训练过,一开始是让她乖乖坐10分钟,后来20分,慢慢进阶到40分钟,也就是一节课的时间,闻春能坐得住。
“那也学不进去吧!”
“学得进去。”闻嘉嘉得意道,“春儿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会了。哎您就说吧,六岁能不能读小学。”
“就没有过六岁去读的……”
“凡事儿都有首例,有一才有二,这说明随着物质条件的增长这时候的小孩儿营养充足越来越健康了,头脑也发育得更快了,自然就聪明了。”
“……”
胡言乱语。
老王被她这番瞎话说得都无话可说了,随即挥挥手无语道,“你去找郭同志吧,她愿意收春儿你就送春儿去,我这里都行。”
然后又嘀咕:“真是的,你家两孩子不是都一个岁数吗,只差几个月为啥不一起送。”
闻嘉嘉心说,她也想啊,但闻萱明显比闻春要坐不住得多。
其实去年年尾时她就安排闻萱也来跟着闻春一起学习了,只是这孩子学三分钟就得走神一分钟,要不然就掰掰橡皮擦,用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总之就是不干正经事。
闻嘉嘉觉得她的性子得再磨磨才行,如果能在九月前有她姐姐一半的样儿,闻嘉嘉也能愿意同时送两孩子去上学,毕竟这会给自己以后大大省事儿的。
回到家,闻嘉嘉替闻春缝书包。
书包的布是专门买的厚布,倒也没有几十年后的书包布那么厚和结实。
想了想,还是封挎包吧。
闻嘉嘉把缝纫机上遮盖灰尘的稻草盖拿开,穿线,把布塞到针下,转动旁边的铁轮,踩动下面的踏板,同时一只手推一只手拉,布就在缝纫机的“哐哐”声中快速缝好。
书包缝得不算大,毕竟小学课本也不大。总共缝了两层,最大的那层还缝了个内兜,安上拉链,能够用来装橡皮擦这种又小又容易掉的东西。
缝完了,闻嘉嘉又开始绣花。
她的绣技实在一般,只能缝比较童趣的大花朵,而且还缝得有点歪歪扭扭。
好在就是要这股童趣,绣在包上,所以瞧着反倒比精美的刺绣要和谐许多。
能力所限,闻嘉嘉只做了一个。
傍晚,晚霞瑰丽,倒映在湖面上,一阵风吹来湖面上的晚霞就泛起涟漪。
太阳下山,温度下降,闻嘉嘉把外套穿上开始做饭。
炉子重新烧起来,砂锅里的鸡汤随着炭火越来越旺也开始再次翻滚。
闻嘉嘉把灶炉的火点燃,将半下午泡的米倒入锅中煮,煮得绽开花儿煮出米汤后才能捞出倒入饭桶中,饭桶重新放到锅里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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