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天外公刚把孙叔狠狠夸了一遍，但她还是第一个就怀疑起孙叔，不因为别的，或许就是一种直觉吧。
“外公，我明白了，我会沉住气的，不会随便行动。”
秦齐仔细想了一下，又嘱咐了一遍。
“王爷爷，你也回想一下这几天有什么异常情况，想想最有问题的人会是谁，还有他还有没有别的目标。
明天您最好也去医院检查下身体，毕竟我只是凭以前看过的书得出来的结论。”
三个人又凑在一起商量半天，王老爷子才让司机把秦齐送回宿舍。
周一一早，孙建设正在睡觉就被紧急的敲门声吵醒了。
“妈、孙叔，外公大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就痛得厉害，一直撑到这会我看是撑不过去了，你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姚玉在外面大声嚷嚷着。
孙建设一惊，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难道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不成。
王雪芹也被惊醒，两人赶紧安排家里司机把老人送去医院。
“我也跟着去吧，老爷子看上去情况不太好。”孙建设这会比谁都急。
王雪芹却打断了他。
“算了，厂里今天事情多，上午还有外地客户过来谈订单，你就不用去了，我去就行。”
孙建设满腹心事地去上班。
去医院做了一整套检查之后，医生把王雪芹叫到了办公室。
“你们也太不注意了，老人得了急性胆囊炎，胆囊上长了好多结石，老人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王雪芹一时懵了，她本以为是吃坏肚子这样的小事，没想到问题竟这么严重，赶紧就找熟人给老爷子安排了特护病房住下。
中午的时候，孙建设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爸，您这次真是受罪了，现在好点没有！”孙建设一脸担忧地说道。
王忠义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孙建设，还真不太能把下毒的事跟他联系到一起。
心里虽是感叹，王忠义面上却一副病恹恹的神情，一看就是被疾病抽了筋，毫无半点平时的风采，就像个风烛残年、时日无多的干瘪老头。
“打上针好多了！人老了，各种毛病真是随时找上门，幸好你们都离得近，有雪芹陪着我也很放心。你厂里那么忙，其实不用急着赶过来的！”
王雪芹不管不顾地又骂起他来。
“对啊！你这么早跑来干什么，上午那两个客户都谈妥了没有？”
孙建设挠挠头，脸上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都谈妥了！我给他们便宜了一个点，我这不是担心老爷子身体嘛，钱什么时候都能赚，这身体出了问题可就麻烦大了！”
王雪芹脸上一喜，“这次你倒是会办事。”
孙建设赶忙询问起老爷子病情来，王雪芹把检查结果拿给他看，然后又吩咐道。
“我也不是很懂，你再去问问医生，看看老爷子这情况怎样，到底要治疗多少天才能手术啊，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孙建设巴不得接下这任务呢，他就是来打听情况的呀。
自打老爷子去了医院，他这一上午就惴惴不安。
到了医生那里，他也是问得出奇地认真。
“医生，我们家老爷子怎么能得上胆囊炎呢？平常都是好好的。”
“这个不好说，可能是饮食油腻，也可能是饮食不规律，还可能是老人年龄大了代谢不好。”
“那整个治疗安排是怎样的？什么时候能手术啊？”
“今天住院后，就需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抗炎治疗，然后等炎症消除之后，咱们再择期进行手术。看个人情况，大概一两周或两三周就能做手术了。”
孙建设又问道，“手术成功率高吧？会不会又什么凶险。”
医生很谨慎，话说得滴水不漏，“这个成功率还是蛮高的，但也不排除有意外的情况，毕竟手术过程瞬息万变，谁都不敢百分百的保证，最重要的，还要看老人自身的身体状况。”
孙建设听了心中有数，接着问道，“那平常饮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嘛？老爷子身体别的方面都没问题吧？”
“一段时间以内老人都要吃得清淡一点，老爷子别的方面都挺好，等治好胆囊炎，健康活到一百岁没问题！”
孙建设把事情打听明白他也就放心了，还特意拐去食堂打了一份粥给老爷子送去。
老爷子吃别的没胃口，倒是还能吃的下粥。
“谢谢建设，这粥我看着不错，你赶紧回去忙吧，这里有雪芹就够了。”
孙建设跟王雪芹交代了一下刚刚跟医生聊的结果，然后就一身轻松地出了医院大门。
这天晚上，还是之前的那间装修简陋、顾客稀少的小酒馆，孙建设、秦有银、王世昌三人又碰头了。
孙建设端起酒杯就来了个一口闷。
“现在老爷子自己生了病，咱们也不用再费什么力气了！王雪芹现在忙得脚不沾地，我看咱们的计划就暂停吧，毕竟每日搞这些提心吊胆的也太伤神。”
谁知那两人却不想让他收手。
秦有银一把握上孙建设的手。
“建设哥，这次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老爷子住院了，其实更好做手脚。
而且现在看来咱们的方案很完美！我老婆别的不行，这配药的手法还是有一点的。
她那个剂量调得很小，你看王老爷子住进医院之后，连医生都没查出任何问题！
只要咱们趁这段时间继续加把柴，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实现我们的小目标了。”
王世昌也怂恿地说道。
“是啊，建设，要是等老爷子治好结石出了院，他肯定又是老当益壮的好汉一条！
王雪芹也再无后顾之忧，继续想怎么拿捏你就怎么拿捏，你还有机会出来找小月嘛。
咱们的事也得从长计议、重新开始，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嘛，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孙建设神色一敛，不说话了。
确实在筹划这些事上，这两个人比他胆色可强多了。
孙建设又一口闷掉一杯酒，这小酒馆的酒就是够味，而且还有种熟悉的味道。
他前半生漂泊无依的时候，小酒馆里的酒就是他最好的慰藉。
许久没喝过这种酒，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忘记这酒的味道，但只喝了一口，他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酒比起他现在日常喝的那些酒，是真难喝呀！
喝完了劣质酒，孙建设就去找王月了。
他料想现在王雪芹应该没空去管他，他满可以自由地去逍遥一把。
王月倒是个有耐心的姑娘，哪怕孙建设已经好久没来，她也没说一句狠话。
反倒是一味的温柔。
“建设哥，你累坏了吧，我帮你按摩一下头吧。”
王月的手轻轻柔柔的，让孙建设体会到许久没体会过的平静。
人得到一些什么总会失去一些什么，可孙建设不想失去那么多，他想得到更多，那样他才能有更多的安全感。
“小月，你拿到《让世界听到》的录制邀请了吧？什么时候去录节目？”
这邀请函还是孙建设特意去找天乐府的佟老板要的。
佟老板早就判断出王月不是走专业歌手的那块料，而且王月又不愿意在这边陪客人唱歌，精明的佟老板是不愿意给这个姑娘机会的。
但一张邀请函她还是愿意卖孙建设一个面子，给出去一张的。
毕竟孙建设每年在她这也没少花钱，在王月之前，孙建设可是这里的常客，每次来了必要找两个小姑娘陪着。
她是不信，孙建设能就此收手，一直腻歪着王月的。
“建设哥，我拿到了，谢谢你，我这次一定好好把握机会！”
“嗯，好呀，你把歌再唱几遍我听听。”
王月依言认真唱了起来，孙建设听到高兴处，情不自禁就打起了拍子。
不过打着打着，他就发现拍子乱了，这王月啊，就算是他这个外行来看，唱歌的时候还是少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孙建设想了半天想不明白。
等两人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孙建设想出来了。
或许就是缺了点意味吧，一种能让平凡的东西变得不平凡的能力。
王月还是太平凡，无论是歌还是人。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王老爷子已经开始了他的行动计划。
王忠义很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运筹帷幄了，生活的平淡甚至都让他的一些技能生疏，他本以为再也用不上那些年轻时候枪林弹雨里练出来的技能，现在他又重新开始运用这些技能了。
他首先派人去孙建设和王雪芹的家里仔仔细细搜罗了一遍，连每一道地缝、每一块墙砖、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的精细程度。
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搜到。
看来那些东西没有藏在家里。
王老爷子得出了他的第一个结论。
他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一边逍遥地吃着刚上市的秋后蜜桃，一边镇定自若地遥控指挥。
“下一步，去他的办公室搜查一遍，并把他今后的行程也都严密监控起来。
记住一定要谨慎，不能让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老爷子派出的人马绝对是精兵强将，一个个手脚十分麻利。
虽然已经把各处搜罗了底朝天，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翻动过的痕迹。
他们有这个自信，就算是孙建设再机警，他也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而那边的孙建设，因为感到目前形势一片大好，他根本就没把病怏怏的老爷子看做威胁，甚至看着老爷子还生出了一种猫抓耗子的畅快感觉。
每天中午，孙建设都会去看望老爷子一趟，在老爷子的要求下，去医院食堂打一碗粥。
老爷子说了，现在他啥都不想吃，就想喝点粥。
然后孙建设还会亲自喂老爷子吃。
老爷子看孙建设现在愈发慈眉善目，简直比亲儿子还要亲。
当然，每次孙建设打来粥，总会被老爷子安排着去门外拿点这个那个，或者去帮他洗个桃子什么的，而那粥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老爷子掉了包。
老爷子干这点子事，那可是太擅长了，“老实”的孙建设被他蒙在鼓里。
那边的搜查工作果不其然又是一无所获。
看来东西只能是孙建设随身带着了。
王老爷子得出了他的第二个结论。
“找到机会，不动声色地给他搜个身，如果发现异常的东西，第一时间替换掉。”
那边很快开始行动起来。
而负责跟踪孙建设的也给他带来一个又一个的劲爆消息。
什么孙建设和两个人经常勾搭在一起，去小酒馆喝酒了。
什么孙建设貌似金屋藏娇，经常去找一位在食堂干活的姑娘了等等。
之前，王雪芹跟了半天都没追到的消息，现在都被王老爷子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王老爷子现在都不生气了，他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彻底将孙建设打回原形，让他为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付出该有的代价！
“再去把厂里所有与孙建设有亲戚关系、老乡关系的人员名单整理一份出来报给我，每一个人的资料都务必翔实可信，不得有任何含糊之处。”
第131章 不急着收网
王忠义开始插手调查孙建设之后没多久，孙建设在他面前就几乎成了个透明人。
此外，王老爷子还打着“病情严重、急需亲情照顾”的口号，“贴心”地帮孙建设把王雪芹困在医院里从早到晚地照顾他、陪伴他，好给孙建设腾出更多时间来折腾。
“厂里的事都交给建设去干吧。现在我看他很上心，这几次订单他都谈得很好，你就多给他点机会。”
王忠义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
王雪芹心疼老爸这时候了还操心着家里厂里的事。
“爸，你现在倒是比我还信任他，你不知道他前段日子刚招了个老家亲戚，还把一批不合格的雪糕发出去，差点弄得咱们厂的形象大受损失，你让我怎么交给他做事！”
王忠义猛咳了几句，心疼地王雪芹赶忙去帮他捶背。
“那个事你不是都罚他了嘛！他是山里出来的，有些个亲戚那都是免不了的。
咱们厂也是需要这些人来干活呢，咱们注意鉴别就是了，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我这边现在离不了你，总是要把事情交给建设干才能腾出来功夫。”
王忠义说话的时候嘴角颤抖、老态龙钟，王雪芹是真没想到老爸几日功夫就老态尽险，问医生医生那边也只是说老人家年龄大了，身体各方面自然不好。
于是她再也不敢怠慢，把自己手头上的事也都一一安排了出去。
因为有老爷子发话，她对孙建设也信任几分，尤其是孙建设每日中午、晚上还雷打不动地来伺候老爷子吃饭，顺便还向王雪芹汇报厂里一天的大事小事，件件事无巨细，看着很是妥帖。
王雪芹还撤了下边对孙建设的调查，专心照顾起老爷子来。
孙建设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很快就敏锐地感觉到王雪芹和老爷子对他态度的变化。
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尤其是看着老爷子这几日憔悴的样子，他对于自己的筹谋也愈发满意起来。
现在他在厂里自由度更高了，很快就在各个岗位都安插了自己亲信。
每日下午得了空闲，他有时就就去找王月待三四个小时，有时还去外面找别的年轻姑娘寻找失落的青春。
王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做妖，嘱咐下边人把证据一项项地整理好，他现在已经可以毫无波澜地处理这些事情了。
“老爷子，孙建设身上的东西我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下边人又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很好，把他身边的那个王月和王世昌等几个也监视起来。”
王老爷子不急着收网，他要收就收一网大的。
王月上次喜滋滋地拿到电视台的邀请函之后，就开始每日练习起来，早起、睡前，甚至在学校食堂干活的时候，她都随时随地哼着歌，有时候打饭见了秦齐也是一副骄傲自得的样子。
不少学生听见她唱歌，更是觉得稀奇，默默给她起了个“食堂西施歌后”的称号。
她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愈发得意起来，觉得自己的唱歌水平肯定是极好的，才能获得学生们的认可。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学生们只是没见识过食堂上班的人，也能拥有一份爱唱歌的小爱好，因此产生的一点点的猎奇心理罢了，并不是对她唱功的认可。
“秦齐，表姐过几天要去上电视了！说不定还能当个大歌星呢！”
王月有时闲了遇上捧着一摞试卷的秦齐就主动上前打招呼。
秦齐看着一脸兴奋的表姐，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表姐，祝你梦想成真！”
“我肯定能梦想成真的，你们当学生的日子真是太苦了！”王月看着秦齐的卷子就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秦齐有心提醒几句，但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会被表姐认为是小孩子多管闲事，她憋了又憋，最后只说了一句。
“表姐，你可别为了梦想牺牲太多，希望你能成功啊！”
王月根本听不进秦齐说的话，她筹备了几日就信心满满地去电视台参加《让世界听见》栏目。
她幻想着自己能像参加节目的很多普通人那样，因为唱歌好听被观众喜欢，进而有机会成为齐市甚至全省、全国都小有名气的歌手。
再不济也能帮着她挤进这个圈子，找一份唱歌的工作也好。
九十年代各地电视台刚刚开始上星，正是群雄逐鹿的时代，不少电视台都推出了音乐栏目，齐市也不例外。
《让世界听见》就是一档介绍新歌、新专辑为主，顺便再从民间找一些唱歌达人来演唱的栏目，在娱乐项目稀缺的九十年代也属于相当受欢迎了。
谁知，王月费了千辛万苦才进了电视台大门，去了栏目组，拿到邀请函的都需要提前一个个试唱。
一般来说，拿到邀请函的都是台里经过把关选出来的，但王月是个例外，她是走后门拿到的邀请函，导演看她的眼神就有了三分不屑。
王月刚试唱了不到三句，就被导演直接拒绝了。
“不好意思，王小姐，你现在的唱歌水平还有所欠缺，没有资格去台上演唱。但你可以在台下做参与录制的现场观众，你看看要不要参与我们节目录制？”
导演看着她形象还是可以的，还是给了王月一次机会。
王月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淘汰，她总觉得导演不公平！
虽然心不甘心，但她还是答应了，毕竟参与录制也是能够上电视的，还能近距离的观摩其他选手演唱，她很珍惜这次机会。
整个录制过程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甚至她晚上去食堂上班都要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