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的那番话，让王月下定了决心，毕竟年轻女孩子在他们厂里就多的是，她要是不抓住机会，孙建设可能就溜了。
眼下在这安全的出租屋里，没有外人的眼线，那就不用再顾忌什么，王月打算今天就好好把孙建设的心哄住。
“建设哥，我都听你安排。”
王月抹去眼泪，一双未经多少社会磨砺的媚眼，如水一般望向孙建设，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一时之间，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就在出租屋里第一次突破了底线……
一番酣畅淋漓之后，征服的快感总算胜过这三年来压在孙建设心头的屈辱之痛。
孙建设感到自己真实地活过来了。
没想到，小月竟是他的救赎。
不过，孙建设还是没敢留在这里过夜。
他留下一沓钱安抚王月，并保证会尽快给王月爸爸安排一份工作，就回了他和王雪芹的家。
晚上的秦齐还幻想着自己的表姐会因为自己的提醒而收手了。
没想到在尤氏的鼓励之下，就在同一天晚上，王月反倒更快地沦陷了。
秦齐从姚玉家回了学校之后，就去学校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
那边秦有良一直在村里小卖部那守着大半天了，接起电话秦有良第一句说的就是，接下来要想办法在自己家安个电话。
秦齐呵呵一笑，果然是女儿奴老爸。
她跟秦有良汇报了一下自己班级和宿舍的情况，然后又说起晚上去了王老爷子家吃饭，等家里小米熟了可以给王老爷子送点过来。
秦有良连忙答应着，“这几天眼看就熟了，市里有人也跟我约好了要小米，我和村里农户也都约好了收他们的小米，到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给老爷子送过去。”
秦齐听到爸爸自己也拉到客户，心里不免高兴起来，看来老爸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肖琢刚刚也给贾萍儿打了电话，这是贾萍儿的要求，让他每天晚上必须给她打个电话过去报平安。
这时候打电话其实还蛮贵的，但贾萍儿却不让肖琢省这份钱。
肖琢本来已经要往男生宿舍走去，但看到秦齐从门口雀跃着也去那边打电话，他又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站在旁边默默听了一会。
听到秦齐又在张罗卖自己家的小米，他的嘴角不由一勾，真是上学也堵不住她卖货的心思，不知道她这家里是有多缺钱呀。
肖琢晚上拒绝了姚玉的邀请，说是自己有事，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在学校周边转悠了几圈。
上了高中住校，是他第一次拥有了自由行动的权力，贾萍儿一直以来都把他看管得太严了。
小时候他们还是住在村里，后来村里被规划成开发区，他就没离开过开发区这一亩三分地。
有时候他想到处走走看看，贾萍儿都不允许，说是外面太危险，他一个小孩子家出门不方便。
所以一直以来，他就只有从自己家单独去农贸市场的自由，暑假里他强烈抗议，才有机会在白天获得两三个小时的自由，可以去市里图书馆转转。
看到秦齐可以一个人从镇上跑到开发区卖玉米，他真是羡慕这个女孩子。
不知道她到底拥有怎样的父母，可以允许她小小年纪就坐车来到市里。
现在他也算是半个自由人了，虽然学校也不允许在外过夜、不允许逃学旷课，但最起码他可以在市里到处逛逛，而且周末他还可以选择不回家。
不过他又有几分不忍心让贾萍儿一个人在市场上忙活，他有点进退两难。
贾萍儿不仅用她的强势，也用她的辛苦绑架了他的人生啊。
他见不得贾萍儿一个人辛苦，因为爸爸常年生病，他就只能被绑在贾萍儿身边陪着一起吃苦。
肖琢想过好多改善家庭状况的办法，但无一不被贾萍儿拒绝，比如今天他想拿家里赚到的钱买房子，贾萍儿就死活不答应。
开学第一日，秦齐就早早起床到院子里的皂角树下继续她的八段锦了。
现在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好得多，就想着过两日可以每天早上去操场上跑步。
等她从外边回来，宿舍里的女孩也都起床了，除了昨天来宿舍最晚的那位。
秦齐整理好就先去食堂打饭、打开水，油条5毛钱2根，鸡蛋2毛钱一个，八宝粥2毛钱一碗，小米粥1毛钱一碗，真是便宜呀，就是品种怎么有点少。
没有肉包、菜包、肉火烧、酥火烧、葱油饼、豆腐脑的早餐是没有灵魂的呀。
食堂里没有座位，大家在窗口买好饭之后，要么抓在手里吃着去教室，要么就得回宿舍吃。
秦齐又看了下墙上贴着的午餐饭菜的价格，菜大致是5毛钱一份，也有3毛和7毛的，馒头2毛钱一个，想吃点好吃的也有小炒，大概要2块钱一份起。
这要是个节约的孩子，一天三顿下来两块钱都花不到，一个月有五六十块钱就能管饱了。
吃好早饭，宿舍女生们难得一起出发去了教室。
秦齐已经知道，她们107和隔壁108、109的女生都是高一三班的。
刚进教室，大家还不知道座位，就乱哄哄地随便坐下了。
吴弋来得早，占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他招呼秦齐，“齐姐，咱们要么继续做同桌啊？”
秦齐还未说话，吴弋旁边的肖琢就给他泼冷水。
“高中是不允许男女生坐同桌的，都是男的一排女的一排。”
吴弋瞪一眼肖琢，“哦，原来你又知道了。那我也要坐齐姐的后面。齐姐，你坐我前面一排。”
肖琢一屁股坐到了吴弋旁边的座位，姚玉进来看到他们三个，也直接来秦齐旁边坐了。
“哎，早上打饭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个打饭小姐姐很漂亮啊？”吴弋笑眯眯地问道。
姚玉回头瞪了一眼吴弋。
“你这课本还没翻开，老师都没认全，怎么先惦记上食堂阿姨了，你们男生就这么点追求啊！”
吴弋看样子还在回味，“初来乍到、离家在外、思乡心切，偶然被小姐姐关心了一把，所以印象不得不深刻啊！”
姚玉撇了撇嘴，“你会思乡？应该是乐不思蜀才对吧！”
吴弋尴尬一笑，“哈哈竟被看穿了，没想到大小姐您还了解我们民间疾苦！”
秦齐却在想，自己早上在食堂晃悠大半天，咋没看着哪个漂亮姑娘，都是大婶大叔呀。
正说着闲话，班主任就进来了，是一位不太修边幅的中年男老师。
“我叫袁周，教数学，业余炒股。下面点个名，顺便报下你们学号。
声明一下，咱们学号是按入学成绩来排的，你们心里有点数。
点到名的也站起来跟大家认识一下。
嚯，好直接的风格。
确实九十年代末的三四线小城，哪会在乎学生脸皮。
只要在学校，那么所有事情都是按成绩好坏说了算。
幸好大家久经历练，打从进小学一年级开始，每次排名都是张贴在后面黑板上的，脸皮早已是百毒不侵。
念个学号而已，小事情。
这要搁在二十一世纪，这样明目张胆地编学号搞歧视的话，早不知道被家长投诉多少次了。
至于炒股？
秦齐不太记得九十年代的股市行情，貌似有个股灾来着，但能在这个时代就开始研究炒股，确实是个猛人！
而且数学老师研究炒股，妥妥的技术派，这个老师有意思。
“1号，肖琢。”
身姿修长挺拔的肖琢安静地站起身，朝老师轻轻点了个头，并没看在座的同学一眼，就重新坐回座位。
秦齐一直知道肖琢是个学霸，却没想到如此凶残，竟是妥妥的入学成绩全班第一的水平。
他上的应该是个烂初中啊，看来真正的英雄从不问出处，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英雄了。
饶是肖琢这么冷淡，班里女生们看到他那如漫画人物一般的清冷长相，也忍不住就要尖叫，这是学校附赠的开学大礼包嘛。
理科班的女生都有种迷之自信，因为班里男多女少，原本普通颜值的女生放在理科班里也能算得上是美女。
但凡长相普通点的男生也根本入不了她们的法眼，因为平常见多了，已经形成免疫了嘛。
但肖琢这样扛打的颜值，还拥有一入学就考第一资质的，倒是放眼全年级也找不出第二个。
也怪不得她们一个个激动得完全失去市重点学生的那份矜持呢。
秦齐排到16号。
果然市重点就是不一样，她们宿舍的其他女生也都是10名开外的名次，昨天那个爱哭的是12号。
前十名里则大多都是城区走读的孩子居多，只有肖琢算是个例外。
从36号开始就是赞助生了，都是需要多花钱才能进来的。
姚玉同学是40号，但因为长得漂亮，绝对算得上班花，也惹得一群男生很兴奋。
吴弋同学是65号，妥妥的垫底王，幸好他脸皮够厚，心态没有崩。
但不少人心态是崩了的，能考进市重点，哪怕是赞助生，那也是原先初中班级里的翘楚。
这会发现自己排到了二三十甚至四五十名之后，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大家不要气馁，也不要骄傲，以我的经验，入学成绩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就会发生巨大变化。
你们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初中，各校教学质量更是参差不齐，这会对你们排名产生巨大影响。
但从今天起，影响你们成绩的就不是那些，而是你今天开始的努力。”
一番话，让原本骄傲的有了危机感，也让原本有点沮丧的重新燃起了希望。
全班总共70人，每排坐10人，中间两条过道，左右两边的是三张桌子凑一起，中间的是四张凑一起。
等全班去门外排好座次，每个人往小小的座位上一坐时，瞬间就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同学竞争的压力。
幸好秦齐是重生人士，见多识广，因此还算淡定从容。
上一世她没有机会上高中，早早进入雪芹打工，在社会底层碰得头破血流，费劲千辛万苦，也没有改变全家人命运的走向。
但就算上一世她有机会上高中，秦齐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改变命运。
因为对于一个见识浅薄、只知道读书的农村孩子来说，哪怕读了高中、大学，身上也会有根深蒂固的一些问题。
这可能会让他们错失一次次的机会，走更多弯路，也可能被甩下快车道，过得比一无所有时还要惨。
记得前世他们镇上就有个穷人家的女孩考入魔都大学，却因为适应不了巨大的城乡差异而精神失常，最后失落地回到镇上，让父母伤透了心。
这一世，虽然有机会读高中、乘上改变命运的快车道，但她也无比感念上一世的那些磨砺和摔摔打打中学到的那些见识。
希望有这些加持，她可以更有能力地把握住那些稍纵即逝的机遇。
一上午的课上下来，三中老师的水平确实比他们镇上的高多了，节奏也很快。
幸好有肖琢提前给她看过的书和笔记，不然的话，还真不好跟上。
秦齐不禁想着，这肖琢已经把高一的书都看了一遍，那他现在上课学什么呢。
上课时偶尔往后面看过几眼，肖琢确实没怎么抬头听讲，不像她一直跟着老师的思路，生怕错过一点儿。
这就是普通人和真正学霸的区别吧，真正的学霸都是靠自学成才，跟教学质量毫无关系。
中午姚玉回家吃饭，秦齐则和肖琢、吴弋一起去食堂打饭。
看到秦齐一下拐走了班里两大帅哥，不少女生的眼神都向她嗖嗖地飞刀子啊。
秦齐打算以后还是得离他们俩远点，省得影响了她在班级的人缘。
吴弋指引着秦齐和肖琢去找那位食堂西施。
等到了之后，秦齐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一直声称在食堂干活的大表姐王月。
王月果然真的在食堂干，还是自己学校的食堂，这也太尴尬了。
早上的时候，因为王月来晚了，秦齐又来的太早，所以两人才没遇上。
王月之所以来晚，也是因为昨天晚上和孙建设初在一起累坏了，不止是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理上的巨大冲击，总之她本来是不想来上这天班的。
但想到尤氏的嘱咐，让她在外面多赚点钱，好补贴家里弟弟娶媳妇。
她又不得不化了个妆赶过来，还特意给自己梳了个时下流行的飞机头。
可惜，那高高耸起的刘海一来到学校食堂，就被领班拿着个白帽子过来给全部压了下去。
帽子一戴，看不到一点时髦气息，反倒显得有点清新了。
怪不得，吴弋早上能对王月印象深刻呢，王月清新的样子还是很出挑的。
“秦齐？”
王月认出了秦齐。
秦齐点点头，叫了声表姐。
王月想起上次照片的事就是秦齐领着王美兰去她妈面前乱说的，不知道为啥她心里就一阵慌乱。
她琢磨着自己这浑身上下应该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吧，匆忙之间她就整理了一下衣领。
秦齐一眼看到王月的脖颈处有几处地方，红得不太正常。
王月本来还想跟秦齐多说几句，无奈要打饭的人太多，那边领班的看王月在那说闲话已经开始摆脸色了。
秦齐就赶紧说，“表姐，一会你下班咱俩再聊，我到那边小花园等你。”
“好，我给你多打点。”
王月倒是挺热情，怪不得受学生们喜欢。
吴弋看着原来是自己人，也舔着脸说了声，“表姐好！”
“啊，你是秦齐同学啊，来，给你也多打点。”王月笑眯眯地说道。
肖琢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正常打了饭就出来找他们两个。
“原来这是你舅舅家的表姐啊！没想到比她妈妈看上去好看多了。”
吴弋上次去秦齐外婆家可是对尤氏印象深刻的，他一时很难把眼前这个跟尤氏联系到一起。
“嗯，我表姐长得像舅舅，不过警告你哈别瞎惦记！我先走了，下午上课见。”
吴弋在后面跺脚，“齐姐，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秦齐打好饭就匆匆跟两人告别回了宿舍。
吃完饭秦齐躺床上摆弄了会高建敏送她的随身听，在没有手机和互联网的时代，这可是个兼顾学习和打发时光的宝贝啊。
秦齐这个乐盲，打算多买几盘这个时代的磁带好好欣赏一番。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再过二三十年都历久弥新的话，那一定是这个时代的音乐了。
琢磨着食堂快下班了，秦齐就去小花园那等表姐，没想到竟先看到了肖琢。
“你不午休嘛？”
“嗯，不午休，没那个习惯。”肖琢说道。
“你高一的课本都自学完了，上课还用听吗？”秦齐又好奇问道。
“也听，同时还在看高二的课本，我想提前一年考大学。”肖琢倒是有问必答。
“啊？”
秦齐没想到又遇上一个和秦书一样，致力于提前考学的人。
“你要不要一起？”肖琢很认真地问道，好像这是一件跟吃饭睡觉那样平常的事。
“我还不知道自己水平，没想过这事。”秦齐老实地回答。
“只要早点开始努力，你也可以的。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套高二、高三的书。”
秦齐点头微笑，“好啊，谢谢啦！”
然后秦齐就看到王月朝这边走来了，她就跟肖琢说了再见。
王月过来劈头就问，“那个帅哥也是你同学吗？”
“是啊！表姐，你没和你村里的孙建设再有什么瓜葛吧？”秦齐最关心的是这个。
王月脸色一顿，可能没想到秦齐还抓着她的事不放，马上拿出长辈的姿态，义正严辞地教训起秦齐来。
“你小小年纪管得不少，我还没问你在学校有没有和其他男生乱说话呢，你倒关心起我来了！
我和孙建设不过是恰好在市里碰见过一次，又是老乡，他看我在外边不容易才一起吃了顿饭，又把我送回住的地方而已。
你可真会想象，还那么直接地去提醒你舅妈，幸好她还算相信我，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吴华可是亲耳听到她和孙建设在ktv说过的话，绝不可能冤枉了她。
秦齐盯着王月看了几眼，王月又不自觉地拉了拉衣领。
她脖子上的那片红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看来她不光和孙建设在一起，可能关系还更进一步了。
王月可能以为她是小孩子不懂得这些吧。
“表姐，我和我妈也是担心你，孙建设都那么老了，你和他多来往肯定要吃亏的。你在这食堂干挺好的，我们还能互相照应。”
王月撇了撇嘴，心说谁要和你互相照应啊，姐未来可是要当大明星、老板娘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