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弋和颜衡虽然没那么大热情，还是被两人拉着去租了服装。
等选好衣服重新走到大街上，立马那感觉就出来了。
颜衡是妥妥的世家公子模样。
吴弋也是一副风流纨绔的形象。
姚玉和秦齐则选了宋制清丽的裙装，姚玉手拿团扇，秦齐选了竹笛，走在路上自有一股清贵小姐的模样。
一行人实在好看得很，不时就有剧组过来问要不要来拍戏。
尤其是颜衡得到的青睐最多。
最后，大家顶着路人纷纷注视的目光逛完明清宫苑，拍了些照片，就赶紧换回了自己服装。
秦书又领大家去逛秦王宫。
“这秦王宫是前年陈导为了拍《荆轲刺秦王》建的，花了老多钱了。”秦书摸着大殿里的柱子说道。
“小姑娘你倒是懂啊，可惜那部电影赔惨了，请了那么多大明星，还专门修这么大一宫殿，太不值当了！咱这工人都替陈导觉得可惜。”
负责看守秦王宫的一位大爷说道。
“大爷您也懂电影啊？”秦齐听大爷侃侃而谈，觉得横店藏龙卧虎。
大爷连连摇头。
“我一点不懂，我只会看大门。陈导真该学学张导，你看张导那部《一个都不能少》连演员都用的是业余的，张导咋那么抠门呢你说。”
几个人都被大爷的话逗笑了。
“大爷，你放心，虽然电影不赚钱，以后这秦王宫能挣大钱。”
秦齐是知道的，这座秦王宫后来成为横店影视城的标志性旅游项目。
此后二十余年，赚得门满钵满。
而那部《荆轲刺秦王》也在岁月沉淀下，成为华国少有的史诗大片，成为陈导职业生涯中仅次于《霸王别姬》的经典之作。
很难想象，千禧年之前的电影人有这么大的胸襟为一部电影投入这么多。
这种不顾死活、不计后果、看似蛮干的魄力，或许就是九十年代的时代精神吧。
《一个都不能少》满地找演员，用一个微小题材讲述了一个大问题；
《荆轲刺秦王》生造秦王宫，在大题材中阐述了人性幽微的小问题。
两部都是好电影。
“哈哈，姑娘，我看你是个明白人。”看门大爷笑道。
颜衡看着秦齐那笃定的眼神，也是佩服至极。
秦齐别的方面眼光如何怎么样不好说，但是只要她说什么事能赚钱，好像就真能赚到钱，貌似从未失手。
幸好，秦齐对股票不感兴趣，不然业绩肯定是比他强多了……
第二日，秦齐让他们三个出去玩。
她则跟组里单独商量，能不能去看秦书拍戏。
知道秦齐是秦书的姐姐之后，组里也没拦着，但也特别交代了一下，不要打扰到导演的拍摄。
李岸虽然平时为人温和有礼，但在片场却极为专注。
今天要试拍的戏正是玉娇龙和俞佩莲在贝勒府打斗追击的戏。
这日要拍的正是玉娇龙与俞秀莲在贝勒府缠斗的戏。
即将嫁人的玉娇龙，随进京升任九门提督的父亲，前来贝勒府拜访。
已经偷偷练了一身武艺的她，见了青冥剑就起了贪心。
于是她半夜潜入贝勒府偷剑。
结果逃跑中被发现，继而与俞秀莲展开了一番缠斗。
玉娇龙轻功了得，在贝勒府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俞秀莲武艺高强，几次将想要逃走的玉娇龙，重新拉回地面缠斗。
千钧一发之际，躲在暗处的罗小虎掩护玉娇龙躲过了俞秀莲的追击。
这段行云流水般的追击戏，在密集的鼓点伴奏之下，看着甚是过瘾。
但拍起来却远没那么容易。
演员需要吊着威亚在空中表演，以展现轻盈如飞的轻功技能。
秦书她们三个一边练功，一边也练了很久吊威亚的功夫。
至于找替身，对于他们这种新人来说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动作都得演员亲自上。
试戏还未开始，秦齐就看到片中扮演教拳师傅的刘泰保，正在给她们三个说戏。
“别紧张，上了威亚，就把平常练的动作做到位就行。”
三人也一脸恭敬地对刘师傅点了点头。
秦齐震惊不已，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哇，这位刘师傅什么路数啊，怎么还能给她们导戏。”。
旁边一位剧务听着了，马上热心地给秦齐介绍起来。
“咱们这位演刘师傅的演员可不一般，他叫高希安。人家不光是个演员，还是咱们的武术指导，大家的动作可都是他设计出来的。”
旁边又凑上来一位补充信息的。
“高指导年轻时在陕省当过老师、一直在高校民间推广武术，获过全国武术冠军，给《方世玉》《黄飞鸿》等都做过武指和演员，是真的武学世家出来的。”
“可不是嘛！人家1995年就去美丽国发展了，这回是被李岸导演特意找回来的。”
秦齐听着高希安的人生经历，只觉得现实比电影还要精彩。
《卧虎藏龙传》里的这位刘师傅人称“一朵莲花”。
虽然只有“三脚猫”的本事，却最好打抱不平、管闲事，久之竟成为BJ城地面上的混混头儿。
电影里的刘师傅也是空有一副武功高深的模样。
他架子拿得大，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会耍威风也爱说大话。
功夫却差不多是垫底的，整部电影里大概就没有他打得过的人。
就这么一位跟龙套差不多的角色，最后结局却是意外抱得美人归，比李慕白这种纠结一生的人活得可要畅快多了。
这位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卧虎藏龙》这部意境飘渺的电影中，并且是走来走去、反复横跳，做着搞笑工具人的活儿，成为大侠李慕白的人生对照组……
秦齐感慨的时候，那边的试戏已经开始了。
三人要演的是玉娇龙从地面斜着跑上墙，然后在墙壁上与杨紫琼打斗一番，最后被俞秀莲拽回地面继续打斗的那一段。
不得不说，这一段对各方面的要求都极高。
第一个上场的小姑娘是秦齐不认识的那位。
小姑娘身手很是不错，吊上威压之后，就一气呵成把动作完成了。
在秦齐这个外行看来，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李岸也只是在后面观察着，没说一句话，就示意秦书上场。
秦齐给了秦书一个加油的手势。
秦书朝她微微点点头，就被吊上威压。
秦书爬墙的动作比刚刚那位小姑娘要快了几分。
停在墙上与对手打斗的时候，一套动作打得动作分明。
最后落地更是干脆利落。
秦齐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不得不说，秦书的身子真的是轻盈灵活，要不是有威压，秦齐甚至怀疑自己妹妹是古代的侠女。
一身夜行衣虽然看不出正面，但行云流水间完全掩饰不了秦齐身上的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
不过等秦齐看向李岸导演那边时，李岸照旧没说什么，只招呼让第三位上场。
这导演还真是淡定得很呢。
最后上场的是章子仪。
章子仪开始的动作也不比秦书慢。
但或许是有点心急，在墙上打斗的时候，她突然站立不稳，脸一下就拍到墙上去了。
她倒是很坚强，一张脸就硬生生地撞了墙，也没做些保护动作。
不过这样一来，剩下的动作她就不能正常完成了。
“导演，再让我来一遍吧。”
章子仪眼神里带着急切。
练了这么久，没想到刚上场就碰上意外，章子仪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毕竟，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李岸沉吟一会点了点头。
章子仪马上抖擞精神又来了一遍。
这一遍倒是没出什么错，但在秦齐看来，她的动作轻软有余、动作力度上比秦书还是差了点。
三个女孩试戏结束，李岸就让她们出来了。
章子仪的一张小脸已经变得煞白，只有被摔到的侧脸还有些泛红。
这两个月练功她一直特别努力。
但是她也发现了，就算再努力，好像离秦书的水平还总是差着一口气。
而且秦书明明已经有很好的武术功底了，练起来比她还要能吃苦。
看着默默努力、不骄不躁的秦书，章子仪越来越心浮气躁。
这才出现了今天的失误。
“子仪，导演叫你。”高师傅出来喊她。
章子仪嘴角上扬，难道自己还是被导演认可了吗？
毕竟自己是张导介绍过来的人，章子仪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赶忙进去找导演。
李岸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子仪，我看出来这两个月你练得很努力，刚刚虽然有失误，但你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到危险就护住脸，而是直直地往墙上摔，没有一点退缩，这都是一个好演员的品质。”
章子仪心下一喜，看来导演真的是懂自己的。
“谢谢导演，我会继续努力的。”
李岸点点头。
“嗯，好的，你继续努力，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演员，我很看好你。”
章子仪的一双大眼睛灼灼动人，嘴角也笑得咧到耳朵根儿。
“导演，您的意思是，我能演玉娇龙了是吗？”
李岸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玉娇龙我更看好秦书来演。你不是不好，只是没有秦书合适。”
章子仪咬着嘴唇顿住了。
虽然她也想过自己可能落选，但是导演这番话好听是好听，但也很伤人啊。
最后，她还是给李岸轻轻鞠了一躬，然后就默默离开了。
站在李岸身后的高希安伸过来一个大拇指。
“导演，你眼光真的厉害，秦书这武术功底确实比章子仪强一些。”
李岸轻轻一笑。
“我看中秦书的不是武术功底，是一份信念。”
“哦？”
高希安虽然武术练得很好，但却不懂这信念该怎么理解。
李岸悠悠说道。
“秦书身上有一种纯真，她的身体已经被玉娇龙占据了，这个姑娘有信念在，她相信电影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导演，你眼睛真是毒啊。”
高希安长得人高马大，人也憨憨的，倒是被导演这番话给说服了。
“电影就是相信，如果演员不相信自己演的，观众又怎么会相信。
演员有信念，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不同，我们组里的所有人也都能被她这份信念感染到。
这样大家才能一起把一件想象中的事情变成电影。”
“导演，你说得太对了！”高希安一时对导演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你去跟秦书说一下这个消息吧。”
“导演，您不亲自跟她说几句？”
“不用说，她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我也感受到了，我相信她能一直坚持到最后。”
高希安教了这么多年武术、教了那么多徒弟、跑了那么多片场，这李岸是他最服气的一个。
李岸导演不仅把武术的精髓理解得透彻，还把人也琢磨得明明白白，更是深谙拍电影的哲学。
这样的一位大师，跟在他身边就会受益匪浅。
高希安带着喜悦，出门跟等在门口的秦书汇报了好消息。
他私底下也很喜欢秦书这孩子。
这孩子做事沉稳，一门心思就琢磨演戏一件事，心无旁骛。
或许这就是导演说的信念感吧。
要是早几年他还在当武术教练的话，肯定要把秦书收为得意门生的。
“秦书，导演定了你来演玉娇龙！”
高希安的声音里透着激动。
秦齐抓着秦书的手同样激动。
哎吆喂，自己妹妹这是要向国际巨星的方向发展了！
那边颜衡他们也转了一圈回来了，给秦齐带来另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大家刚刚没去哪玩，就在片场体验了一把当群众演员的感觉，一上午时间，每人赚到了20块钱。
“秦齐，我们再做几天群演吧，这工作太好玩了，我刚演了个小丫鬟！”姚玉兴奋地说道。
秦齐：……
大家在横店连玩带演地过了七八天，还在《卧虎藏龙》里也当了一回龙套。
直到摄制组要转战徽省，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准备回去。
秦齐看着秦书在片场和大家相处融洽，又有高师傅照顾着，也放下心来。
“小书，回去我就到学校给你请假去，你安心演戏，遇上休息的时候就回家看看。”
秦书点点头，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虽然在学校学习也很快乐，但现在这种日子她找到一种在山里生活时的快乐。
而且最重要的，她还可以徜徉在电影的世界里，创造一个又一个虚幻的梦境。
从横店回来之后，小伙伴们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很快，就到了出高考成绩的时候。
这一天，全家人都在家里哪也没去。
秦有良抱着电话机不撒手，王美兰则搬了小马扎打开电视看直播。
两个人一人手里攥着一张纸条，记着秦齐的考号。
秦齐觉得好笑，明明已经说好了十点开始，但两个人九点就坐在那里干等是几个意思。
看这样子，自己是不用管了。
秦齐和秦小妹在院子里支起两把椅子玩跳皮筋。
终于，盼来了十点的钟声。
秦有良握着电话开始打，打了半天都打不通。
“哎呀，那边一直占线呢，这得有多少人在问成绩啊。”
王美兰也没理他，她生怕自己一走神说话就错过了秦齐的成绩呢。
“爸，这成绩出来了又不能跑，您也不用着急这一会啊！”
秦有良没听劝，还继续执着地打电话。
“我闺女的成绩，当然要第一时间知道，你就歇着吧，爸爸打就成。”
王美兰那边急急地叫着。
“别打了，别打了，我刚刚听到了，秦齐900分。”
900分？
“这是考了满分嘛？”秦有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高考考满分，他可是头一回听说啊。
“妈，你真没看错吗？”
“我就算看错了，耳朵也不会听错吧，我听着就是秦齐，900分。”
“姑娘，你真考了满分？”
秦有良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爸，不是满分，只要考到全省第一名，就自动变成900分，哪有人真能考满分呀。”
秦有良不懂这些，但还是懂了全省第一名这五个字。
“闺女，你当女状元了啊！”
秦齐也很意外，怎么颜衡这次是又比自己考得差不成？
“丁零零。”
电话铃声响了。
秦齐过去接起电话。
那头是颜衡。
“祝贺你啊，高考状元！”
“你怎么知道我是高考状元啊？你考得怎样？”
“我妈把咱俩的成绩都查了，我考了899分，不过原始分咱们俩是一样的，我没有你均衡，语文差了一点儿，所以就屈居后面啦。”颜衡笑道。
秦齐不知道是自己进步太大，还是颜衡让步让习惯了，真没想到，她竟然能成为高考状元。
这辈子她压根没敢想。
上辈子更没敢奢望过！
“对了，你报哪个学校？”秦齐问道。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华清大学，我读计算机，你读经济与金融。”
“好。”秦齐从没笑得这么开心过。
如果说，做别的事情做成了，是靠着前世加持的话。
那么考上华清大学，绝对是她这辈子靠着一点一滴的努力，才达成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成绩。
“你那边怎么那么热闹啊？”秦齐听着电话里噪杂声不断。
颜衡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还不是我爷爷，找了一大帮人来家里，他也真是不怕我考砸了。”
京城那边，颜瑞海确实不怕发生大孙子考砸了这种事。
再考砸也不可能比老二家那两个差，所以他一点不怕。
等荣清仪那边查出来颜衡差一分就900分，是全省第二名时，老爷子激动得血压都快压不住。
“快，去门口放三盘鞭炮，再扯个条幅！”
虽然他们是京城大家，平常低调惯了，但这次颜瑞海说啥都要高调一回。
颜家几代什么好事都轮到过，就是没出过一个华清学子。
这份荣耀比赚再多的钱、盖再多房都让他高兴。
“小衡，为了以后你上学方便，华清大学西边那套房子就给你了。从今天起咱们设宴三天，谁来都招待。”
颜瑞海从兜里掏出来一串钥匙。
颜仲明觉得老爹这动静太夸张。
“爸，是不是太隆重了？”
“怎么就隆重了，这要搁古代，不知道要摆多少场宴席呢，什么相识宴、樱桃宴、牡丹宴、看佛牙宴、曲江宴、杏园宴等等，庆祝大半年都不过分。
还有那什么皇上给办的‘琼林宴’，什么‘榜下择婿’，啧啧啧，古代可比咱们现在隆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