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征信心满满，“爷爷，凭我过去的看片经验来说，我选的这部相当成熟，很值得投资。”
颜衡同样没有迟疑，“我们也选定了。”
颜瑞海给两人默默鼓掌。
“好，既然都选定了，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从爷爷这里借钱投资，以后收益与你们无关，但要是赔了就要返还一半回来。
第二个选择，你们自负盈亏。如果赚了，爷爷会加倍奖励那个赚的多的人。”
“第二个选择。”
颜征抢先答道。
他手里多少也有些钱，不怕损失，而且他对自己的投资眼光相当自信。
尤其是他的竞争对手是现在只读到初一，说不定都从没看过电影的颜衡。
颜瑞海又看向颜衡。
“第二个选择。”
颜衡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选择。
“有骨气，我欣赏你大哥。”
颜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颜瑞海虽然也不看好颜衡的本子，但对颜衡的胆量倒是很欣赏。
毕竟，以他的了解，颜衡身上现在所有的钱，也就是昨天收到的红包，也就是百万上下的金额。
没想到这小子不是个守财的，竟愿意拿出自己所有来搏。
“好，我这里有两个剧本的联系电话，你们接下来就各自跟他们联络吧。”
颜瑞海不是那种稳扎稳打的风格，他也不想对两个孙子耳提面命，他希望这两个孩子能自己学会在真实的环境中摸爬滚打。
颜衡拿到手里的名片一看，上面是潇相电影厂的厂长康健明。
几个人拿着电话就回了颜衡住的屋子。
电话由颜衡来负责打。
那头的康健明听懂颜衡的来意之后，半天没说话。
这段日子以来，他从南方来到京城，打了无数电话、找了好多门路，就想给自己手头这个剧本拉点投资。
无奈他到处碰壁，根本没有任何单位愿意投资他。
“你是说你们想投资？”
“对。”
“别逗我开心了，你们这些骗子，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了？你多大？不学好！就知道出来骗人！”
电话那头咆哮了。
康健明已绝望太多次，压根不信有人愿意投资。
更况且，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着实年轻，他怀疑自己接到了骗子电话。
颜衡这边刚想解释一下，就听电话那头砰地一声。
“哎吆，谁这么不长眼啊！”
一阵杂音过后，那头的电话断了。
颜衡耸耸肩，无奈地对着大家摇摇头。
“给他送钱还能被拒？”吴弋一脸不可思议。
“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颜衡说道。
“算了，不管他了，咱们先出去转转吧，来了就被你们老爷子安排做事，也不知道尽尽地主之谊，实在不像话的很。”
吴弋笑着抱怨着。
颜妙瞪了一眼吴弋。
“会给你安排的，今天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先去什刹海转转吧。”
颜衡略一迟疑。
“万一一会他再打来电话怎么办？”
“钱在咱们手里，是他要求咱们的，就让他多等等吧，那样就能信了。”
秦齐笑眯眯说道。
她是知道的，这个片子这时候肯定不好拉投资。
康健明那边，刚刚正在京戏学院的操场上转悠呢。
猛的接到电话，他一阵激动，就忘了观察四周。
然后他就被一个大男孩的篮球给砸中了。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一个大男孩跑上前来，拉起康健明，一脸焦急地关心道。
康健明忍着气，拍拍身上的土。
刚抬起头来准备要发作，看到男孩那张脸，他就停住了。
男孩子晒得脸色黝黑，大高个大长腿，相当帅气。
一双大眼睛深邃无比，又增添了一份忧郁气质。
与剧本里那个淳朴无邪、充满乡村气息的农村男孩简直神似。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男主角呀。
“同学，你是什么班的？”康健明急急问道。
“我是96表演班的，您是来找人嘛？”
“我就是来找你的。”康健明激动说道。
男孩子因为长相帅气，从小到大没少遇上各种搭讪，男的女的都有……
对于眼前这个对着他眼睛放光的大叔，他一时有点愣怔。
这搭讪的台词说得有点老套啊。
“想什么呢，我找你来拍部电影咋样？”
康健明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他心里想着，自己手头没拉到多少资金，找个大学生是最划算的买卖。
男孩子这才知道自己是遇上贵人了。
他在班里年龄最小，刚上大学时还很不适应，现在多少是适应了。
就是眼下班里不少同学都有了片约，只有他还在篮球场上孤单地打篮球。
没想到，还能在学校就遇上贵人。
“好呀，您这边是什么戏啊？”
康健明赶紧拿出包里的剧本递给他。
“就是这个故事，你看看，故事特别好。”
男孩喜不自胜，拿过剧本就坐到篮球场边贪婪地看起来。
“导演，这故事好看，我愿意演。”
康健明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朴实，他还以为自己要说服一下呢。
这个故事虽然好，却是个农村题材的。
而且，还要到湘省那边去拍，肯定少不了吃苦。
最重要的，这主角也不是什么王侯将相的角色。
“好，那你看看能不能再帮我在你们班找个女主角？那样你们搭戏也容易一些。”
康健明真是没钱穷疯了，什么都想白嫖。
男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好不容易接个戏，还能带女同学一起进组，这是天大的好事呀，他可得好好回班里显摆显摆。
“好呀，导演，我这就去找她们去。”
“哎，等等，你还不知道我叫啥，是干啥的吧！”
“难道您不是导演嘛。”男孩的脚步唰的一下停下来。
“不是，我是潇相电影厂的厂长，到时候咱们是要去湘省拍的。给，这是我名片，你跟你们辅导员也说一声，等你找好女主角，我再来学校找你们，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康厂长。我叫刘晔。”
说话一股大碴子味的刘晔给康健明敬了个礼，然后就跑了。
康健明虽然听着这口音有点出戏，但是这男孩子的形象实在符合，片酬又很便宜，他也就把那一点点小问题忽略不计了。
出了京戏学院。
康健明轻松不少，他溜达着转到什刹海那边，满池的荷花含苞待放。
现在男女主角不用愁了，就是演父亲的人选还要好好挑一挑。
不过眼下，最令他发愁的，还是搞钱的问题，他打算再回京影厂磨一磨。
京影厂那边看到他的本子，就说给他挑个导演。
他以为能挑个京影知名的大导演，没想到挑的那个，以前是做美术设计的，只拍过一部电影。
那边还美其名曰，“您这部片子肯定要拍得如诗如画才好看，这位导演一定能把画面拍得美轮美奂。”
直接说这导演最省钱得了。
康健明知道自己这个本子多少是有点弱的，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不受待见那是必然的。
但是他太喜欢这个故事了，刚看了故事的时候，他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这辈子要不把他拍出来，他干啥都觉得没意思。
康健明是这样打算的，实在找不着投资，他就跟京影厂死耗。
既然都给自己塞了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导演，那就不能不给钱。
可惜，电话刚接通，那边就说负责人外出采风，这个月都不在。
康健明气得想骂人。
他知道，那是躲着他呢。
怎么昨天还好好待着，今天就跑外地采风了。
他看着一池荡漾的荷花愣神。
就听到荷花从后面传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
接着一艘古香古色的小船拐了个弯，朝他这边开过来。
康健明抬眼一看，只觉得船上一群孩子个个青春靓丽。
他不禁赞叹，果然京城人杰地灵。
转念他又一想，说不定这也是旁边京戏学院的学生。
他留神细看，然后就发现其中一个男孩，比刚刚他定下的男主角还要帅。
而且，那男孩眉目之间的清冷气质好像和自己的剧本更契合呀。
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换成这个呢？
他怀疑自己魔怔了，没找到投资就光在这选演员。
吴弋看到岸上那个一直盯着他们看的大叔，就以为是个不怀好意的人。
他悄悄掉转船头，那船桨拨起来的水不经意间溅了康健明一身。
康健明抖着一直灌到脖子里的水气急败坏。
“你们怎么开船的？没看到我在这站着嘛。”
“大叔，你一直盯着船看，看到船掉头就要离远点啊。”吴弋回头做个鬼脸笑他。
康健明也忘了选演员的事，就想招呼他们几个下来教训一顿。
“下来，下来，你们把我弄得这么湿，得赔偿！”
颜衡坐在船头，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耳熟。
“这不会是我刚打电话过去的康厂长吧？”
颜妙惊奇。
“哥，你这都能听出来？你这耳朵这么灵吗？不行，我得问问。”
颜衡刚要阻止，颜妙已经站起身在船上大喊起来。
“您是电影厂的康厂长嘛？”
康健明看到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叫着自己，一时愣了。
怎么自己这么出名的嘛？
在京城都能被别人认出来。
“我是啊！”
一船人都惊呆了。
这缘分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几个人赶忙从船上下来。
“康厂长，我哥想投资你的电影，他下午给你打过电话的。”
颜妙笑盈盈地说道。
康健明看着围上来的一群孩子，愣住了。
京城的孩子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们知道什么是投资电影嘛，就来添乱。
接电话的时候，他就感到不靠谱。
这一见了面，愈发觉得离谱。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康健明指了指吴弋，吴弋摇头。
他又指了指颜衡，颜衡点头。
康健明当场石化。
这几个孩子比电话里给他的感觉还要年轻，也就是高中生。
怎么就拿他寻起开心来了。
秦齐看着康厂长，只觉得九十年代的电影人还真是朴素。
看上去跟酱油厂的厂长啥的，也没啥两样。
“你是不是想演电影啊？你也是京戏学生？”
康厂长只觉得福至心灵，想通了前因后果。
说不定就是这个京戏学生看到自己剧本，然后冒充投资人，其实是想来演他的戏。
“你想演戏就直说嘛，我正找演员呢，我看你这气质外形还挺符合。”
康厂长乐呵呵地说道。
“康厂长，您误会了，我们真是想投资的，也不是京戏学生。”颜衡解释着。
吴弋倒是来劲了。
“康厂长，您眼光确实不错，让衡哥来演我看行。”
吴弋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打算投资了，这导演又看好颜衡，干嘛不一起接下来呢。
“就是，就是，我看也行。”颜妙、姚玉也跟着起哄。
颜衡受不了几人的殷勤，赶紧打住。
“康厂长，咱们只谈投资，演员还是你定。”
康厂长深表遗憾，这情况太令他意外了，投资人比主演还帅，是怎么个道理。
不过他还是得赶紧弄清楚这几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要给他投资。
“你们真打算投资？见过我这本子？”
康健明从包里又拿了本剧本出来。
“是啊，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剧本，想投资。”颜衡说道。
“你们有多少钱？”
“您缺多少钱？”
“呵呵，好大的口气，我缺100万，你们有嘛？”
“有。”
颜衡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康健明越来越看不明白，这几个半大孩子不会是来真的吧。
“你们怎么拿到我的本子的？”
“你知道万冠集团嘛？”
康健明不可置信地看着几个人。
“就是京城颜家的万冠集团？”
“对，正是。”
康健明一来京城就给京城大大小小的企业，都发去了投资意向书。
这万冠集团他虽然也发了，却不敢奢望能拉到投资。
“你们是集团的什么人？”
“我们是万冠影视的，最近正在找适合投资的电影。”
“你们还是学生吧？”
“是，暑期兼职。”
康健明惊了，万冠集团他知道，万冠影视的名头他可没听过。
他竟不知道万冠集团打算进军影视业了。
而且，万冠这到底是财大气粗不在乎？不懂行情充大头？还是瞧不起这电影产业啊？
怎么能让这几个兼职高中生跟自己谈业务呢？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能不能让你们上面人来跟我谈，你们说了算数嘛？”
“我们说了就能算数。”
“呵呵，行，我需要100万。”
颜衡也不含糊，“那就跟我们回去详谈，没问题的话，咱们尽快签合同。”
康健明不知道自己是撞了狗屎运还是要倒大霉。
这几个孩子不会把他拉到哪里，卖了他的器官吧。
直到坐着颜家的车，到了颜家四合院，康健明才总算信了，这事是真的，说不定真有戏。
刚进小院，他就接到刘晔那边打来的电话。
“康厂长，我问了班里女同学，人家都有戏要拍，不能来咱们这部戏了。”
“哦，她们都上什么戏啊？你有没有跟她们讲，咱们这戏好，都是正规班底啊。”
“说了，章子仪过几天要去河北拍戏，说是张导的戏。袁全在搞话剧，过几天还有腾导的戏。”
康厂长眉头紧皱。
刘晔跟他说过，这两个女生演技在班里数一数二，气质上也非常适合侗族女孩的形象。
看来自己这剧本没有入得了两位的法眼啊。
他现在可没有资本跟张导抢人。
现在的京戏学生真是了不起，还没毕业竟然就开始挑本子了。
秦齐立刻猜出来，电话里的章子仪应该是拍《我的父亲母亲》去了。
相比于《那山那人那狗》的朴素沉静，《我的父亲母亲》情感更加浓烈，女演员也有更多发挥空间。
《那山那人那狗》父子戏为主，男孩与侗族姑娘的感情戏只是点到即止，女演员更多像个龙套。
章子仪这样选无可厚非。
“那你再去大一班里问问看吧。”
康健明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自己觉得这个本子很棒，也有信心把这个片子拍好，但别人不一定买他的帐啊！
康健明挂了电话，就跟大家介绍起自己这部电影目前的进展情况。
“目前男主演暂时有了人选，导演定了，其他女主角、父亲的角色还没定下来，拍摄计划我那边都是现成的，我已经想了大半年了，就卡在资金这一块。”
秦齐听完厂长的介绍，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我记得有个演员挺好的，就是《红高粱》里面的罗汉大叔。”
秦齐打算用自己前世的记忆，来帮自己在康厂长这建立一些信任。
康厂长听完，果然心中一动。
“这个人选很不错啊，小姑娘没想到你还挺懂电影。”
秦齐笑道，“我们这次投资是做了充分调研的。”
康厂长瞬间感到事情在往越来越正确的轨迹上走，他打算再加把劲。
“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投资，我可以给你们内定一个女主演的名额。”
“如果你们愿意投资，我可以给你们投资方内定一个女主演的名额。”
康健明打算放弃让刘晔从京戏学院找女主角的想法了。
他是知道的，投资方都喜欢往戏里塞人，自己也不能不上道，就把这个角色让出来吧。
颜衡他们几个一时对康厂长抛过来的橄榄枝不知如何处理。
犹豫间，康厂长又发话了。
“我知道咱们这个本子女主的戏不多，但好歹是个培养新人的机会，而且，你要是愿意演男主角，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康健明看到投资的希望，就好像溺水的人遇上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总想拼命抓住。
颜衡虽没什么表演经验，拍摄起来会有点麻烦，但只要拉到投资，那一切都好说。
可惜，康厂长想多了，颜衡没有当男演员的梦想。
颜衡摇了摇头。
“康厂长，女主角可以我们这边来找，男主角就算了，就按您找的来吧。”
康健明一脸遗憾。
“那倒是有点可惜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还可以举荐你考京戏学院的。”
颜衡连连摇头。
“谢谢厂长厚爱，我要好好读书，明年考华清大学的。”
康健明：学霸的世界他不懂……
接下来，大家草签了一个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