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萍看到于霏霏母女两个分外眼红。
以前她让女儿要跟班里有钱有势的同学打好关系。
所以，女儿和于霏霏走得近，她非常支持。
哪怕薛聪说过于霏霏对她每天颐指气使，她也不以为意，还让女儿帮着于霏霏点。
现在于霏霏母女倒台，过去薛聪受的委屈，她可要都给讨还回来。
尤其是，这对母女还害得自己女儿被学校开除，失去了人生的大好机会，这份仇恨可是不共戴天的。
出了校门，薛冬萍就和于舟扭打到一起。
于舟可不像薛冬萍那样是在市场上打出来的人物，她多少还算是个斯文人。
薛冬萍不管不顾地就上来一顿挠，把她头发扯掉好多根，脸也抓花了，衣服也扯破了，还被推搡到地上，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打完了于舟，薛冬萍又扇了于霏霏几个耳光，把她母女两个狠狠羞辱了一顿。
“哼，我的女儿也是金枝玉叶，没想到被你们这对不要脸的母女给害了！什么狗屁记者，听贾萍儿胡说八道，真不知道你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连我都能看出来贾萍儿不是什么好人，你竟然还巴巴地帮她在报纸上说话，被报社辞退了真是一点也不亏！”
薛冬萍发泄着自己的满腔愤懑。
甚至到后来，她都说不清这到底是对于舟的恨，还是对贾萍儿的恨，还是对颜衡的恨！
不过，就算她再恨颜家公子，也不敢再去颜衡面前多说一句话了。
反倒是埋怨自己有眼无珠，竟没发现班里那泥淖中长大的肖琢，才是她最应该去巴结的贵人。
于舟没想到自己昨日还是人人追捧，今天就如丧家之犬一般，不禁心头涌上百般委屈。
愤怒的她跑去电话亭给杜社长打电话。
“姓杜的，如果你不给我和女儿补偿，明天我就和你鱼死网破……”
没想到，颜仲明这次如此睚眦必报。
不过她倒是可以理解，这位父亲十几年找不到儿子，一朝找到，看儿子受了委屈，自然是不能忍。
秦齐想想前世最后一次见肖琢时，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这一世，幸好这些坏事都没发生。
颜衡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原名，并继续出现在高一三班的课堂上。
全校同学都以为他会选择离开学校去京城。
没想到他只是改了名，还继续留在齐市三中上学，对这个结果，大家欢呼不已。
现在颜衡在学校可算是彻彻底底的大明星了。
吴弋得知颜衡还要继续做自己的好同桌，马上露出一副狗腿子的表情。
“衡哥，我真得叫你一声哥，没想到你是京城的公子哥，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京城啥样，没想到先认识了京城的公子哥儿，你可算是让我长见识了。”
姚玉本来身边也是有一群非富即贵的朋友，但没有一个人的身家有颜衡这么强，也来打趣他。
“没想到最牛的人竟是近在眼前，幸好过去我没惹你，不然就得跟薛聪一个下场了。”
颜衡听着损友们的打趣，赶紧双手求饶。
“你们可都饶了我吧，我还是我，跟过去没什么两样，千万不要带有色眼睛看人呀！不然我以后可不敢来上学了。”
秦齐当然也跟着高兴得很，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颜衡留在齐市的决定是不是有点任性。
第二天晨跑的时候，秦齐没忍住当面问起了颜横为什么会留下。
“三国卡还没画完，光碟还没卖，我怎么能撂挑子走，再说我们说好明年一起高考的。”
颜衡的话里没什么波澜，听上去就像是在介绍自己早上吃了什么一类的稀松平常的话。
但秦齐却听出了颜衡话里的心意。
其实，那天他俩去火车站拿货时，就悄悄交换了一番彼此的心意。
周三那天，两人到了火车站秦齐才惊觉，1998年时的火车站治安环境竟是如此之差。
去行李房取货的路上，周围就有不少闲散人员三三两两地聚集着。
他们一个个目光如炬地盯着两人，看上去就不怀好意。
秦齐庆幸自己没一个人过来，不然光眼前这架势就能让她望而却步。
等到排上取货的长龙，秦齐更是眼看着前面一个人被抢走了包，那人奔走呼号半天，也没人能帮他追回。
而且，火车站方圆一里还不让停靠面包车，周围凑上来的都是宰客的黑车司机。
幸好两人还算机灵，来的时候就叫了一辆面包车，让他停在火车站向东拐1000米开外的一条校街上。
两人取到两大包行李就往回赶，那两个包看着鼓鼓囊囊的很是诱人。
尤其两人还是一副学生模样，周围几个混混更是有恃无恐。
幸好，颜衡过去跟着贾萍儿也没少干发货接货的工作。
他和秦齐提前就分好工，拿到货之后，秦齐留在原地不动，颜衡扛起其中的一包就朝火车站东边跑去。
颜衡一走，就剩下秦齐一人，立马凑上来一伙说是要帮秦齐拉行李的，秦齐哪敢用呀。
她可是听颜衡刚刚说过，有的人帮你拉一趟说是10块钱，最后等到了目的地又原地起价，说是扛十米10块钱，扛一公里就得1000块钱。
要是不给钱，那就上手抢，抢不到钱就抢货。
颜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秦齐被几个人围着，情急之下，他急中生智大喊一声。
“警察来了！”
趁那群人慌乱之际，颜衡一手扛起麻袋，一手拉起秦齐就朝外跑去。
秦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颜衡拉着跑出去一大截。
然后她就感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猛呼吸没调匀的缘故，还是害怕后面那几人追上来抢货的恐惧，还是因为被颜衡牵着手导致的不自在……
两人跑出火车站之后，那群人并没有追上来。
但牵着的手却一直没松开，只一心一意朝前继续跑去。
直到跑到面包车前，两人喘着气放下货，才惊觉手还牵在一起呢。
秦齐心一慌，赶忙撤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朝着颜衡一笑。
“幸好你今天陪我来了，不然这货我还真接不回去呢。”
颜衡的手一直都是温暖干燥的，而她的手因为紧张现在还汗津津的呢。
颜衡不自觉也弯起手指摩挲了几下自己的掌心，仿佛手上还留着刚刚的触感一般。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了。
那种感觉不仔细想的话，好像就稀松平常。
但一回味却后劲十足、令人上头。
他感到自己仿佛打开了一扇未知世界的大门……
“火车站鱼龙混杂，不是女孩子应该来的地方，你以前卖的都是家里的货，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颜衡努力把自己拉回现实，不去回忆刚刚那异样的触感。
秦齐前世对火车站并没有多大印象，她很少有机会火车，所以她竟不知道这时候的火车站这么乱。
“谢谢你，肖琢。”
“以后我们一起卖碟。”
颜衡那笃定的语气，仿佛两个人要卖一辈子碟似的。
这一次的牵手，虽然不是源于少年少女的心动，却在未来岁月的沉淀下被不断抹上一层绯色，回味悠长。
许多年后，颜衡淡忘了齐市的很多事，但记忆中的这次牵手，却未随着记忆褪色，反倒历久弥新。
每想起来这次牵手，他都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勾起心底的一丝悸动。
就是火车站回来路上的这一句承诺，让颜衡回京的想法推迟了。
他已经答应了秦齐以后要一起卖碟，所以他不能走。
“昨天你说的话不用算数的，毕竟那时候还没确定你和颜叔叔是一家，你现在不用顾虑那么多啊，毕竟京城才是你的家，那里有爱你的家人等着你回去呢。”
“昨天全校人都取笑我的时候，你都愿意拉我一起卖碟，今天我更不能变卦了！”
颜衡嘴角上扬，笑得张扬灿烂。
周末中午休假，颜衡和秦齐一起去颜家别墅拿碟片。
王月那边周六晚上就发过来第二批一万张碟片的货。
这次颜仲明提前知道了消息，没让两人再去火车站接货。
而是直接安排下边人去火车站取了货回来。
这倒也好，省得秦齐再去冒险一趟。
而且，最重要的，颜衡的事现在夫妻两个都要打听得一清二楚。
希望能参与着干点什么，不让他们帮点忙，两个人总是心神不宁。
所以，去火车站取一趟货，也是让两人安心一场。
荣清仪还专门整理了客房，把那堆碟片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看得跟宝贝似的。
本来她不想再让儿子抛头露面干这些，还想派人直接拉去卖，但被颜衡严辞拒绝，她才作罢。
颜仲明倒是很支持儿子做事。
“只要不违法乱纪，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搞砸了也不怕，有颜家帮你兜底。”
颜仲明信誓旦旦地说。
想起家里那对活宝，他真觉得自己儿子太乖，整天就是围着学习打转。
这《泰坦尼克号》的引进是颜家也参与了一部分，按理说他应该坚决抵制盗版才对。
但他想明白了，就算他能抵制得了自己儿子卖碟，也抵制不了华国各地的盗版风潮。
所以，与其让别人来干，还不如让自家人去干这事。
最重要的，两个孩子小打小闹，应该也弄不出多大动静。
颜仲明完全不担心后果。
颜衡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现在没了贾萍儿给他安排在农贸市场的繁重工作。
颜家又不会拘束他的心性，反倒鼓励他还可以更放得开一些。
他整个人就像是挪到肥田里、浇足了水的禾苗似的，蹭蹭蹭地拔节上涨，精神状态也是大好。
秦齐此次来颜家却有了不一样的心境。
以前她主要是来看望可怜的荣阿姨，现在是登门拜访颜衡的父母了。
以前她和颜衡如何相处，不太会受到颜家的影响。
现在她觉得是要好好注意把握分寸了。
不过，等她到了颜家，才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她受到的热情一点都没减，反倒荣清仪还跟她更亲近了。
荣清仪知道秦齐是颜衡最好的朋友，她可不想让颜衡因为找回父母就失去了朋友，所以现在对秦齐愈发好。
两人说话之间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逢场作戏，秦齐可以放心大胆地跟荣清仪讲关于颜衡的任何事。
“什么，前两天他那个养母还去学校找你了？”荣清仪一脸震惊。
秦齐哈哈一笑。
“是啊，她不敢去找颜衡，就只敢悄悄找我，就是为了问问我，能不能给肖传兵继续开方子，我已经把她拒了，那样的人我恨不得给他开一副毒药！”
荣清仪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秦齐赶忙安慰。
“放心吧，荣阿姨，仇叔叔已经连夜把她请出齐市，她知道于记者被辞退之后，没了依傍，她也不敢再回来捣乱！”
荣清仪这才放下心来。
不然有这么个搅事精留在齐市，她睡觉都睡不安稳。
吃完饭，颜仲明就安排了一辆面包车，载着他俩去农贸市场那边的地下音像城那边卖货。
颜衡以往在农贸市场没少混，对那边的商铺和套路都非常熟悉。
去了之后，两人出奇顺利，没一会功夫就卖出8000多张碟。
音像城摊主们的嗅觉都是超级灵敏的，现在VCD机子卖得挺火，正需要《泰坦尼克号》这样的顶级内容来播放。
而且，现在外面不仅录像厅会卖《铁达尼号》，街边巷口也多了不少游击队，他们都需要来音像城这边进货。
秦齐的碟片来得恰是时候。
她手里的碟质量又好，还有三分之一是英语原声的，价格上更有不小优势。
秦齐和颜衡商量的思路是薄利多销。
这次1万张的进价只要四块钱，比上次进价便宜了两块，她也以跳楼价出货，只卖7元一张。
只是开始那批积压了几天没卖的1500张略微赚少了点，6元的进价也只能卖7元。
秦齐想得很明白，这笔钱只能是赚快钱，不可能长久做的，自然是出货越快越好。
守着价格不动虽然也能卖出去，但就要花更多时间，她和颜衡都没那么多精力。
秦齐跟音像城的商贩们都留了联系方式。
她是有信心这批货能很快出完的，留了联系方式也是想及时了解这边的卖货速度，看看什么时候能再进一批过来。
出了音像城，两人又跑了几家录像厅。
路过跨世纪音像厅，老板听说这批货只要七块钱一张，比之前十块的单价，一下便宜了不少，而且他那500张也买出去大半了，果断又要了1000张。
半天下来，两人足足赚了8万多，秦齐带去的小包，装钱都快装不过来，最后除去成本净赚三万一千多块。
手头还剩了七八十张，眼看天黑，两人也不卖了，打算拿回去学校给班里同学每人发一张。
颜仲明是没想到碟片竟然全卖光了，他还以为这些货会一直卖到暑假呢！
看着两人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灰，荣清仪让两人赶紧进去好好洗洗。
荣清仪给秦齐也准备了几套新衣服，让她放心在这洗。
秦齐知道回了学校也没有地方洗澡，就大方地在颜家洗了个澡。
两人收拾好出来坐到桌前，荣清仪都心疼坏了。
“哎呀，这天一天比一天热，你们两个真是太辛苦了！学了一星期这么累了，还要出去忙一整个下午。”
秦齐倒没觉得有什么，小城里的学习生活节奏就是这样的，她爸妈在家也是放下锄头，就是扫把，一天也没多少空闲，反倒过得充实得很。
“阿姨，这样换换脑子挺好的，我们都年轻，不累！”
荣清仪自己吃得不多，就一心给秦齐和颜衡夹菜。
“嗯，那就多吃点好吃的补一补营养，正长身体的时候呢，可不能亏着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颜仲明拿了一本《泰坦尼克号》的画册过来。
“这是从你二叔那拿来的，我看你们对这部片子挺好奇，这个就拿给你们看看。”
两人规规矩矩地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头挨着头认真翻看画册。
荣清仪在旁边瞧着，只觉赏心悦目，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颜仲明有心考考他俩。
“你们觉得这本画册怎么样？”
他年轻时就喜欢画画、摄影这些，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家里至今还摆着不少他的大作。
他知道颜衡很会画画，但摄影却没接触过，他也想听听颜衡对这些作品的看法。
颜衡略一沉吟就答道。
“现在只要跟《泰坦尼克号》沾边的东西，都能热销，如果把画册印成海报或者体恤衫来卖，我看销量肯定没问题。”
颜仲明：……
自己想聊艺术来着，没想到儿子却跟他谈商业。
“嗯，这主意不错，我让仇叔叔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颜衡：……
自己就是随便一说，老爸就这么任性，要把想法变为现实？
看来以后自己说什么都要谨慎点了，不然这样下去非要砸了招牌不可呀。
颜仲明又看向秦齐。
他知道，秦齐这姑娘也不错，儿子画的水浒卡都是她亲自把关的。
说不定这姑娘也有艺术天赋，他不吝啬帮助一把。
“我看这宣传册里图特别多，除了可以选几幅做海报、体恤衫之外，剩下的倒是可以印成一幅扑克牌来卖！”
颜仲明：……
怎么自己这是跟两个未来的商业大佬在谈话嘛。
两人脑子里一直离不开赚钱这档子事啊。
看来确实过去是亏着孩子了，每天饭都吃不饱的人，哪有空奢谈什么艺术。
“为什么会选择做扑克牌呢？”
颜仲明笑得和颜悦色。
“片子里的男主角杰克，就是靠打牌才赢了登上铁达尼号的两张船票。我记得杰克还说过一段话，‘我觉得生命是一份礼物，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拿到的下一手牌会是什么，所以要学会拥抱生活给予的一切，不要浪费生命，要让每一天都活得有价值。’这段话我太喜欢了。”
颜仲明听完眼前一亮。
这扑克牌的想法也是相当妙呢！
“好，我一会就打电话让仇叔叔安排一下，咱们尽快把这几样东西推出市场。”
颜仲明哪怕身在齐市，也是闲不住的。
反正暂时他们还不回京，那就在这边想点什么也是可以的，正好《泰坦尼克号》就是个大好机会。
仇达文接到颜仲明的电话之后，立马把事情揽下来。
他之前做水浒卡时，就在齐市积累了一些资源，现在马上就可以动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