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通栩现在住的大平层将近三百平,但根本不够放许凝微的这些东西,也没那么多鞋柜和衣柜。
许凝微各种包包加起来上百只,她说这些包很贵,不少都是绝版,不能随便一堆,得摆在架子上。
还有各种周边,估摸得三个书架才够摆。
尚通栩连夜把同小区里另一套准备出租的房子腾出来,这套小一点,两百平左右。
萧美桦气得脑仁疼:“房子一年租金几十万,你就给她用来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尚通栩你脑子天天做实验做坏了是不是!”
尚通栩:“就当我脑子坏了吧。”
不然孩子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萧美桦掐着太阳穴,口不择言:“我看你也别成天研究什么3D打印心脏了,打印个脑子出来,把你自己的先换了。”
尚通栩:“急着找闺女的是你,现在找到了你又这样。”不可理喻。
“我急着找她是我这个当妈的应该做的,她见到我爱答不理,摆大小姐架子,我凭什么要热脸贴冷屁股?”
想到第一天见面的场景,萧美桦心里头到现在都发堵。
“你以为她真想回来,那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回来!她根本瞧不上我们家,尚通栩你有点自知之明,别腆着脸往人家跟前凑。”
尚通栩瞧着妻子:“你过分了啊。”
萧美桦冷哼,更过分难听的话她都没好意思说。
尚通栩不是替凝微辩解什么,只是让妻子明白:“不是每个孩子都会讨好父母,你是被知意讨好惯了,觉得孩子就该那样。”
闻言,萧美桦一怔。
尚通栩努力让自己平静:“凝微被许向邑他们家惯大,有点脾气正常,换你在那样的家庭长大,你说不定优越感比她还甚。我们是父母,跟孩子计较什么,相处久了,兴许慢慢地就好了。”
小女儿尚粲然看着平日里宽敞的客厅,现被大大小小的打包箱塞满,连脚都插不下,眼前差点一黑。
不知为何,她直觉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头。
许凝微不常用的东西放到了另一套房子,平时常穿的衣服和鞋子只能留在当前家里。
其他三人的所有衣服加起来,不如她一个季节的衣服多。
尚通栩把之前尚知意住的房间收拾出来,床和书桌撤掉,买了几个衣柜放进去,给许凝微盛衣服。
看着知意从小到大住的房间突然变了样子,他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萧美桦看着变样的房间,终于意识到,那个不厌其烦总喜欢一遍遍喊着她妈妈的小女孩,是真的离开家了。
许凝微回家的第一晚,全家跟着折腾到半夜。
她人虽然回来了,但坚决不改名不改姓。
姓名自由,谁也管不了她。
尚知意还没回上海的家,何宜安给她定制的家具在赶工,正好她手上有项目要忙,和父母沟通过,暑假开学前回家住几天。
何宜安说她名字好听,只改了姓,叫许知意。
周六那天早上,许知意特意定了九点钟的闹铃,以往休息如果睡到自然醒,十点前未必醒得来。
闹铃响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关掉。
爬起来靠在床头,这边与国内的日夜正好颠倒,每次她发消息或打电话给何宜安都算好时差,尽量选在妈妈忙完工作的时候。
响铃过去三十秒,那头还没接。
何宜安十分钟前刚结束视频会议,正对着熄屏的电脑想事情,手机调成静音,没注意到手机屏亮了。
她在想着怎么与女儿相处,她渴望孩子信任她,黏着她,遇到不高兴的事能第一时间找她倾诉。
然而女儿从小就独立,似乎不习惯撒娇。
响铃的最后两秒,何宜安才看到女儿打来的语音电话,但已经来不及接。
她下意识看一眼时间,回过去。
“妈妈。”
何宜安声音温柔带笑:“起这么早?周六怎么不多睡会儿?”
许知意:“睡醒了。您在忙?”
“不忙,在家,手机调静音没注意。”何宜安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打个电话问问。”
何宜安很后悔这么问,女儿只是想跟她聊聊天,她那么一问,相当于把聊天推进了死胡同,可刚才又是真的担心闺女是不是有急事找她。
中间有两秒的安静。
安静是因为局促,两人突然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之前在纽约那两周,面对面时,即便偶尔找不到话说,可以喝喝咖啡,假装看一下手机,利用这个间隙想话题。
但打电话就没这个条件,一旦两三秒不出声很容易尴尬冷场。
还好何宜安反应快,问:“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室友还没起来,等她一块。”
“是你们自己做吗?”
“嗯,周末都是自己做。”
一问一答,毫无营养又极不自然,但彼此都在努力让聊天继续下去。
“等妈妈下次过去,给你们俩多准备一些吃的。”
何宜安站起来,离开书房去了女儿的房间。之前她送凝微回去,许知意留在养父母家里的东西,她顺便打包带了回来。
总不能一直聊早饭吃什么,她看着女儿的物品,与凝微的比起来,少得可怜。
“你从小到大的一些贵重东西呢?给你整理的时候没看到。还是就没有?”
不应该呀。
许知意:“有,我都零零散散带到学校来了。”没提当初是因为决定离家才带走所有重要东西。
就算带到学校去了,那也没多少,她又不是没去过那间出租屋,里面东西并不多。
何宜安:“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尽量放家里,搬来搬去容易损坏,万一再不小心弄丢了,找都找不回。下次去纽约,我帮你带回来。”
“好。”
一个话题结束,继续努力找下一个,“爸爸不在家?”
“你爸有应酬,还没回来。”
“哦。”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一拿起手机,又无从说起。
发现心里想的那些,很难宣之于口。
何宜安也一样,想多了解女儿,可一问一答又显得那么生疏,她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陪着的时候一点一点去了解。
“妈妈,那您早点休息。”
“好。”何宜安叮嘱:“早饭按时吃,我过些日子去看你。”
电话挂断那一瞬,母女俩都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想靠近又不知怎么靠近。
翌日上午,她收到宁寅其的消息,他拍了演唱会的门票给她看。
演唱会是八月十六号,下周六晚。
今天星期天,临时因调整项目数据过来加班,许知意不确定下周末需不需要加班,提上笔记本去向老板汇工作,顺便提前请个假。
蒋司寻办公室里,不速之客科恩敲门进去。
“你要的票。”说着,将一个特制的彩色信封搁桌上。
蒋司寻抽出票根扫一眼,和上次一样,中控区的票。两张票都是送给许知意,可以找朋友一起去看。
他把票塞回去,“谢了。”
“先别着急谢,飞机借我用几天,我的给我女朋友用了。”
“随意。”
科恩还约了客户,离开时顺手抄起桌上没开动的一杯冰咖啡。
外面走道上,科恩与许知意错身过去。
许知意对这位碧眼男子印象深刻,公司在十六楼。十六楼与她们二十楼一样,只有一家公司,叫科恩资本。
与远维资本不同,科恩资本是一家专注科技领域的精品投行,自己不投资,只帮助创业公司提供融资服务,是FA机构里的后起之秀。
听luna说,远维资本投资的不少项目都是科恩牵线,两家公司合作密切。
“蒋总。”她轻叩门板。
“进。”
直到她走到办公桌前,蒋司寻才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示意她坐。
许知意把这段时间独立完成的工作汇报给他,第一次向老板汇报工作,很难把握好度,担心三言两语说完显得太敷衍,说多了又怕老板觉得她啰嗦,抓不到重点。
前后花了十五分钟。
蒋司寻认真听完,中肯点评:“比我预想的好。”
得到肯定,许知意忐忑的心总算平缓。
她做任何事一向力求更好:“我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蒋司寻直截了当:“明天再汇报一遍,看看能不能控制在五分钟内。”
“……”原来离他的要求还有这么大差距,幸亏多问一句。
“谢谢。明天还得耽误你时间。”
蒋司寻:“不耽误。”
他合上手边的几个文件夹。
许知意看了他两秒才开口:“我下周要去看演唱会,如果项目上有紧急需要处理的工作,我在飞机上加班。”
蒋司寻抬眸:“去哪看演唱会?”
“伦敦。”许知意又道,“宁寅其帮忙买到了票。”
蒋司寻颔首,多余的话没讲,只道:“下周不加班。”
工作汇报完,假也提前请好,许知意如释重负。
蒋司寻聊了句题外话,问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到身世公开的影响,“网上该删的都删得差不多。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我,或者找你哥许珩。”
许知意感谢,外面的声音她一概不在意,也不关心能不能融入到那个圈子,她最大的困扰来自于自己,不知怎么去适应去融入父母的生活。
没有从小养成的感情依赖,很难开口向何宜安撒娇,会觉得羞耻。
打电话时与父母之间那种无形的隔阂,怎么都无法打破。
“我遇到的困难别人帮不了我,我和我爸妈错过了最佳培养感情的那十几年,补不回来了。”
蒋司寻:“别着急,补得回来,我帮着你一点一点去补。”
那声谢谢堵在喉咙里半晌,许知意沙哑着声音好不容易说出来。
蒋司寻下巴微扬:“去忙吧。”
许知意合上笔记本起身,“蒋总,那我回去了。”
人离开,办公室安静下来。
蒋司寻抬手拿过桌角那个精致的信封,思忖着把票送给谁。
手机振动,宁允打他电话。
自上次在伦敦出差回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忙项目,而宁允依旧过着她大小姐的纸醉金迷生活,时常昼夜颠倒,活跃在各大名流派对上,从不知疲倦。
“我在远维楼下,惊不惊喜?”宁允悦耳含笑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来曼哈顿出差?”
“当然是来看你。”
“这话说出来,你不心虚。”
宁允笑出声,人已经进了电梯。
她来曼哈顿见个朋友,顺便来看看蒋司寻办公室长什么样子,送了一年多咖啡,却从没踏进过远维。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女人一袭深V红裙,黑色长卷发柔韧润泽,整个人摇曳生姿。
宁允在他对面椅子坐下,随之带来一阵淡淡的幽香。
蒋司寻问她:“喝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她手撑腮,蒋司寻亲自去给她倒咖啡,她目光随着他笔挺的身影挪动。
他侧对她,下颌棱角分明,线条流畅。
这个男人样样出挑,饶是她眼高于顶,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
可就是少了悸动的感觉。
爷爷说,她这叫矫情。还说,等结了婚天天在一起朝夕相处,感情自然而然就能培养出来。
也许吧。
“诶。”
蒋司寻转脸,眼神示意她说。
宁允眼里闪动着八卦:“听说首富许向邑家孩子抱错了,亲生女儿叫知意,最近传得沸沸扬扬,你不应该不知道吧。”
蒋司寻把山茶花骨瓷杯碟放她面前,目光落她脸上:“你来就为了八卦?”
宁允笑着否认:“你什么记性,不是说了过来看你。”
蒋司寻在电脑前坐下,满足她的好奇心:“就是尚知意。”
宁允眉梢微扬:“我就说嘛。”
许向邑作为国内首富,自然是有超强人脉关系,网上找不到一张亲闺女的照片,她猜到是尚知意,过来只是确认一番。
“当初你说知意是你妹妹,还是同父异母的妹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连她跟寅其出去逛逛都要让人紧紧跟着,妹控都没你这样的。”
如果是首富女儿,那一切就说得通。
受人之托,自然得万无一失好好保护着。
“真的是抱错?”
“嗯。”
宁允端起咖啡喝,难怪许向邑只在自己朋友圈公开,而且又迅速将传到网上的消息压下去,抱错存在人为情况,万一真是人为,容易打草惊蛇,可不公开又委屈了自家闺女。
许向邑选择了前者。
她在模糊的记忆里搜索,“你好像和许向邑关系不错?”
蒋司寻在看邮件:“对我尽到了监护人的责任。”
怪不得。
路剑波虽说是生父,但缺席了他的成长,没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宁允不再说这些不开心的,她无意瞥到桌角那个有点眼熟的信封,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也要去看演唱会?”
说着,放下咖啡杯捞起信封看。
她托人给堂弟拿到两张门票,也是这样的信封装着,看来是主办方统一印制的信封。
蒋司寻扫一眼信封,如实道:“给知意的,她有票,用不到。”
宁允很是得意:“知意的票是我帮忙拿到,看来她跟寅其处得还不错。”
演唱会的门票刚上线就一抢而空,一票难求,她自己经历过才知道拿到嘉宾席的票有多不容易。
宁允对着手里的信封考虑几秒,“这么好的位置,不能浪费,要不咱俩去听?我还一次没听过她的现场。听完带他们两小孩去吃饭。”
蒋司寻考虑片刻:“行。”
宁允又临时起意,“我把生日宴提前到这周,省得你再多跑一趟伦敦。”
许知意回到工位开始精简明天要汇报的内容,争取控制在五分钟内。
忙完快六点钟,周围的同事走得差不多。
从大厦出来,接她的车已经在原地等候。
还没走到车前,后车窗缓缓滑下,何宜安冲她浅笑,“今天加班了?”
许知意惊喜难掩,“妈妈,你不忙?”三步并两步到了车前。
何宜安从里面替她打开车门,笑说:“要忙的话永远都忙不完,偷个懒。”
许知意挨着母亲坐,惊喜来得太突然,没想好该说点什么。
何宜安变魔法似的递给她一盒糖果,“刚在周围逛了逛,发现一家隐藏的糖果店。”
许知意不爱吃很甜的食物,但还是开心接过来。
何宜安:“老板说很酸,你尝尝。”
原来妈妈知道她喜欢吃酸的,许知意打开糖果盒尝了几颗,比她爱吃的青橘还酸。
“妈妈,你要不要来两颗?”
何宜安忙摆手,看着女儿吃她都觉得酸,“你随你爸能吃酸,我不敢吃。”
许知意把糖果盒收包里,留着慢慢吃。
何宜安此番过来只待两天,明天就回。
过来看看女儿再顺便把女儿的贵重旧物品带回家。
最贵重的东西只有一箱,那个行李箱一直靠在许知意简易书桌旁。
到了出租房,何宜安让女儿提前收拾好,临走带到酒店。
许知意指指角落的箱子:“不用收拾,从小到大有意义的东西都在里边。就是比较重,有十来本日记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何宜安没多问,借口倒水去了厨房。
于子嘉正在厨房洗水果,扭头喊了一声阿姨,递过去一盘刚洗好的草莓。
“谢谢。”何宜安拿了几个,“子嘉,阿姨想问你个事情,知意房里那个大的银白色箱子,是一直都在那儿吗?”谁会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贵重东西都随身带着?
只有一种情况,家在哪里,贵重物品就在哪里。
于子嘉捏了一个满身是水的草莓塞到嘴里,“上次回家刚带过来。”
几乎没有停顿,“我知道的不多,好像是鉴定结果出来,萧阿姨催着知意回自己家,你们当时又没打算接她回去,知意想着你们也不是那么坚定选择她,可能都不一定会认她,就打算待在养父母家,结果萧阿姨一时口不择言说不是她妈妈,让她别喊妈。她就把所有东西都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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