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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猫咪法则(道玄)


碎玻璃、支票,花窗下的月光。
混杂着青年的恼怒、酒后凶狠放肆的话语,不加掩饰的厌恶。
程似锦的兴趣炽热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她抬手抓住对方扣紧衣领的手腕,陆渺被她的手指接触后立即皱眉抽离,仿佛碰到了令人厌恶的虫子似的。但他没料到对方惯于健身和搏击,掌心钳制的力道一时居然不能挣脱。
她紧握的动作牵扯到了指间的伤口。
“放开。”
“很讨厌我这种人?价格不能衡量一切?”程似锦一动不动地说,“是你先伸手碰到我的,人对讨厌的东西会提起触碰的想法么?……放心,我从来不强迫别人,只喜欢你情我愿的事情,但我也喜欢给一件东西标价,比如说,你这份尊严的价值。”
男人猛地抽出了手。
原本凝涸的伤口被撕扯开了,疼痛、过度疼痛,不知道是躯体上的,还是一个如此“色彩明艳”的女人所说的“包含灰度”的言论,让他的精神产生被震动的痛感。陆渺感觉自己身上每一根血管都酝酿着一种被刺伤的、断断续续地疼,他从坐位边拿起外套,掉头就走,只冷冷地抛下一句:“市侩得让我恶心。”
露台的纱帘被风吹得涌起。
程似锦看着他的背影转入灯光下,既觉得意外,又感到好笑。她转头问助理:“我让人恶心?”
张特助面无表情道:“绝对没有。”
“因为我体恤下属?”
特助顿了顿,道:“因为您给我开六位数的月薪。”
程似锦抛过去一个“我就知道你这么说”的幽怨眼神。
特助不接收眼神,只细心地给她擦手。刚才那个男人手上有伤,明显蹭到了老板身上,程似锦的仪容仪表也在她的业务范围之内。
这边的动静稍微一消停,不远处的韩玉筠就忽然出现。她凑过来看热闹,却没见到程似锦的新宠,有点纳闷儿地啧了一声:“怎么着,碰壁了?哪路英雄人物能抗拒得了你?”
程似锦抵住下颔,语气颇显无聊地道:“这话说得,我的钱比别人的香么。”
“我的程总,如果要出卖自己少奋斗二十年,卖给上岁数的老头子是什么场面,卖给你是什么场面?我都觉得有些人得赔你点儿,他们不值那个价儿。”韩玉筠补了一句,“而且被你养过的人大多数都脑子让你宠坏了,居然不想跟你谈钱,想跟你谈感情——可怖啊,跟利益动物谈感情。”
程似锦:“那咱们俩的……”
韩玉筠立马变脸,亲昵凑上来接过助理手上的活儿:“咱们不一样啊,从小穿一条裙子长大的友情,别人穿裤子还有俩腿儿呢,你这不直接跟我心连心?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嘛。”
程似锦笑了笑:“那你见过谁裸奔的?谁跟你朋友,我是利益动物。”
“你这人,嘴上的仇还真记啊。”韩玉筠一阵头疼,“这么难讨好——得,想谈感情的人来了。”
她往侧面一让,程似锦还没看过去,一个人形就蓦然贴过来半搂半抱地环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叫了声:“姐姐。”
“你不要我了吗?”任澄紧接着说,“那个男的也没有多好看……欢博的模特很多整过鼻子的。”
程似锦没在意,把手随便地放在他腰窝边,膝盖顶了顶他的腿,说:“沉。”这个字一落下,听话的雄性动物就缩回身体,从她身上挪开,抓着她的手用脸贴了贴掌心。
“小任,你真是闹腾得不得了。”韩玉筠笑着随口说了一句,她看着特助捡起支票,注意到上面踩过的痕迹,“脾气还不小,叫什么啊?”
“你没看见?”程似锦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刚才走出去那个。”
“过去的人那么多,我又没仔细盯着你。”
“嘴唇上有一颗红色的痣,挺高的,头发到后颈。看起来……不像个模特,像个艺术家。”
韩玉筠愣了愣,半天也没对上号,心说欢博娱乐有这号人物吗?直到酒会结束,程似锦跟林家大公子短暂地聊了几句,她才猛然想起什么。
“你说那个不会是陆渺吧?”
程似锦跟林公子碰杯,浅饮一口,转头幽幽地看着她:“陆渺?”
“是陆家的太子爷。”林公子闻言道,“怎么了?他暂时在我旗下的欢博文化工作,今年春天走了两个秀场……只是因为爱好广泛,来玩玩的。”
韩玉筠乐不可支,抓着程似锦的胳膊大笑不已。她很少见到好友如此碰壁,这真是一件难遇的趣谈,以至于失态到靠在她身上抹笑出来的眼泪:“小程总!你真是——你看上谁不好?陆家死了一堆孩子,能动弹的就他一个,你还要把他弄到你床上去!”
程似锦抬手推开她在自己身上擦眼泪的脸,淡淡道:“你把我的衣服弄皱了,有碍它的尊严。”
对面的林大公子也笑了:“程小姐,他虽然是陆总和赵婉如夫人唯一健全的子女、也是陆氏集团当仁不让的继承人,但他本人对从商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不懂规矩,横冲直撞,绝不是能陪你的人选。比起这个玩票性质的模特职业,陆渺更多时候其实都在办自己的个人画展,你也知道,搞艺术的人都比较敏感、不好相处。最重要的是,他不缺钱。”
程似锦点头道:“人不饿的时候都这么有骨气。”
“有骨气未必不好,体验过饥饿的人会很护食。”林公子摇了摇头,重新推荐道,“我本来想让令慈最喜欢的那个华人模特见你,可惜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程似锦听完陆渺的现状,思维已经奔逸地游荡出去很远,她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他的画很值钱么?”
林公子微笑道:“青年画家会有很值钱的水准吗?陆家请媒体炒作过,大多数时候,他画展上的交易是为了避税,‘艺术’和利益的交换,连他本人也不能做主。”

“你会遭报应的。”
一条短信在屏幕上闪过。正在办公的程似锦眼神停顿了一下,将手机递给张特助。
助理接了过去,记下陌生号码,打了几个电话之后靠近她道:“是之前您交往的一个小明星。”
程似锦点头。她没有问是谁,因为她也记不住无关紧要的名字。
在这几分钟内,短信一条又一条地涌入。
“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为什么不回复我?”
“程总,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宝宝,我们能再见一面吗?”
“回我一句吧,求你了。”
张特助看得眼角抽搐,将短信删除,号码拉黑,道:“他应该是想办法用了长生的内网,不然是打不进来的。暂时给您屏蔽一下,稍后我会跟他接洽,后面的事您不用烦心。”
“长生”是指长生药业。这是程似锦本人的生意,她用于工作的手机号码可以用长生药业的内网ip打进来。
“真热闹。”程似锦拿回手机,低头继续看文件,指尖滑动到成本预算里第二大项中的第四条,“也算是给我的生活调味了。”
任澄被“辞退”之后,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见她。这些天,程似锦过得繁忙又清净,几个项目的进展都在预期之内,前年玩票性质投资的影视项目意外爆火,红透大江南北,连她伸手捧了一下的任澄,居然也算是半个演戏的苗子。
商业中心的投屏上,偶尔也会见到那张脸。不过大屏幕上有些失真,让人更加触感真实的,是他被攥在掌中显得格外柔软的发丝,湿润的额头,从低处抬头时舔掉唇边黏液的微动作。
程似锦对于男人的记性一向很差,能让她记住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
由于前年的投资成功,挂在旗下的双全传媒大放异彩,各类文娱公司的季度财报也在发布后就第一时间被打印了出来,相应的项目评估和分析有幸登上程总的办公桌。不过在她翻看项目评估之前,一份报表特立独行地被放在最上面。
程似锦瞟了一眼特助,轻声念出来:“明日文娱?”
张特助沉默地站在面前,脸上露出思考开口方式的神情。
“怎么,有乐子?”她单手翻开,漫不经心地道,“人家可是文娱业的顶梁柱,手底下的大制作大项目不计其数。但凡投资制作都以亿计,你不会只是想让我观赏前辈的吧?”
特助放弃矫饰,翻开重要的部分,直奔主题:“周总怀疑明日文娱的报表存在重大错报。”
程似锦目光凝滞,盯着她的双眼,指尖轻轻地在纸面上摩挲轻抚。
“周先生在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时做过IPO项目、常有连续审计的大单,能力毋庸置疑。他的团队曾经对明日文娱开展过审计工作……今年筛选合作方的时候,周先生陪同项目组考核了合作对象,结论很不妙。”特助将另一份文件抽出,放在旁边对比用。
“财务舞弊?”她吐出简短的几个字,“隐瞒公司现状,进行更大一轮的外部融资,胆子够大的,起死回生与卷钱跑路二选一。”
话虽这么说,但程似锦也能理解他们的胆子大。即便是公司高层有所授意,但真正逮捕经济犯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会计坐牢。这么庞大的文娱业龙头,哪怕是一具垂垂老矣的尸身,也有无数人趴在上面贪婪地汲取血液,很多人不知道,知道的也未必愿意宣扬……
真实情况会不会更岌岌可危?
程似锦拿起笔,笔尖在纸张上滑动出沙沙声。她的脑海中构想出了一幅油画般的场面——一具庞大而鲜血累累的尸骨堆积在餐桌上,桌下是堆积如山的钞票与名利。围在桌边的每一个人举起刀叉,准备入场,分食享用这场饕餮盛宴。
写字的同时,她忽然幻觉般地想起一点新鲜的红。
柔软的、青嫩的,诱人的……那么一点似有还无的红。似乎是落在谁的唇瓣上……唔,想起来了,他恼怒时抿紧唇肉,愤慨拒绝的场面,唇上的红痣就是如此鲜嫩清艳。
程似锦摇头笑了笑,听到张助理说:“老板,我们手里还有几个……”
“给合作人发邮件,你来写,措辞不用太客气,没别的意思,就说跟明日文娱的项目,我们不干了,让他们自己多考量。对了,别忘了给韩玉筠也……算了,我回头给她打个电话。”
韩玉筠不经常看邮件。
“明天早上我要跟双全传媒的领导层开个晨会,帮我重新确定一下工作日程。”程似锦说到这里,忽然抬头,“陆渺的联系方式好查吗?”
沉着记下的特助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一张无甚表情的脸:“私人号码需要时间,画室的号码和工作接洽的联系方式很快就能查到,林公子上次就给过了。”
“好。”程似锦心情不错,“能查到的所有联系方式,找个相框裱起来放我桌上,免得我忘了。”
“陆氏”、“陆家”,准确来说,是代指明日文娱的实际掌控者陆建业、赵婉如夫妇。
以当前政商一体的结构形式,人们惯用姓氏来归类资本家与政治人士组成的团体。两人结婚三十年,先后生下三子二女,其中三个都年幼夭折。除了陆渺之外,另外一个唯一存活的孩子名叫陆拂,他的心脏功能严重不全,各项指标岌岌可危,常年生活在非常昂贵的私立医院监护病房。
陆拂住进医院后,夫妇两个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两人也断绝了生育的念头,更加将唯一一个、看起来厄运并未降临的陆渺捧在掌心,格外纵容,只要他平安长大,这对夫妇对他几乎不曾加以安全以外的限制。
从林琮的酒会离开后不久,林公子就亲自打电话来代别人道歉。
林琮说话很客气,说得是:“程总不是有意冒犯你的,都是我招待不周。我手里是有几个人要介绍过去的,她误会了。”
虽然客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不是程似锦的错,你不能怪她,就当是我的错算了。”
陆渺对他没有敌意,敷衍地“嗯”了一声,酒精的作用渐渐消去,他坐在后座接电话时,一下子觉得程似锦这个名字耳熟的发烫。他抬手捏住耳垂,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突然道:“她是——”
林琮意料之中般地笑了:“程归荣先生和周淑珍夫人的女儿。您不认识吗?不认识也无妨,我这么介绍比较好,她是长生药业和东南通讯的控股人,最近大出风头的双全传媒也在程总旗下,我记得双全跟你们家还有一些合作在洽谈,如果这时候你能……”
“你想说什么?”
打断的声音有一丝浮躁不耐。林琮听出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厌恶之情,只是这样的反应在一个神经敏感、情绪丰富的年轻人身上无法不折射出来。
林琮与他不同,林公子已经深谙“每个人都是利益动物”的森林规则,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但叹气声里还有一丝微妙的笑意,他说:“是我太冒昧了。”随后礼貌地道别,挂断了电话。
这语气是戏谑还是轻蔑?令人无从分辨。
数日后,陆渺按照日常习惯去医院看望陆拂。在此事的影响下,他一眼就看到了弟弟放在床头摊开的财经杂志,铺开的光滑内页里,一张侧脸照片被光线映照得艳丽又冰冷。
她有一双细长的墨眉,双眉随着视线抬高而微微扬起,露出那双温柔又审视意味十足的眼睛。标志性的长卷发落在肩膀上,黑发红唇,强烈的颜色交替相衬,这一页被仔细地抚摸过、翻阅过,杂志的边角有多次翻动的痕迹,可程似锦的照片还是那么光彩照人。
这几日来第无数次,陆渺后悔自己多喝的那几杯酒。否则,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应该立即发现:这是他亲弟弟长达四年之久的暗恋对象。
床边另一侧放着一个投影仪。画面清晰,内容放着一些普通人听起来十分乏味的新闻。但陆拂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在长生药业跟官方合作的采访当中,程似锦的有效镜头并不多,但他还是循环重播。
“小拂。”陆渺走进来,关掉了投影仪。
他的手搭在投影仪上停了停,将喉咙里近乎梗住的“鱼刺”咽下去。他不知道小拂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在权衡过后,陆渺只是说:“先吃点东西吧。”
陆拂对着熄灭的画面怔了一下,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多想:“啊……好。”
为了养病,他的食物经过特别定制,很是清淡。陆拂一边机械地吃东西,一边问:“哥,我上次说的事,爸妈同意了没有?”
“什么事?”
“就是装饰一下病房啊。”他说,“我保存的有几张照片很适合用来印壁纸,我问了护士,护士说她这几张都好看得发光……”
“她快要结婚了。”陆渺打断了这话,忽然抬眼,“你的互联网访问权限被筛选过,所以你不知道。最近‘商业联姻’的说法甚嚣尘上。”
陆拂吃饭的动作一顿。他的拇指抵着木筷子,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指尖泛了一圈儿的青色。
他吸了口气,垂着眼睛:“哥,你在说什么啊。她要是能被婚姻绑定……咳。”
陆拂咳嗽了一声,按住胸口想保持平静,他苍白的皮肤因为疾咳渗透出一种病态的嫣红,仿佛一块即将熄灭的火星贯穿了他单薄如纸的身体。神经紧绷的陆渺立刻盯着仪器的屏幕,发现上面没有出现大幅度波动时,才迟迟地呼出一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放心的同时,他也骤然反应过来陆拂的话很奇怪:“什么叫要是能被婚姻绑定?你到底在琢磨什么呢?程似锦这个人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退一万步讲,你的病好了,你们联姻了,她也不会对你忠诚。怎么,你这话里话外还要给她当情人?”

第04章 04
陆拂的脸色有些变了。这是他和哥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提起“她”,提起“程似锦”这三个字。他隐藏已久的那么一点微弱火星猛烈燃烧起来 ,胸口咚咚震跳。
就在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陆渺已经眉头紧锁地转开头,呼出一口气,声音低了低:“我不该说这话,是哥的错。就要做手术了,你好好修养,别想太多。”
陆拂面露不解,看着他点了点头。
后续的气氛略显尴尬,一直到离开医院时,陆渺还处于浑身紧绷的状态。他坐进车里,把头抵在方向盘上方定了定,脑海中出现小拂的话语、眼神,随后画面又再次在恍惚中重叠,变成破碎的玻璃、折射月光的彩色花窗,高跟鞋上的脚背血管明晰、一条纤细的骨线仿佛游鱼……
陆渺用手抵住方向盘,他的心情不可抑制地变得很坏、很焦躁,简直想破坏点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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