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安愔边打字边问。
庄恕拿起茶杯,倒了水“这个病人有点奇怪,我跟她提到胎儿检查,她的态度非常抗拒;急诊病历上只有一次就诊记录,但是你也知道因为怀孕她几乎什么检查都不能做,我听护士说她的孕期检查也不是在我们这里做的,而且问她她也不肯说是在哪里建的卡。”喝口水“我联系了产科,收了这个病人,尽快安排一次会诊。”
“你知道她是什么吗?”安愔停下手。
庄恕不懂“什么什么?”不是小三嘛。
“她是祁大伟,也就是我师姐郑燕华丈夫的备胎,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安愔很平静“我师姐的孩子得了急性白血病,祁大伟就觉得这个孩子没用了,无法继承他的家业,所以将妻儿丢在加拿大,自己跑回来弄出了另一个‘王子’好继承他的皇位;她不敢做检查,很反常。”
“的确是。”庄恕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刚才急诊的护士也说她不肯让我们调她既往病历也许是因为过去查出什么过。”
“不急,她反正已经入院了。”安愔勾起嘴角“而鸿杰有资源可以查出她的底线,有意思,如果这位‘王子’真有问题,不知道祁大伟会怎么做呢?”
“你不会想做什么吧。”庄恕脱下工作服。
安愔晃晃脑袋“我能做什么?就算我恶毒到希望孩子有问题那个孩子就肯定有问题吗?我要是真这么厉害,早就心想事成了,把歪掉的上梁换掉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马上可以换班了。”庄恕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在外面吃了回去。”
安愔伸了个懒腰“也行。”
“鸿杰呢?最近他忙什么呢?”庄恕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他,去收拾桌子。
安愔起身“我让他盯一下化疗药,你那个病人用了先锋公司的药吧。”
“张默涵坚持要用先锋的药,你那个病人用了洛克公司的药?”庄恕知道此事“好像预定了几个疗程下来,贵不少钱。”
“那个刘长河做这个先锋公司的药物分析统计非常在行。”看病却完全不在行“我想吃杭帮菜。”
“你有推荐吗?”庄恕对于嘉林市还真是各种不熟悉,回来这些日子都在医院过了。
“我没有,不过可以问问陈绍聪,他对吃喝玩乐很有心得。”安愔拿了包。
庄恕也很快整理好,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向停车卡去。
“今天卫计委来开会了,你知道吗。”安愔知道“来问问各科领导关于新的领导班子。”
“只是来问而已,又不是他明天就下去了。”庄恕宽慰她“你也是他的助力之一,领导们也要考虑的,各种利益平衡,这也是你努力这么久想得到的,不是嘛。”
“努力?我还不够努力,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安愔看见了他的车。
庄恕拿出钥匙,摁了下“你还是问问陈绍聪哪里的饭店杭帮菜做的好吧。”
安愔拿出手机给陈绍聪打电话,结果他非要和过来和他们一起吃,说他刚送完杨羽,鸿杰也说晚归,陆晨曦和薛峦去吃饭了,他一个人没着没落的,于是与他们约定了碰面的地方。
庄恕将车开出“陆晨曦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重话?”
“我不记得了。”出了医院她的脑子就停工休息了“我现在只想吃龙井虾仁,宋嫂鱼羹,你买单!”
庄恕笑起“行,咱们去吃,我买单!”
“谢谢,庄爸爸。”安愔靠着椅背,安心的很。
庄恕假意凶恶“又来!”
安愔笑出声,然后看向窗外“我对我爸的印象很淡了,只记得他很忙,总是不在家,可是我知道他很爱我,我也爱他。”
庄恕开着车,听他说话。
“我记得我爸曾对我说过‘做人一定要正直,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人与牲畜的区别就在于责任,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责任自己都不能负责,那还做什么人呢’!”这是她对父亲最后的印象“很多人都说他傻,偏执,可我却觉得父亲很高大。”
“很少人能做到你父亲所说的那样。”庄恕看着路“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并承担起该负的责任是一种好品质,但大多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你父亲的确高大。”他甚至感动并影响了钟西北,傅博文应该也有影响,不然他不会对傅安愔也如此心怀愧疚的爱护着。
……
陆晨曦和薛峦一起吃饭。
陆晨曦的情绪不太好,无精打采的,没有以往狼吞虎咽的劲头“现在觉得自己真是不懂事。”这些话她现在也只能在他面前说了“自以为技术好可以由着性子来,不管惹了什么事都有傅老师和安愔担着。”叹口气“要是两年前,当了一分区主管以后不那么任性,不得罪那么多人,现在也许还能帮着安愔和扬帆抗衡一下,不至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薛峦烫了她喜欢的东西搁到她碗里“你现在可以这么说,可你做不到,你不是安愔,什么都想做到滴水不漏,可其实没有人什么事都能做到完美无缺。”
“谁说没有,就有人手术做的出神入化,还有时间玩弄权术。”陆晨曦恨恨的说。
薛峦抬头“你是说扬帆?”
“他算什么出神入化,我说另外一个。”陆晨曦虽然不喜庄恕,但是对他的技术很认可“和安愔做了好几台手术,连安愔都‘痴迷’他的手了,你好像还没见过吧。”
“我没见过他没关系,有机会总能见到。”薛峦自己也烫了吃的“不过你和安愔还这么僵着?你真打算和她闹翻啊。”
说起这个陆晨曦也是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后悔又拉不下脸面。
“你还是尽快去道歉吧。”薛峦这点是真的为她考虑“傅安愔在仁合的能量超出你的想像,她的教授头衔就是你们大外科的方教授亲自点的,虽然年纪是轻,可医大的领导也没几个不愿意的;你们医院申请肺移植中心项目估计是能成,这中心主任位子你接不下来,扬帆也不行,连我们公司的人都揣测傅老师退下院长是扬帆,而扬帆后面就是安愔。”
“我知道。”院里早有这样的说法“妇科陈教授那么难弄的人对她可好了。”这点陆晨曦真是自愧不如“安愔说老师的手有问题,可是没说问题到达什么程度,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安愔对老师的情感很复杂,在一些时候的问题挺尖锐的,去外国做无国界医时老师那样请她留下,她压根就没听进去一个字,转眼买了飞机票出去了;这次扬帆请来的这个庄恕,我也觉得他在针对傅老师,安愔肯定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她生气的就是这点。
“你都说他是扬帆请来的了,帮着扬帆不是理所当然的嘛,至于安愔,那个庄恕才刚来她就是想对付不是也得恰当时机嘛。”薛隆酢貊自己的分析“庄恕不是问题,我觉得你和安愔才是问题,你看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她要是真对扬帆投怀送抱什么的,还会把你放在急诊保护吗?你啊,完全是小人之心,我们销售部的人就常说仁合里你让人头疼、她让人想死。”
陆晨曦头彻底低下“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我可能上不了朱老师那台手术了。”今天她和庄恕也算是彻底闹翻。
“不至于吧,这么严重?”薛峦对她说的不解“安愔不让?不会,绝对不会!”
“不是安愔的问题,是庄恕。”陆晨曦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我今天下午和庄恕为了傅老师完全吵翻了,我的编制又在急诊,这事可能有点麻烦了。”
薛峦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还是赶快去向安愔道歉,她应该会有办法的。”
“去吵架的时候想到这一点也许就不会这么不管不顾了。”陆晨曦也为了自己的鲁莽后悔“我竟然把安愔和庄恕都得罪了,可是你说庄恕说话也太毒了,他竟然说我蠢,还说我偏执?我偏执也偏执不过傅安愔!读大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怕血所有人都说她不适合做医生,她就花了那么多钱直接买了各种血浆造血池泡血池,她现在睡的那张床上还铺着血血红的床单、被套,跟那个血池也没什么两样。”
“晨曦,如果你不想离开仁合,得罪扬帆和庄恕也都没关系,但是傅安愔你是不该这样误解她的。”薛峦这么多年也都知道“当然如果你想离开就另作他论了,虽说安愔是不想你过多卷入纷争,但如今你在急诊也不是长久之计,你看你有技术、我有资源,尤其是一些私立和外资医院,关系都不错,你食管手术的水平是全市医学界公认的,有的是人愿意高薪请你。”
晨曦不语。
“如今傅老师眼看就要退了,你把最后能保你的人也得罪干净,等扬帆的院长任命下来,就凭你们的关系别说回胸外了,恐怕连急诊都容不下你。”薛峦认真替她分析。
晨曦心里哪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真希望安愔真如我所说的对扬帆投怀了,那我的副主任职称估计都唾手可得了。”苦中作乐“我去道歉!”也下了决心“去向安愔道歉,如果需要也可以向庄恕道歉,一台复杂的食管肿瘤并发食管气管瘘,即使我能全程主刀,最关键的部分还是需要一个高手配合我,现在仁合除了安愔就只有庄恕可以,安愔应该能原谅我,只要她原谅了我,庄恕那里她一定让他也不计较。”
薛峦点头“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我们找找有没有花店,赔礼道歉嘛,还是买束鲜花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