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眸,但随即还是收敛了目光,抬手搂住她肩头,继续他们这里的话题。
“你们是打算去美国办?”薛峦和那个朱老师的女儿霈霈也过来了。
“不办,看陈绍聪这个,我累。”安愔摆手“等哪天我心血来潮登个记就是了。”
陆晨曦给出现实问题“礼金损失太大。”挑眉“而且,庄教授怎么说?”
“我听她的。”庄恕完全是二十四孝老公“愔愔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拿主意,我全力配合!人力、财力。”
“戳心啊。”陆晨曦‘横眸’“在我面前合适吗?”现在就她单身狗了。
“要不然你倒追鸿杰吧。”陈绍聪拿着酒杯,今天伴郎之一的黎鸿杰可是大抢自己风头,连杨羽都说正装的黎鸿杰帅的不行“和他家比我们家就是小门小户,你要是抓到这位,以后日子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得了吧,豪门那么好混啊。”陆晨曦严词拒绝“不过你到底玩什么?”
“安胎啊。”安愔喝的是矿泉水“我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个和我骨血相连的人,当然要好好养着,他的签证也延期好了,我打算好好享受女王般待遇。”说完往身边一靠。
庄恕宠溺的笑搂过她的肩。
陆晨曦先闪了:这恩爱秀,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
薛峦转了话题“姜总父亲康复的非常好,你的手术,真棒!当时虽然我们学的不是同一方向,可在胸外科基本功大比武,开始的时候你的操作总是落在我和晨曦后面,人家都说你是万年探花;第二名的晨曦输给我不服气是找我比试,而你则是一遍遍看我和晨曦操作,然后我们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你扔在了身后。”
“现在再来惋惜自己的放弃,太晚了。”安愔耸耸肩“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
薛峦也有自己的实际的问题“姜总说黎大夫离开的日子你有事可以找我们,保证不收利息。”
“不收利益要收本金,付不起。”别想晃点人。
薛峦笑起。
黎鸿杰这时拿着手机而来“老师。”朝她勾手。
安愔转头,明白,和薛峦他们分开,朝黎鸿杰走去,甚至没让庄恕跟着。
庄恕看着黎鸿杰表情焦急,和安愔在远处一直说什么。
“这次倒霉的会是谁?”陈绍聪转头看着“我就说她哪是坐以待毙的主,老庄,她不会真想当院长了吧。”
庄恕不语。
“陈绍聪,修老来了。”伴郎之一的方志伟来喊。
陈绍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和他们打了招呼就着急忙慌的去接待突然而来的大人物了。
过来一会儿。
安愔走回庄恕身边时,修敏齐已经单独叫了扬帆、傅博文在草坪另一处坐着了“走吧。”
“去哪儿?”庄恕也正好结束和其他科室几人的寒喧。
安愔牵住他的手“去和房主任喝一杯,这次产科来了不少人,当然是去和她们打好关系喽;我们还没决定,所以得做好准备;你后天就离开医院了,趁着这个机会敬她一杯很应该,我明天还要做产检。”
“兵法未动粮草先行。”庄恕随她而走“刚才黎鸿杰的紧张不会和他到访有关吧。”
“有关。”安愔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那里的三个人“也许我们最后的机会就在此了。”然后收回阴寒目光,对着他笑容可掬“我能不能对他说七个字?”
庄恕不解,等她说后面的话“什么七个字?中文?英文?”
“要么道歉,要么死!”傅安愔的笑容更加深了。
……
庄恕让安愔坐在了刚才修敏齐坐的位子,自己从侍者手里拿了另一张椅子,落座。
二对二。
庄恕、傅安愔。
扬帆、傅博文。
傅博文是无从开口的无言以对,扬帆则是有苦难言的欲说还休。
庄恕不解他们为何如此,安愔则事不关己般。
“安愔……”扬帆此刻无法对被自己解聘的庄恕说出话来,但还是可以和她先开口,打开话题就好说了。
“别介,孩子她爸爱吃醋。”傅安愔抬手阻止“我上次在家想看你送我那套射雕都没找到,估摸着被他给秘密处理了。”
扬帆本来的好打算被安愔拒绝。
庄恕见状便顺势说道“如果两位院长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先走了,愔愔刚才还说头疼。”起身,要走。
扬帆立刻跟着起身“哎哎,庄恕,先坐,先坐。”
安愔没做这个过场,而是看向傅博文。
扬帆的目光也随她到旁边“傅院长,您说说?”
傅博文真是没脸开着口“我已经退休了,你现在是仁合的院长,这话该你说。”
“我只是个代理院长。”扬帆也不好意思开口,自己签署了解聘同意书,现在又要请庄恕办事……“您是修老的大弟子,傅主任的老师,这话您说更合适一点。”
傅博文看了一眼面前这两位年轻后辈,还是闭起眼。
傅安愔瞧着扬帆局促不安,莫名心里就乐: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典范!
扬帆无法,只能硬起头皮对庄恕坦白“庄大夫,这件事是这样的,修老的女儿患先天性心脏病很多年了,肺动脉高压已经到了终末阶段,现在心肺联合移植是唯一可能的治疗手段。”
傅博文这时睁开眼。
“本来这个手术应该是傅院长和傅主任做的。”扬帆现在还是将话题扯给傅博文。
傅博文无奈接口“对,修老师曾经寄希望于我,但是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做不来这样高难度的手术的,修老师也想过到国外治疗,但是家里的条件确实负担不起。”
庄恕不接话。
后面的要求傅博文也实在开不了口。
扬帆突然发现话题又面临中断,看了一眼只接口一句的傅博文:傅老,不是吧!
傅博文就是不开口。
还得扬帆开口“所以今天修老来跟我们提能不能请庄大夫出手呢?”
庄恕明白了:安愔说的最后一张可以同归于尽的牌,还有刚才她好像玩笑的话出处就在这里“这种手术的难度非常大,我不敢保证能顺利完成。”
“这个手术的情况和你在新加坡直播的那台基本相同,患者情况也十分接近,你是有成功经验的。”傅博文还记得。
庄恕直言不讳“可当时和我配合的是一位全美著名的移植专家,而且我的手术团队现在也都在加州大学医疗中心。”
扬帆立刻摊手示意他身边这位“傅主任的技术难道比不过那位专家吗?而且她打造的团队在国内都是数得上的;当然庄大夫也许更习惯自己的团队,那现在请他们还来得及吗?”
“就算来得及,费用怎么算?”安愔代庄恕问“明天是我们家庄大夫最后一天在仁合任职,而我已经打算让他请半天假,陪我做产检,我最近有点不舒服。”
扬帆深呼吸了下“黎鸿杰去北京学习我会拦下的,傅主任,这个时候你能不能稍微……”
“昨天夜里市中心医院有位肝衰竭患者发生大出血,凌晨时分家属放弃治疗,这位患者血型与修彤一样,且已做了两次移植、三次手术,无法再做手术,他也是一位器官捐赠者,也就是说修彤的供体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安愔说出了她所知道的情况“傅老师、扬院长,且不说这个手术难度如何,我是仁合胸外科心肺移植方面的主任医生,修老让你们只问庄恕不问我,我不知是什么意思,这个手术按理说不是应该我做吗?这舍近求远,不合常理吧,还是修老已经知道我怀着张淑梅的孙儿,不敢让我给他女儿做手术?这可说不过去,庄恕就比我更合适?”
傅博文看看她“修老……”
“他根本没想着我会有什么想法,而是笃定我一定会成为这手术团队里的一员。”安愔眯起眼“而你们更想着让庄恕做主刀,对吧。”笑眯眯。
扬帆叹口气“安愔,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你团队里的人,如果这个手术成功了,修老是不会忘记他们的!他们以后在仁合、在省里学界、乃至在全国学界都会一帆风顺的!”
“不会忘记?”安愔笑嗤了下“那么张淑梅、傅国新,他还记得吗?”
傅博文抬眸,目光里复杂万分。
“老师,你在柳灵事上说过,作为院长你管理不善,作为导师,没能在教学中要求大夫注意病人的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那次院内会议她听钟西北说了“难道只有患者需要心理疏导和人文关怀?我因为谁的视而不见而扭曲了二十六年?”
“安愔,我知道你这些年有多苦,可是修彤毕竟是无辜的。”傅博文知道如果傅安愔不答应,那么那个团队就搭不起来,她不同意庄恕更不可能愿意。
傅安愔猛的起身,连带后面的椅子都翻了“我不是无辜的?他不是?南南不是?陆晨曦不是?!”
“安愔。”庄恕立刻起身,双手压在她肩头“不激动。”
“你告诉修敏齐——要么道歉,要么死!”安愔阴森森的对他们说,说罢,先离开了。
扬帆蹙紧了双眉:她竟然说了这么重的话,自己以前对她的揣测原来都是错的,她为了那件事根本就是不惜一切,什么名利算计,她要的就是现在这刻!“庄恕,这……”原来最大的阻力不是庄恕,反而好像得让庄恕劝她。
庄恕淡淡“这件事,我尊重安愔的意思,我想也没必要为了‘无辜的修彤’而家庭不和吧,对不起,我先走了。”转身也跟着离开,但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转“明天我会正常上班,请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