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知道她是用了自己也明白的语言力证医院和庄恕没有过错“对不起,虽然我对傅大夫的医术十分赞赏,但是这不能改变我对仁合医院所采取救治措施的质疑,我父亲是在同病房住进了HIV阳性患者之后病情加速恶化,到现在你们都把死亡原因都推到个体差异性上,我不能接受。”
扬帆放下钢笔,侧头看向傅安愔,然后又面对林欢“既然你不接受我们的解释,那就两个方案,委托市医疗调解委员会进行医疗事故的技术鉴定,或者直接到法院起诉。”
林欢和律师对视了一眼,似乎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许杰律师再度开口“我们同意请医调委来处理。”
“好。”扬帆接受“这件事以后就交给医务处了,傅大夫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只想问一句。”傅安愔的确有想问的。
林欢和许杰律师看向她。
“如果最后证实林皓先生的死与他隔壁病房的HIV阳性患者没有关系,林小姐您是否还会执念认为我们救助这位患者是错误的?”傅安愔提出了问题。
林欢没有立刻对这个问题反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安愔微笑着“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可能不知道那位道德有所缺失的HIV阳性患者如果我们医院没有收治,在当时传染病院无法收治情况下他的死亡概率高达90%,如果仁合当时不曾收治他,但伯父依然被耐药菌株感染,也依然是那让人遗憾的少数不同者,您还会执念如此吗?”
“你的假设不成立,仁合收治了那位HIV阳性患者!”林欢手放到了桌上,有几分激动“我父亲病情恶化就是因为——”
许杰连忙拦住林欢,不让她说出更多话。
安愔抢了半句,却神色淡然“你不就是想对我说,为什么不让那个艾滋病替你父亲去死!”
林欢愣住了。
扬帆也轻咳,让安愔不要再刺激林欢。
安愔起身“伯父是好人,如此离世我们都很悲痛,但不能因为你痛的受不了就拿刀扎别人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傅大夫!”扬帆低声喝阻她。
“走好,不送!”安愔背过了身。
林欢拿起包,深呼吸了下“安愔,不管你如何看我,我现在只想要的医院的道歉和解释,就此而已。”
“子欲养而亲不待,多陪陪你妈妈吧,有那么好的妈妈就好好珍惜。”安愔还是背对她“你至少还有她,和你妈妈好好生活,也是伯父的希望吧。”
林欢刚才心里还不平,却在她背对自己的这句话出后瞬间红了眼眶。
“安愔……”林欢眼泪在眼眶里“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一个道歉不行吗?”
安愔还是背对她“再见,林姐。”
律师让林欢不要太难过,和她一起离开了。
扬帆给身边其他两人使了眼色,他们离开,会议室里只留下他们两人。
扬帆徘徊了两步“我想着你们毕竟认识,也许能好好说。”
“人呢总是要有事才会暴露自己隐藏的一面。”安愔靠着桌子“林欢是无知无畏,院长是明哲保身。”
“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什么明哲保身?”扬帆反而先装傻“是指院里调查陆晨曦妈妈抢救过程的事?这是院务会的决定,这怎么会是明哲保身呢?庄恕是我请来了,我会安排这种调查吗?”
“我说了是调查吗?”不打自招“您这一套对付对付陆晨曦还行。”安愔斜眸“您姓扬,不姓‘装’。”有必要装吗?
“这是院务会要调查他,我作为直接领导都要回避!”扬帆就是不肯松口。
安愔嗤笑了下“太没意思了!”作势要走。
“安愔。”扬帆追了两步“耐药菌株的事你也看到了,林欢要找医调委,北京疾控中心也上报了林皓标本中查到的新亚型,你让我怎么办?调查组肯定会下来,我这么做,也是不得以而为之!陆晨曦妈妈不管能不能醒过来,命是保住了吧,他回美国也依然是全美排名靠前的专家,依然有大好前途;可是我呢?如果真有人注意到医院和先锋公司的事,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你现在是来找同情?”安愔反诘,撇开头“是修敏齐问你什么了?”
扬帆一震“你,你怎么知道?”知道他去过修家“你,派人跟踪?”
“老师说的,说他在修家遇到你了。”安愔诈他“无意间提起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扬帆沉声,对她这个回答没有怀疑“你总能别人的话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觉得他问了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庄恕的事了?”安愔双臂环胸“然后呢?你踢走庄恕,他替你摆平检查组?”倒是互惠互利啊。
扬帆真的对傅安愔的聪明无法反驳,但他也明白了“你从来不露半点对修敏齐的疑色,其实你早就盯上他了。”
“我盯上他什么了?他有什么可以让我盯的?”这次换她装傻了“扬院长,我对修老一直都是尊重无比的,您这样说我可害怕啊;修老什么份量我可清楚,几句话就踢走了全美顶尖专家,换成是我可怎么办呢?”
“总之这件事我和你说了,如果你要为了庄恕冲冠一怒,我是没办法阻止你的。”扬帆不和她打哑谜了“不过调查已经开始,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次调查没有人会问你一句,你就是说也不会有人采纳半分!我做事你也是很清楚的。”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是傅安愔也没办法阻止!就像你虽然反对先锋公司,可是仁合使用先锋公司器材的比重依然超过其他别家公司。
安愔正身“真是如此吗?刚才还一副骑虎难下。”她是没有阻止扬帆和先锋公司的合作,可是现在高达百分之八十的使用率不正是你头疼的原因吗?“您和姜总的茶喝的还顺利吗?我刚才看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啊,想必肯定是为了父亲的安危才会如此吧。”
扬帆眉头蹙动“你想如何我无法也无权阻止,想怎么就怎么做吧。”他反而走向门口,在门口时顿了一步“这天下的好事不能被他一个人独占吧!”
安愔未动“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我与院长共勉之。”背对他而立,而后听到了关门声。
空无他人的房间里,她伫立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孔雀东才出现,那里凤凰东8.10就上线,求霸屏东放过!
第102章 一百
等她走出,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傅博文。
两人对视。
“老师。”安愔还是先开口“您来了。”
“嗯,来了,我到各处看了一看。”傅博文穿着白大褂“也去看了看老钟和晨曦妈妈。”
“钟老恢复的还可以。”安愔便走到他身边“晨曦妈妈就……”
傅博文转头看看她“我今天要整理一下,一起去吧,有什么想要的书就给你了,我拿得出的手的也只有那些书了。”
“好啊,我最喜欢书了;小时候每次我看书的时候,我妈妈就看我的眼神就会很平和。”而不是,矛盾复杂的敌意。
佛博文没有接口,就是往前走着。
安愔走在后面,给庄恕打了个电话。
然后和傅博文一起进了院长办公室,并开始帮忙一起整理他的东西。
庄恕没有立刻前来,等东西都拿出整理的时候才到。
敲门声。
“请进。”傅博文正整理着从书柜里拿出来的最后一点书。
庄恕入内,看见正将书递给安愔的傅博文“傅院长您找我?”也看到了满地的纸箱子。
安愔接过傅博文手里的书,挑了一本后,将其他装箱。
傅博文摊开手“不好意思,没地方让你坐了。”
“不用客气。”庄恕也直接了当“找我什么事?”
傅博文看向安愔。
安愔起身过来。
“灾害已经过去了,院里的工作也恢复正常,我也该回疗养院了。”傅博文面对他们“临行前有些事,我想给你们俩一个交代。”
交代?!
傅博文看向了那副‘初心’的字“安愔知道这幅字是我一位老师,已故医大老校长沈涛写给我的。”
安愔和庄恕也看向了那副字,安愔也记得自己曾激动的用这幅字对傅博文口不择言。
“您挂了很多年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安愔怎会不知呢“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傅博文抬眼“的确,不容易;庄教授,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它取下来吗?”
庄恕不解他的意思,不过还是照做了。
安愔将桌面收拾了下,傅博文取出一个工具盒,等庄恕将字取下后,傅博文将装裱的字背放,拿出螺丝刀,将后面的螺丝都起开,他们两人都不知原因,便由他动作,当傅博文将背板拿起时,装裱好的木格了赫然放着一个有些年份的仁合医院信封。
安愔不由上前。
庄恕也蹙紧了眉头。
傅博文拿起封在‘初心’后面的信封,信封没有封口,他拿出了信封里的东西。
安愔看的不太清楚,只看见是一张不大的已经泛黄的纸片。
傅博文小心的拿着纸片,朗声“1984年6月3号,张淑梅取药单的原件。”将纸片递给了庄恕“这也是安愔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最想要的那件东西,虽然她并不知道‘证据’到底存不存在;现在知道了,就是这个!”
庄恕震惊了,低头看着傅博文拿着的纸片,伸手接过,安愔绕过傅博文,到他身边,庄恕将颠倒的纸片摆正:这是一张当时印制的取药单,只有名字、药物、取药人几栏里简单的写着几个字,字是用钢笔书写,蓝色的墨水在泛黄的纸上显得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