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边还有几个正院的人。
就这么看过去,福晋还真是将养云斋把控的死死的。这里外都放上了正院的人,蒙嬷嬷还亲自守在门口,这是防着谁呢?
宁翘走过去的时候,蒙嬷嬷堆了一脸的笑:“宁姑娘有礼了。”
“这是什么风儿,这个时辰,宁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
宁翘笑道:“我听说庶福晋发动了。所以特意来瞧一瞧。我与庶福晋总是共过患难的,前儿还说过话,想着来看看。嬷嬷是觉得我不该来么?”
蒙嬷嬷道:“姑娘这是哪儿的话。奴才是想着,这会儿日头高,怕晒着您,这个天儿不好,太热了,姑娘走一趟都难受。这府里姑娘哪儿去不得呢?这儿有福晋守着,一准儿不会有事的。等小主子平安降生了,奴才们自然会去各处报喜的。姑娘放宽心就是。”
这意思,就是拦着宁翘不许进去了。
宁翘笑道:“若是主子爷来,嬷嬷也是这样说么?”
蒙嬷嬷笑道:“姑娘年轻,不知这生产的难处。这会儿才发动,从来要生下来也要好几个时辰的。这儿有福晋,有扎鲁特庶福晋守着,姑娘就不必费心了。保准明儿早上,姑娘就能知道喜信儿了。”
“便是想当初侧福晋生产的时候,主子爷也不曾守着陪着的,主子爷忙公务,是咱们福晋守着的,姑娘进府时日不长,这些个旧事,奴才有空儿能慢慢说与您听呢。”
这态度不可谓是不恭敬了。但就是死死拦着防着,不许宁翘往前进一步。
佟佳氏来得也巧,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俏脸一寒,当时就生气了:“你这是什么话?我当初生大格格的时候,难道主子爷后来没有来?你张口议论主子,这就是你们正院的规矩?”
佟佳氏原本不待见邀月堂的任何人,最是对宁翘抱有成见,她不主动去招惹已经是很克制隐忍了。
没想到宁翘还能派人来和她说话。
起初是很不耐烦的,等听完了话才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竟疏忽了这个!
一心记挂着大格格大阿哥二阿哥的身体,只记得自己是侧福晋,福晋再想要孩子也不会抢她的孩子,所以压根没把察哈尔庶福晋的有孕放在眼里。
那不过是察哈尔部来的庶福晋,纵然是郡主,看主子爷对她的态度也知道,她这辈子就只是这样了。
她的孩子也永远越不过自己的孩子去。佟佳氏却忘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出身,忘了福晋的手段,福晋不能抢她的孩子,却可以用借口抱走察哈尔庶福晋的孩子啊。
若真是记在了福晋的名下,那以后大阿哥二阿哥的头上,不是平白无故的压着一个妾室所出的孩子吗!而且生母的地位还是她比低微的。
看见宁氏的那一刻,佟佳氏不由得想,宁氏看着年纪小,没想到心计这样深。明知道宁氏要借她的势,佟佳氏却不得不来,这可是为了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将来啊。
佟佳氏心里只管想着,要是宫里的那位太医断的不准,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这一胎生的是个格格,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蒙嬷嬷被福晋放到门口守着,就是为了拦人的。
可蒙嬷嬷的身份对上宁翘,或者还能豁出去拦一拦,但是遇上佟佳氏,那就不好这么直接的拦着了。
凭别人再怎么钻营,这府里如今还是只有一位侧福晋,而且府里仅有的两位阿哥都出自这位,侧福晋底气十足,要是福晋在这里或许还能挡上一挡,蒙嬷嬷这就根本拦不住。
侧福晋训斥,蒙嬷嬷赔罪的档口,就露出空隙来了。
宁翘一个眼色,烟雨就带着人牢牢看住了那几个人,等佟佳氏说完话,面前就让出一条路来。
佟佳氏意味不明的看了宁翘一眼,宁翘望着她笑:“侧福晋要同奴才一道进去坐坐么?”
佟佳氏淡声道:“进去吧。”
这两个人带着各自的侍女一起走进去,小太监们再一挡着,蒙嬷嬷带着人是想拦也拦不住了。
只得跟在后头一起进去。倒不是担心福晋那里能不能交差,是这两位主儿一来,这今日的事还能顺利成行么。
但一会儿转念又一想,这事又不在这两位主儿眼皮子底下进行,她们又进不去产房,怎么就不能行呢?
想到这儿,蒙嬷嬷整了整神色,跟着佟佳氏和宁翘进了内室。
福晋和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并没有在正厅那里等着。
产房是收拾的察哈尔庶福晋内室隔壁的屋子。
外头正好有个小外间可以当做会客的地方。
她们两个人就守在这儿。
里头转过屏风,就是察哈尔庶福晋的内室和产房。
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但是能看见这里奴才们的忙碌。
福晋占了主位,扎鲁特庶福晋原本坐在福晋下手,佟佳氏一来,她就只能让位,和宁翘就一左一右的坐下了。
宁翘如今也不退后,仗着宫里有话,直接就同扎鲁特庶福晋平起平坐了。
她这样的态度,惹得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看了她好几眼,宁翘只坐不知,端着微笑坐在那儿,听福晋说话。
福晋被佟佳氏责问,还含着浅笑道:“蒙嬷嬷也是怕你们辛苦走这一趟。倒是没有什么坏心。白音这一胎前头倒是也还好,就是后头这几个月总是惊险,之后还总是睡不好,我这也是担心,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才叫人守着。你们这不是进来了么?”
“既来了,咱们就一处坐坐。只是她这才进去不久,发动不足一个时辰,想来生产是没有那么快的。接生嬷嬷说少说也要两三个时辰的,一会儿若是天晚了夜深了,两位妹妹坐不住,可以先回去的。这儿有了喜信儿,我一准报喜,先叫主子爷知道了高兴高兴。”
佟佳氏既有了猜测阻拦福晋的心思,是不到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生子绝不会走的。
她还得确保这孩子不会被福晋抱走,因此全然不管福晋说了什么,也不会听她的话。
这消息既然是宁氏告诉她的,想来宁氏也是不会走的。
“这向来生孩子,有快的也有慢的。当初生大格格的时候,接生嬷嬷也说要两三个时辰,结果我只生了一个多时辰便好了。还得看个人的缘法,嬷嬷的话,听听也就罢了。”
佟佳氏道,“福晋管着府中事务,我也是得了主子爷的话一同协理的,庶福晋生子,我也该在这里坐镇。宁氏似乎和庶福晋还说得上话,一同坐坐也无妨,宁氏,你说呢?”
宁翘笑道:“侧福晋说的很是。奴才与白音姐姐好歹有过患难,既知道了消息,奴才坐一坐也没什么。”
福晋眸中透着古井无波的光,缓缓看过二人:“好,你们既这样说,那就一同坐坐吧。”
佟佳氏道:“养云斋的事情,向来都是福晋操持的,我倒是一向没沾过手。先前听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一向都好的,有几回听见福晋同主子爷也是这样说的,怎么今儿福晋倒说她还睡不好的?”
“这大人睡不好,腹中的孩子怕是也要跟着不好,福晋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主子爷,瞒着咱们吧?”
这孕中孩子好不好的事,太能牵连到大人身上了。
佟佳氏之前还没有感受的这么深刻,但自从有了二阿哥之后,这感受就太过于深切了,直到现在还在经历着。
她不能不对这个敏感。
之前察哈尔庶福晋例行诊脉的时候,一向都说是很好的。孩子很健康,察哈尔庶福晋的情况也挺好的。
这突然就说前几个月睡不好,说身体有问题,那就为下一步说孩子的不好铺垫了基础,只要孩子生出来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说是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造成的。
那么,福晋就有理由以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体弱养不了孩子,需要好好的休养,然后名正言顺的把孩子抱到正院去养着。
佟佳氏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福晋还是那平静的模样,眸光却幽若深潭:“这有孕生子的事情,侧福晋都经历三回了,难道还能不知道其中变数许多吗?前头好好的,不代表后头就不会出问题。”
“府医给白音做的脉案每次都呈送到了王爷的案头,每一回王爷都是知情的,侧福晋自己没看过,怎么能说是我瞒着呢?”
福晋这样说,佟佳氏就没法说什么了。确实是她自己不关注,若是她索要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脉案,肯定是能看到的,偏偏她就是没看。
这会儿倒是叫福晋给拿住了。
不过这会儿便是说赢了福晋也没用,福晋这样子,应当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的,还是要等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将孩子生下来才行。
若果真是阿哥,福晋果真要抱走,佟佳氏想那时候拦着才是最有用的。也不用太久时间,只需要等到主子爷回来即可。
佟佳氏这会心思清晰,她不能让福晋轻易得逞,而能真正拦着福晋不能如愿的,唯有主子爷一人。
福晋和佟佳氏都不再说话了,这屋里登时就静了下来,宁翘竟隐约能听见些产房里的动静。
她想起庆功宴上,还有前些时日,察哈尔庶福晋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是想百般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她身处这样的境地,又落在这些人手里,那样一个随身携带两柄短刃的女子在里头生孩子,生死存亡竟都捏在别人手里,实在可怖。
宁翘脑海中,交替出现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利索使用短刃斩杀猎鹰的模样,还有她一脸虚弱倚靠在床榻上,同宁翘说要齐心的人未必齐心的样子。
在这样的时代里,到底走到多高才算是高?那高处巅峰的风光处,是不是所有人的臣服下,就不会再被人死死压制了?
若她将来有了身孕,若是能真的有孩子,她是真的害怕。害怕会落得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这样的境地。
如果多尔衮不在她的身边,那她岂不是任人拿捏了?
这里生孩子靠的是接生嬷嬷的手艺,靠的是自己的运气。不被人陷害都够难的了,更别说还有这些心思叵测的女人们。
给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接生的嬷嬷,还要选好的给孩子的奶娘,伺候的侍女,都是福晋交代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办的。
因此在这里出入产房照顾的人,和佟佳氏当初生二阿哥时所用的完全是不同的一批人。
佟佳氏在里头一个熟脸也没有看见。
那会儿佟佳氏要生产,她是一点都不信任福晋的,她又是侧福晋,生产的事情都是佟佳氏自己一手安排的。
当初生大格格和大阿哥的时候,因是府里头一个有孕的,主子爷很重视,也没有全部交给福晋一手包办,很多事情是主子爷安排的。
佟佳氏是真的很庆幸,她生产二阿哥的时候一点没让福晋插手。
她冷眼瞧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这里所用的,怕都是蒙古部族的人,也不知接生经验丰富还是不丰富,这要是一不留神,把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给弄出个什么好歹来,都是有的。
想到这儿,佟佳氏就有点坐不住。
里头倒是时不时有人来福晋跟前汇报进展,眼瞅着都一个多时辰了,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那里还是没有完全打开。
佟佳氏看了宁翘一眼,见这人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佟佳氏便忍不住道:“她这样,怕是熬到明日晌午,也未必能生出来。”
宁翘两世都没生过,只是听说过,佟佳氏有经验啊,她肯定相信佟佳氏的。
照这么说,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还得硬生生的疼一天一夜?
这可太遭罪了。谁知道这一天一夜会出什么事呢?
给福晋汇报进展的那嬷嬷道:“侧福晋说的是。奴才也是这样看的。奴才瞧见这么多贵人了,这样的着实不少。但瞧着庶福晋尚能坚持,也是说不准的。”
福晋道:“啰嗦什么。你进去伺候吧。”
佟佳氏却将人叫住了:“你慢着。我问你,她精神是尚好吗?”
那嬷嬷看了福晋一眼,被佟佳氏抓住了,又逼问一回,那嬷嬷忙道:“回侧福晋的话,是尚好。贵人精神很好,一定是能支撑的。”
佟佳氏道:“她必是要支撑的。你们办差要尽心,莫忘了,这孩子是睿王的骨肉,这孩子的额娘,是察哈尔族的郡主。察哈尔亲王的妹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也担待不起。睿王府的庶福晋生产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也担待不起王爷的怒气。”
那嬷嬷连连称是,佟佳氏才叫她去了。
福晋不悦道:“你何必吓唬她?她要接生,若是吓出个好歹来,差事办不好,那才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佟佳氏浅笑道:“福晋方才也说过了,我是生过孩子的人,这里头变数极多,我也是清楚明白的。这接生的手艺,是越老越有的事情,便是这几句话也叫吓唬住的话,那也不配在王府伺候庶福晋生孩子了。”
“福晋若找来这么不中用的人,为此要是伤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或者是伤着了主子爷的骨肉,那才是不妥当的事情。”
福晋越发不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存心中伤我找来的这些积年的嬷嬷?你想做什么?莫非是看着她有了身孕,将她的孩子视作眼中钉,想在这里捣乱,不叫白音平安生产?”
佟佳氏冷笑道:“福晋才是别有心思吧。素来内务府里,都有名册提供,福晋找来这些脸生的嬷嬷接生,难道不是惦记着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腹中的孩子吗?这里的事情都是福晋一手叫人包办的,好与不好,孩子和大人的性命都在福晋手中。”
“我和宁氏若是不来,福晋还不是想怎样便怎样了么?”
宁翘在旁边听着,心想佟佳氏这个侧福晋关键时刻还是中用的。
尽管佟佳氏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们。但这样的私心若是能保住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性命,让这孩子能留在养云斋,不被福晋抱走,那也是很好的。
在福晋与佟佳氏争吵的时候,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便挥手让那嬷嬷进去了。
福晋和佟佳氏争不出个输赢来,谁也不曾退让,这样的针锋相对,令屋子里的奴才们都不敢多说些什么。
宁翘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福晋的身上,并不曾注意别的。她发现佟佳氏与福晋旗鼓相当后,这注意力就慢慢放在了别人身上。
宁翘发现,哪怕是佟佳氏这样咄咄逼人,福晋的态度也并不慌张,似乎依旧是胜券在握的模样,眸中还是十分的从容甚至冷淡。
蒙嬷嬷也是一声不吭的。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更是和从前的形象一样,沉默寡言的像个木头坐在那里。
或者说,并不是像个木头了。见过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巧舌如簧的模样,宁翘觉得,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这样的沉默,似乎就是在证实,不管佟佳氏怎么说,产房里面的结局似乎都是不会改变的。
她们一定是什么都安排好了。不管她和佟佳氏在外头守多久,都无法改变里面的结果。
宁翘站起来,她的动作或许在这里太过于显眼,一时间福晋还有佟佳氏还有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福晋道:“宁氏,你做什么?”
宁翘道:“奴才要进产房里去看一看察哈尔庶福晋。”
福晋拧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进去做什么?”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道,“宁妹妹,我这个白音妹妹真正的姊妹都在外头坐着,你进去做什么呢?你也不曾有什么生产的经验,进去了也只是添乱。况且你年轻,产房血腥,若是进去吓着了,那咱们怎么跟王爷交代呢?”
“白音妹妹正生产,你进去了若有什么事,岂不是平白无故叫她担心?若是耽搁了她的生产,让她和孩子有了什么闪失,你又如何对王爷交代?”
“妹妹还是稍安勿躁,和我们一道在外头等吧。”
宁翘这里还未开口,里头又跑出来一个嬷嬷,满手是血满面惊惶:“福晋,福晋主子,庶福晋主子出事了。孩子的肩膀先出来了!”
在场的人里头,佟佳氏听着就先是一惊。
肩膀先出来,那就是胎位不正,这也不是一朝一夕才这样的。一定是生产前就胎位不正的。
佟佳氏看向福晋,还说她没有做手脚?
这孩子若是这样,怕是母子都活不了了!
“慌什么!还不进去伺候!”福晋呵斥道,“你们是做老了的接生嬷嬷,难道遇见这样的情形会没有法子?还不快进去想办法!那可是王爷的亲骨肉,必要保住万无一失!”
宁翘眸光一凝,这是要先保孩子的意思了。
那嬷嬷转头就要进去,宁翘拿出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先前送她的短刃,直接抵上了她的脖子:“孩子肩膀先出来,你们预备怎么样?孩子将如何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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