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淡然一笑，“看来确实是我误会你了。不过话说回来，小四，你脸上的白胡子，真好看。”
胡子？什么白胡子？他没有长胡子啊？
胤禛伸出手，在自己的嘴巴摸了摸，指尖忽的触碰到一团柔软的东西。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胤禛边放下手臂，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当看清楚指尖上的东西时，胤禛眼神极为复杂，得，他还真就这么倒霉。
没把证据消灭完，直接变成自己的罪证了。
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皇贵妃，试图通过方式来博取同情，减轻罪行。
可是，撒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眼下不论胤禛做出什么举动，都不能消除，皇贵妃想要惩罚他的心。
既然是偷吃奶油，不如就用制作奶油来弥补。皇贵妃让胤禛用打蛋器，打发奶油一柱香的时间。
胤禛瞪圆了眼睛。
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他不敢有丝毫反驳。
他委屈巴巴的坐在凳子上，抱起瓷盘，开始了赎罪之旅。
不一会儿，蛋糕新鲜出炉，香甜的味道，瞬间弥漫整间屋子。
皇贵妃用胤禛打发的奶油，均匀涂抹在蛋糕胚表面。然后又用崽崽们喜欢吃的水果，点缀在蛋糕表面，即能起到装饰作用，又能吃，简直是一举两得。
崽崽们都没有吃过蛋糕，现在对这新鲜玩意好奇的很。
胤禛伸出小肉手，等了许久，都不见皇贵妃给他发蛋糕，便问道：“额娘，儿子的呢？”
皇贵妃愣愣撇了他一眼，“小四今日做错了事，因而没有蛋糕吃。”
胤禛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嘤，不带这样的啊，只让看，不让吃，太残忍咯！
它要举报，要抗议，这里有人虐待鼠子，有没有人管管啊！
他气鼓鼓的站在一旁，闻着蛋糕的香甜，小肚子不争气的叫出了声。
皇贵妃到底是不忍心看胤禛挨饿，她边切蛋糕，边问胤禛，“小四，知道错哪儿了吗？”
胤禛耷拉着脑袋，“不应该对额娘说谎，好孩子要实事求是。”
“下次还敢这样做吗？”
胤禛兴致不高的摇晃了两下小脑袋，他闷声道：“不敢了。”
皇贵妃脸色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
她把切好的蛋糕递给胤禛，“快些吃吧。”
胤禛惊喜的看着皇贵妃，他小心翼翼接过蛋糕，郑重其事的说：“多些额娘。”
胤祺凑到胤禛身边，“真好，四哥你也能吃蛋糕了。你快尝尝，它可好吃了。甜丝丝的，一点儿都不腻。”
“恩！”
胤禛挖了一口蛋糕填进嘴里，水果的酸甜伴着奶油的甜腻，一起在舌尖炸开，好吃的让胤禛眯起眼眸。
他把吃空的盘子递给皇贵妃，“额娘，儿子还要！”
皇贵妃宠溺的摇摇头，“真是个小馋鼠。”
为了奖励皇贵妃，终于说对了这个词，胤禛抱她的胳膊，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颊上。看着印在脸颊上的白印子，乐得胤禛咯咯直笑，“太子哥哥你们看，我额娘长胡子咯。”
胤礽见状，在指尖上勾了一点儿奶油，然后瞅准时机，抹在胤禛鼻子下面，“老爷爷，胤禛。”
胤祺不甘示弱，抿了一大口奶油，拍在胤胤礽脸上，“哎哟，四哥快看，太子哥哥变成老爷爷咯。”
怕被误伤，胤褆躲得远远的，坐在一旁看热闹。
他抹掉笑出的眼泪，戏谑道：“二弟，你还别说，你这样，挺好看的！”
胤礽冷冷的撇了胤褆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哎哟，听大哥这意思，想在自己脸上来个一模一样的？那我这个做弟弟的，便如你的意。”他端起一盘蛋糕，飞奔似的朝胤褆冲去，吓得胤褆四处躲藏。
崽崽们一看有好玩儿的，便立马端起盘子，加入战场，不一会儿就把胤褆抹的惨不忍睹。
胤祉捧腹，笑得很大声，“大哥，我单方面决定，你是今日最好看的一个人。”
胤礽颔首，表示赞同。
胤祺端起盘子，意犹未尽。
胤祐行动不便，全程站在一旁看热闹。
唯有胤禛，趁着没有人和他抢蛋糕，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桌子旁，敞开肚子，大吃特吃。
不同于崽崽们的欢乐，眼下康熙坐在龙案前，都快愁死了。
眼下胤祺和宜尔哈，已经成功接种牛痘，且后续没有不良反应。
但问题来了，他到底应该以一种什么方式，才能使大臣和百姓们，放心让自己的孩子，接种牛痘呢？
康熙想了半天，最后却悲催的发现，此题无解。
近些年，由于天花的百般摧残，导致大清子民几乎闻之色变。
因此他们对天花，可谓是极为重视。
而牛痘作为一种新型预防天花的方式，在没有得到认可之前，肯定会遭到许多的人抵触。即便将牛痘风险低，成功率高的数据，摆在他们面前，也于事无补。
毕竟没有谁会愿意，拿自己的孩子冒险，去尝试一种结果未知的东西。
康熙看着摆在面前的两份，截然不同的数据表，最终决定，打算用对比的方式，推广牛痘。
于是次日早朝时，康熙把今年适龄幼儿，需要一起种痘的消息，告诉给底下的一众大臣。
大臣们对此感到十分惊诧，他们不理解康熙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让他们更为惊诧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康熙说：“今年种痘的方式有两种，一种为牛痘，一种为人痘。爱卿们可以自行选择，用哪一种方式种痘，朕不做特殊要求。”
此话一出，瞬间在众大臣中炸开了锅。
他们当即开始窃窃私语模式。
新事物的出现，总要给别人一点儿消化时间。
所以康熙并没有开口，让他们安静。他只是静静坐在龙椅上，摩挲着扳指，听大臣们在底下，七嘴八舌的讨论。
其中一个大臣问：“这牛痘是什么东西啊？比人痘要好吗？为什么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另一个大臣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牛痘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一种新东西。因为前些日子，我曾听同族，一个在太医院当值的人，提到过牛痘。他说万岁爷命他们，在死囚身上验证牛痘的可行性。你们猜结果如何？”
站在他旁边的大臣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把结果跟我们大家伙说说啊。”
近圆圈的大臣们，纷纷点头附和。
那大臣吞咽一一口口水，紧接着表情夸张的说：“存活率近乎十成。”
也就是说，每一个接种牛痘的人，几乎都能存活下来。
他们听完，无一人脸上，不露出惊异之色。
要知道人痘经过多年的改进，成功率也不过才仅仅五成。
但同时又不免有人提出怀疑，“这话该不会是你瞎编的吧？种痘凶险，我们大家都知道。存活率那么高，怎么可能？”
大臣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就是就是，差一点儿被他骗了。”
那大臣不屑的冷哼一声，“信不信随你们。”
见讨论的差不多了，于是，康熙咳嗽一声，终止掉大臣们的对话。
他朗声道：“若无异议，等下朝后，诸位爱卿便把家中，适龄孩子的名字、以及种痘方式，报告给查痘章经，记录下来。”
康熙顿了顿，继续说：“其实你们不必把目光，局限在人痘上面，也可以考虑一下牛痘。而且朕的五阿哥，以及四公主，接种的就是牛痘，朕对此，多少还算有一些了解。你们如果对牛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都可以私下里过来询问朕。”
许是觉得这话听上去，容易让人觉得有强制性的意思。末了，康熙还特地补充一句，“当然。朕还是那句话，朕对你们种痘的方式，不做特殊要求。”
说完康熙便下朝，离开了乾清宫。
看着空荡荡的龙椅，众大臣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皇上都敢让阿哥公主们以身犯险，他们孩子的性命再金贵，又怎么能和皇嗣相提并论呢？
看来这牛痘，是不种也得种咯。
大臣们无奈，来到查痘章经，把自己孩子的姓名报上去。
当记录名册的人问起种牛痘，还是人痘时，他们极不情愿的说出那句，“牛痘。”
不过也有“不怕死”，偏要和康熙对着干的人，为家里的孩子，接种人痘。
等康熙拿到记录好的名册，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他一路细数下来，发现要接种牛痘的人，比接种人痘的，多了近百数有余。比他预想中翻了数倍，倒是让康熙微微惊讶了一下。
他把需要接种牛痘的人，统一安排在颐和园新划分的种痘所内，由专人亲自接种照料。
至于那些不接种牛痘的人，康熙则是让他们在家中，自行种痘了。
此举不仅没有引来那些人的怨言，反而让他们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孩子在康熙手中，他们每日都得过的提心吊胆。原因很简单，仅仅是担心康熙会把对他们的怒气，转嫁到孩子身上。从而导致孩子在种痘过程中，发生危险。
好在眼下危机解除，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他们便可以安心准备，给孩子种痘的事了。
如今牛痘一事，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康熙也能腾出时间，着手筹备太皇太后的寿宴了。
康熙把寿宴需要准备的东西，事无巨细，全部说给内务府总管，让他派人去准备。
做完这一切以后，康熙忽的想起，前几日和皇贵妃唠家常时，听她提到崽崽们，打算自己做东西，送给太皇太后。
也不知道准备都怎么样了。
刚好现在没事，去承乾宫看看进度。顺便旁敲侧击的问问，他们到底给太皇太后，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礼物。
谁曾想，崽崽们竟然一个字，都不肯透漏。
这不禁让康熙感到有些难过。
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小四，你们真的不打算把礼物的内容，提前告诉给汗阿玛吗？”
胤禛板起小脸儿，然后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康熙。
他语重心长的说：“汗阿玛，你别多想。我们不告诉你，主要因为信不过你。怕你一个不小心，把它透漏给乌库玛嬷，这样一来，我们辛苦准备的惊喜，就没有了。”
其他几个崽崽一致点头，对胤禛的话，表示认同。
得，这下心里，不光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它此时火辣辣的疼，好似有人在拿着辣椒粉，不要钱的朝上面撒一样。
看出了康熙的情绪异样，皇贵妃来到他身边，轻声安慰道：“皇上，童言无忌，您别放在心上。更何况，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小四他们给太皇太后准备了什么礼物。”
康熙听完，果真好受许多。
他抬起头，近乎是在用肯定的语气，问皇贵妃，“宝珠也不知道吗？”
皇贵妃莞尔，语气温柔的说：“那倒没有。这东西是臣妾想出来的，臣妾自然是知道的。”
真好，闹了半天，依然只有他一个被蒙在鼓里。
康熙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心里登时泛起一丝苦涩。
罢了，还是回乾清宫批改奏折吧。至少他的爱卿，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毕竟是连一天吃几碗饭，都要写在奏折里，告诉他的。
康熙落寞的离开了承乾宫。
四崽崽见状，疑惑的问胤礽，“太子哥哥，汗阿玛这是怎么了？”
胤礽撇撇嘴，“可能是肚子不舒服，回去上官房了吧。”
胤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时，胤褆从厨房探出头，他对二人呼喊道：“二弟，四弟，你们快别管汗阿玛了，赶紧来厨房帮忙，我们几个要忙不过来了。”
“这就来！”
时间一转眼，来到太皇太后生辰这天。
康熙难得大发善心，给崽崽们放了一天的假。
不用早起去尚书房读书，胤禛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窝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打算狠狠睡上一觉。等到辰时，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不过可惜，胤禛睡懒觉的计划，到底是落空了。
这不卯时才过一刻，便听他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那人蹑手蹑脚来到他的床前，轻轻呼喊一声，“四哥，起床啦～”
胤禛眼皮动了动，却依然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翻了个身，然后拉起被子，蒙过头顶。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隔绝掉妨碍自己睡觉的声音。
胤祺显然不打算给胤禛睡回笼觉的机会，他一把掀开被子。
虽说现在已进入初夏，可温度到底没有那么高，尤其是清晨，空气里还带着冷冽，冻的胤禛打了个哆嗦。
他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气鼓鼓的看向胤祺，“五弟，眼下距离乌库玛嬷的生辰宴开始，还早着呢。你叫我起来干嘛？快把被子还给我，让我再睡会儿，我都快困死了。”
胤祺狐疑的看向胤禛，“四哥，你难道真的忘了前几日，我们曾约定好的事情吗？”
胤禛一脸迷茫，显然是忘的干干净净。
胤祺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始帮胤禛回忆几天前发生的事。
“那日，我们做完蛋糕，打算等乌库玛嬷生辰时，当做礼物送给她。但是佟娘娘却告诉我们，蛋糕最好现吃现做。因为它有保存期限，时间久了，容易坏掉。吃了会拉肚子，且味道也没有当天做出来的好。为了能让乌库玛嬷吃到新鲜的蛋糕，所以我们便约定，在生辰这天，早早聚集在一起做蛋糕。四哥，你想起来了嘛？”
经胤祺提醒，胤禛终于记起这件事了。
他惊恐的瞪大双眼，瞬间困意全无，拿起衣服，慌忙的往身上套，生怕耽误做蛋糕的进度。
可越乱越容易出错，先是胳膊找不袖子，扣子死活扣不上，好不容易上衣穿好了，裤子又穿反了。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穿衣服，最后竟被胤禛整的跟打仗一样。
胤祺站在一旁，都已经看呆了。还好大哥他们有先见之明。先做蛋糕，后派人来喊四哥，否则以目前来看，生辰礼物铁定要泡汤。
终于，在经历大概七七四十九番波折，胤禛才算彻底收拾完毕。
他和胤祺大踏步，朝承乾宫方向走。
等他们过来时，胤褆正在往蒸锅里放蛋糕。胤礽和胤祐则是站在一旁，一个负责收拾厨余垃圾，一个负责挑选，一会儿盛放蛋糕要用的盘子。
崽崽们分工明确，后来的两个，迅速站到自己的岗位上。
打发奶油，亦或者挑选清洗水果。
不过只有蛋糕胚蒸好，到装饰环节，才会用到胤禛他们做的东西，所以二人晚点过来，也是无伤大雅的。
见人都来齐，胤褆便咳嗽一声，迫使崽崽们朝他这边看来。
他立即发挥老大哥的作用，安排接下来送礼物的流程。
末了，胤褆严肃的说：“今日事关重大，务必要小心行事，切记不能扫了乌库玛嬷的好兴致。”
崽崽们懵懵的点头。
胤礽轻嗤一声，半开玩笑的说：“装模作样。”
胤褆挑眉，“怎么二弟，看你这反应，是对我的安排有意见啊？说出来听听，虽然我不一定会改就是了。”
胤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你还让我说出来干嘛？”
胤褆想当然的说：“当然是为了找个乐子，打发时间咯。”
胤礽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丢下一句有病，便转过身，继续去挑选盘子了。
胤褆兴奋的跑到胤禛身边，“四弟，快夸夸我。你大哥我终于又在嘴皮子上，赢过老二了。”
胤礽挑盘子的动作一顿。他只撇了一眼胤褆，难得没有同往常一样，阴阳怪气的回怼胤褆。
自从那次胤褆帮他出谋划策，取得胤禛原谅开始，他对胤褆的态度，便好了一些。
而近些日子一起做蛋糕，更是让他对胤褆的感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发现胤褆并没有像索额图说的那般不堪，甚至很多时候，都会“不计前嫌”的帮助他。
这让胤礽觉得，和胤褆和平共处，好像并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胤禛甩甩发酸的手臂，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
他叹息着摇头，“大哥哥，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胤褆不解，“什么意思？”
胤禛板起小脸儿，一本正经的说：“大哥哥，你可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弟弟我只能劝你，最近做事千万要小心。睡觉时，如果条件允许，最好睁开一只眼睛，否则我怕当你醒来，看见一个人站在你旁边，直勾勾盯着你。”说着，胤禛高抬手，张开成爪，用力扑向胤褆，“哇哦”一声，“再吓着大哥哥你。”
吓没吓着胤褆不知道，倒是让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一下，“四弟，最近谁又给你讲志怪小说了，你说的这也太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