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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春暖(女王不在家)


阿畴:“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希锦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了!”
提到这个,她便笑了,看看门窗关着的,四下无人。
她便软着身子款款偎依过去,凑到他那耳边,用很低很柔的声音道:“你看,你如今身份尊贵,有了那泼天的富贵,以及花不完的银钱,可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要那么多银钱有什么用?男人嘛,在外打拼,还不都是为了家中妻儿,我们受你荫庇,穿金戴银,吃香喝辣,那才是你的风光,你说是不是?”
香香软软的小娘子,吐气如兰,就那么在男人耳边说着知心话。
此情此景,哪个血气方刚的郎君能受得住?
阿畴掀起眼,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总之你好了,我名声就好,你不好,我名声就不好,你想要什么,就该有什么。”
希锦:“对!你终于明白了,这才是正理。你不在时候,我们宁家做大福会,舍豆舍粥的,又不知道给戒台寺送了多少香油钱,那是为了谁?外面说起来,那还不是皇太孙家的小娘子在做福德吗?那都是给你添彩呢!”
她循循善诱:“如今我买下这宅院,汝城人说起来,都会说皇太孙家的小娘子好福气,说皇太孙大气,知道疼自家娘子,是不是?”
阿畴:“不必说了,随你出价就是。”
此话很是妥帖,希锦正中下怀:“极好!”
很快王六又来了,这次对方直接把价钱抬到了六百九十贯。
希锦豪气万丈:“我们六百九十五贯!”
王六连连点头:“好好好,这就去说。”
他拎着袍角,匆忙跑出去了。
这次过了足足一炷香时间,回来了,说对方出六百九十八贯。
希锦一听,才加三贯?很明显对方撑不住了。
她轻描淡写:“不必问了,我们七百零三贯!”
王六又赶紧跑出去,如此,约莫半柱香时间,王六来了,说对方放弃了。
希锦:“极好。”
对方既放弃,希锦和阿畴竞得这房价,王六也是松了口气,当下便对希锦和阿畴讲起接下来的手续。
他笑呵呵地道:“郎君,我们已经买好了定贴,并走了‘遍问亲邻’,冯家也没什么亲族,这是都签字了的。”
这“遍问亲邻”也是买卖房屋的正常手续,卖房之前须得族人和邻人的首肯,不然便是立契了,这手续不正规,最后房子也没法正经交易。
希锦点头:“那我们就是先立契了?”
王六连连点头:“对,先签白契,我陪你们一起过去交‘输钱’,等印契后,过去经界所给我们扣红戳子,不过两位贵人不必费心,这些我来跑腿就行,只需要你们先签白契,等需要时,我再登门请两位来办理。”
他是铆足劲想讨好这皇太孙和大娘子的,自然想帮他们把事情办稳妥。
希锦听着,颇为满意:“好,就照你说的办吧。”
王六去和那冯二郎商议,希锦满面笑容,私底下对阿畴道:“很好,商谈价格就得有这种气势,拿银子狠狠砸啊,保准把对方气势压下去!”
阿畴:“很高兴?”
希锦连连点头:“那当然了!”
她得意地哼哼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竟然和我们抢宅院,就是要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皇太孙的阔绰!”
阿畴:“走吧,要立契了。”
一时他们起身出去,王六和冯二郎也谈妥了,便请他们过去正堂,要画押,签白契,希锦和阿畴起身出去。
谁知道刚走出那厢房,恰好见另一处厢房,有个熟悉的身影出来。
对方穿了佛头青镶边撒花缎面夹袍,风流俊逸,赫然正是霍二郎。
恰这时,霍二郎也看过来,于是隔着那院落,希锦和霍二郎视线相对。
空气仿佛有些凝滞,彼此都静默了片刻,于是彼此都明白了。
敢情和自己竞价的竟是对方。

气氛在片刻的凝滞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霍二郎,他收回目光看向阿畴。
此时的阿畴就立在希锦一旁,颀长挺拔,尽管只穿了寻常圆领袍,不过那衣袍的裁剪和讲究,已经透出和寻常百姓不同的贵气来。
他略吸了口气,稳下心来,上前道:“宁兄。”
他当然看出,阿畴身边没带人,这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阿畴神情凉淡,一如既往:“霍兄,今日也是巧了。”
一旁希锦略显尴尬,不过还是勉强笑着说:“是,巧了,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竟然砸钱砸到了相熟的人身上,谁想到呢!
霍二郎笑了下:“确实巧了。”
希锦:“那……”
她看看阿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就……很尴尬啊!
自己刚才还豪言壮语,只说对方不长眼,只说要砸银子把对方气势狠狠压下去,却不曾想,竟然是霍二郎?
怎么会这样?
好在这时候旁边王六看出来了,忙道:“咱们得紧着先立契,几位贵人,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
他这么一说,正好希锦有了借口,霍二郎也忙趁机告辞。
太尴尬,赶紧跑。
阿畴却是道:“二郎这几日就要过去皇城了?”
霍二郎这里都要抬腿了,现在听阿畴问话,他自然只能停下来认真答。
纵然他有读书人的清高,可也明白什么叫身份差异,他现在身份和阿畴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当下他很是恭敬地道:“是。”
阿畴:“既如此,若是方便,倒是可以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霍二郎听这话也是意外,忙道:“这个,在下可不敢搅扰。”
和皇太孙同路,这太抬举他了。
不说别的,就是到了燕京城后,提一声他跟着皇太孙的车马过去的燕京城,那怕不是一群人都要围上来讨好,什么时候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阿畴:“二郎有些见外了,既是要过去燕京城,都是同乡,总该互相有个照应。”
希锦听这话,其实多少有些疑心。
不过想想,一路过去有个照应倒是也好吧?
她偷偷瞄了眼霍二郎。
阿畴淡看一眼,看出希锦的担心。
霍二郎神情有些微妙,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那王六是个办事妥当的,很快就立了契,接下来王六会迳自过去皇太孙临时府邸去支钱,于是宅院差不多可以到手,希锦和阿畴回去。
此时天也不早了,日落近黄昏,街道上有那踏青的娘子和孩童,以及散了摊子准备回家的货郎等,都在匆忙赶路。
阿畴和希锦走在街道上,两个人都没怎么吭声。
气氛略有些古怪,并不复之前那般随便。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万里江山,希锦当然不能就此放弃。
要收复失地,还要得寸进尺!
于是她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之后才拉长了调子,故意叹着道:“你说这……原来和我们争这宅院的竟然是霍二郎啊!”
阿畴:“很意外?”
希锦很无奈:“早说嘛,早知道就好了!”
阿畴眼神淡淡地扫过去,之后,压低了声音,道:“早知道的话,是不是怎么也要让一让他?”
希锦:“怎么会呢!”
阿畴:“哦?”
希锦笑着道:“若早知道是他,那定是要让他不要买了,让他让着我们啊,给我们省一些银子多好!他缺了这宅子吗,凭什么我们让他而不是他让我们?”
阿畴:“……”
似乎也有些道理。
在希锦眼里,钱和宅子自然比什么都重要,年轻郎君便是再俊逸风流可人心,也没有银钱亲近。
希锦轻笑着道:“阿畴,你如今倒是越来越大方了呢。”
阿畴:“我怎么大方了?”
希锦看巷子中四下无人,便干脆大着胆子握住他的手。
阿畴侧首看了她一眼,不过并没拒绝,任凭她就这么牵着。
希锦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轻轻荡着:“你今天出银子,要给你家娘子买宅院,天底下像你这么大方的郎君也是少见了。”
阿畴:“嗯。”
希锦继续道:“还有那霍二郎,他大放厥词,他不知好歹,他还和我们争房子,竟然害我们多出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让着点——”
她笑道:“结果你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竟还要提携他,果然不亏是我英明神武的夫婿!”
阿畴听此,略沉吟了下,之后才道:“希锦,你——”
希锦歪头:“嗯?”
阿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倒是精通捧杀之术。”
希锦:“……”
她轻哼了一声:“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阿畴看着她的眼睛:“你就是怕我对你家霍二郎恼了,怕我报复他,才故意这么说。”
希锦立即反对:“怎么会呢!他算我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她想起他刚才的话,顿时捕捉到了不对的字眼:“他怎么是我的呢,怎么可能是我的,和我什么关系!”
阿畴看着她过于激烈的反应,眉眼清淡:“你看你,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希锦:“……”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冷静。
不要和他置气。
到了什么山就该唱什么歌,现在他是皇家子,她是市井女,不能比。
以前他怎么忍自己,如今自己可以怎么忍他!
于是她咬着唇,斜睨着他:“你非这么和我说话吗?”
阿畴:“那要怎么说?”
希锦清透如水的眸子便慢慢浸出湿润来,她轻叹了声,惆怅地道:“罢了,你怎么都是对的,永远都是对的,是我错了还不成。”
阿畴:“……”
他原本清冷的声音便放软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吧。”
希锦小脸幽怨:“可我总觉得你说我什么了。”
阿畴:“……我说你什么了吗?”
希锦便抚着心口,一脸弱不禁风的样子,有些迷惘地看着他:“那我怎么有些难受呢?如果不是你让我不舒服了,那我怎么会难受呢?”
阿畴一时无言以对。
就很没办法。
论起无理辨三分,她是最会的了。
希锦努力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眼睛湿润起来,很无辜地道:“阿畴,你怎么了,你生气了,生我气?”
阿畴微出了口气,之后抬起手,握住她的:“回去吧。”
他拧眉,道:“外面挺冷的。”
希锦:“哪儿冷了,这不是挺凉快的吗?”
阿畴:“……”
他眉眼间泛着无奈,很没办法地道:“我没有生你气。”
希锦:“生气?阿畴,你在说什么,我也没说你生我气……”
她咬着唇,很茫然无辜地道:“怎么好好的说起生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畴彻底没办法了。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道:“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希锦便长长地“哦”了一声:“好好的,阿畴怎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其实你既知道你错了,那我也不说你什么了。”
阿畴便闷闷的,并不言语。
希锦看着,心想活该!
反正我是不会主动解释的,你不问那就憋死你吧!谁让你蚌壳!
二伯娘没说错,你就是天底下头一份的蚌壳!
************
至此,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就这么上了犊车。
阿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神情晦暗,但也不言语。
希锦见此,也不太想哄着他了。
偶尔哄哄也就罢了,一直哄着她也疲,给她多钱也疲,所以她便翘首看着车外散散心。
这会儿天已经晃黑了,街面上人都差不多要散,有一个头陀正拿着铁片子在那里边走边敲着,口中却喃喊着“普度众生救苦难诸佛菩萨”等言语。
希锦看着这街面,便想起阿畴所说的,关于皇城的种种。
人这辈子也实在是奇妙,她以前从不敢想,不敢想有一日自己会过去皇城,那样的繁华地界,她怎么能去呢。
可是如今阿畴要接她过去,去皇城看这世间极致的繁华。
也不知道她去了皇城后,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么胡思乱想着,便见那街道拐角处还有一个卖市食的,别人都收摊子了,唯独他,还在那里叫卖。
那摊子上正是铁板烤猪皮,猪皮烤得滋滋滋冒油,酥香,在这日落黄昏时候,看着怪馋人的。
希锦便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男人:“我们停下过去看看吧。”
她想吃啊。
然而谁知道,她才一回首,便被他陡然捉住手腕,之后一个用力。
希锦口中的“啊”声只发出一半,唇儿便猝不及防地被男人含住了。
她待要挣扎的,然而他的手臂绕到她背后将她紧紧禁锢住勒住,另一只手从后面掌控住她的后脑,这让她不得不仰起脸来承接他的吻。
他吻起来很贪,很用力,她的唇齿间被塞得满满的,似乎要整个被他吞掉,鼻腔间都是他的气息,滚烫的,能把人烫化的气息。
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停下来,不过却依然用有力的臂膀禁锢着她的腰。
她的腰很乱,细得仿佛可以轻易被折断,如今两个人紧贴着,她的柔嫩水骨被他强健的胸膛轻压着,都要压个半扁了。
希锦无力地靠在他肩头,低声喘着气。
阿畴的大手便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希锦这么轻喘着间,突然就笑了。
阿畴感觉到了,他将下巴轻压在她柔软的发间,哑声问:“又在想什么?”
希锦低低地道:“我想起之前看的一个话本。”
阿畴声音沙哑难耐:“……嗯?”
希锦仰起脸来,她笑看着他,眼睛亮得仿佛做贼:“要不我们试试在犊车里吧?轻一些,不会被人发现的。”
阿畴墨黑的眸看了她一番,因为被他吻过的缘故,她嫣红的双唇清透水润。
这么看了一番,便忍不住再次俯首吻上她的唇。
这次不是探入深吻,而是浅浅啄吻,在那甜软中勾住她的香软的舌,叼住,之后交缠碾磨。
希锦便自然地仰起颈子,柔顺地承接他的吻。
这么吻着的时候,她口中发出低低的哼唧声,像是依从,又仿佛撒娇。
那声音缭绕细碎,进入耳中,一直击到人心里,拨着人的心弦。
阿畴便有些情不自禁,大掌托着她的后脑,迫使她越发后仰着,这样他才能品尝到更多。
希锦修长的颈子后仰着,身子却紧贴着这男人,起伏相贴间,呼吸相融,温情缱绻到了极致。
她沉醉其中,只觉从未知道,原来只是这么吻着,便有无法言说的妙处。
过了好久,终于放开。
希锦明显感觉,他很想了,迫不及待,恨不得把自己揉到他怀里。
其实她也想了。
就心坎儿痒痒的,有什么酥软起来,恨不得融在他身上,和这郎君强健的身子融为一体。
她仰脸看着他,他乌眸幽沉,薄唇湿润,竟透着几分清绝靡丽,但却并不会失了男儿气。
这么姿容昳丽的郎君啊!
她便轻攀着他那结实的肩膀,偎依着他:“阿畴还想听那话本吗?”
阿畴声音哑得厉害,黑眸定定地锁着她:“嗯。”
希锦便觉,他就像是一只狗儿,黑狗儿,眼巴巴地看着,等着她扔一根肉骨头。
她笑得缭绕:“那个话本,是讲那小娘子嫁了一郎君,郎君却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性子也糙,就爱欺负小娘子,到了这一日,小娘子要回门,郎君便陪着小娘子坐在犊车里回去娘家。”
阿畴专注而期盼的看着她:“嗯,然后?”
希锦道:“那郎君便欺负小娘子,问小娘子可要骑马,小娘子说,我们寻常人家,哪来的马可以骑呢,莫要说笑,结果——”
她故意停顿了下。
阿畴看着希锦,他当然明白她故意的。
她就是手里拿着肉骨头,冲他招手,笑着让他过来过来。
偏偏他就是会上钩:“结果如何?”
希锦:“没如何,那小娘子只好哭啼啼上了马。”
阿畴:“怎么骑?骑什么马?”
希锦摇头,眼神特别纯洁的样子:“这我哪知道呢,反正那小娘子哭哭啼啼的骑马,好可怜的,骑得一颠一颠的,花枝摇曳,泪水涟涟。”
阿畴视线发烫:“然后呢?”
希锦:“没然后了!”
她眨眼睛:“这话本就到这里了!”
阿畴:“……”
拿着一根肉骨头招摇了半晌,最后挥挥手走了。
他有些不死心,略侧首,俯下来,用很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问:“别家小娘子有马骑,那希锦想骑吗?”
希锦眼神澄澈,很纯真的样子:“阿畴,咱们家有马吗,你教我骑马?”
阿畴揉着她的细腰,用额抵住希锦的额,哑声哄着道:“回家,希锦骑我,骑一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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