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她身体的重量,让她依偎在他怀里。
放开她的一瞬,叶芸眼角已泛上潮湿的水汽:“不要再这样了。”
“哪样?”他强势地分开她软趴趴的膝,眉目间蕴着烫到人心底的热浪。
“要不然......我们还是先不要......”叶芸躲在他怀里,警惕地看着楼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人经过那里,害怕得说不出话。
白闻赋却掰过她的脸,逼迫着她直视自己。
“看着我,不要什么?不要跟我好了?那你想跟谁,跟闻斌?”
叶芸的脸被他捏得嘟在一起,眼里水汪汪的,委屈得很。虽然她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但眼下在情况还不明朗前,她不想再跟白闻赋保持这样扭曲的关系。
显然,白闻赋瞧出了她的心思,他收紧指节,细长的眼尾覆上一层薄红:“这就怕了?想退缩了?你问过我同不同意吗?”
他的手滑进她衣角,几日没碰她,温软的身子入怀的那一刻,他便要失控。他呼吸粗重地咬住她的唇瓣,她意识迷乱时,听见他说:“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不会同意你退缩,就算是为了闻斌,也不行。”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进她眼底:“答应我。”
直到听见她嘤咛的一声“嗯”,他才肯放过她。
他沉着嗓子说:“给闻斌一点缓和的时间,过阵子,我会想办法。”
他将她的罩衫重新整理好,目送着她回去。
叶芸走到家门前,回过头看了眼。白闻赋依然在那处,眉宇紧锁地望着她,他的身影看上去清冷、寂寥。
她不好受,他又何尝会好受。那是他的亲弟弟,他只会比她更加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但他没有选择放弃,他眼里的坚定深深触动着叶芸,她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他。
摸黑打开房门,叶芸刚上床,黑暗中便传来佟明芳的声音:“你去哪了?”
叶芸吓了一跳,回道:“去厕所。”
“去这么久?”
“排队......”
佟明芳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第35章 (第二更)
叶芸早上起来将罩衫放入盆中, 打算下班回来再洗。然而她从水房回来的时候,看见闻斌已经帮她洗干净,挂了出去。
叶芸愣了下, 大步走上前对他说:“你怎么帮我洗了?”
闻斌回过身来说:“这件不要洗吗?”
“要洗的, 我自己会洗。”
意识到语气有些急,她声音放缓,补了句:“你不用帮我洗的。”
闻斌的头发细碎而蓬松,他和白闻赋的五官并不像, 相比而言,闻斌的长相没有那么具备攻击性,更加如沐春风, 可又会在某个瞬间, 他脸上的神韵让叶芸联想到白闻赋,令她恍惚。
闻斌顿了下, 说道:“我看你赶时间,反正我现在不用去单位, 在家也没事,帮你洗个衣服而已,你不用这么见外吧。”
叶芸的视线里感觉到过道有人在往他们这里张望,她脸色紧绷, 不能说出口的为难,让她仿若身在火海, 内心的煎熬一刻也无法安宁。
屋里传来白闻赋的声音, 他叫了声:“小芸, 来把早饭吃了。”
叶芸在听见这个称呼时, 眸光轻轻颤了下。她没敢再去看闻斌,转过身进了屋。
闻斌随后也跟着踏进家门, 他已经吃过早饭,却仍然在桌边坐了下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大哥,白闻赋神态自若地同他说:“你白天要想出去走走,看看老同事或老朋友,我把车子留给你。”
闻斌看着他手中剥的鸡蛋,问道:“那你呢?”
“我这阵子不去远地方。”
说完,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中剥好的鸡蛋放在叶芸碗边。
闻斌的眼神顺着白闻赋的手,复又移到叶芸身上。
叶芸低着头,快速将鸡蛋塞进嘴里,她吃东西细嚼慢咽,平时要分好几口才能吃下去,今天两口就将嘴塞满。
闻斌看了她一会,想到那天磊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了句:“我离开家的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不少人说闲话?”
蛋黄卡在喉咙里,叶芸哽了下,心中的酸楚变成了说不出口的禁忌。
“有没有人欺负过你,你告诉我。”
她将头埋得更低,轻轻摇了摇。
白闻赋将水杯递给她,对闻斌说:“都过去了。”
闻斌知道,叶芸不可能过得轻松,他当初说要给她好日子,却留她一个人在家遭受非议。他能想象的出,她一个刚被接来的姑娘,他不在,她会受到怎样恶毒的议论。
闻斌的脸埋进手掌间,人又陷入到困苦的情绪里。白闻赋拍了拍他的肩,用劲捏了捏:“好了,不行我带你出去转转。”
闻斌的声音从手掌间传了出来:“没事,你让我自己待会。”
白闻赋摸出烟去了走廊,叶芸端起水杯将鸡蛋冲下肚,也准备赶去裁缝店。
在她起身的时候,手腕忽然被闻斌拉住,他抬起头问她:“大哥平时都叫你小芸?”
叶芸秀眉轻轻拧起,压抑着情绪,尽量平缓的“嗯”了声。
“那我以后也叫你小芸。”
叶芸抽回手,背过身去对他说:“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说完便匆忙出了门,看到白闻赋站在门口时,她很想跟他说句话,就像往常一样跟他说“我去裁缝店了”,或者问他“你几点回来呀”。
可闻斌就在客厅看着,她连这句最寻常的话都问不了,只能径直转身快速离开家。
快步下到二楼,临到拐角处时,叶芸听见一个女人的轻笑声:“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一女服侍二夫,说不定夜夜笙歌呢。”
一阵笑声过后,另一个女人说:“我早上看见她和老二站在一起说话,都这么多天了,他家也没传出什么争执,说不定兄弟两人感情好,你一晚我一晚,轮流睡,多和谐。”
“那以后要是有了小孩,叫谁爸?”
又是一阵说笑声。
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字字锥心刺骨,叶芸攥紧拳头,指尖陷进肉里,浑身都在发抖。
少顷,她深吸一口气,将泪憋了回去,松开拳头,一步、两步,步步沉稳地踏在楼梯上,直至走到几个女人面前。
目光笔直冷淡地看向李燕,李燕的表情先是一惊,随后慌张地叫了声:“叶裁缝。”
叶芸没有搭理她,径直穿过她们走到楼道外,骑上车,离开了筒子楼。
一直到她走远了,李燕才心有余悸地问:“她听到了吗?”
“应该不能吧,听到还能这么淡定?”
“那为什么我感觉她眼神怪可怕的?以后别在这说了。”
......
叶芸踩着脚踏,一直骑一直骑,越骑越快,离家也越来越远。她再次骑到了那条两旁是红杉的笔直小道。
冲下坡子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秋日的落叶被车轮碾起,飘在空中,映着远处簇簇白云,天地无垠,何处是归?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越流越多,飘散在风里,叶里,云里,没有归途。
待在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压抑着,她不敢乱看,不敢乱说话,她要顾及闻斌的情绪,也要面对白闻赋的情感,还要应付佟明芳。
对她的议论这阵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堪入耳,每天踏出家门,她的身体就好像被放进火炉里焚烧,四面八
方的眼神将她千刀万剐,她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可她清楚白闻赋对闻斌的情感,他从未表达出口,但她知道他在乎他的弟弟。她不想有朝一日,两兄弟为了她反目成仇。
从闻斌回来的那日起,她身上就始终压着一座巨山,她害怕这座巨山会随时坍塌,那将会是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摧毁。
叶芸回到裁缝店的时候,比往常都要迟些,她已经擦干了泪,和寻常一样跟张裁缝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缝纫机前。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只是一会过后,她突然对张裁缝说:“我能不能......从今天起,多留一会儿,迟点走。”
张裁缝抬起头,深看了她一眼,回道:“你留下来干的活,我还是单独给你算钱。”
叶芸点点头:“好。”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第36章
叶芸想晚些再回去,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避开大家在一起吃饭的尴尬场面。她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演员,没法在心里装着大哥的同时,回应闻斌的热情。很多时候又怕做得太刻意引起闻斌的怀疑, 就例如今天早晨, 她不让他帮忙洗衣服这件事。
而白闻赋,对她来说成了一个不敢触碰的漩涡。他的声音,他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 她都会忍不住去关注。可是又怕随时陷进这个漩涡之中,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
闻斌回来后,叶芸和白闻赋之间便自然而然竖起了道德的围墙, 一条无法跨越的红线摆在他们中间, 这种禁忌的挑战,对叶芸这个前20年都活在保守思想里女性来说, 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光“人言可畏”四个字就足以将她丢进油锅里, 炸干她所有的勇气。
而佟明芳时刻在保持警惕,阻止所有人靠近那个万劫不复之地。可是仍然有很多个夜晚,叶芸听见她翻来覆去的轻叹声。
叶芸骑车回来的时候,闻斌站在报亭边上伸头张望, 不知道等了多久。叶芸看见他后,从车上下来:“你怎么站这风口?”
闻斌同她并肩往回走:“等你啊, 怕你回来晚了不安全。”
叶芸推着车, 看着脚下两人若离若离的影子:“下次别等了, 每天活都不一样, 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忙好。而且我骑车,快得很, 没事的。”
闻斌的目光看向这辆时新的女士车,问了句:“多少钱买的?”
叶芸顿了顿,回他:“大哥买的。”
闻斌抬起视线,看向靠在走廊的身影:“那我要好好谢谢大哥了,不过这个钱我还是要还给他的,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说是吧?”
叶芸顺着他的视线抬起头,天气变冷后,走廊很少有人待着,晚饭过后都早早进屋歇着了。
白闻赋穿着黑色皮夹克靠在走廊,指间燃着烟,默默烧着,目光低垂看着他们。
闻斌接过自行车帮她停好,锁上,对她说:“我们两成家后,总归要单独过,不能老是麻烦大哥帮衬,以后跟大哥在钱方面还是算得清些。”
叶芸垂着视线没应声,闻斌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上去吧。”
深秋的夜里凉意大,闻斌脱了外衣披在叶芸肩膀上,她身子让了下,将外衣拿了下来递给他:“我不冷,真的。”
闻斌的嘴角挑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我想关心你一下都不行了吗?”
他又一次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穿这么单薄,别受凉了。”
叶芸没再拒绝,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
走回家时,白闻赋手中的烟已经没了,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叶芸肩上的外套,对她说:“饭菜热好了,进去吃吧。”
“嗯。”叶芸进了屋。
闻斌走到白闻赋身旁,抬手扒住他的肩膀:“大哥,小芸说自行车是你买的,多少钱,我算给你。”
白闻赋侧过头去:“不用。”
闻斌的眼型偏圆,瞳仁黑亮,清晰的双眼皮让他看上去总有些爽朗健气的少年感,只不过历经这一遭,人瘦了不少,眼里的光也不似从前那般纯粹,多了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沧桑感。
他还是用以往跟白闻赋打趣的口吻,同他说:“你以前给小芸买洗头膏那些,我说要把钱给你,你也说不用,那时候你说就当给她的见面礼。这次呢?”
“是当我们的新婚礼物吗?”闻斌看向他。
屋内的白炽灯光照进走廊,白闻赋冷硬的轮廓半明半暗,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平静地侧过视线,强势而不容置喙地说:“买都买了,我说不用就不用。”
叶芸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始终悬着。自从白闻赋早上不避着闻斌叫她“小芸”起,叶芸就有了种紧迫而不安的感觉。
吃完饭,闻斌进了屋。叶芸也回房跟佟明芳说,后面打算在裁缝店待的晚些。佟明芳难得通情达理了一次,大概因为最近她心累得很,叶芸待在家,这两个儿子就没一个能让她放心的,叶芸忙些不在家待着,对她来说,暂且也好。
稍晚些的时候,叶芸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去水房,头发散了,松松地绑了一道。
傍晚每家每户用桶将水拎回家,晚上用水从桶里舀,一般就不会再来水房打水了。叶芸趁着这会来洗衣服,也好避开人多嘴杂。
“咔嚓”一声,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叶芸怔了下,回过头去,柔嫩的脸蛋、含水的双眸、惊吓的神情。
白闻赋唇边的笑,肆意扩散开来。
叶芸收回视线,继续低下头洗衣:“你没睡啊?”
他靠在水房的门框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火机:“睡不着。”
叶芸抬起眼帘看向墙壁上破碎的圆镜,这一幕好像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天。
他穿着黑色皮夹克和牛仔裤,薄长的眼角锐利而摄人。那时候,他身上无形的压迫感,让叶芸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又怎么会想到,她和这个男人在后来的日子里,会有这样的交集。
“今天怎么回来晚了?”白闻赋把玩着打火机问道。
“店里活多,以后我想多留一会儿,这样张裁缝也能轻松点。”
“是吗?”他划开打火机,火苗一窜,水房的墙壁上投出鬼魅而跳跃的光来。
她的长睫扑闪着,明明是娇艳欲滴的样子,又透出几丝楚楚可怜。
“闻赋,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白闻赋收起打火机,直起身子关上了水房的门。
从他用门后的木棍抵住门的那刻起,叶芸心跳的频率便不自觉加快。
他走到她身后,环住她娇柔的身躯,低下头将下巴搭在她瘦小的肩膀上,似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她的后背贴着他温暖有力的心跳,乱了呼吸。
他怎么能不心疼她,她叫他一声“闻赋”,他的心软得不像样子。如果那个人不是他的亲弟弟,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他将她拽正过来,压抑而紧绷的欲.望像关不住的野兽。
规律的流水声,黑暗包裹的夜。她颤栗地拽住他的皮衣,牛仔裤拉链被划开。
呼吸猛然停滞,她的腿被架起,粹不及防地坠落,她死死咬住下唇。
在闻斌眼里,他是他最信任的大哥,他临走时将媳妇托付给他照顾。无论中间多少阴差阳错,造化弄人。他对叶芸动了心思是真,眼下只想占为己有是真,见不得闻斌碰她也是真。
他阻止不了闻斌去路口等她,但也看不得他和她并肩挨着,伸过手臂揽住她的肩给她披上外套。
白闻赋的逆鳞一旦被人触碰,撕裂理智,阴戾的一面便再也压制不住。
红艳的蓓蕾,曲径通幽的小径,晃动的柔影,哪个男人能把持。他又怎么可能将她让出去,哪怕是最心系的弟弟。
他知道她在避免冲突,为了让大家都好过,她别无选择。
她向来胆子小,传统保守,好不容易被他从那道枷锁中拉扯出来,现在又将自己包裹住。他怕她会逃离,现在只是晚归,以后呢,离开这个家,就像上一次,她背着他试图让家里人接她回去那样。
他低下头抵上她的
唇,同时,疯狂地占有着,夺走她的呼吸、她的顾虑、她的退缩。
叶芸不敢发出声音,她没有白闻赋胆子大,头一次同他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吓都快要吓死了,心脏始终吊在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得快要晕厥过去。
身体却和思维恰恰相反,刺激和恐惧的双重袭击,将她推到无法自持的境地。
冰冷的皮料不时擦过,坚硬的金属扣子上下颠颤,柔嫩莹白的肤色磨出印子。
他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颌,让她说:“心里有没有我?”
叶芸被他吻得舌根发麻,喘不上气来,长发披散,媚意横生,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架在腰上,叶芸紧紧攀住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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