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哪天辫了个好看的辫子,换了件有颜色的衣裳都成了罪过,似乎她就该素面朝天守着寡,才是个丧夫女人该有的样子,就连这条她喜欢的裙子也只是难得穿上身。
她拼命想跟白闻赋划清界限,换来的是周围人变本加厉的欺辱。而自从他站出来为她做主后,近来那些不友善的言论和称呼统统奇迹般的消失了。
叶芸的想法在动摇,只是她禁锢在伦理道德的传统思想里,无法做到像白闻赋这样豁达,更没法无视所有人的目光,肆意而安。
......
白闻赋和叶芸一前一后踏进楼道,却迟迟未见两人走上来,不免觉得奇怪。
小六子的老妈张桂娥跑到楼下问李燕借大蒜,回过头来快人快语地说了句:“这两人上个楼上这么久,不会躲在拐角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她这一提,周围人纷纷朝楼梯口张望,只见叶芸先走了上来,轻而薄的面料走动之间柔美的曲线赏心悦目,没看出衣衫不整。白闻赋跟在她身后,两人均神色如常,倒是没刻意避嫌,一道往家走去。
李燕盯着叶芸的小腰,酸里酸气道:“她这身裙子一穿,某些男人的眼睛还不得长在她身上。”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在旁人的耳里便有了不同的味道。
叶芸停在家门前发现门锁换了,她让过身子给白闻赋开门,顺势往楼下瞥了眼。
李燕轻飘飘地转过目光,叫屋里的孙宝国出来点煤炉。张桂娥侧身跟李燕家隔壁的吴奶奶说,原来住在道口的高家孙子才生了个大胖小子。吕萍从爱娟身后走过,拍了下她的肩,回了家。爱娟涨着脸瞪了李燕一眼,重重把家门甩上。
叶芸收回视线,白闻赋将钥匙在手中晃了晃,朝她抛来。叶芸抬手接过,钥匙上面拴了个精巧的小铜环,还有片叶子缀在边上,比起她身上的钥匙材质要硬些,她用的这把还是当初闻斌离家时留给她的。
叶芸抬起头问:“这是新钥匙吗?原来那把呢?”
“扔了吧。”白闻赋转身进屋。
......
第二日白闻赋下午回来,才停好车,就听见佟明芳站在走廊,骂得那叫个难听。
他大步流星上了楼,压着眉问道:“站这骂谁?”
佟明芳叉着腰,小眼睛气得都比平时大了一圈:“骂那个手贱的,尽干缺德事,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
佟明芳中气十足,骂了足有十几分钟,那嗓门好似循环播放的大喇叭,吵得楼里人不得不出来看热闹。
这么多人瞧着,白闻赋见她骂得太脏,拢起眉将佟明芳拽回了家。
“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进家门,白闻赋便问。
佟明芳指着桌上摊的衣裳:“你自己看看吧,也不知道什么人干的。”
这裙子正是昨天叶芸身上穿的那件,白闻赋拿起来一看,裙子从领口被人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破得不成样。
佟明芳人进了屋,声音没停,接着骂:“中午挂外面还好好的,我眯了会,再起来看就这样了,肯定是哪个婊子养的嫉妒我给叶芸做的裙子好看,真是见不得人一点好。”
白闻赋阴沉着脸,问道:“她呢?”
“房里。”
白闻赋走到门前敲了敲:“我,开下门。”
窸窣半晌,门开了道缝,叶芸垂着头叫了声:“大哥。”
声音闷闷的,小脸也垮着,不高兴的样子。
白闻赋问她:“现在有空吗?跟我出趟门。”
叶芸这才抬起眸:“去哪里?”
白闻赋向外望了眼:“得快点,怕来不及。”
叶芸见他赶时间,也就没耽搁,跟他出了家门。佟明芳在身后喊着:“这会跑去哪?回不回来吃饭?”
白闻赋的声音落在身后:“赶不回来,你自己吃。”
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去,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问白家老太婆骂什么,知道内情的人说是看见叶芸的裙子被人弄坏了,好大一条口子。
正在议论,又见白家门开了,白闻赋和叶芸前后脚走了出来,一路走到楼下,白闻赋骑上车,叶芸坐在车后,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下逐渐远去。
......
叶芸不知道白闻赋要带她去哪,只感觉他骑了很远,一路上都在赶时间,速度很快。好几个路口她差点扶不稳,白闻赋偏头对她说:“扶着我。”
叶芸本来还在犹豫,但随着颠簸的道路,她还是抬起手扶在白闻赋腰侧。他每骑一下,腰腹的肌肉便跟着微微拉扯,坚硬紧绷的触感让叶芸指尖发烫。
白闻赋为了抄近道,从土路拐过去,道路崎岖不平,车轮突然掉进坑里,颠得叶芸弹了起来,本能搂紧白闻赋的腰。
白闻赋低头看向抱着他的细嫩胳膊,在她缩回去时,握住她的手。他右手扶着龙头,左手将她两只手包裹住,宽厚的手掌带着异样的电流,叶芸无措地叫了声:“大哥......”
白闻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背,似在安抚,而后松开。
他们停在百货商场门前,白闻赋赶在商场关门前带叶芸走了进去。他径直领着叶芸走到女装柜台,对叶芸说:“你先挑,我去拿布票,很快回来。”
叶芸整个人还是蒙的,眼前这么多高档成衣是她活到这么大都没见过的景象。尽管她在裁缝店工作,平时能接触到不少面料,但也绝无机会看见这么多涤棉、涤丝、涤羊毛的衣裳,此外还有她没接触过的牛津纺、丝绸、绒布格。这些款式新颖,面料高档的成衣穿在模特身上,构成了一幅令叶芸大开眼界的画面。
她满怀忐忑地走进店中,售货员很热情地接待她,给她介绍时下流行的款式。那些从前在杂志上见到过的样式如此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叶芸难掩激动,却又要装作淡定的样子。
她根本忘了白闻赋是让她来挑选衣裳的,也忘了她最喜欢的裙子才被人弄坏了。只一心沉浸在这些珍贵的面料和款式里,无法自拔。
叶芸停在一件真丝裙前,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在此之前的确良面料对她来说已经很宝贝了,直到摸了这件真丝裙,轻薄充盈的手感让她拿起就不舍得放下了。显然,比起的确良,真丝面料更加糯滑,透气性也更佳,这柔软细腻的触感让叶芸眼里溢出欢喜。
售货员对她说:“这面料是蚕丝制成的,每年只能采集一次,产量稀缺,也只有我们这里才能买到这真丝的裙子,很多明星也在穿。”
“试试看。”白闻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叶芸回过身去,售货员眉开眼笑地将裙子拿下来带叶芸去试衣。
叶芸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的刹那,整个人好似在发光,高级的质感缀在身上,简约的设计贴合着叶芸玲珑的身形,时髦优雅又不会过分张扬,美得不像话。
白闻赋直直地看着她,眸底渐深,开了口:“穿着走吧。”
直到白闻赋掏出钱时,叶芸才知道身上这件真丝裙竟要一百多,那难以言喻的喜欢瞬间就成了负担。
走出百货商场,叶芸绷着脸,一副严肃相。
白闻赋跨上车看她:“都穿了新裙子,还不高兴啊?”
叶芸走到他面前,神态认真:“我不能总让你给我花钱。”
白闻赋双手搭在把手上,谑笑:“不想让我,那想让哪个男人?”
叶芸嘀咕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没问我要不要就买了,这一件裙子都够做多少衣裳了。”
白闻赋对她招了招手,叶芸倾下身,他目光炽热地锁住她:“你上次不是气我给苏红付了旗袍钱吗,我总得给你买件更贵的,要不然......你哪天想起来又跟我生气呢?”
叶芸直起身否认道:“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白闻赋笑着说:“上来,我们去找点吃的。”
叶芸还没大晚上的来城中逛过,原来城中的晚上也这么热闹,大家吃过饭依然会去街上。
玗华路彩旗飘飘,烟熏火燎,街上是穿着喇叭裤、蝙蝠衫、连衣裙的年轻男女,饶是这样,叶芸这身真丝裙仍然引得不少人回头。
街边上许多摊贩卖吃的,除此之外,还有卖古玩、印章、碗碟、香炉、烟袋。叶芸看见什么都想吃,奈何胃口小,吃不下那么多东西,白闻赋还是买来给她尝鲜,吃不完,他就帮她拿着。
叶芸在一个书摊前买了好几本书,是她寻常找不到的,这里不仅种类多,价格也便宜,她抱着书心满意足。
白闻赋赶了一路,又逛了这么久,右腿已是隐隐作痛,为了不让叶芸扫兴,他接过书带她去路边的音乐茶座歇息。
茶座5元一位买票进入,想选好点的位置还得加钱。白闻赋买下了窗边的绝佳位置,那里既可以看见夜市充满烟火气息的街景,又能听见茶座里的人唱歌。
茶水上来后,叶芸喝了半杯下肚。白闻赋见她终于不板着小脸了,眼里挂上了笑意。
音乐茶座里有个很小型的舞台,一位女歌手唱着婉转动听的情歌,是首叶芸没听过的流行歌曲。她跟着音乐脚上打着节拍,享受这轻松而愉悦的夜晚。
街尾传来击鼓声,许多人都站起身张望,叶芸也跟着起身探出头。几男几女穿着古时的粗布衣服,腰上挂着腰鼓,有节奏地朝这而来,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
她的头顶笼罩下身影,叶芸转过身,白闻赋漆黑的眸子带着灼人的温度,映着窗外的流光溢彩,蚀骨销魂。
叶芸一阵兵荒马乱,身子向后仰去,她没意识到这样有多危险,半个身子都要落在窗户外。
白闻赋一把捞过她的腰,将她拽进怀里,她的脑袋埋进紧实而温热的胸膛。柔情的音乐和激昂的鼓声揉碎在一起。
加速的心跳,紊乱的呼吸,人潮晃动,惝恍迷离。
他弯下腰,唇瓣似有若无地划过她耳畔,低声对她说:“我比你大许多,过去也不太清白,还落一身伤。你要是能接受,愿意跟我,我会真心待你......”
第23章
叶芸最终没有回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根本没想到白闻赋会对她说这番话,太过突然, 难以招架。她只能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陷进他宽厚的怀里,人好似融化了,动弹不得。
白闻赋没等来她的答复,也没松开她。娇小的体格, 柔软的身躯,真实地搂在怀里,他同样乱了呼吸, 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背, 担心太过唐突吓着她。直到鼓声远去,歌声终结。
明明喝的是茶, 叶芸却品出了酒的味道,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从音乐茶庄出来, 她的状态跟醉了一样,大脑晕晕乎乎,脸颊一直在发烫,心口像被浪潮一波波地攻陷, 压不下去。
白闻赋将书和一些吃的放在后座,捆绑固定牢。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叶芸的心情七上八落的, 根本没注意。
等白闻赋跨上车后, 叶芸才心猿意马地走到车后, 刚准备坐上去, 愣了下:“你怎么放这么多东西?”
“这些不是你买的宝贝吗?”
“是我买的,可是......我坐哪?”
白闻赋抬起胳膊, 让出横杠的位置。叶芸嘴唇微启,这下不仅脸颊,连脖子都蔓延上嫣红。
见她难为情,白闻赋挑了眉梢:“你不会是想走回去吧?”
叶芸闷声走到车子前,背过身踮起脚想坐上去,却坐不稳当,想找地方扶,面前只有白闻赋。他倒是一动不动,双腿稳妥地撑在地上,就这么看着她。叶芸抬起手,又不好意思触碰他,尴尬得快要碎掉了。
白闻赋嘴角轻提,伸手将她抱了上来。叶芸坐稳后紧紧抓住扶手中间,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头顶是温热的气息,她不敢回头看。
坐前面和坐后面的感觉截然不同,坐后面还能稳住身子,侧坐在前面才是心悬着。
随着车轮滚动,白闻赋握住把手,自然而然将她圈在臂弯里。前一刻还觉得自己随时会掉下去,这会又被无形的安全感包围着,这种既刺激又安心的感觉,让叶芸体会到为什么孩子们都喜欢坐在前面了。
回去的时候不赶时间,加之发力基本交给了左腿,白闻赋就骑的比较慢了。叶芸一开始还因为坐在前面视野好而兴奋,没一会在车子的摇摇晃晃下困意来袭,脑袋不知不觉耷拉下去,同上次一样,没能坚持到家。
不同的是,这一次白闻赋没叫醒她,而是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他身上睡。
叶芸并没有完全睡着,事实上,在被白闻赋抱过去时,她就醒了大半,颤动的睫毛,无处安放的手都暴露了她的紧张不安。或许是靠在他胸前太踏实,也或许是他身上的温度抵御了夜的凉,后来叶芸真就这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筒子楼里就有传言,有人说昨天半夜见到白家老大带叶芸回来了,还说叶芸回来时穿的衣裳跟走时不一样,那衣裳泛着珍珠光泽,一看就名贵得很。
大家当笑话听,什么衣裳能发出珍珠光,这不是胡说嘛。
叶芸穿着真丝盘扣连衣裙踏出家门,那些还在说笑的人登时止住了声。
这件真丝裙侧面捏褶,腰线上提,把人衬得修长高雅。浅绿的底色、垂坠的料子,行走间碧波荡漾,尽显柔情。叶芸将长发挽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来城里这一年多,不需要做繁重的农活,也不需要风吹日晒,再加上平日里油水足,养得愈发白皙水灵,这件裙上身便有了碧玉妆成,摇曳生辉的视觉魅力,自然是看呆了一众人等。
再想起早上那人说叶芸穿回一件能发珍珠光的衣裳,如此看来这布料的确泛着潋滟的光泽感,又薄如蝉翼,别说男人看了挪不开眼,连女人看了都眼馋她这身裙子。
也有时髦点的女人认出这是真丝的面料,只是大家都没穿过。不少人家里布票浪费了都不一定凑出钱去买布,谁又舍得买这么贵的裙子。
叶芸成了这座筒子楼里第一个穿上真丝裙的女人,着实羡煞旁人。
她的身影刚走远,住白家楼上的方姨就靠在走廊边上,提着声音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看不得人家穿得好,故意搞破坏,这下就有意思了,前脚毁了人家裙子,白家老大后脚就给她买了更贵的,谁比谁有钱,谁又是竹篮打水。要我说啊,你们这些人小心思还是收一收,白家老大不是放过话了嘛,下次就不单是见血了,还真有不怕死的。”
大家抬头望了望方丽珍,不知道她这一大早是不是又背着她家男人喝了酒,说起话来一点都不顾忌。
黄大婶多了句嘴:“白家老大不是没工作吗?哪来的钱?”
小六子歪头挖着耳朵:“我听市里的朋友说,他跟人在外面做大买卖,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这么看肯定是挣到钱了。”
有人把目光投向吕家,吕萍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吕妈脸一黑,嘴里不知道骂了句什么回了家。
......
叶芸刚到裁缝店,张裁缝的眼睛就盯在她身上来回打量,又把她叫跟前来摸了摸这真丝的料子,问她:“白家老大给你买的?”
张裁缝这冷不丁的语气好像道出了什么违反伦理常纲的关系,吓得叶芸赶忙否认:“不是的。”
她红着脸,心虚的缘故声音说得很小,说完就背过去,眼神闪躲。
谁料张裁缝接着说:“那是这个人吗?”
叶芸闻声又转过头来,张裁缝拿了包柿饼递给她。叶芸惊诧道:“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个傍晚,你走后这人来的。”
叶芸把柿饼放一边,忙问:“他还说了什么吗?”
“我问他找你什么事,他没说有事,就说刚下班过来送点吃的给你。”
叶芸那颗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这一整天,她做事都有点心不在焉。白闻赋昨晚说的话犹在耳畔,他那么一个深沉冷峻的人,平常待人疏淡居多,却抱着她说出这样一番情话,叶芸只要想起,脸颊就滚烫,很不真实。
如果白闻赋是旁人,不是闻斌大哥,或许她还可以大着胆子改变现状。然而眼下的情况,她根本不敢去想,要是答应他,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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