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献清不答,反倒是伸手压着她的后脑想吻她。柏恩偏了一下头,他的吻落到了她的下巴上。
徐献清神情不悦,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无声地向她讨要说法。
柏恩抗拒道:“我刚吃过东西,不想和你接吻。”
“那不伸舌头。”
“不行。”她磨磨蹭蹭道。
“怎么还不行?”他皱眉问。
柏恩看了一眼司机,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崽崽,赧然道:“回家里再说,反正现在就是不行。”
车辆行驶的速度忽然变快了一些。
车辆驶入了别墅大门,室内灯光通明透亮。
徐献清伸手搓了搓崽崽的小脸,把她叫起来,低声道:
“一身油烟味,起来洗洗再睡。”
“爸爸,我困呀……”崽崽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
柏恩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边从徐献清的怀里接下她,她一沾上柏恩的肩膀,眼皮睁不开,又垂着脑袋睡着了。
刚进了客厅,保姆急忙迎上来从柏恩怀里把小孩接下来,“怎么困得这么厉害?”
柏恩轻咳一声,叮嘱道:“一定洗完澡再让她睡。”
保姆应了一声,哄着崽崽上楼。
徐献清将手上的牛皮公文包递给管家,回头对柏恩道:“我还没吃过晚饭,陪我再吃点吧。”
“哦好。”柏恩换上拖鞋,跟着他进餐厅。
她一早就和家里厨师打过招呼,叫他别做她们的饭。不过看厨房的样子,他是索性根本没有做饭。
罗叔一时尴尬地搓手道:“我还以为先生会跟太太您一块在外面吃过了再回来。”
徐献清缓步在厨房转了一圈,闻言,似是体谅他般点了点头。
柏恩:“……”完了,看样子是气上加气。
她动手将自己的头发撩起来扎好,对罗叔道:“没事,那我简单做点给他吃,你就回去休息吧。”
“哎!”罗叔点头,尴尬地笑了笑。
柏恩望着徐献清,语调散漫开腔道:“点餐吧。”
他动手翻了翻厨房的食材,点起餐毫不客气:“那就笋衣烧肉、芹菜炒虾仁、再加一道清炒茭白,都不要辣。”
“你真是麻烦。”柏恩拧开了水龙头洗了把手,啧了一声,“这么晚了,还是烧点疙瘩汤给你,也好消化。”
徐献清:“……”
柏恩指挥他道:“两个人做更快些,你别光站着,帮我洗点西红柿、菠菜,再切点葱花吧。”
“不要葱花。”
“哦。”
柏恩动手把面和好,然后热好铁锅,往里面倒冷油,加了洋葱丁炒香,又把番茄丁倒了进去翻炒一会儿。
又倒了两碗水进去,热腾腾的水汽冒上来,柏恩赶紧将徐献清刚切好的菠菜香菇也全倒进去,又打了两个笨蛋进去,木勺子伸进去豁愣豁愣,蛋液被搅成了蛋花汤。
“胡椒吃不吃?”
他忍无可忍,质问道:“你不知道我不吃什么?”
“我记得啊。”她抽空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但是万一你忽然想尝尝胡椒的味道呢?”
徐献清心口一堵:“我不吃。”
柏恩关了火,找了两个碗,将一锅色泽诱人的疙瘩汤全捞出来。她其实不算太饿,但是闻着疙瘩汤的香味,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上一碗。
“过来坐下呀。”
柏恩将碗端到桌子上,见他还在那儿杵着,一阵莫名其妙,难不成还要她哄崽崽一样哄他来吃饭。
他大概真有这个意思,她无奈地凑上去讨好般亲了亲他的侧脸,放甜声音道:“有这么气吗?连我做的饭都不要吃了?”
仔细想一想,也就是他在外面忙活一整天,她和崽崽出去开小灶却没带上他,并且他回家之后也没有饭吃,看起来好像被全世界忽视了的这么丁点小事而已……吧?
更何况她还很快做了补救,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柏恩信誓旦旦地想。
柏恩索性直接拉上他的手,把他带到桌子旁坐下,又无微不至地递上一只勺子给他。
碗里的番茄鸡蛋疙瘩汤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徐献清尝了一口,神色松缓下来,大概是觉得味道还不错。
吃过了饭,柏恩起来要收拾碗筷。
徐献清说:“直接扔进洗碗机里。”
柏恩道:“我知道,不过就这么两个碗而已,我顺手洗掉,不要你操心。”
徐献清不再管她,转身上了二楼。
柏恩花了五分钟利落地将厨房收拾干净,然后脚步轻快地上了楼,进了卧室。
自从上回她腿受伤以后,徐献清就顺理成章地将她的东西全搬进主卧,美其名曰能更好地照顾她。况且他们是合法夫妻,又不是感情不好,也没道理睡在两张床上。
徐献清正找了睡衣出来,见她进来,抬眸道:“一起洗?”
“好呀。”柏恩单纯天真、毫无防备地应着。
浴室内,柏恩舒服地躺进了浴缸,头发湿哒哒地散落在水里。
“不来一起泡吗?”她仰着头,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刚淋浴完的他。
徐献清瞥了她一点,迈腿进来。
原本就是定制的双人浴缸,空间很宽敞。
柏恩给他让开了一点位置,然后很开心地将搓澡巾递给他:“你在后面能帮我搓背吗?”
她老家偏北,洗澡不搓背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见他在自己身后,便灵机一动。
徐献清只好咬牙接下来这份工作,有些怀疑地人生帮她搓澡,想不通这东西除了把她的后背弄得通红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要我帮你洗头吗?”
“你今天这样好?”
柏恩讶异地回头,从朦胧的水雾中望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徐献清找出来她的洗发水,挤了两泵动作细致地揉搓她的长发,柔软的指腹压着她的头皮按摩。柏恩舒舒服服地伸直了腿,倚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服务。
在浴缸里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柏恩才出来到淋浴下将自己冲洗干净。
灯光下水珠落在她的湿淋淋的身上,触到柔软明亮的皮肤带起一圈圈飞溅的光晕。她站在水雾中,不开口时像个不食烟火的精灵。
徐献清沉默地从浴缸里起身,柏恩自然而然地给他让开位置淋浴。
不算宽敞的空间内温度不断攀升,他将自己的唇凑近,鼻尖蹭到一起,嗅到对方身上洗发水带着的海盐柠檬味,捏住她的后颈,品尝着水珠吻到一起。
柏恩主动攀上他的脖颈,没过一会儿又笑着推开他,跑去花洒外面:“不行,我得得换换气。”
他关上淋浴头,从后面揽住她亲吻。
柏恩受不了他黏黏糊糊的劲儿,被吻得浑身发软,吃力地应付着他的舌头,含糊道:“出去吧,先出去。”
他没带她出去,反倒将她抱起来,快走了两步,将她压到了洗漱台上亲了亲她的下巴。柏恩猝不及防地跟镜子里的自己怼了个正着,视线连忙一移,头皮发麻,费力地回头想看他,讨好道:“徐献清,献清,我不喜欢这样。”
徐献清护住她的脖颈说:“试一试,说不定你会喜欢。”
我喜欢个头啊!柏恩看着他从浴室里准确无误地找出来了避孕套,她额头青筋跳了跳,可恶,这绝对是蓄意报复!
次日,阳光穿过纯白的纱幔,将室内的双人床晒透,金色的尘埃在空中缓慢悬浮,仿佛能窥见空气跳动的脉搏。
柏恩被对方拥入怀中抱着睡,一时间被禁锢着动也动不了,她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染上这样的坏习惯。
“醒了?”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满足和慵懒。
“没有。”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徐献清半撑起身体,低头看她温驯可爱的睡颜,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她难得柔软的时刻。
柏恩将被子拉过头顶,好躲避阳光继续睡。睡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自己已经到了床沿边上。探出头瞧见了他身后床上一大块空位置,生气道:“你睡觉能不能别老挤着我,我都快掉地上了。”
“你睡觉不要躲着我,我们就会好好地睡在床中央。”他漫声应着。
“我哪里躲你,我那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柏恩坐起来,抓了抓自己潦草凌乱的长发,看了看窗外。
“几点了?”
“九点多。”
“崽崽上学了?”
“嗯,让俞叔带她去了。”
“哇,你既然早醒了,没事干,怎么不多多陪她?她肯定很高兴的。”
“还不许我偷个懒?”他的嗓音闲散。
徐献清将她重新压回到自己的怀里,享受清晨无人打扰的静谧,表白道:“昨晚很愉快,和你□□很快乐。”
“哦。”柏恩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嘴仍是硬的,“听起来不像嘉奖,还很轻浮。”
“你觉得轻浮吗?”
没想到他还刨根问底上,柏恩只好道:“你只讲给我听,其实还好。”
他闭上眼睛亲了亲她的发顶:“嗯,我只讲给你听。”
空调温度开得正正好,但是阳光却带来了一丝灼热的错觉。
柏恩和他贴了一阵,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腿,“好了,松开吧,我们起床。”
有条不紊地洗漱完,徐献清帮她挑着衣服,条件充足的情况下,他很愿意花时间打扮她。
柏恩打着哈欠,原地站着不动,任由对方拿着衣服往他身上比划着。
“抬手。”他说,然后帮她套上了T恤。
看到对方今天没给她挑首饰,柏恩立刻松了一口气。跟他对比起来,她简直能称得上极简主义者。
“你小时候一定喜欢玩洋娃娃。”
“没这回事。”
他的话,柏恩并不相信。
吃过了早餐,柏恩还以为徐献清得去书房忙活一阵儿,正要找个地方晒太阳。
他却拉过她的手道:“恩恩,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柏恩目露疑惑,跟着他过去。
家里的影音室,她依稀记得过去这里装修时,他还征求过她的意见要不要装,她当然没什么意见。
不过由于客厅有电视,找影片又太麻烦,柏恩几乎没怎么使用过,她最近几次过来,都是为了捉崽崽。
“坐这儿。”他指了指正对着幕布的座椅,然后走到房间后面调整了一下投影仪的参数。
“你要给我看什么呀?”柏恩歪着脑袋透过椅背看他。
他将电脑端了过来,伸手关掉了灯。
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柏恩正埋怨他神神秘秘做什么,忽然一道软乎乎的奶音轻轻地响在耳边。
“a……a……”
她一愣,抬头看向了幕布,摇篮里面,一个皮肤粉白的小婴儿正吞吃着自己的小手,睁着黑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轻皱着秀气的细眉看向录像的人,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一只奶瓶伸到婴儿的嘴边,她咬住了奶嘴咿咿呀呀叫了两声,咕噜咕噜地吮吸起奶嘴。
“这是两个多月的时候,那会儿刚从医院里回来。”徐献清安静地看着她开口。
“啊。”柏恩有些说不出话,紧紧盯着那些画面,感觉自己吃到了一块奶糖。
视频继续播放着,这个时候的崽崽还太小了,整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奶,偶尔才会有互动,对着镜头傻笑。
“崽崽,叫爸爸。”男人拿了一个沙锤在她面前晃了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wu!”躺在床上的小孩有些开心地蹬了蹬腿。
“叫爸爸,昨天你会说的,爸——爸——”男人嗓音温柔地诱导着她讲话。
“wu……papa……papa……”她咯咯地笑了两声,是个嘴里还没长牙的小天使。
“好乖,那你再叫妈妈,妈妈,妈——妈——”
“en……papa……”
“妈妈。”
“papa。”
“妈妈。”
“papa!”
视频跳到了下一段,大概是那天实在没有学会,后面又录了一次。
这次她能自己坐起来,正自己抱着奶瓶喝奶,眼珠咕噜噜地转来转去,整个人软软糯糯,透过荧幕都能闻到她身上的奶粉味。
“崽崽,崽崽?”
“咿呀!”她出声回应。
“叫妈妈好不好?刚才那样叫,妈妈。”
“唔姆。”
“是这样叫的吗?崽崽好好想一想。”
“……emama!”
“嗯对,再叫一声。”
“mama,mama……”她糯糯地又叫了两声,低头咕噜咕噜地吮吸奶瓶,只是瓶子里的奶总不见少。
“她七个月会叫的爸爸,八个月的时候才会叫妈妈。”徐献清的声音带着细碎柔软的温柔,“我那时候总担心她会是个小笨蛋。”
九个月,崽崽被徐献清抱在怀里,撇着嘴盯着正给她胳膊消毒的医生,细细的针头扎进又迅速地拔出来,她看了看针头,又看了看身后的爸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哭声凄惨。
十个月的时候,崽崽开始穿着纸尿裤满屋子乱爬,嘴里叼着自己的奶嘴或者玩具,像一只小猫一样行动相当灵敏。
到了十四个月的时候,崽崽已经能站起来走好长一段路。她头发长长了很多,乌黑柔软,额头留着细碎的刘海,一看就知道是个秀气可爱的女孩子。
“崽崽,崽崽,我是谁?”
“baba。”她玩着手里的洋娃娃,答得很清楚。
“对,那你是谁?”
崽崽抬起头像是想了一阵儿,然后摇了摇脑袋。
“不知道吗,那崽崽是谁?”
她这次很快地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
“找对了,唔……那你的鼻子在哪里?”
“咿!”崽崽又摸了摸鼻子。
“那手呢,手手在哪里?”
她举起了自己的手给他看。
“好厉害,那你过来亲亲我好不好?”
崽崽从婴儿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木栏,靠近镜头,最后只能看见了她脸蛋圆润的弧度。然后她“啵”了一下男人的侧脸。
后来,她会自己咿咿呀呀地讲很长的话,还会自己搭积木玩游戏,拿着蜡笔趁着大人不注意将地板画满图案,搞了小破坏,还会躲闪眼睛无措地搓着自己的小手。
但是里面崽崽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笑容,全都不是因为她。她错过了她最稚幼最纯白的岁月。短短几个小时的视频,却是她们彼此错过的两年时间。
“我真难过。”柏恩喉头酸涩,一句一字说得很艰难,但是她还是想讲给他听,“我想到她这么小的时候没有妈妈陪在身边,我就觉得很难过。我一想到她原本应该有更多的爱,但是却没有得到,我就很难过,我甚至没能抱她一下,我……”
“我知道。”徐献清慢慢捧起她的脸,触到她颊边温热的水渍,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温柔地蹭着她的耳后安抚,“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爱你,你还能继续陪伴她很长时间。”
“我不是好妈妈,甚至连做女儿和妻子也很差劲。”柏恩咬紧牙关,仍不禁泪流满面,抑制不住地发抖。
黑暗中,徐献清借着荧幕薄薄的微光看见她湿濡颤动的睫毛,轻轻地叹息道:“你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无与伦比的珍贵。所以,别觉得愧疚,你足够好了。”
深冬的大雪天气里,有个婴孩初次知道了呼吸。
但是她不曾知道,第一次以及此后每一次能够呼吸,都是因为她的妈妈在爱她。
崽崽坐在了柏恩腿上,揽着她的脖子,好奇地望向窗外。
“要试婚纱呢,等会儿也给你买小裙子。”柏恩支着胳膊看向了旁边的徐献清。
他对婚礼莫名执念,总是念念不忘,时不时放在嘴上唠叨。柏恩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形式的意义,但是她最近确实清闲,本着别人有的他也该有的想法,便应承下来。
轿车停在了市中心某栋颇有年代感和设计感的高楼下面。乘坐电梯到了三楼,才看见了电梯对面墙上门口挂了写着花体英文的木牌子,旁边插了一朵新鲜的红玫瑰。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呢,柏恩在心底直嘟哝。
徐献清走在前面,敲了敲尽头的门,一个留着棕卷头发和胡子、带着小圆眼睛的外国大叔开了门,见到他,往里喊了一句:“Delia!Custom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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