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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前向男二倾情表白(夜饮三大白)


刚好趁机给顾无琢送点温暖,让他远离越轻轻。
认真和客栈伙计登记身份,等确认各方事项全部办妥。
林曦雾走到顾无琢身边,汇报:“师兄,房间都安排妥当。我们在二层靠左的第一排厢房,洛雲尘和越轻轻在前,师兄和我在后两间。我拜托小二在楼梯上搭好木板,便宜行动。”
顾无琢颔首:“武试期限说长不长,师妹定下住所后,可前往镇上相助有求者。”
“明白啦,师兄。”林曦雾答得干脆,话说到一半,看到顾无琢的神色,“我……”
他的唇角有干涸的暗红,双颊冷白几近惨淡,微暗的眸光落在木梯上,满是寂寥。
除去山脚的城镇,林曦雾还不曾游览修真界各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还想在说些什么,察觉到顾无琢情绪不对后,堪堪住口。
“师兄?”她试探着问。
顾无琢的长睫轻颤几下,抬眸:“怎么了?”
林曦雾声音放低,不敢多嘴:“没事。”
顾无琢与她,毕竟没有熟到说知心话的程度,她没敢继续问。
现在想来,一路上,顾无琢很少说话。他近乎机械地把自己按在轮椅上,靠本能和职责把外门弟子安顿好。
刚下船时,有纸鹤从远方飞来,落在顾无琢指尖,化为一纸讯息。看完信件后,他愈发地沉默。
“如若已整顿完毕,我尚有私事,先告辞了。”少年眼眸中暗潮翻涌,皮囊上的笑意不达眼底,说话时,声音微微喑哑。
夜幕降下,檐下点亮一盏盏灯火,腰间长笛反射光泽,摇曳生姿。顾无琢脊背稍弯,握着剑,常青松柏的阴影洒在他脸上,增添从未有过的阴鸷之感。
林曦雾咽了口唾沫:“师兄要去哪儿?何时回来?”
“我们刚到镇上,人生地不熟的,夜间出行或许会有意外发生。不如先歇息一晚,等翌日……”
顾无琢扭头看她:“晚些时候,会下雨。”
林曦雾:“什么?”
“雨势很大,连续数日不停,还会伴随冬雷。倘若要外出,注意带上伞。”少年面上没有神色,唯有声音算得上关切。
顾无琢说完,不再回应。他画出道移行灵符,拍在轮椅上。滚轮向上浮空,往外移动。
林曦雾追出去两步,哪里赶得上。走出客栈时,已再看不到顾无琢的身影。只看见灯笼晃动,风铃般挂在屋檐下。
林曦雾驻足在原地,结结巴巴:“他…他自己带伞了吗?”
她原本就在怀疑,顾无琢好好一个修士,哪会因为淋雨就身染风寒。如今一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林曦雾:【系统——】
系统:【宿主,都说了我无法观测到男二号的心理……】
林曦雾早知道它没什么用:【你不是能提供实时定位吗?把顾无琢的位置信息,和他周围的人发我。这样一来,至少能勉强推断出他的情况。】
【不愧是宿主,定位落实中……】系统也不多嘴,痛快地将梧桐镇的人物整理完毕。
林曦雾一直在勤勤恳恳完成任务,值得它给些无伤大雅的奖励。况且,在提取林曦雾本人的数据后,它并不担心她会为顾无琢做出超越底线的事。
林曦雾的好感列表中,数值最高的是原身林芷柔,其次是在乾元门外院各堂室蒲团上睡觉,天天被她抱起来揉扁搓圆的灵兽,接着才是顾无琢。
虽然对顾无琢本人的好感,比其余人还高处一大截,但无论林曦雾做了什么,只要她没有为心爱的小宠物寻死觅活,就不用担心为爱反抗系统的事故发生。
【与顾无琢有关的人物整理完毕,宿主请接收。】
跳跃的机械音后,一幅绘卷在林曦雾识海中徐徐铺开。画卷上星星点点,有几个图案被重点标出,突出其修士的身份。
她很快找到顾无琢,依照定位,寻到他在接近的另一人。
【恒源真人……唐书玉,谁?】林曦雾点开人物的详细信息,【哎?顾无琢的师尊?】
奇怪,原文里面,好像压根没有她的戏份。且不论后期男女主离开乾元门,唐书玉从始至终没有出现,林曦雾复盘剧情的时候,也不知道顾无琢有什么师尊。
在唐书玉的标识旁,写着她与顾无琢有关的经历,林曦雾一一点开,脸色猛地下沉。她从储物囊中取出纸伞,跨步出门。
踏在坚硬结实的土路上时,她听到第一声雷响。
秋冬干燥,少雨水,暴雨鲜有,雷暴便更少。雷声炸起,早已歇下的人家一窝蜂冲出,收拾晾晒在外的衣服与木柴。
惊雷滚滚而来,掩住其余动静。木制轮椅分崩离析的吱嘎声,被剑光与雷声淹没。
梧桐镇以北,山中古道,幽深洞穴前。
容貌绝艳的红衣剑修一手指尖,一手作剑指捏诀,剑气凌厉无声。一剑挥下,唯有轮椅分崩离析,周围枝杈不落,忽而风起,才刷啦啦发出惊动。
“躲得好。”唐书玉抬眼,颇为赞许地往上看,“怎么察觉到的?”
一柄飞剑,深深插入山石壁,大半没入坚石中。少年和被狂风吹折的树枝一并挂在空中,他的双腿无力垂落,需牢牢握住剑柄,才不会摔到地上。
顾无琢所习剑势,宛如漫天飞雪,悄无声息接近、笼罩,铺天盖地,携着血污与粉尘散落在地,归于尘土,是为归雪。
从小便陪伴他的仙剑,名为茫茫。此刻半身在外,反射电闪雷鸣下的锋利寒光,却只做支撑平台之用。
“那只狮子。”顾无琢声音低沉,“为什么杀它?它是我派来的,完完整整地放回去,更能让我放下戒备,不是吗?”
“它是为你送信而来?”唐书玉拧眉,露出疑惑的神色,“它见到我之后,只是低吼,什么都不说。应当是鼻子灵,闻见了血腥气和杀气。”
“我为了防止它泄露秘密,分明已将它杀死,你哪来的渠道得知消息。”
顾无琢身形凝滞,如同石化般,僵硬片刻。在看到眼前人执手握剑,对准他后,终于深深吸了口气。
回头看向自己的师尊,长眉紧蹙,像是在诘问:“师尊为了引我前来,诓骗我,说我的父母出现在梧桐镇。可是那份信物若非出自母亲之手,如何能送到乾元门……”
他没能说下去。
红衣剑修挽着剑花,朝顾无琢点头:“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倘若你的阿母有你一半聪明,我也不至于彻底与她撕破脸皮。”
“自己倒反天罡,将我等做长辈之人踹到一边,满眼血肉亲骨。她当所有人皆为云朴与云月那般,没有野心安于修道之人?可笑我杀她的时候,她还在问我,明明是至交好友,为何刀刃相向。”唐书玉道,眼底是灼灼野心。
手中动作不停,剑光斩出。顾无琢撑在剑上,吃力应付。他站不起来,只能依靠真气牵拉,稳住身形,显得有些滑稽。
他不用剑,符纸如雪片般飞出。火花与雷光交错间,他半侧着身子,用真气凝做长线,将自己固定住。终于不用死死抓住剑柄,一松开便会坠落在尘土中。
“师尊,弟子有话想问你。”顾无琢松手,不再发抖。
“弟子在中毒第二年时,曾被人利用灵偶推下山崖,侥幸未死。是师尊做的吗?”
没有回答,女修挑眼,似是讥讽又似是怜悯。
“难怪,无论我怎么搜寻,都寻不到可疑的对象。”或许顾无琢曾经查出端倪,但被他刻意忽视。
那时的自己,终究还是少年人,一夕之间失去亲人、失去未来,他实在过于害怕,害怕同行者一个个离开。
他取过腰间碧色长笛,十指覆上,一寸寸收紧,长指骨节分明。
一声笛音响起,仿若无形飞鸟,悠长地穿梭山林,回旋在树木之间。
高束黑发随风而动,如乌色云墨。蓝色长袍由风吹动,袖口鼓起,顾无琢玉白修长的双手持笛,指尖灵巧地谱出乐章。
唐书玉挥剑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扭头向上,在阵阵笛声中,眼中流露出惊骇之情:“你修的,是何术?”
“你怎么可能压制住……我。”
顾无琢手中动作微顿,唇瓣离开吹孔。
他的眼睛乌黑如玉,晶莹剔透,眼底的眸光却一寸寸暗沉,只剩一片冰冷:“师尊,弟子不明白。”
“且不论弟子已然油尽灯枯,没多少时日可活。弟子从最开始,就对掌门一职不感兴趣,师尊想要,开口便是。何必要剑走偏锋,行至一条不归路。”
数年前的一念之差,早就今日的悔之莫及。
若是早知父母尚在,且会被唐书玉寻到,不知过去的自己,是否会毫不犹豫地弑师埋骨。
话问出口,并不期待回复。顾无琢合上双目,不再说话。
伴着乐律,被劈开的轮椅上浮现星图,细细密密的光点串连成线。早已准备完成的杀阵,在笛声催动下化作长钩,自图案内显现,朝唐书玉穿刺而去。
顾无琢听到剑修的声音由怒变惊,最后饱含恐惧。
“你何时学的禁术?”
“这般法阵,你早就发现了?早就计划好的?”
“顾无琢……”
笛声空灵缥缈,穿过哗哗响动的枯枝,拂过常青松柏,顺山间尚未冻结的溪流汩汩向下。
长钩钻入灵体血肉骨髓,触及神魂,用力刺入修士的识海。旋即一转,变得柔和明亮,如一首轻声祝祷的送别清歌。
第二声惊雷姗姗来迟时,顾无琢的唇瓣离开横笛。他的世界陷入黑暗,连带耳边全是嗡鸣,听不见风吹枝乱的声音。
雷声由远及近,落在他耳边,只剩银针落地般的浅音。
血色褪尽的薄唇顷刻间被血染红,绯色滴在他的手背上,滴在剑刃上,与从天而降的水珠混杂在一起,落入黑褐色的土壤中。
头疼欲裂,眼、耳、口五窍涌出鲜血,温热地黏在脸上,很不舒服。顾无琢下意识松开玉笛,抬手擦拭。固定身子的灵力消失,茫茫也不再受控,他骤然失去平衡,一头从仙剑茫茫上栽了下去。
摔落在地。
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听不清,只能感到手背上噼里啪啦落下冰凉的珠串。
雷声之后,滂沱大雨终于姗姗来迟,从头到尾把他浇透。顾无琢摸索着寻到玉笛,把它系回腰间。
他不知该后悔还是悲伤,亦或是埋怨。他只知道,自己还有未尽之事,要爬下山去。

雨势渐猛,不断冲刷山道。梧桐镇的路道,泥水被冲得到处都是,镇中如此,遑论山路。
顾无琢以手背拭去脸上的水渍,努力睁大眼睛。眼前黑乎乎一片,看不清路,偶尔闪过白影彩光,将他的视线完全遮住。
他头痛欲裂,摸索着在乱石枯枝中搜索,想寻到来时的山路。
得找些事做,清理残部也好,调查唐书玉何时叛变也罢,他需要寻到合格的理由,驱走内心盘旋的迷茫与恶念。
他应当像往常一样,独自将所做之事咽下。直到情绪平静,模样叫人看不出异样后,再以不会惊吓众人的语气娓娓道来。
好容易朝前挪动,胸口又猝然一痛,意识消失。死死攥住衣襟,花了许久,才能重新喘息。
他一时间动弹不得,全靠意志力维持清醒。顾无琢勉强支起身子,明白自己再过不久,便会昏死在山林中。
如此这般,下山就要留到明日。
……能在黑暗中睡上一觉,倒也不错。
他如此想着,指尖处,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有人一路踩着水和泥土,攀着泥泞山路,朝他的方向走来。
梧桐镇不算中心城市,道路大多为硬泥压制后的土路。雨势增大后,污水被冲得到处都是,踏足上去时,会溅起星星点点的泥水。
手中的触感告诉他,那是名女修。女郎不过是练气的水平,身材娇小,走走停停,似是被满山的枯枝牵绊住。
他的心跳漏了半拍,撑起身子,在黑暗中茫然地寻找出路,已经来不及了。
在手掌摸到轮椅残骸时,指尖的震动停了一瞬,有人被眼前场景吓住,呆愣几息,而后急切地朝他冲来。
顾无琢明白,他被发现了。这副狼狈的模样,连带先前的所作所为,被人看见了。
心底忽然有几分恼怒,被他急急压下。顾无琢不想被看见,也不去想来的人是谁,他试图确认山洞的方向,至少要先躲进去。手往前探,按在一只圆形器物上,器物往外一滚,害得他险些失去平衡,再一次摔在地上。
他已经够倒霉了,为何连死物都欺负他?
怒火被那东西彻底点燃,他五指扣紧,捏住圆球,对准来者的方向,用力砸了出去。
刚脱手,顾无琢就后悔了。
他猜到了来者是谁。
他认出那东西是什么。
林曦雾举着伞,朝后跳了半步,终于躲过顾无琢的突然袭击。她低下头,看见自己送的暖手炉落在脚边,盖身飞离,早就变凉的水溅出,和落雨混在一起。
她来不及管手炉,抬头,担忧地看向顾无琢:“师兄?”
就在刚才,唐书玉的红点消失无踪,听系统的话说,她已被杀死,且魂魄被入地府,不再能被系统检测到。林曦雾三两下便推断出发生什么,加快脚步,依然没能在大雨落下前赶到顾无琢身边。
她好容易见到顾无琢,还没来得及上前,迎面飞来一个铜壶,险些砸中脑袋。
“是我。”林曦雾扬声,“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擅自来寻。”
顾无琢没有看她,他伏在地上,脸上血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长剑掉落在一边,轮椅被劈得只剩残骸。他努力撑着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在滂沱大雨中缩成小小一团,想要把自己藏起。
“停下!”他厉声喝,像是牵动暗伤,猛地呕出一口血。抬袖去遮,浸水的法袍瞬间被染红,在阴冷的雨水中晕开。
“别过来。”顾无琢抹去血痕,“别看我。”
林曦雾停下脚步,一时间觉得呼吸发紧,她握住伞柄的手逐渐用力,思索该如何是好。
识海中的系统劝林曦雾:【宿主,咱们回去吧。】
【眼下的情况,顾无琢自己一个人就能挺过去。他不会死,也不需要别人帮忙。你瞧,后续他当掌门的时候,还是温文尔雅讲道理的。更何况,男二号后期有黑化剧情,万一他觉得自己凄惨的一面被你看见,杀你灭口,咱们任务就失败了。】
林曦雾举着伞,上前一步。
“停下。”顾无琢开口,声音骤然放大,“我说过了,停下,离开这儿。”
“师兄,你现在这样,会生病的。”林曦雾温声道,“你和我说过,今夜会下雨,我才出来找你。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她尽可能放缓语气,少年的面色却丝毫不见好转。
林曦雾:“师兄?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努力安慰,又靠近几步。顾无琢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察觉到她在接近,猛然抬头,睁大双眼,拼命看向林曦雾的位置。
神色的瞳孔中没有神采,牙关悄然紧咬。他已经被雨水浇透,狼狈不堪,仓促抓握石块,作势要扔。他完全失态,再不复往日的疏淡气质,此刻的顾无琢,竟是难得地发了场脾气。
林曦雾放轻脚步,来到他身边。伞面倾斜,遮挡住漫天的雨幕。
大雨如豆落下,密密麻麻地砸在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顾无琢还以为暴雨骤停,他抬起头,略带茫然地朝天边张望。
林曦雾心念微动,她顶了一伞的雨,撩起裙摆,慢慢蹲下。
凑到顾无琢耳畔,放大声音:“师兄,是我。我来接你回去。”
顾无琢身形一僵,终于听见林曦雾说的话。他努力抬起手,往上,碰到离他头顶很近的伞面,倏地收回。
她没有走。
“我不是,让你离开吗?”他问话的声音很小。
“怎么可能走?”林曦雾单手扶着他,“这雨要下好几天,你行动不方便,要是淋出病怎么办?”
她需得说得很慢,顾无琢才能听清话语。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强行撑起的上身像折断的翠竹般弯下去。
心口像是被利刃切割,无形的手掐住咽喉,让他说不出话,连林曦雾的手也甩不开。
“药……”
“师兄,你把药放哪儿了?”林曦雾几乎是扯着嗓子在问。
在系统的介绍下,林曦雾对顾无琢现下情况有大致了解。因为夺魂术神魂受损,外加使用灵力导致毒发,这要是再放任他被冷雨浇一整晚,后果不堪设想。
他来寻仇,怎么也不带点帮手。
顾无琢双眸睁大,像是反应片刻,才探手入袖口。他的确怕自己毒发时灵力耗尽,解不开储物囊,特地在身上放了瓷瓶,结果到了危急时刻,自己反而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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