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岁年纪虽小,实力却不弱。
很快,他的猫猫风筝就和小禄子的老虎风筝一骑绝尘,甩开另外两个参赛者,飞得最高最远。
“季三岁加油。”
“季三岁最棒。”
“猫猫风筝飞得最高。”
小全子在旁边热情应援,带动着其他人一起高声为季睿喝彩加油。
气氛嗨得不行,就在两只空中争霸的风筝随着风摆动,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看得旁边人都跟着紧张激动时,猫猫风筝忽然断了线。
飞得太高的猫猫风筝,像是喝醉了一般,打着旋,摇摇晃晃地随风飘走了。
季三岁长大小嘴,“啊,猫猫去哪儿,等我。”
小全子他们刚愤愤跺脚,一低头就见小郡王冲出去,小全子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小郡王,慢点跑,慢点。”
其余人也很快跟上去,帮着寻找猫猫风筝。
刚才飞那么高,断了线后还指不定飘到哪儿去呢。
追着追着,小全子才发现,小郡王不见人影了,其他人也跑散了,他一急着也不找风筝了,开始往回走去找季睿。
“小郡王,小郡王,您在哪儿啊?”
而季睿在断线的时候,看了一眼风筝打着旋飘落的方向,很快就在脑子里计算出风筝最后的大致落点,径直朝那边跑。
左拐右拐地跑了一段路,季睿停下来,抬头左右张望,很快,目光就定住了。
猫猫风筝落在一座假山背阴处,正好搭在假山顶。
季睿看了看,嗯,假山不高也不算陡峭,他能爬。
“猫猫等着,季三岁来救你了。”
季睿爬上假山,慢慢朝风筝靠近,虽说假山看着不难爬,但真当季睿爬到顶端,还是累得小喘气,小手拿到猫猫风筝,干脆趴在那先歇口气再下去。
谁知这一趴一歇,季睿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喂,你是哑巴吗?本殿下问你话呢!”
这横向霸道的声音.....
季睿又往前爬了一点,顺着声音一低头,就看旁边的空地上,那鼻孔朝天的家伙不是小六是谁。
小六身边,还有两个不陌生的身影,小五和小七。
这三人,这架势,瞧着有些眼熟,明显是在搞事。
季睿往三人对面一看,这才看清一绿色灌木后面,还有一抹小身影。
灌木有半个成年人高了,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藏在灌木后面的小身影。瞧着身量应该还不比他高。
也就是,一两岁的小团子了。这个年纪在宫里,不是皇子就是公主。
再看稍微露出来的那点衣角,八成是个小皇子。
小皇子,一两岁左右。
季睿忽地瞪大眼睛,不会这么巧吧.....
那抹小身影藏在灌木丛后面,季睿这个角度瞧不清楚,但小六三人却是能看到的。
很快,五皇子就给出了明确答案。
“六皇弟,他,好像是季贵妃的儿子,我们的小皇弟。”
六皇子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本皇子一眼就瞧出来,和讨厌的季贵妃长那么像,不是她儿子是谁。
没想到,出来透个气还能遇上季贵妃儿子。
这儿离崇文馆很近,下午讲学一结束,皇子们还会留在崇文馆,做做功课,背背书,算是自主学习,遇到问题也能及时找姚少傅和其他几位侍讲老师解疑答惑。
总之,不到晚膳前半个时辰,谁先一脚离开崇文馆,谁就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差生。成了差生,不止要被少傅们更严厉管教,耳提面命地训斥,还会传到父皇耳朵里,那父皇就会失望,就会更看不见他们了。
这对从出生开始就卷生卷死的皇子们来说,哪怕做不了最优秀的,那也不能做最差的差生。
不过,崇文馆也不是一点人性也没有的。
就像这个点儿,皇子们要是学的累了,也不用跟少傅、侍讲打招呼,可以出来走两圈,透透气。
六皇子本来就不喜读书,一天下来,头昏脑涨,这个点是必定要出来走走的,他出来走,一般也会叫上五皇子和七皇子。
三人年岁相近,又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崇文馆读书,一开始就是被二皇子和三皇子吊打的三个菜鸡。
先不论以后,至少在经历过同为‘被吊打的菜鸡’时期后,三人目前还是有点惺惺相惜的玩伴情谊的。
六皇子一到这个点就坐不住,五皇子和七皇子两人又都是顺着人的性格,只好每次都跟着他一起出来走走。
五皇子也没想到,居然会突然碰见季贵妃儿子,很快,他的惊讶敛去,余光扫过目光不善的六皇子,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兴味儿。
而七皇子依旧沉默安静地站在一边儿,一双淡茶色眸子不安地看来看去,最后只能无力地垂下眼皮。
“喂,你是我九皇弟,季贵妃的儿子吗?”六皇子嘴角牵着不怀好意的笑,朝着灌木丛那抹小身影逼近。
季睿看着一身‘不良小少年’气势的六皇子,嘴角一抽,这人还真是,不搞事不安生啊。
‘不良’六皇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被另一双眼睛盯着。
他一边虎视眈眈地朝那抹藏在灌木后的身影靠近,一边在心里想,怎么欺负人,才不会闹出事,让二哥知道了生气。
如今的六皇子已不是过去的六皇子。
就算要搞事,那也要先谋一谋再动。
以前他虽然也行事鲁莽,但二哥顶多训斥一顿,再不济让他抄抄书。
可上次太子生辰宴之后,他二哥动了真火。
回到母妃那连训斥都没,冷下脸来,直接让他跪佛堂,什么时候想明白错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六皇子自己还委屈愤懑呢,脑子里残留的还是父皇抱着季睿那个混蛋离开的画面,他当时恨不得冲上去,把季睿给摔下去。
凭什么!
凭什么父皇以前宠着季贵妃,季贵妃欺负他母妃,父皇不管不顾,现在父皇居然还宠季贵妃侄儿。
怒火,还有嫉妒、不甘和委屈把六皇子理智都烧没了,当时直接冲二皇子咆哮一声:“我没错,跪就跪,跪死了我也没错。”
梗着脖子怒瞪眼睛,这么一吼完,六皇子就一脚踹开拦着他的贴身近侍,愤然进了小佛堂,直挺挺地跪下了。
二皇子气极反笑,冷然道:“好,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就一直跪下去。”
兄弟两弄得这么僵,良妃都稍感诧异,看一眼执拗不肯认错的小儿子,跪在那,还双拳紧握,不停喘粗气,可见是真的气狠了。
刚才良妃没错过,小儿子眼中湿润的水意,小儿子虽然生性好动,鲁莽冲动,但也脾气拗,骨头硬,不爽了当场就把气出了,从不是委屈自己,甚至是委屈到哭的人。
小时候学走路,摔疼了都憋着不哭,眼眶湿湿的,愣是又给憋了回去,转背就跟没事人一样。
而小六也最是崇拜他二哥,从还不会走路时就最喜欢二哥,每次见了承文就笑嘻嘻要抱,会走路之后更是他哥的小尾巴。
那时这小尾巴还因为哥哥每天早早出门上学,很晚才回来,闹着吵着要跟着一起去上学。
本来,良妃是想让他在毓秀宫多启蒙两年的,小皇子们可以选择在六岁前进入崇文馆学习。
宫里有孩子的,一般也是四五岁送去读书。
小六,活泼好动,性子急躁,不像大儿子承文从小就沉稳持重,更是从小就不怎么让她操心,小小年纪就表现了对读书的兴趣,所以三岁就去了崇文馆读书。
良妃是打算再磨一磨小儿子的耐性和脾气,才送去崇文馆进学的,奈何,小儿子也是个倔脾气,一听再过两三年,哥哥承文都不再崇文馆念书了,到时就不能跟哥哥一起上学,死活不干。
小儿子有时候闹起脾气来,良妃都没办法,还是承文蹲在小六跟前,跟他耐心讲明读书要早起,去了就要认真学,不能到处玩了,进了崇文馆更不能反悔,应付了事。
为了和哥哥一起上学,不喜欢读书的小六纠结一下,最后还是说要去崇文馆。
想到两个儿子小时候一些事,良妃眸中总会不自觉流出温柔笑意。
再从难得动了真火的大儿子那听到太子生辰宴发生的事,良妃眸中笑意一顿,片刻后,轻轻叹出一声。
二皇子见母妃叹气,不由道:“这次不能由着小六性子了,之前他才因为行事没分寸,莽直无脑,闹出那件事,惹得父皇震怒,见他被父皇罚过,受了一番罪了,母妃和我一时心软,没有再额外惩戒小六。”
“没成想,他是一点教训也不吃,脑子跟摆设一样,不分场合的闹脾气,惹是生非,再这样下去,以后迟早要惹出祸端。”
二皇子一双温润内敛的眼眸,此刻竟格外冷厉。
良妃又叹出一口气,抬起眼皮看向二皇子,“母妃明白,你想怎么教训小六,母妃都没有意见。”
二皇子看向良妃,忽然问:“母妃,可是有什么事?”
良妃忽地一笑,很好地藏起眼底那抹异样,“母妃能有什么事,就是希望小六这次的倔脾气早点过去,早点认错。”
见良妃面色无异,二皇子也没继续追问,只道:“小六的事,我会好好处理,母妃别太操心,如果母妃有其它事也别瞒着我,只管告诉我。儿子大了,改为母亲分忧了。”
良妃笑笑,“好,母妃不操心。”
等二皇子有事离开,良妃站在窗前,那一丝藏在面色下的忧思才浮了上来。
不知淑妃受了什么刺激,暗地里弄出那些事。
面上是向着德妃去的。
可是.....
德妃不能有事。
良妃一向平和淡然的眉头一皱,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淑妃,近来也没有发生特殊的事。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后来,良妃眉头舒展开,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盒鸟食,洒了一点在窗前,几只寻食的小鸟立刻飞了下来,啄得嘚嘚作响。
良妃眉目淡淡地看着争食的鸟儿。
淑妃,没事找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季婉爱发疯,淑妃何尝不是。
只是一个蠢些,一个聪明些。
这宫里,何尝平静过一天一刻。
....
六皇子可不知道这些,他在小佛堂跪了一整夜,虽说气还没全消,脾气却下去了,走失的理智也稍稍回笼。
慢慢地,他也琢磨明白了,二哥生气的原因。
但是,六皇子难得固执不低头,他就算想明白了,二哥之前是为他好,也是真心护着他,怕他以后因为脾气惹祸,但是......
六皇子不甘地咬紧牙关。
还显得稚嫩的脸上,戾气浮动不止。
父皇....
为何要那样!
之前就因为季睿,狠狠罚过他们一通。
明明他们才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是天家贵胄,是父皇亲儿子,那个季睿算什么东西。
父皇,从没对他露出那样和悦的脸色。
父皇,为什么要对他的二哥那样不公,二哥明明那么优秀,从小就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跟他这个愚笨的弟弟是不一样的,在崇文馆姚少傅都夸了多少次了,三皇兄也没二哥读书厉害,可为何父皇却看不见。
六皇子牙关都咬得咯吱作响,刚下去一点的火焰瞬间又涨了起来,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脸上戾气纵横。
于是,想不明白想不通的六皇子,继续硬/挺挺地跪那儿,仿佛在跟自己较劲儿一般,先低头就是输了。
就这样,跪了一天一夜,六皇子滴水未进,身体僵硬地跪在那儿,怒火好像没了,脾气也消了,只剩一股执拗劲儿了。
就在他身体摇摇欲坠,太过疲惫要晕睡过去时,二皇子让人把他带了出去。
喂食了水和软和食物,六皇子又狠狠睡了一觉,精气神才找回一些,然而不等他好好休息,自家亲二哥的新惩罚就下来了。
抄佛经!
六皇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说,抄什么?”
“良妃娘娘放在小佛堂的全部佛学典籍。”太监恭敬垂首道。
六皇子想到小佛堂,那满满一小架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上百本了,全都抄一遍,手还要不要不知道,人能先不要了。
本来,他就对四书五经很头疼了,只觉枯燥乏味,没有在武场和武师傅打拳来得爽快。但四书五经这些不得不学,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就学下去了。
他看母亲抄写过。
比四书五经还能无聊得让人抓狂。
满篇的字加起来能把他看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简直头疼得眼睛疼,哪哪儿都逼得他烦躁不耐。
抄佛经?
还不如让他把四书五经抄写一百遍!
六皇子这下是真有点怕了,手脚不自觉轻微颤抖了了一下。
“二哥呢?我要见二哥!”六皇子觉得,现在认错也不是不行。
可惜,那太监却说,“二皇子初到大理寺任职,手边杂物繁多,最近这几日都决定留宿官衙,方便做事。”
“什.....什么?”六皇子是真的吓得脸色都白了,“你说二哥这几天都不回宫?几天?我可以出宫去找他。”
那佛经,六皇子是一天也抄不了。
“您要如何出宫?”见六皇子下床穿鞋,那个太监问出关键问题。
六皇子愣住,未满十六的皇子无故是不得出宫的,必须有出入宫门的腰牌或是皇帝手谕。
而腰牌,后宫谁要出宫办点事,也是需要跟皇后那边说一下,然后由内务府发下腰牌,出入宫门。
当然,宫里的季贵妃和四妃这种位份的,如果是派宫人出去办点什么事,也可以直接去内务府作登记,领腰牌,再由内务府总管跟皇后报备一声就行。
但,那是宫人奴才们,不代表皇子就能用内务府腰牌出宫。
皇子、后宫娘娘们想出宫,那要问明熙帝的。
没有皇帝的允许,谁能出宫。
六皇子整个僵住,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道:“二.......二哥......要...忙几天?”
对上六皇子紧迫的目光,那太监不紧不慢地回:“二殿下说,如果处理得快,就五天,慢的话也要十天半个月。”
六皇子到吃一口冷气,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了。
“二殿下说,到那时,可能六殿下就把佛经抄写完了,正好他回来就能检查。”太监一板一眼道:“二殿下说,他回来的时候,如果还没抄完,就继续抄,让六殿下也不用急着赶工。”
六皇子:“.......”
恐怖如斯!
二哥是想让他慢慢抄写,一整年都与那些可怕的佛经为伍吗?
....
如今,想到自己抄写了半架子的佛经,最后整个人的快魔怔了,跪地上抱着他二哥哭着求饶。
真哭了!
那天那样生气委屈不甘都没哭。
如此一番,二哥才算饶了他,结束了佛经抄写的惩罚,但不等他松口气,二哥就看向剩下的半架子佛经。
“可惜了。”二哥用他那双温润翩翩的眼眸,带笑看过来,“要是你也觉得可惜,下次就继续抄完。”
六皇子突然停下逼近灌木丛的脚步,猛地晃了晃脑袋,把他二哥那斯文却恐怖的脸给晃了出去。
刚才还横行霸道的恶霸脸,此刻都露出一丝胆怯犹豫来。
六皇子停下,站在那皱眉纠结,甚至,脚尖隐隐有掉转回头的趋势,这让原本想出声的季睿也挑了下眉,跟着停下来,准备再看看。
可能是佛经的后遗症还太强烈,一时也没想到,欺负了季贵妃儿子还能不闹出来的好法子,六皇子打起了退堂鼓。
记得一本兵书上写的,是否出兵,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出兵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对敌方带去多少打击。
如果利益太少,打击太轻,即便付出代价小,也没必要兴师动众,小打小闹也会消磨士兵意气。
他这次欺负了季贵妃儿子的话.....
代价嘛....抄写佛经。
打击嘛....毕竟是父皇的儿子,自己兄弟,明目张胆的,太过了也不行。
利益嘛........好像,就是自己能爽一下?
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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