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海峰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巧合的话,那就只能是人为了,再加上先前林芋说他们家的气运都流转到这个表叔家的祖坟上,合理怀疑这表叔与他们家出的事情有关系。
其实这个表叔蒋海峰不是很熟,但他偶尔听到他爸念叨过几次,说表叔最近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新公司进军新产业也的十分顺利,说他是不是应该去借人家的东风也掺一脚之类的。
现在一看,人家的气运都是他们家过去的咯。
见蒋海峰还在原地发呆,林芋催促道:“快点走了,你爸还等着救命呢。”
这猫灵现在也不知道躲在哪里,但是如果让它发现蒋震钟没死的话,它一定还会回来的。
蒋海峰一听,也顾不得问为什么,飞速下山带着玄京和林芋回医院。
陈丽芬此时还守在重症监护室。
他们三个上山的这当口,蒋震钟已经被抢救了好几回,期间还下了病危通知,每一次医生出来都是摇头,陈丽芬的眼睛都快哭肿了,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林芋。
蒋海峰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他妈被一群亲戚围在一起,这其中还有那个表叔的妻子。
蒋海峰来到陈丽芬面前。
陈丽芬见到儿子回来,心情激动万分。
蒋海峰不动声色道:“妈,别哭了,你伤还没好,我送你回病房休息一下吧。”
旁边的亲戚们也劝道:“对啊丽芬,这里有我们守着,你放心休息。”
“别哭了,震钟一定会好好的,要相信医生。”
“快回去吧,睡一觉就好了。”
陈丽芬连连点头,跟着蒋海峰走了。
回到病房,看到等在里面的林芋,陈丽芬赶紧迎上去问:“大师,情况如何?”
林芋轻抚手边的红布包道:“有人下咒要害你们。”
陈丽芬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之前林芋和她说他们家祖坟有问题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是他们家自己倒霉,现在林芋居然说有人下咒害他们,这怎么能不让她气愤。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陈丽芬擦干泪水:“大师,是谁要害我们您知道吗?”
林芋问她:“你们家有谁知道蒋震钟的生辰八字?”
陈丽芬愣了一下:“老家的亲戚应该都知道。”
林芋:??
也许是林芋的眼神过于直白,陈丽芬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之前祭祖,震钟有事回不来,于是表叔说让他把生辰八字送过来,他们做个纸人,就当震钟亲身到了,我们就发过去了。”
林芋:……
她无奈道:“人的生辰八字很重要的,最好不要随意泄露,厉害的术士只要有你们的生辰八字就可以千里外置你们于死地。”
陈丽芬一听就急了,现在蒋震钟不就是这个情况吗?
她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奔涌而出。
半晌,她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大师,您的意思是,害我们家震钟的,是老家的人?”
林芋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蒋海峰。
陈丽芬也跟着看过去。
被母亲这么盯着,蒋海峰闭了闭眼道:“妈,大师说,我们家的气运都流向蒋振祥家了。”
他现在已经不想称呼其为表叔了。
虽说只是远房亲戚,但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居然如此狠心。
陈丽芬愣了一下。
蒋振祥的面容逐渐浮现在眼前。
更重要的是,她口中的表叔,就是蒋振祥的亲生父亲,所以这都是他们家算计好的咯?
想到先前那蒋振祥的老婆还坐在她身边怪模怪样地安慰她,陈丽芬气得牙根子疼,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把他们全家都砍了。
但是不行,蒋震钟还躺在病房里生死不知。
陈丽芬压抑怒火,转头问林芋:“大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林芋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桌子上的红布包,轻柔地抚摸着它。
陈丽芬焦急的不行。
这怎么能等呢?
他们家震钟的时间不多了啊!
陈丽芬正要说话,忽然一阵阴寒的气息逼近,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一直搀扶着她的蒋海峰立刻道:“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躺一下?”
陈丽芬摇摇头:“没,就是突然感觉有点冷。”
蒋海峰仰头看看空调口:“我也觉得,是不是空调低了点,你去病床上躺着吧,我把空调温度调一下。”
陈丽芬并不想休息,她现在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情。
她看向林芋,却发现林芋一直盯着桌子的另一端不放。
她跟着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林芋的眼神十分的专注,好像……好像那里真的有东西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陈丽芬忽然想到了先前那股莫名其妙的冷意。
她看了眼四周,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大……大师,这里,有东西吗?”
林芋点头:“嗯,你们靠边。”
陈丽芬心情一阵紧张,赶紧拉着儿子去了墙角站着。
在林芋的视线中,一只全身乌黑油光发亮的黑猫正在桌子上来回踱步,血红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林芋手下的红布包。
它想靠近,却又忌惮于林芋,不敢靠近。
它总觉得林芋有些奇怪。
林芋笑了一下,轻拍手下的红布包。
她带着黑猫的尸体回来就是为了引它过来,要不然它如果一直躲着的话,都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黑猫看到林芋的动作,视线终于舍得离开红布包,抬头看向她。
“想报仇吗?”林芋忽然说道。
黑猫一听,尾巴毛瞬间炸起,前腿微微曲起,一副进攻的姿态,警觉地看着林芋。
这人果然看的到它。
“别紧张啊,我没有恶意的。”
林芋轻抚红布包:“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真正的仇人怎么样?”
真正的仇人?
黑猫愣了一下,歪起脑袋。
它的仇人不是在那个房间躺着的吗?
它原本一直守在里边马上就要成功复仇了的,只是先前忽然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也来了医院,它忍不住好奇,想要过来看看。
林芋像在诱拐小孩子,轻声道:“我说的是真的啊,你真的确定杀你的是蒋震钟吗?你确定你有看到过他对你动手吗?”
黑猫咧了下嘴。
当然确定了,它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仇人!
气息是不会错的!
林芋轻笑:“那你确定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黑猫正要咧嘴,神情忽然一顿。
它好像真的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它只感知到一股气息,它变成猫灵之后,下意识就将那道气息当成了自己的仇人,一路寻过来报仇。
林芋看它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笑着道:“看吧,你被人蒙骗了吧,怎么样,我带你去找真正的仇人怎么样?”
黑猫狐疑地看着林芋。
它为什么要相信她,她不也是人类吗?
可是她身上的气息好温暖,看着她的手一直在抚摸红布包,它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抚摸在它背上的感觉。
黑猫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林芋眼疾手快一张清心符贴在黑猫额心。
黑猫一惊,正要逃窜,一股清凉的气息荡涤全身。
好舒服!
黑猫下意识喵了一下,随后它眼中猩红褪去,之前盘踞在脑海中的那股气息也消散无踪,甚至它还想起了那个真正对它动手的人!
与此同时。
听海轩高级vip包厢。
蒋振祥和郑极相对而坐,举杯对饮。
原本中午的时候蒋震钟一出发两个人就要过来这里庆祝的,谁知道才十多分钟蒋震钟就出了车祸,情况还相当严重,蒋振祥作为亲戚总不能不出面,只得提前离去。
在医院装模作样跑了几圈,看蒋震钟生死不知地躺在重症监护室,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叫上郑极一起来喝一杯。
几杯酒下肚,蒋振祥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心脏一直怦怦跳。
“大师,这次真的确保万无一失吗?”
郑极笑笑,夹了口菜又抿了口酒才慢吞吞道:“你就别担心了,这次蒋震钟必死无疑,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郑极说的肯定,蒋振祥听了也开心,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端起酒杯,余光扫过郑极,心中一阵忌惮。
前些天郑极来了之后便让他找一只黑猫来,那会蒋振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以为他这么有闲情逸致,这种时候还要撸猫。
谁知道才没过去俩小时,就看到了桌子上悄无声息的黑猫和满地的鲜血。
郑极居然把猫给杀了。
说要用猫给蒋震钟下咒。
蒋振祥想想,好奇道:“大师,那猫,真的有那么凶吗?”
郑极说了,就算风水阵弄不死他,这黑猫也能把蒋震钟弄死。
郑极笑了笑:“当然,猫的心眼极小,而黑猫又是灵性最强的猫,惨死必定化为怨灵,我下手的时候用了替身咒,它会以为动手杀它的人是蒋震钟,它现在肯定在哪里守着蒋震钟等他死。”
蒋振祥点点头:“听说蒋震钟下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了。”
郑极笑道:“那应该是猫灵在动手了。”
不过有一句话郑极没说出来。
这蒋家人的气运未免也太好了一些,猫灵这么久的居然还没得手。
不过这话还是不要说给蒋振祥听为好,要不然他又得嫉妒了。
蒋振祥满脸都是笑意,给郑极倒满酒:“来大师,再来喝一杯。”
两人端起酒杯,忽然,郑极面色一变,肺腑一股郁气涌现,紧接着一口血喷出,直接喷了蒋振祥满脸。
蒋振祥都懵了:“大……大师,您怎么了?”
郑极面色煞白,捂着胸口神色惊惶。
是谁?居然有人破了他的术!
蒋振祥还想问,下一秒,他胸口一闷,竟然也呕出一口血来。
看着自己吐出的鲜血,蒋振祥吓坏了。
他才解决掉蒋震钟,他怎么可以死,蒋震钟都没死,他怎么可以死!
对,大师也吐血了!
怎么会这么巧!
他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吐血的!
蒋振祥抬头盯着郑极:“是蒋震钟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
郑极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没办法了,他点头道:“我下的咒被破,我们被反噬了。”
蒋振祥不敢相信地看着郑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极:“你回去看看蒋震钟请了谁。”
能破他术法的必定也是同行。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来砸场子了。
蒋振祥不是很想去,而且他对郑极大为不满。
他请郑极来,花了大几百万,结果一次两次的,下的咒总是被别人破,他真的怀疑自己这钱花的到底值不值了。
他上下打量面如土色的郑极,不悦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郑极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从他接了任务去江城之后就事事都不顺。
先是处理一个小小女鬼时,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天师截了胡,出来散散心吧,下的咒又不知道被谁破了,害得他也遭到了反噬。
现在蒋振祥还在这里唧唧歪歪,再加上肺腑的疼痛让他心情更为烦躁。
郑极沉着脸一掌拍在桌子上:“少说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蒋振祥愣了一下。
这郑极居然还敢跟他大小声。
真是给他脸了!
借着酒劲,蒋振祥拍案而起:“你他妈的装什么呢,收了我这么多钱这点事情都办不成还敢这么硬气,学艺不精就回家呆着,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我没叫你退钱都不错了!”
郑极嗤笑道:“还想让我退钱,你做梦吧,还是说你也想体验一下蒋震钟现在是什么感觉?”
蒋振祥一听,面色陡然苍白,看向郑极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惊恐。
是了,之前他施转运术的时候,说需要双方的生辰八字,所以蒋振祥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也给他了。
虽然郑极下的咒被人破了,可他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要不然蒋震钟也不能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
现在人家一个不高兴,想要他的小命,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蒋振祥顿时不敢再说话,乖乖坐下。
郑极万分得意:“怎么,现在还想退钱吗?”
蒋振祥咬牙摇了摇头。
“哎,这就对了嘛。”郑极给自己倒了杯酒,“所以,还不快点去!”
蒋振祥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待他离开包厢,郑极的面色陡然阴沉,一口闷下杯中酒,压制住即将喷出的第二口血。
这破他咒的人,本事不小。
医院病房。
一张清心符下去,黑猫已然眉目清明。
它飘到林芋面前,亲热地蹭着她的手。
林芋拍拍它的脑袋安抚道:“再等一会,马上就可以让你报仇。”
对于救了自己的人,黑猫很有好感,它点点头,落到林芋肩膀上,乖巧地依偎在她颈间。
玄京虽然看不到黑猫,但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指着红布包道:“是它来了吗?”
林芋点头,顺便也给蒋家母子俩解释了一下。
“蒋振祥找来的人将它虐杀嫁祸于你们家,它死后化为猫灵自然要来找你们寻仇,而你们因为转运运道急转而下,猫灵一旦闹起来,你们家就是妥妥的家破人亡。”
陈丽芬面色煞白。
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虽然两家不太熟,但好歹也是同一个祖宗的本家,怎么就这么狠毒呢。
蒋海峰神色凝重:“那大师我们现在就去抓他们吗?”
他恨不得现在就抓着蒋振祥将他碎尸万段。
林芋反手将黑猫取下,放在膝盖上摇头道:“不急,咒已破,施术者和承术者都受到了反噬,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蒋海峰有些好奇:“他们受到反噬难道不会躲起来吗?”
林芋笑了一下:“每一个术士都会对破了自己咒术的人产生好奇心,相信我,他肯定会来的,再不济,他肯定会派人来打听消息,而最可能,应该是你们这个亲戚了。”
蒋海峰和陈丽芬对视一眼,选择相信林芋的判断。
病房就此安静下来。
蒋家母子俩煎熬地等待着,玄京在埋头玩手机,林芋则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膝盖上的黑猫,引得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十多分钟后,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黑猫刷地一下从林芋膝盖上站起,背毛和尾巴毛全都炸开,虎视眈眈地盯着紧闭的病房门。
它的仇人来了!
感受到黑猫的焦躁不安,林芋安抚性摸摸它的脑袋:“没事,别急,一个一个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蒋海峰起身将门打开,外头站着的,果然是蒋振祥。
对于这个害了他们家的仇人,蒋海峰实在是憋不出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地侧身放他进屋。
好在蒋振祥并没想太多,只当蒋海峰是在忧心父母的伤势。
一进病房,蒋振祥就看到了分坐沙发两头的玄京和林芋,一个埋头玩手机,另一个则右手抬起,虚虚放在膝盖上,一上一下,似乎在抚摸什么东西。
蒋振祥皱了下眉。
如果这两个人就是郑极所说的破了他的咒的人的话,看年龄那就应该只能是那个中年男人了吧。
他的视线暗中停留在玄京身上许久,可惜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转身走到病床边,关切询问:“嫂子,身体怎么样了,头还晕吗?”
陈丽芬现在对他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板着脸道:“死不了。”
蒋振祥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陈丽芬为什么这样。
不过他多年生意做下来,脸皮可不是盖的,话题瞬间拉到林芋和玄京身上:“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朋友在,两位是?”
林芋懒得跟他在这里演戏,开门见山道:“帮你转运的人在哪。”
蒋振祥瞬间就懵了。
什么鬼,他们全都知道了?
他下意识扭头,蒋海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师问你呢,帮你转运的人在哪。”
蒋振祥强装镇定:“你……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林芋笑了一下,指着桌子上的红布包推过去道:“那你认识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