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老皇帝没有老糊涂就不会帮着他一个外人。
他得跟着楚兄学,知道什么是见好就收。
沈昭真的很想给谢屿衡鼓掌。
这番话说得让老皇帝和惠贵妃快要心疼死了。
惠贵妃直接止住了哭声。
她眼中盛满了泪水。
她该死啊!
让衡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还要如此委屈自己。
那字字句句都是在往她心口上戳刀子。
都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儿。
才让贼人将衡儿换了出去。
她的衡儿不是贱民,不是别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微不足道的人。
她的衡儿金尊玉贵。
三皇子只差将得意二字写在了脸上。
还算他谢屿衡识趣,知道自个儿是个卑贱的东西。
老皇帝不比惠贵妃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听着臭小子对他“砰砰”磕头,只求他放过他的模样。
差点心塞。
在臭小子心中他是个不辨是非一心袒护至亲的皇帝吗?
臭小子明显不信他会为他主持公道。
谢屿衡久久不等来皇上让他离开。
他这般跪着屁股是真的受不了了。
他能感觉得到粘糊糊的血水将他的血肉和衣衫糊在了一块。
那粘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
扭怩着动了动,这不动还好,一动屁股上的伤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嘶……”
谢国公立马紧张道:“怎么了衡儿?可是牵动了伤口,你这孩子快好好趴着。”
谢屿衡红着眼道:“你还知道关心我这个儿子,我才不痛呢我谢屿衡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反正我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就让我谢屿衡自生自灭算了。”
说着赌气似的将脑袋撇向一旁。
当对上楚兄的视线时,低垂着脑袋咧嘴一笑。
那模样仿佛在对沈昭说:“楚兄怎么样?我演得棒不棒!”
沈昭对着谢屿衡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她还能说什么?
谢屿衡一个人的戏就足以让三皇子无法招架了。
谢屿衡一句爹不疼娘不爱,彻底刺痛了惠贵妃和老皇帝。
惠贵妃扭头看向一脸得意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怒从心底起。
从地上猛地站起身来,对着三皇子走了过去。
对着三皇子狠狠抽打了数十耳光。
每一记耳光都十分响亮,直到惠贵妃抽红了手,再没力气时才停住了手。
三皇子身子一歪“砰”的一声,朝着地面直直砸去。
他想不明白,母妃为何又抽他。
而且还是这般狠。
众大臣也不解,谢小将军都不追究了,惠贵妃这又是演的哪门子戏,将三皇子打成这副模样。
惠贵妃看着被她抽得晕头转向,瘫软在地的野种时,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
她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慈眉善目些,对着谢屿衡柔声说道:
“是本宫对三皇子管教不严,让他在宫外作威作福,现在本宫掌掴了他,现在谢……小将军可心里痛快些了。”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端倪。
慧贵妃又接着说道:
“本宫同你……母亲是手帕之交。”这母亲二字惠贵妃说得极其艰难。
她才是衡儿的生母啊。
“谢武两家又是世交,按照辈分你该唤本宫一声姨母,往后三皇子敢在为难你,拿着身份欺压你,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他。”
惠贵妃期待地看着谢屿衡,多希望能听衡儿唤她一声姨母。
微臣已经不再状告三皇子对微臣的羞辱和杖责了。
贵妃娘娘请放心,不必让自个儿膈应来说服微臣什么。”
这惠贵妃母子将他当傻子不成。
惠贵妃那耳光声抽得怪响,谁知道她用没用力道。
苦肉计罢了,演给皇上看的。
他若信了,他才是大傻子大冤种。
惠贵妃胸口一抽一抽的痛。
衡儿居然如此厌恶她。
刚想要说什么,悠悠转醒的三皇子气恼道:
“母妃不必为了儿臣放下身价去求他。
他说得不错,儿臣是君他是臣,更何况他还顶撞儿臣羞辱儿臣,儿臣就是打他了又如何。
更何况儿臣的手下只打了……”
“啪啪”
“谁让你说话的,你给本宫闭嘴!”
惠贵妃转身又甩了三皇子几个嘴巴子。
三皇子嘴中那句只打了他一下,他屁股上的伤口是伪装的,硬生生被惠贵妃打了回去。
惠贵妃转而看向谢屿衡,她的衡儿已经够误会她的了。
那个野种还要火上浇油。
众大臣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都带着不赞同。
贵妃娘娘已经在极力挽回同谢家的关系了。
莫要谢家与她们母子产生隔阂。
三皇子这个蠢货丝毫没察觉到贵妃娘娘的良苦用心还在那添乱。
有这样的蠢笨的皇儿,贵妃娘娘操碎了心。
“贵妃娘娘不必如此,微臣可以对三皇子既往不咎。
三皇子现在无需向微臣赔罪,娘娘还是代他同九王和忠王再行赔罪吧。”
谢屿衡冷哼一声,“毕竟三皇子羞辱忠王咒骂九王。”
这时太医匆匆赶到,谢国公立马向皇上告罪道:
“还望圣上恕罪,老臣先行告退为犬子诊治疗伤,还望圣上应允。”
这御书房这臭小子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他再待下去,贵妃娘娘怕是要心梗。
谢屿衡本就想退下,接下来的主场就交给楚兄和九王了。
他这屁股痛得厉害,现在不知还能不能走动了。
老皇帝看着又开始默默垂泪的爱妃和面色发白的谢屿衡。
“爱卿去吧。”眼神又看向姗姗来迟的几位太医,没好气道:
“还不赶紧随谢国公去偏殿为谢小将军看诊,再敢耽搁朕绝不轻饶了你们。”
几位太医满头大汗,不是他们想耽搁。
而是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被皇后娘娘召去了玉坤宫。
“是,微臣等人遵命。”
谢屿衡随着谢国公和众太医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御书房外挪动。
他每走一步,屁股上的血滴落两滴。
这哪是在滴血啊,这是在剜惠贵妃和老皇帝的心肝儿。
惠贵妃目视着谢屿衡消失在御书房。
她现在还不能走,她还要扮演一位“好母妃”的角色。
惠贵妃无意中一脚踩在了三皇子的手背上。
顿时御书房中响起两道声音。
一道惨叫:“啊……母妃儿臣的手……儿臣的手要断了!”
另一道则是惠贵妃小心翼翼伴随着急的声音。
“皇儿怎么了?谁要害你?你的手怎么了啊?”
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惠贵妃的脚狠狠碾了两下。
三皇子痛到直翻白眼,大口喘息。
惠贵妃着急得不行。
“你倒是说话啊,你的手怎么了?”
沈昭只想夸赞惠贵妃一句,高、实在是高啊。
有位大臣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道:
“娘娘您不小心踩到三皇子的手了。”
惠贵妃闻言猛地弹跳开来,嘴里一边道着歉“皇儿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早说母妃还能踩你手嘛……
你可知疼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退着退着又踩到了三皇子另一只手。
“呀……这是什么?”说着还狠狠跺了两脚。
三皇子双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他昏迷之前只有一个念头,母妃她是不是想要杀了他啊!
众大臣纷纷转过头去。
惠贵妃看着陷入昏迷的三皇子。
先是对着皇上请罪道:
“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让皇儿做出错事。
现在皇儿虽然已经昏倒,但这责罚不能少。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不必为了臣妾破坏规矩。
臣妾在此听着,皇上下令吧。”
众人看向惠贵妃的眼光都不一样。
怪不得圣上如此宠她。
识大体。
不让圣上为难。
这也是另一种争宠的法子不是。
老皇帝领会惠贵妃的意思,这是要他狠狠惩罚这个假货了。
老皇帝看向九王和沈昭。
“慕儿三皇子对你出言羞辱,不敬你这个兄长,朕就罚他前去京中营跟随在你身边一个月,你看如何?”
她看不如何!
皇上这是要把三皇子这块烫手的山芋都给她。
她不想接啊。
众大臣都在心中替沈昭默哀。
这那是罚三皇子啊,这明明是在给三皇子撑腰。
这三皇子若去了京中营那还得了。
还不仗着皇子的身份无法无天了。
老皇帝又道:“慕儿放心,朕既是罚他,肯定要有罚他的规矩。
从即日起,朕剥夺他皇子的身份一个月,待他在京中营什么时候磨砺好性子,什么时候恢复他皇子的身份。”
众大臣猛地看向皇上。
他们收回刚才所想。
皇上这次是真的怒了,想要好好调教调教三皇子了。
“微臣遵旨。”
这还差不多,这样她就有借口收拾三皇子了。
若是能逼出三皇子背后的势力那就在好不过了。
老皇帝又看向九王。
“小九,三皇子对你不敬,朕让他醒来去你府上给你赔罪道歉你看如何?
当然了到时候你想如何罚他就如何罚他。
直到你消气为止。
朕相信,你身为他皇叔,一定会好好教教他皇室的规矩。”
“皇兄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教导侄儿什么是规矩!”
惠贵妃此时站出来对着沈昭道:
“你是皇上收的义子,理应唤我一声母妃。
慕儿啊,你莫要顾及父皇和母妃,你三皇弟他被母妃养得娇纵了些。
这一月时间你就好好磨磨他的性子,只要不死人怎么着都行。”
随即又看向九王。
“九弟,嫂嫂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等你侄儿醒来,嫂嫂第一时间派人将他送到你的府上。
你尽管管教就是,要打要罚都可以,嫂嫂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死人怎么着都行。”
“就劳烦慕儿和九弟替本宫好好管教皇儿了,让你们费心了。”
众人觉得惠贵妃的话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本就是三皇子做错了,恵贵妃这般说没问题。
更何况三皇子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忠王和九王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三皇子真的怎么样。
一场闹剧落下。
临近宵禁沈昭乘坐上回府的马车。
马车之中气氛低沉得可怕,除了她还有一脸冷寒的九王。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本王?”
九王没由头的话让沈昭一愣。
“你不是楚慕!”九王说得斩钉截铁。
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沈昭瞳孔紧缩。
难道九王他也会点什么不成?
“王爷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微臣不是微臣还能是谁?”
她不能慌,她现在顶着楚慕的躯体,任谁来了她都是楚慕。
“你骗不了本王。”九王眼神犀利的看着沈昭。
仿佛下一瞬间就能看穿她的灵魂。
直击她的本体。
沈昭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大理寺监牢,九王的心声曾出现这样几段。
“他们都是作恶多端之人,身上都背负了数条人命,得此下场死不足惜。”
沈昭又仔细看了一下九王的双眸。
发现九王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沈昭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九王能看到旁人杀了多少人吗!
如果是,她确实露馅了。
她从未杀过任何一人。
楚慕是将军,手上沾染了无数条人命。
可也不应该啊,她现在是楚慕,显示的应该是楚慕背负的人命才对啊。
她不敢确定这个猜测。
如果被发现,她该不该向九王袒露她的真实身份。
九王他会不会信?
沈昭眼中闪过一抹纠结,飞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她强作镇定道:
“王爷无需试探微臣,微臣便是微臣。”
天杀地,每天心声聒噪的不行的九王。
现在是一点心声都没有。
无法让她知道九王现在的想法。
忽然,沈昭如遭雷劈。
她是否太过依赖那个心声了!
若是有一天她无法听到旁人的心声,是不是连最基本的应对能力都没有了。
这不行!
[这混球好像就是楚慕,脸上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不过手下人呈上来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人短短几天时间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难道以前都是他装傻充愣?
可也不对啊!
以前楚慕行事谨小慎微,走一步看三步和个缩头乌龟一样。
现在大大咧咧,恨不能将所有事儿都摆到明面上,顾头不顾尾。
难道是改变作战方案了?]
沈昭内心长出了一口气。
九王这是让手下调查了楚慕的过往。
她表现的确实和楚慕以前大相径庭。
难怪九王会怀疑她不是楚慕。
[哼,管他是不是楚慕,本王迟早有一天杀了他。
真楚慕也好假楚慕也罢,对瑶瑶不好的都该死。]
沈昭:……能不能商量一下不要老想着杀她。
咱就是说该杀的人多了,能不能将她放一放!
“主子,到了。”
车夫的声音响起。
沈昭撩开车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对着车厢拱手道:
“微臣谢过王爷送微臣回府,这天色已晚,微臣就不留王爷入府做客了。”
九王从马车上跃下,对着沈昭冷哼一声。
“谁说本王是送你回府了,本王是来看夫人和女儿的,自作多情。”
沈昭看着九王绕过她大咧咧地走进大将军府,徒留她在风中凌乱。
行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九王的步子顿了顿,不耐烦道:“还不赶紧跟上,杵在那儿生根啊!”
沈昭再一次风中凌乱,这到底是谁的府邸,九王你不要太过分了!
看着九王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她紧忙追上。
刚行至前院,就发现灯火通明,比之以往家中都要光亮。
大厅之中气氛低沉的可怕。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一方楚慕和沈母站在一块。
一方李玉婉和凤璃站在一块。
楚慕一脸怒容地瞪着李玉婉。
当看到沈昭和九王出现时。
两方人都立马开口。
“夫君,将她们二人赶出府去。”
“李詹,她不是瑶瑶!”
沈昭连忙朝着楚慕和沈母走去。
九王则朝着凤璃快步走去。
“这是怎么了?”沈昭看向楚慕。
楚慕气急指着李玉婉说道:
“这个妖女要取我的血下蛊,谁不知她是南疆来的,取我血除了下蛊,还能有何用处!”
李詹皱着眉不悦地看向李玉婉。
搅事精!
她一定是怕璃儿与瑶瑶相认,动摇了她在璃儿心中的地位。
现在挑拨璃儿和瑶瑶的关系。
沈昭的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九王他们这一行人确实是从南疆来的。
南疆人最擅长的就是下蛊。
李玉婉身上又绑定了一个什么攻略系统,攻略九王和凤璃对她的好感度。
对还有楚慕的。
保不齐会对她下死手。
这是一个个的都想杀她啊!
李玉婉感受着九王和沈昭怀疑和警惕的眼神。
以及二人不断下滑的好感度。
她顿时炸了。
[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
是凤璃想要沈昭的血,验一验沈昭是不是她和李詹的亲生女儿。
我就是为了赢得凤璃的好感度,为她来取沈昭的血。
还下蛊!姑奶奶我要是会下蛊,一个个的都给你们种上听话蛊谁不听姑奶奶我的话谁死的那种!
啊啊啊……毁灭吧!李詹好感度负九十九!楚慕好感度……咦负一?刚才还是负五呢,居然回升了!]
“阿詹玉婉没有想要害沈昭,是我想要沈昭的血。”
凤璃生怕李詹误会李玉婉。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护着玉婉。
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她感觉到她和玉婉是同一类人。
晚膳过后,她的系统大发慈悲,给她的医疗库开了一部分功能。
她能通过验血知道玉婉和沈昭谁是她的女儿。
所以她才会想要沈昭的血。
凤璃眼中染上一丝迷茫。
【我究竟是谁啊,为什么会有系统,我究竟来自哪里?系统是我自带的天赋异禀还是家族给我的秘密武器?】
沈昭看着凤璃,原来她想要她的血是验证她是不是她的女儿啊。
其实沈昭也很想知道。
九王看着一脸怒容的女儿和一脸歉疚的媳妇儿。
试探着对女儿说道:“瑶瑶你看能不能取点血给你娘,她是你娘断不会害你的。”
楚慕眸子更冷了。
“她不是我娘,你也不是我爹,我凭什么要给你们血让你们加害与我。
现在既然王爷恢复了尊贵的身份,还请王爷带着王妃母女二人离开我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