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转过身来，幽幽开口，“什么办法？”
江璃在姜女士的房间门口，多备了几套干燥衣服。
接着，便拿上电梯卡，带着红婴，离开了负一层。
她走出清泉酒店，来到大铁门的外面。
江璃的面前，是迷雾区。
她在铁门旁边停下，拿出「踏雾灯」，点亮。
踏雾灯一次只能工作两小时。
两个小时对江璃来说，应该是绰绰有余。
回想起3层养狗的宋女士。
宋女士每次单独出去购物，留小泰迪在屋里的时间，不会超过5分钟。
这只能说明，清泉酒店的外面，有可以购物的场所。
并且这个场所，距离不远。
江璃手中提着的灯笼，驱散了四周的迷雾。
迷雾区，以踏雾灯为圆心，形成半径大约10米的一片区域。
江璃提着灯笼在周围找了一圈。
清泉酒店的外面，不到20米的位置，有一个公交亭。
那里站了很多的熟人。
5层的瞎子老头，4层瘦下来的那个胖子，还有3层又变为了小泰迪的卷发女人，以及2层隐身的王小姐。
他们都在公交站台等车。
2层隐身的王小姐，泪痕从空气中落下来，打湿了一地。
江璃看了他们一眼之后，绕过他们，去了旁边的便利店。
便利店上，有一张白底红字的招牌。
上面写着“无人售货”。
其中，那个“人”字，血淋淋地流下来。
几滴鲜红如血水一样的黏稠液体，顺着招牌的边缘，“啪嗒”几声落到地上。
江璃走到门口，看了眼便利店门口的规则。
做好心理准备后，伸出手，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无人便利店，各类商品请自助挑选～～～”
机械的播报音响起。
门口的风铃声也“叮叮咚咚”摇起来。
江璃走到便利店里，在里面晃了一圈。
她走到置换区，寻找一样东西，蛇皮。
薛经理的属性是蛇，那他一定会经常蜕皮。
拿到蛇皮，说不定就可以效仿2层王小姐换皮的操作，让姜女士恢复容貌。
置换区的东西有很多，江璃挑选商品的时候，便利店的玻璃门又开了。
“欢迎光临无人便利店，各类商品请自助挑选～～”
江璃偏头看了一眼。
进来的，是一个眼角有泪痣的风韵女人。
这个女人，江璃总觉得有些眼熟。
思索一秒。
江璃忽然抬起眼睛。
她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江璃在一张合照上见过。
棺材铺史老板和他妻子的合照。
史老板的妻子，不是已经被污染，并且死了吗？
那这个女人是谁？
江璃疑惑之际，泪痣女人已经走到了江璃身边。
“怎么了？”泪痣女人看着江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江璃收回视线，摇头。
泪痣女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而这时候，她兜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泪痣女人接起电话，“喂，老公，我在外面呢。”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泪痣女人怪异地看了江璃一眼，匆匆离开了便利店。
江璃在货架上，没有找到蛇皮，但找到了一张人皮。
“需要为您介绍一下吗？”
身后，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通过旁边售卖的梳妆镜，江璃瞄到自己的身后，正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脸上，没有皮肤。
她，是这张“人脸”的主人。
“需要……为您介绍一下吗？”女人又开始说话。
江璃没有理她，而是直接拿上人皮，去到自助结账台上买单。
【无人售货便利店-进店守则】第一条：
【购买产品时，不可以和产品的主人搭话，尤其是那些已经过世的主人，切记。】
江璃拿着“人皮”的标签，去扫了码。
付款方式方面，江璃选择的是：眼珠。
人皮的售价，是“四颗眼珠”。
江璃没有犹豫，从兜里掏出来四颗眼珠，买单。
这四颗眼珠，都是江璃在放干血水的温泉池里，拿走的那些女服务生的。
江璃准备了一堆，都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买完单，江璃正要离开。
而这时候，门口一个小型电视机里的“预告新闻”，却吸引了江璃的注意。
“本台消息报道，1月15日晚上22点，盘山公路8路公交车，惊现无差别杀人案。
据警方勘察，此次恶性事件共五名受害者……”
江璃朝声音来源看了一眼。
电视机屏幕的下方，闪烁着“预告新闻”四个大字。
江璃盯着新闻里的时间看了几秒。
1月15日晚上22点……
现在的时间，是1月15日下午三点。
还没发生的事件，居然可以提前预告？
江璃收回思绪，推门，离店。
离开便利店，风铃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便利店里，那个没有脸的女人，则拿着那四颗眼珠，蜷缩在角落里，嘎吱嘎吱地吃起来。
店门口。
江璃刚走了没两步，手臂便被人拉住。
没等看清是谁，江璃就被人拖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江璃回头，看到的人，是史老板。
史老板的妻子，也就是那个泪痣女人，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睡着了，正躺在一边。
“不要告诉组织，我妻子回来了好吗？”
史老板央求一般看着江璃。
第140章 时空裂痕
“组织查得严，不允许私自使用‘时空转换器’。这次为了带回来我的妻子，我也是迫不得已。”
史老板神色悲悯，爱怜地抚摸着熟睡的妻子。
沉默了一会儿，史老板转头看向江璃。
“如果有组织上的人问你，请帮帮我，不要告诉他们，你见过我的妻子。”
史老板拿出一份协议，示意江璃答应他，在契约上签字。
江璃接过来，看了一眼。
这个副本的时空有些混乱。
就像是之前，江璃在地下一层，透过员工休息室的窗户，听到了学校操场的声音。
这些错误的时间和空间，都是史老板擅自使用「时空转换器」的后果。
“这个副本的时空产生了裂痕，上面的人很快就会下来调查，请一定帮帮我。”
史老板难得地在江璃面前表现出无助。
江璃看了一眼协议。
协议上说，如果她帮助史老板隐瞒此事，江璃可以免费使用「时空转换器」。
“我为什么要用你的转换器？”江璃感到不解。
这个副本，她马上就可以通关了，为什么还需要用什么「时空转换器」？
这笔交易，对于江璃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史老板端正了神色。
“你不用这个，你永远都无法通关。”史老板的语气非常坚定。
“实话告诉你吧，本来‘时空转换器’就是为了清泉酒店副本的通关，组织才同意拿出来的。”
看史老板的神情，不像是在骗江璃。
江璃错过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地方造成了疏忽，必须要使用「时空转换器」？
思考再三。
江璃还是同意了史老板的要求，在契约上签上名字。
契约生效。
“谢了小姑娘，你要找我，可以去公交亭对面的小木屋。你进屋之后，找把木椅坐下，我自然会知道。”
史老板说完这些，急急忙忙背着他妻子，从小路跑了。
江璃其实还想多问两句。
因为史老板说的那间木屋，江璃见过。
那基本上就是个空架子，看起来荒废了至少有二十年。
那种地方，又怎么可能住人？
不等江璃开口叫住史老板，灌木丛便被人从外面拨开。
“例行调查。”
两名穿着黑色小马褂的人，迈进灌木丛，来到江璃的面前。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嘴上都戴着印有骷髅图案的尖嘴口罩。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男人拿出一张照片，展示在江璃的眼前。
照片上面的女人，正是江璃刚才见到过的泪痣女人。
“这个女人从‘平行时空’无端消失，我们怀疑有人为了一己私欲，擅自使用‘时空转换器’。
事出紧急，请麻烦配合我们调查。”
思索一秒，江璃正打算回答。
而这时候，穿着黑色小马褂的女人，却当着江璃的面，拿出一把像手枪一样的东西，抵在江璃的脑门上。
“测谎仪准备好了，你最好不要撒谎。”女人冰冷的声音提醒着江璃。
江璃吞咽了一下口水。
本以为随口一句“没见过”，便可以糊弄过去。
没想到鬼面组织竟然还有测谎的仪器。
“女士，不要紧张。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调查。”男人拿着纸笔，盯着江璃，等待着江璃的回复。
江璃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沉默两秒，点头。
“见过。”江璃道。
此言一出，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表情紧张起来。
而那把像手枪一样的测谎仪，也“滴滴滴”响了三下，显示绿灯。
“在哪里见到的？”女人表情严肃地追问。
江璃盯着女人的眼睛，认真回答：
“在疯人院楼下的夜间小卖部里，我见过这个女人和店老板的合照。”
真正的谎言，并不是胡编乱造。
而是……调换事情的时间空间，利用蒙太奇手法，编造出一个“虚假的真相”。
见过女人是真的，在疯人院见到过照片也是真的。
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另外一件事情。
江璃的话音落下，测谎仪依旧“滴滴滴”响了三声。
指示灯呈绿色，系统检测，江璃没有说谎。
江璃的话，让鬼面组织的人失望了两秒。
“后来呢，后来见过没有？我是说在这个副本里。”女人继续逼问。
冰冷的测谎仪，依旧抵在江璃的脑门上。
江璃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显然，江璃的回答，并没有令他们满意。
江璃有张良计，他们也有过墙梯。
鬼面组织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
“怎么不说话？我们是想问你，见到过活人没有？不是照片。”
男人见江璃不开口，也附和着同事，追问起来。
四只眼睛同时盯住江璃，他们都在期待一个答案。
江璃思索一下，收紧拳心，摇头。
“没有见过。”
出奇的是，测谎仪的灯光，是绿色的。
看到江璃没有说谎，那对男女，只好叹了口气，如实记录下来，离开了此地。
等鬼面组织的人走远了，肩上的红婴才开口询问。
“妈咪，怎么回事？是他们的测谎仪坏了吗？”
江璃从灌木丛出来，朝便利店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有，宝贝，他们的测谎仪没有坏。”
【无人售货便利店-进店守则】第二条：
【也许你在店里会遇到一些死去的人，不要惊慌，他们和你一样，都只是客人。】
江璃遇到泪痣女人的地点很特殊，是在无人便利店里。
便利店规则规定，店里遇见的，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死人。
“便利店里什么人都有，宝贝，你能证明刚才的阿姨是活人吗？”江璃笑着问红婴。
红婴摇头，“是死是活，那谁知道。”
江璃弯唇一笑。
这，就是规则的漏洞。
别说是测谎仪，就是江璃本人，也无法判断那人是死是活。
毕竟没有人能提供「确凿的证据」。
所以江璃面对鬼面组织的提问，“有没有见到活着的泪痣女人”时。
江璃回答“没有见过”，测谎仪并不会显示说谎。
没人能证明江璃见到的是活人。
当然，也没人能证明江璃见到的是死人。
这是「测谎仪」无法判断的领域。
所以，利用「无人便利店」的这条规则，就可以顺势化险为夷。
“对了妈咪，刚才你不是在灌木丛里也见到了那个阿姨吗？阿姨就躺在史叔叔后面。”
红婴挠着头，忍不住发问。
江璃笑，“说得对，阿姨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翘翘咯。”
红婴一惊，“……有道理！”
江璃提着踏雾灯，往清泉酒店的方向走。
走了一百米的距离。
路过公交亭的时候，江璃看到，那一男一女正在盘问那几名等公交的客人。
江璃收回视线，加快步子，往清泉酒店的方向回去。
还没有走进酒店的大铁门，江璃就发现，铁门里面的建筑，好像变了，变成了教学楼。
清泉酒店的招牌不见了。
而大铁门里面，有好多穿着校服的学生。
还有教学楼的边上，那个学生活动的绿茵操场，也出现了。
这种在操场上追逐打闹的声音，正是江璃在地下一层听到的动静。
这好像是一所……设在半山腰的封闭式中学。
大铁门的旁边，有个穿着蓝色校服，身材胖胖的齐刘海小姑娘，蹲在角落里，正在抽泣。
江璃走进铁门里，和小姑娘对视了一眼。
好熟悉的眼神……
这个小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璃想起来，史老板说，这个副本必须要用时空转换器，才能通关。
那通关的事情，会和这个眼熟的小姑娘有关吗？
江璃满肚子疑问，正打算上去询问两句。
没想到她刚上前，小姑娘突然止住眼泪，立马朝教学楼里面跑去。
江璃快步追上去。
而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江璃眼前那一栋高大的教学楼，瞬间变换成清泉酒店的模样。
而江璃，也意外撞到了时空转换之下，忽然凭空出现的一个人。
那个齐刘海的……电梯员。
江璃撞到齐刘海电梯员身上，低头道了声歉，后退了半步。
猝不及防被江璃撞了一下，电梯员打理得很好的齐刘海，被撞开了一些。
电梯员动作着急地背过脸，慌张地整理了一下刘海。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很快，但江璃还是发现了——
电梯员的齐刘海下面，有一团黑黑的东西。
那种东西，像胎记一样。
所以这个电梯员，特意留的齐刘海，是打算用来遮挡胎记？
感受到江璃审视“胎记”的目光，电梯员脸上臊得慌，低着头赶紧走了。
望着电梯员黑气萦绕的背影，江璃心中的不解加深。
电梯员身上的黑气，貌似更严重了。
江璃取出一杯蜂蜜水喝下，消除掉身上的污染。
又拿好兜里的人皮，回到了地下一层。
在姜女士的房间门口，江璃抬手，敲响房门。
“叩叩叩——”
房间门从里面拉开。
江璃把人皮递出去，“姜女士，事不宜迟，您快去温泉池换一下。”
姜女士看着那张人皮，面色犹豫。
“我……我从来没有换过，真的可以吗？”姜女士有些担忧。
按照江璃的说法，要去温泉池里，撕下自己的皮肤，再换上新的。
这种做法，闻所未闻。
姜女士总担心江璃要害她。
“姜女士，我服务这么多客人，我亲眼见到过客人换过，我不会骗你。”
姜女士接过人皮，神色凄然，“会……会很痛吗？”
江璃点头，“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江璃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给了姜女士莫大的信心。
美丽……
姜女士追求了这么多年的“美丽”，如今马上就可以实现，又怎能有直接放弃的道理？
再抬起眼睛时，姜女士眸光坚定。
“好，我去试一试。”
姜女士捏紧人皮，转身去屋里找了把匕首，以及一些针线工具。
接着，便径直去往了温泉池。
江璃守在温泉屋外面。
没过多久。
温泉屋里，传来姜女士撕心裂肺的惨叫。
痛苦的喊叫持续了大约几十分钟。
叫喊停止之后，姜女士又磨蹭了许久，才拉开门，从温泉屋里出来。
她拿毛巾包住脸，害怕让江璃看见。
“服务员，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恢复了吗？”
姜女士不敢照镜子，只好求助于江璃。
江璃帮她把毛巾揭开。
打开染血毛巾的一瞬间，江璃惊到了。
这张人皮，和姜女士的人脸，完全不贴。
姜女士换皮的技术并不熟练，这次换皮，基本上算是废了。
肩上的红婴被姜女士丑到了。
小家伙赶紧暗自唏嘘一声，移开了视线。
江璃呼吸微微发紧。
换皮失败，也就意味着江璃还需要重新出去找皮肤。
但刚才那家便利店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人皮。
“怎么样？服务员，我现在……好看吗？”姜女士担忧地询问江璃。
江璃的脑海中想起些什么。
她对着姜女士微微一笑，“好看的姜女士，这张皮肤特别适合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