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这一点后,萧王孙也就干脆随她去了。
萧飞雨改得爽快又开心,完全不知道这部《剑阵》在帝王谷外的江湖中,是多少剑客心里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西门吹雪倒是知道,但他本来就是剑客中对《剑阵》没兴趣的例外,所以见她这么改也一句都不曾多说,只在心中又暗下了几分一定要超过她的决心。
只可惜这决心下了这么久,他依然没能赢过萧飞雨哪怕一次。
她也不是每次都能彻底压制他,但就算是两人打得最难分难解那几回,最后抓住机会一招制胜的也还是她。
早两年时还能说是经验不足,现在的话,更多的还是天赋上的差距。
换了别人认识到这一点后大概就泄气了,可西门吹雪偏不。
这份持之以恒的心让萧飞雨非常佩服的同时也再提不起任何敷衍他的想法。
……
之后到来的便是萧飞雨的生辰,六月初九,正是夏雨连绵的时候。
萧二夫人同往年一样亲自去厨房给她下了长寿面,朱停送了个金色的小圆筒给她,是缩小版的暴雨梨花针·改。
“威力肯定比不上大的,但你将来出谷历练用来防身应该够了。”朱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什么防身的东西。”
萧飞雨笑嘻嘻地接过操作了一下,发现这个缩小版的暴雨梨花针·改射程小了不少,出去用应该也不至于吓到人。
“谢谢师兄呀。”她非常满意,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两道月牙。
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她的西门吹雪见状,忽然有点后悔没准备些什么给她。
去年的这时候他也是什么都没准备,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六月初九是她生辰,帝王谷中也没人觉得奇怪,现在却不一样了。
果然,片刻之后,朱停就凑过去拉了拉他袖子问他:“你没什么要送我师妹的吗?”
西门吹雪:“……”
看他那表情朱停就知道真的没有,想了想后,给他出了个主意道:“不然你牺牲一下换裙子给她看吧,她一定会开心的。”
西门吹雪再度:“……”
朱停还在继续:“你别不信啊。”
西门吹雪怎么不信,但他也实在是不想再穿裙子了。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他能送什么给萧飞雨,到傍晚时分,萧王孙却忽然派了守卫来他院子找他,说有事与他说。
西门吹雪没多想便过去了,他大概知道是谁来了帝王谷。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玉罗刹这一次来帝王谷,还给他带了一个令他失色的消息——
他养父病重,将不久于人世。
“我先送你回太原。”玉罗刹说,“他还想见你一面。”
“……好。”西门吹雪有些茫然地点了头。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玉罗刹接走了,等萧飞雨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她一开始还有点不高兴:“他怎么都不来跟我道个别的!”
萧王孙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脑袋道:“他父亲病重,等着他回去呢。”
“他父亲……不是神医吗?”萧飞雨还记得当初自己问萧王孙西门吹雪为什么长留帝王谷时萧王孙的回答。
“医者不自医啊,何况西门兄那是心病。”萧王孙神色怆然道,“所以你也别责怪阿雪了。”
她噢了一声,忽然有点担心他。
沉默着想了片刻后,她抬头问:“那他以后还会再来吗?”
萧王孙看着她的表情,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先问她:“你挺喜欢同他一起?”
完全没领会到这个问题深意的萧飞雨点了点头:“挺喜欢的呀。”
自从自己也认真练功奋发上进之后,她就觉得和他比剑是一件极有趣的事了。
萧王孙闻言,眼神莫测道:“他会再来的。”
萧飞雨听到这个答案,放下了心。
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等将来西门吹雪再来的时候,她会忙不迭地跑路!
第12章 玉钗
帝王谷上下,包括萧王孙在内都以为西门吹雪走后,萧飞雨没了经常要与他比试的负担,会稍微松懈一下。可事实上她却更刻苦了一些,起早贪黑不说,甚至连吃饭时都不知在琢磨着什么,经常一个不察就直接陷入沉思不理人了,这状态让萧二夫人看得都心疼了。
她埋怨萧王孙道:“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她随便练练得了。”
萧王孙觉得这是好事,面对这份指责颇哭笑不得:“她若真是随便练练,明年你能放心放她出谷去?”
萧二夫人也知道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看在眼里就是心疼啊。
她不知道萧飞雨最近是在琢磨《剑阵》的最后一篇要怎么改,若是知道的话,大抵会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帝王谷以帝为名,所藏的武学秘籍,神兵利器自然都是翘楚之中的翘楚,尤其是这部《剑阵》,乃是昔年被尊为“天下第一剑”的李观鱼晚年所作,可惜李观鱼的子孙剑术天赋皆平平,十代不到就再守不住这部《剑阵》将其卖了。
世人只知道《剑阵》从此不知所踪,却不知其买主正是帝王谷的上一任谷主,也就是萧王孙的父亲。
而萧飞雨现在用的那柄白色短剑,也正是他看完了《剑阵》之后有所感触而铸的,可以说是这世上与《剑阵》最相配的一柄剑。
萧飞雨对此却是一无所知,她好不容易练到了《剑阵》最后一篇,别扭得快要疯掉,在纠结了半天之后就决定还是要改。
哪怕它上面说了这最后一篇是全书精髓,练成后便能跻身顶尖剑客行列也要改。
萧王孙并没有反对,但还是忍不住问她:“你觉得你能改出更好的?”
她摇摇头,道:“但我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是最合适的。”
萧王孙在她这个年纪时虽已阅遍名家剑谱将其烂熟于心,但却从没想过自己动手改。不过他现在毕竟已成武学大家,给萧飞雨看一下她改后的剑谱,给一些意见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萧飞雨的那句最合适,真的就是最合适。
她把改完的最后一篇送到他面前时难得有些忐忑:“我自己练过一遍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您看呢?”
萧王孙合上剑谱抬起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只觉有心中有万千感慨,但最终却只化成一句:“你要是早生三十年,百晓生怕是能将剑排进兵器谱前三。”
百晓生?兵器谱?
好像听陆小凤提过,而且听她爹这个语气,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东西吧。
于是她放下了心,咧嘴一笑道:“爹觉得没问题就好啦。”
萧王孙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想到她刚开始习武那段日子每天眼泪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惨样还清晰如昨日,一时间也有些怆然。
“飞雨。”他说,“明年你就满十五了。”
“嗯。”她点点头,“爹不是说到时候让我出谷去历练吗?”
“对,是该和出谷了。”他收回手,神色严肃了些许道,“你的剑我已经很放心,但你的轻功——”
萧飞雨:“……”
恐高这种事,她也不想的。
而且她练剑练到现在,真不觉得轻功有多么必要,有个基础不就成了么?毕竟她没事又不会跑到房顶上和人比剑!
看穿她内心所想的萧王孙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果实在无法克服对高处的害怕,你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江湖险恶,有的是人会从此处入手来对付她。
萧飞雨拼命点头说好,片刻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补了句:“师兄知道这件事诶,没关系的吧?”
“他不会害你。”萧王孙笑了声,“好了,你去接着练吧。”
她没走,挠着脸迟疑了片刻,忽然开口问他:“爹,那个……阿雪的父亲怎么样了?”
萧王孙听到这个问题也怔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答道:“前天刚传来的消息,已经入土了,等孝期过了,我会派人去接阿雪过来。”
萧飞雨哎了一声,心想他也真是不容易,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中间还被自己欺负了这么久,再来的时候还是对他好一点吧。
……
一年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在她这么刻苦发奋的前提下,说白驹过隙也不夸张。
总之转眼就到了她及笄的时候。
对冷清的帝王谷来说,这也算是这一年来最大的一件事了。
不过江湖人家并不像书上那般讲究仪式,帝王谷也不会因此邀请什么宾客,所以她的及笄礼就和萧曼风那时一样,由自己娘亲亲手梳了头再簪上,末了一家人一道吃顿饭,十分简单。
告别了幼稚发型的萧飞雨其实更不满意现在这样松松垮垮绾成的发,礼成了之后就自作主张一股脑将它们全梳到了脑后扎成一把高马尾。
萧大夫人还因此嘲讽她没个女孩样,非常嫌弃。
她想着自己即将出谷,便毫不在意地呛了回去:“我从小就这样,您还没瞧习惯哪?”
若不是有萧王孙在这中间打圆场,这顿饭大概又要吃至鸡飞狗跳才能消停。
散席的时候,厅外忽然有守卫来报,说收到了从太原送来的信,是给二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