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你是真酒还是假酒(来风满楼)

“……”
如果她是横滨市的市长，一定会对横滨两处范围巨大的贫民窟头疼的要死。
同情一下可怜的市长大人。
这里真的超级难想出办法治理，反正她是没想出来办法。
说起来，她曾经还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她能把横滨的乱象解决了，是不是也能换那份机密文件。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
政治是高端玩家的掌中游戏，她玩不转，首先，她连家门口的擂钵街都想不出来怎么解决。
早川花英没再看擂钵街，去买菜，大扫除，清理早川奶奶过世后，一直没有动的一楼。
把多余的柜台，还有锅具卖掉，找人拉走后，早川花英一点一点的设计一楼的店铺。
时间就这样过了三天。
她的上司，或者横滨其他官员，没有任何一个人联络她。
“……”
一种不怎么愉快的预感席上了心头。
【回头见哦，花英酱。】
三天前的清早，太宰治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浮现在她的脑中。
早川花英黑色的眼睛沉静，她没再戴着这两天一直粉刷一楼墙壁时必要的袖套和帽子。
换了衣服再次来到横滨市政府大楼。
现在是政府大楼上班时间，清早这个大楼异常忙碌。
早川花英先去找了自己的上司，在得到确实一直没收到市长秘书处批复文件的通知后，早川花英决定去市长秘书处问问。
“早川小姐，要不然你再等等？”
上司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他和早川慎太郎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毕竟是前任情报办公室负责人的女儿不是吗？现在也是他的手下，总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早川花英摇了摇头：“我有预感，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答案。”
早川花英这次自己独自来了市长秘书处。
这里看起来没有那天那种所有人都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忙碌，但也大差不离。
上次见到的政府官员，飞快的审阅着一份份文件，指出来各处问题。
早川花英看了眼办公桌上立着的铭牌。
藤原明。
藤原明看起来非常年轻，不过三十左右，如此年轻就得市长重用，可见背景深厚。
日月为明，藤原这个姓氏在日本也是大姓。过去出过不少高官，甚至之前前总理大臣就是姓藤原。
藤原明一直没有抬头，始终在忙碌着。
早川花英没有打扰，她安静的站在一旁，路过的秘书文员频频看向她，却没有人把她赶走。
大概半个小时。
这位忙碌的政府官员终于停下喝了一口水。
“藤原先生。”
早川花英叫了一声。
在藤原明看向她的时候，她声音非常平静，既不谄媚，也不焦躁。
“我想问一下，三天前，我递交的那份申请，市长大人通过了吗？”
藤原明沉默。
他看着眼前瘦弱，却脊背挺直的女孩，内心说了一声抱歉，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官方。
“是叫早川花英，对吧。早川小姐，不要急，通过对话，会通知你的。”
早川花英看着藤原明，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了？”
藤原明把水杯放下，他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拄在桌子上。
因为他这个动作，早川花英可以清晰看见，这人手腕处的宝石袖扣被一丝不苟的系好。
脸上戴着金框眼镜，西装没有一丝褶皱。
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精英，还是那种家境优渥，从小到大都接受着最好，最严格教育的精英。
“早川小姐，有些话，其实不必问的那么清楚。”
藤原明意有所指的说。
“或许，早川小姐可以更换另外一份奖赏，相信我，不管你是要金钱，房子，或者一份可以一辈子安逸又衣食无忧的工作，政府都可以满足你。”
早川花英深吸一口气，是政府高层故意不给她过那份申请。
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波本说的……凶手是“政府高官”吗？
哪怕那个人死了，现在的政府还在继续维护着？为了避免丑闻吗
早川花英没有说话，她转身就离开了横滨市长秘书处的办公室。
在离开前，只听那位位高权重却又无比年轻的男人说，“早川小姐，政府的承诺永远有效。”
早川花英头也没回。
离开横滨政府大楼，这次的天空依然明媚的湛蓝，早川花英却再也没有三天前的好心情。
她直接给太宰治拨去了电话。
“太宰治，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三天前，在她即将去横滨政府大楼之前，这位总是吊儿郎当的男人却一大清早来见她。
那次不是意外的巧遇，是太宰治故意来找她。
就如同六七年前，无数次，不论她怎么换路，都会在回家的路上遇见那位披着黑西装，偶尔浑身湿漉漉，水鬼一样的眼缠绷带的少年。
这种异样她早就该察觉不对的。
但她却忽视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声轻笑。
“看来花英酱反应过来了，怎么，吃了政府那边的闭门羹吗？”
早川花英没有在意太宰治过于轻浮的语调，她再次重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花英酱，如果你六年前这么坚决的问我就好了。”
早川花英没有说话。
“可惜花英酱完全不信任我呢，因为我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还是……怕自己付不出足够的代价来等价交换？”
“如果是后者，那我可真伤心，花英酱，如果你那时候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要，会直接告诉你的。”
那样他也许就有了殉情的对象，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吧。
“很可惜呢。”
太宰治声音轻浮又跳跃，“花英酱，我现在可是从良了哦。我是武装侦探社的大好人，怎么能眼看着早川小姐走向一条死路呢？”
“死路？”
早川花英平静的问：“是死亡之路，还是方向错误的死胡同？”
太宰治轻笑：“谁知道呢。”
早川花英深吸一口气，她有些固执的说：“太宰治，你说的，回头见。”
“是呢，但早川你并没有来见我不是吗？”
“……”
早川花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才不会去太宰治那个如同巢穴一样的家。
她怕她去了，就出不来了。
港口黑手党时期的少年曾经对她的恶意，她一清二楚。
这么多年过去，少年已经变成青年，看起来似乎从良了，但谁知道，这人会不会突然变态了。
她不会把自己放置于危险的境地。
被挂断电话的太宰治耸了耸肩。
“总是会做出最正确选择的花英酱呢。”
他仰身躺在榻榻米上，想起梦中无数个平行时空，“为什么我遇见的花英酱从来没有选错过？”
好可惜。
早川花英不知道太宰治的所思所想，也没精力去分心。
她不断分析和太宰治的这段对话。
【花英酱，如果你六年前这么坚决的问我就好了。】
太宰治的意思是，如果她六年前问他，他就一定会回答。
六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身上背着的犯罪档案比人都高。
一个是武装侦探社除了江户川乱步以外，最运筹帷幄的剧本精。
六年前的太宰治是真的时刻想死。
现在的太宰治……更像是把入水当作一场游戏？
这个青年鸢色的眼睛中，她确实再也没见过曾经的荒芜。
【花英酱，如果你那时候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要，会直接告诉你的。】
所以……六年前，如果她问了，什么都不用付出的她会得到一个什么答案？
她会死。
她的生命就是那个问题的答案。
太宰治明显认为，如果六年前她知道了答案，她就会和他一起去死，他有了可以一起殉情的对象，当然乐意什么都不要的给她答案。
巨大的眩晕，让早川花英不自觉的踉跄了下。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啊！
早川花英不自觉的逃避着太宰治话语中隐含的含义。
她会活不下。
她为什么会活不下去？
她会自杀。
她为什么会自杀？
明明很简单就能推倒出来的答案，却像一团迷雾阻挡在她眼前。
因为她害死了早川爸爸。
早川花英踉跄的晃了晃，体内气血翻涌，最终，她控制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横滨市政府大楼的门口。
再次醒来时。
早川花英已经在了医院。
鼻端都是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都不动。
“醒来就吱个声好吗？”
有些冷漠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早川花英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藤原明简直要被气笑了，“喂，女孩，你什么态度？”
“你知道吗？因为你，横滨政府差点遭受巨大的丑闻。一少女在市政门口吐血，究竟是有什么冤屈，横滨政府又做了什么丑事？”
藤原明面无表情的说着骇人听闻的震惊体新闻标题。
“你可以回去，不用管我。”
早川花英冷漠的说。
藤原明头都疼了，“你以为我很想管吗，你是横滨这次行动的大功臣，谁出事，你都不能出事。”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会守在这里，早就回去工作了。
藤原明虽然守在病房，他面前却有着高高厚厚的各种文件。
啪啪打字敲击键盘声音，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好吧，他确实没回政府大楼工作，而是把工作全部搬到早川花英的病房了。
“医生说，你是气急攻心，精神太过紧绷，那口血吐出去就没什么大事。”
藤原明事不关己的啪啪敲击着键盘，“小小年纪，心思哪来的那么重。”
想起这个女孩唯一的请求就是申请“龙头抗争”的机密文件，还有这次和东京的联合行动。
好吧，他承认，这女孩不简单。
横滨政府在这次行动中居功至伟，那个跨国犯罪集团也不是什么小组织。
能取得这么巨大的成果，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在其中的作用无可替代。
可以说，没有这个女孩，就没有这次行动。
但是，这份文件不能给。
里面涉及了巨大的丑闻，如果来申请的不是早川花英，是任何人都没问题。
可惜，偏偏她是早川慎太郎的女儿。
“说起来，这次行动这么成功，你提出的每一条建议都恰到好处。政治素养，政治觉悟都不错，你就没想过，报考公务员，成为横滨市政府的官员？”
藤原明一边打字一边随意的说，“只要你成为横滨政府的高官，资料什么，不随便你看。”
嗯，没错，藤原明还以为早川花英是因为看不到那份机密文件，被气狠了才吐的血。
在藤原明看来，早川花英已经比绝大多数横滨官员都有用。
嗯，政府里的酒囊饭袋，废物太多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忙！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只要稍微有一个不注意，哪个部门的愚蠢政策就会被送到市长的书案，然后被那个同样愚蠢的市长给通过。
藤原明按了按眉心，把一份明显异想天开的提案狠狠的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早川花英没理会藤原明的话，她翻了个身后，坐起来，说：“我要去横滨警察本部。”
“什么？”
藤原明一时没听清。
早川花英重复道，“我要把我的奖励改为，我要成为一名警察本部的警察。”
藤原明：“……”
部的警察们可都是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行。我会和警察局那边知会一声，你随时可以去上班。职位随意，只要不是警察本部局长，还有各部门部长，你想去哪随意。而且，只要你通过国家一类公务员考试，升职到警察本部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横滨的警察局也就那样。
治安全部靠军警，警察局的警员们就管管大叔大妈的小事了。
早川花英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她要去警察局查一份档案。
有关那个让她一度濒死，又被早川爸爸杀了的愉悦犯的资料。

“藤原先生, 请您现在就给我发调令。”
早川花英从病床上起身，伸手就要把手背上的点滴摘下。
她这次可不会傻乎乎回去等了。
等了三天，什么都没等到。
“别摘。”
藤原明看着女孩倔强又执着的神情, 好吧，他的良心可不会痛。
“秘书处文员会把调任文件送过来, 我给你签。你有点营养不良, 左右也是等, 继续滴吧。”
见女孩神情淡漠，藤原明觉得自己难得好心，竟然有人不领情, “早川小姐，你要是在警察本部再晕倒, 是想给他们留下一个政府故意要找他们麻烦的印象吗？”
“……”
当然不是。
早川花英没再管手背上的点滴，她靠坐在病床头上, 扭头看着窗外。
病房没有开窗。
透明的玻璃窗外, 天空湛蓝, 阳光正盛。
她晕倒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早川花英没再说话，藤原明也不是个健谈的人。
不对, 藤原明已经不止是不健谈了。
如果问横滨市政府大楼任何一个人对市长秘书办公室的秘书长藤原明的印象, 都会说, 那就是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
没有交谈, 整个病房只有笔记本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 寂静又忙碌。藤原明迅速的处理手头的文件, 把处理好的东西分门别类。
大概十五分钟后, 市长秘书办公室那边的人过来了。
来人送来了藤原明要的文件, 又把处理好的文件装进公文包。
藤原明刷刷几下就签下了市长办公室同意批复的指令，并在上面盖上了属于横滨政府的印章。
他将这张调任令递给病床上的女孩, “你拿着这个去横滨市警察本部，想去哪个部门自己和署长说。”
早川花英接过调任令后，藤原明利落的收拾好手头上的所有物品，“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早川小姐，祝你早日康复，得偿所愿。”
“哦，对了，医药费我会派人结。”
这位满心满眼都是工作的工作狂走的干脆，病房里重归寂静。
早川花英翻了看了下手头的文件。
调任令几个大字作为头部，非常显眼，下面就是对早川花英调任横滨市局的内容。因对横滨巨大贡献，故调任到市局，希望可以在市局岗位上更好的为横滨服务之类的套话。
落款是横滨市长办公室。
“……”
居然市长办公室的签字就可以，总觉得上次说什么必须要市长签字就是在忽悠她。
如果藤原明在这里，知道早川花英的想法一定会叫一声冤枉。
“龙头抗争”的秘密资料确实需要市长签字，因为那份资料涉及到的还有异能特务课。
异能特务课作为横滨的隐形政府，拥有的权利可比他们那个吉祥物市长可大多了。
异能特务课的科长种田山头火更是内务省的高官。
可以说，早川花英要申请查看那份资料，在市长签字同意后，还得递交到异能特务课走一趟。
而早川花英的申请之所以没通过，卡就卡在了异能特务课。
异能特务课可不管早川花英是不是横滨的大功臣，他们只关注异能力者。
早川花英的功劳在他们那里不够看，又因为“龙头抗争”涉及一位备受重视的异能力者，还有政府丑闻，自然而然就退了回去。
早川花英并不知道横滨政府背后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她拿着手里这份文件，就能去横滨市警察局的搜查一课。
搜查一课主管各种刑事犯罪。
当年那个虐杀少女的愉悦犯不是异能力者，横滨市警察局搜查一课一定有他的资料。
点滴已经滴完，早川花英从病床下下来，拿着文件就直奔横滨市警察局。
警察本部的署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看着早川花英递过来的市政办公室签发的文件眉头皱出深深的沟壑。
这样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巨大贡献？
别又是政府过来走后门的吧？
想是这么想，横滨市警察本部署长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舒展开眉头后，很是和蔼可亲的问：“早川小姐，请问你比较倾向于去哪个部门呢？”
“搜查一课。”
早川花英回答的毫不犹豫，“我想去搜查一课。”
本部署长一愣，搜查一课可不是混日子的好地方。
他低头再次看了看文件，随即摆了摆手，
“随你。”
反正到时候呆不下去，就不是他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