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拍了拍王炸的头，对郁清川说道：“啧。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人话！”
郁清川瞥了一眼一副“小人得志”嘴脸的王炸，轻哼了一声，随后才向乔瑜解释道：“我在搜救的时候恰好碰见花月被一群异种追杀，她伤得很重，又跟盛世王朝那边闹翻了，我就把她带回营地，让她先在咱们车顶休息一下。结果被王炸看见了，说……”
说到这，郁清川一哽，脸色又开始微微泛红，顿了顿，才继续道：“说花月占了它的地盘，要逼她下来……”
罗蓁蓁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
所以他们刚刚真的是在吵架吧？
哼，程斯年这个骗子。
花月撑着身体等郁清川说完，立刻接道：“乔……队长，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放心，我很快……就走，不会赖着不走的……”
乔瑜并没有错过郁清川刚刚话中的停顿和神色上的异样，但也没有去追问。
听到花月这么说，又拍了拍王炸的头，语气温和道：“不麻烦。你也不必着急，等养好伤再走吧。”
“没关系的……我……”
花月还想坚持离开，但话还没说完便直接被乔瑜给打断。
“就当是报答你之前替我说话吧。”
花月看着乔瑜清澈认真的双眼，终于不再坚持，点点头，低声道：“那就……谢谢各位了。”
王炸没听懂他们之前说了什么，但见花月不但没从车顶下来，反而又躺了回去，口中的“嘤嘤”声更大了。
乔瑜好笑地摸了摸它的鼻子，轻声安抚道：“王炸乖，那个姐姐受伤了，你就让让她吧。”
王炸见乔瑜语气温柔、面带安抚，倒也真安静了下来。它轻轻蹭了蹭乔瑜的手，然后便乖巧地趴在一旁，不再抱怨了。
“对了，清川……”
乔瑜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了顿，随后扭头看了江湛一眼。
江湛会意，立马在周围设下了精神结界。
乔瑜这才继续说道：“你帮我问问王炸，看它昨天跟它那队的佣兵队员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那队佣兵不见了？”郁清川挑挑眉，这才想起王炸之前是带了一队佣兵上山的。
他刚刚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少了一队人。
“嗯。”乔瑜点点头，“王炸昨晚是自己跑过来找我们的。”
郁清川闻言也蹙起了眉头，虽然心里对王炸还有些恼怒，但还是叽叽咕咕地出声问道：“王炸，你带的那些人呢？”
王炸舔舔嘴巴，“嗷呜”了一声，让郁清川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乔瑜眨眨眼睛，“怎么了？王炸说什么了？”
“它说……那些人已经被它吃了……”
乔瑜和罗蓁蓁闻言都是一愣，那些佣兵竟然真的是被王炸吃了？！只有江湛和程斯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乔瑜的眉心深深蹙起，“王炸它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一直都知道变异兽会吃人，但她惊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王炸居然没有听从她的指令。
郁清川也很好奇，王炸向来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这次怎么会直接吃人呢？于是便又叽叽咕咕地问了王炸几句。
直到听完王炸的回答，郁清川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了。
乔瑜看出了郁清川脸上的凝重，又看了一眼车顶上因为突然听不到他们说话而略显诧异的花月，低声道：“回车上说吧。”
“嗯。”郁清川点点头，声音都有些发紧。
等五人都上了车，江湛又将精神结界的范围缩小至车厢内部之后，乔瑜才继续道：“好了，现在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郁清川抿抿唇，“王炸说，那些人上山没多久就开始自相残杀，还想要杀了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
“什么？！”几人皆是一愣。
程斯年面色微沉，“难道这山上……还有精神系的变异动植物吗？”
“不可能！”江湛立刻冷声反驳，“东面我跟阿瑜已经全部搜完了。如果有精神系，我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乔瑜没有说话，面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炸带的那支队伍的路线刚好就在东半部分，就在她和江湛下山时搜查的范围之内。
末世到现在才三个多月，就算是野外有精神系的变异动植物，也绝对不会超过二阶。
以江湛的能力，应该立刻就能察觉到。
可王炸总不可能说谎的……
如果不是变异动植物的问题，也不是王炸的问题……
“那队佣兵有问题。”
乔瑜和江湛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出声，语气中都带着一丝笃定。
“你们的意思是……”郁清川有些犹疑。
乔瑜往窗外不远处的佣兵队看了一眼，“清川，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去确认一下佣兵队的数量？”
郁清川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去。我现在去。”说着他便迅速站起身，走到了车门边。
“等等。”
郁清川回头。
“清川，除了清点人数之外，想办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了解一下他们在接到这次任务之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事情。比如训练、治疗之类的……或者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嗯……还有衣食住行上的细节差异也算，总之越详细越好！”
“好。”郁清川点点头，“我尽力。”
等郁清川离开之后，程斯年才面色复杂地问道：“你们说……这谢司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乔瑜摇摇头，“现在还不能断定一定就是谢司令的手笔。”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乔瑜反倒不怎么怀疑这位谢司令了。
因为如果真的是他，这手段未免也太蠢了些。
末世是个胜者为王的世界，这个生存法则不管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人性都是贪婪的。
只要有权力和利益的存在，就必然会有人追逐。
现在基地中三军势力割据，谁也不让谁。看似风平浪静，可背地里却是波谲云诡。
在这种环境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绝不可能冒险去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谢平安能做到东部军团统帅的位置，与北部和西部两大军团平起平坐这么久，绝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可如果不是谢司令……又会是谁呢？
郁清川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回来的灼光小队和盛世王朝小队。
灼光那边还算正常，但盛世王朝就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与其他几支队伍相比，他们似乎格外狼狈。
虽然看起来都没受什么致命伤，但是除了唐然之外，几乎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有破损，有几名队员的衣服上还沾染着血迹。
“怎么办啊队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花月她不会……”唐然扶着一名腿部受伤的队员，语气有些担忧。
高洋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略显沉重。
他们找了一天，经历了两场恶战，可无论是康教授还是花月，都毫无踪迹。
难道花月真的丧命于昨天的异种群中了吗……
郁清川听到唐然的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花月。
果然见花月正半撑着身体，一脸不善地望向盛世王朝那边。眸底的冷意几乎都快要溢出来了。
“要跟他们谈谈吗？”郁清川轻声问道，“我可以扶你下来。”
花月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郁医生……谢谢你……”
郁清川见她又重新躺了回去，确实没有想下来的意思，便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去了佣兵团那边。
郁清川在佣兵们驻扎的帐篷里待了很久，等到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盛世王朝的几个人正站在距离他们房车十几米之外的地方仰头看着车顶的花月。
王炸趴在他们面前，口中“呜呜”地示警。虽然没有摆出攻击的姿态，但一双幽绿的眸子却杀意十足。
高洋看着王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到底是不敢上前，只能离得远远跟花月隔空喊话：“花月，你别闹了，先下来，跟我们好好谈谈吧。”
花月一对柳叶眉倏地蹙起，她捂住腹部的伤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并连贯一些，“我再说一次……我跟你们已经无话可谈了！等到回去之后……我会自己去……佣猎者中心退队的。你们赶紧、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
高洋面色微沉，但声音依旧很温和，语气中还带着歉意：“花月，你别置气了。昨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不对，可是当时我确实也是形势所迫，实在没办法才让你殿后的！而且我们缓过气之后第一时间就回去找你了！可是你已经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吗？”花月冷笑一声，“挺好的。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以后别来烦我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花月你这是什么态度？！”高洋身后的一名队员有些按捺不住，直接上前一步冲着花月喊道：“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吗？！从你加入队伍以来，我们哪里亏待过你了？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你先挑？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张肃！你少说……”
高洋没拉住他，心知不妙，正想呵斥几句，却听见花月的声音陡然间便大了起来。
“报答？”花月被气得一个激灵，直接从车顶坐了起来，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但她硬生生忍住，咬牙道：“我报你奶奶个腿！当初为什么救我，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就算你们确实救了我一命，可自从我加入队伍以来，你们哪一个人没被我救过五六回？！那时候怎么不说报答报答我呢？”
“还好东西紧着我先挑……张肃你是怎么舔着你那张狗脸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你们平时所有的吃的、穿的、用的，七成以上都是靠着我弄来的！就凭这一点，我让你跪下来叫声姑奶奶都是便宜你的！我一颗晶核不收，白给你用，你居然还有脸跟我提报答？”
张肃被花月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但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反倒是高洋和事佬似的开口劝道：“花月，消消气、消消气……你还受着伤，小心伤口……”
花月闻言，眼中冷意更甚，“呵，原来你们还知道我受着伤呢？我还以为你们眼瞎看不见呢！”
“怎么？趁着姑奶奶受伤，所以特意过来想气死我吗？哼，我告诉你们，做梦！就算要死，姑奶奶我也得先把你们全都埋了再死！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给我陪葬我都嫌恶心！”
“噗嗤——”
郁清川见花月受着伤还能气场全开地把高洋几个大男人骂得嘴都张不开，一时忍不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花月闻声回头，这才发现郁清川已不知何时站在了王炸旁边，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花月想起刚刚自己破口大骂的彪悍样子，突然间便红了脸。但很快便感觉到腹部一痛，脸色又倏地变得煞白。
郁清川见状也敛了笑意，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伤口裂开了吗？需不需要重新包扎？”
“不用了。”花月摇摇头，轻轻吸着气，缓慢地重新躺了下去，“我没事……谢谢……郁医生。”
张肃见郁清川看着花月一脸关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呵，我说花月今天怎么这么嚣张呢，原来是勾搭上了研究员啊！”
“哼，平时装得一副清高模样，没想到暗地里动作这么快，也不知道都用了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某些研究员也是，顶着一张道貌岸然的脸，背地里还不知道……”
“嘭嘭嘭——”
张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三声枪响打断。
“啊——”
灼热的子弹刚好就落在张肃脚边，直吓得他一边后退，一边大叫了起来。
本来被张肃的话气得准备动手的郁清川和花月皆是一愣。
郁清川扭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车窗边，还没收起枪的乔瑜。
“大半夜的，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乔瑜神色冷冽，看向高洋和张肃几人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耐，“你们不睡，难道别人也不睡吗？”
“再不滚，这子弹打的可就不是你们脚边的地面了。”
高洋和张肃几人见乔瑜还在用枪指着他们，咬了咬牙根，终究是没敢再吭声，转身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帐篷里。
“谢谢……”
乔瑜正要收起枪支，却突然听到车顶传来一声低哑的道谢声。
乔瑜微微勾起唇角，“不客气。”
随后又看向郁清川，语气略带不满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回来？”
“来了来了。”
郁清川咧嘴一笑，屁颠屁颠地就往车上跑。
跟花月这一对比，他真是由衷地觉得自己很是幸运，居然能有乔瑜这么护短的老大……
第170章 变异老鼠
郁清川上车后倒是没再提刚刚的事情，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放在了乔瑜和江湛面前的桌子上。
程斯年此时正抱着罗蓁蓁坐在地毯上。郁清川将羽绒服脱掉，也盘腿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桌上有用果实水泡的茶。程斯年拿过一旁的杯子，给郁清川倒了一杯。
郁清川接过茶水，一边暖手，一边说道：“我以调查特长、方便优化分组为由，询问了好多佣兵，但那些佣兵在接到这次任务之前全都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甚至都不是来自一个团的，而是从谢司令手下的三个团里随机抽调的。”
乔瑜坐在江湛怀中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郁清川与被询问佣兵的对话。
郁清川的字略微有些潦草，但记录的内容却很是详细。
“佣兵人数呢？清点了吗？”
郁清川点点头，面色颇有些沉重，“现在营地内，一共有七十六名佣兵。”
程斯年一愣，“居然少了这么多？！”
他们来的时候，一共带了一百二十名佣兵。
昨天上山搜救之前，郁清川将他们分成了六组，每组二十人。
留下两组看守营地，剩下的四组全都上了山。
现在只剩下了七十六人，那就说明除了王炸那一队的队员被全灭之外，还有其他队伍也死了不少队员。
郁清川喝了一口茶水，低声道：“嗯。因为在另外三支上山的队伍里，也都有不同数量的人员伤亡。我问了那些幸存的队员。他们的说法与王炸一样，确实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失去理智，然后自相残杀。”
“不过有趣的是，那些死去的佣兵虽然在接到此次任务之前没有什么异常，但他们绝大部分都来自331军团。”
乔瑜闻言，将笔记本合上，挑了挑眉，“看来线索指向已经很明显了。”
郁清川又啜了口茶水，“现在队伍里还剩下十几个331军团的佣兵，要不要先把他们控制起来？”
“不。”乔瑜摇摇头，“想办法将他们分成两组，等明天通过隧道之后，让其中一组跟着你。”
“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突然发狂的原因。”
乔瑜实在好奇得很。
到底是什么手段？居然能像精神系一样操控人的大脑……
“好。”郁清川点点头，“那搜救的任务……”
“你进度慢些没关系。搜不完的地方，我们会帮你的。”
“好。”
第二天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消散的时候，车队众人便起床开始收拾行李了。
——他们今天要穿过隧道前往中峰。
花月虽然昨晚被气得要死，腹部的伤口还崩裂了，但经过两天的休养，脸色明显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乔队长……”花月趴在车顶垂下头，努力抻着胳膊敲了敲车窗。
乔瑜打开车窗探出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我……能拜托你们谁来扶一下我吗？”花月面露难色，“以我现在的身体，应该是没有办法继续完成任务了，就把我放在这里吧，等我身体恢复了，自己回基地就行。”
她已经给大摆锤添了很多麻烦了，实在干不出厚着脸皮让他们带她进山蹭任务奖励的事情，所以干脆便决定留下，等伤口好了，就打道回府。
乔瑜看着花月充满歉意的眼睛，微微思考了一瞬，随即很快便安抚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带你进山。你放心，王炸会跟你一起，不会有事的。”
乔瑜已经从郁清川那里得知了花月的蛛丝可以操控行动的消息。
面对难得的蜘蛛变种，尤其是一个帮她说过话、还拥有特殊能力的蜘蛛变种。
乔瑜觉得帮帮她也不是不行。
花月蓦地瞪大眼睛，“这……”
她倒不是怕出事，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