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感受到了江湛身上那股愉悦与疯狂交织的情绪。
罗蓁蓁和郁清川不明所以，但程斯年却是能推测一二的。
——江湛在享受这场折磨的同时，想要追求更多的愉悦。
对于江湛来说，他的世界没有是非、没有对错，甚至根本没有什么道德观念。
他聪明、残忍、阴暗、冷漠。
即便是在国家法律制度明确的末世前，他都能无所畏惧地游走在灰色地带……
这已经足够证明：他做事，从来只凭感觉走。
而末世的降临，无疑是助长了他的暴虐心性，让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就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唯一的锁链，就是乔瑜。
他渴望破坏、渴望鲜血，也同样渴望着乔瑜。
如果不曾得到过乔瑜，他还能够克制。
可有些东西一旦得到，就会想要更多。
人心都是贪婪的。江湛也不例外。
程斯年眉心微微蹙起。
他实在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江湛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他又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乔瑜的存在，就像是他“兽性”天平上，唯一能与“破坏”和“鲜血”持平的砝码。
可现在这个砝码的重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天平另一边的重量，甚至还在一天比一天加大。
如果没有乔瑜，江湛的“愉悦感”得不到平衡，就会变得越来越嗜杀、越来越残暴。
甚至可能做出什么毁灭世界的事情也未可知……
可有了乔瑜，他又会越抓越紧、越抓越紧，不停地渴求乔瑜给他更多的愉悦与快感……
乔瑜真的能够一直忍受下去吗……
嘴唇被迫离开那滑腻芳香的肌肤，江湛有些可惜地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但看着乔瑜紧张不安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
只是扭头，操纵着风刃又在孟超身上划了六刀。
“啊——我说！我说！”
孟超终于支撑不住，撕心裂肺地冲着五人嘶吼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求求你们，别、别再折磨我了！别再折磨我了……”
乔瑜闻言，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安抚地摸着江湛的手，一边冷静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卢梓贤的？对他了解多少？”
孟超感觉在乔瑜问完话之后，自己脑海中的痛楚突然便减轻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也不像刚刚那样痛得深入骨髓了。
他在心中惊骇的同时，更加不敢隐瞒，哑着嗓子，虚弱道：“我们，跟他是在一……次任务途中认识的……”
“我对他……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B市幸存者……基地中的一名研究员……”
乔瑜点点头，“那你知道他买这些人做什么吗？”
“听队长说……他是要做……”
“人体实验。”
乔瑜的身体突然微微前倾，嗓音发紧，指尖也有些不自觉地用力。
手上突然异常的力度让江湛微微蹙起了眉。
“不……不清楚……啊——别！我真的不知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孟超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疼痛的感觉也在瞬间放大。
他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嗓音粗粝又沙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喉咙喊破。
乔瑜按住江湛的手，“阿湛，等一下。”
孟超既然已经说了那么多，现在应该就是真的不清楚了，再继续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乔瑜转而问道：“除了卢梓贤，你还见过他身边的其他人吗？”
孟超感觉到疼痛再次骤然减轻，一下便瘫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没有了……没有别人……他每次都……是自己去领人的……”
“你们有固定的交易地点和交易时间吗？”
“……有的。地点……在A市……的市立医院……时间……时间……是每隔……两周去一次。”
A市位于B市和G市中间，地点定在这里也算合理。
只是……两周？
乔瑜微微蹙眉，“他对于被买卖的人是有什么要求吗？”
账本上的字痕太模糊了，很多信息都看不出来。但乔瑜经过仔细辨认，还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卢梓贤在账本中出现的频率虽然高，但间隔的行数都很多，且并不规律。
也就是说，他们交易的时间间隔得都很久。
而且根据能够看清的那些日期来推测，他们某些交易的间隔时间，是远超于两周的。
——手头有人，却没有卖给合作愉快的老主顾。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不想卖，二就是这些人……并不符合主顾的交易条件。
果然，孟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有……他只……只要变种人和……女性异者……”
瘫在沙发上的郁清川闻言一个激灵，“变种人？”
“对……植物变种和动……物变种，他都要……”
郁清川低咒一声，但面上却若有所思。
这人要这么多变种人干嘛？他难道就不怕变种人群起而攻之吗？
乔瑜此时也陷入了思考，但她考虑的事情与郁清川不同。
——她在思索凶手的动机。
这种拿不上台面的事情，知道的人肯定不会很多，那么齐勇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凶手很明显就是奔着这件事情来的，不然也不会将齐勇的账本全部撕掉了。
只是不知……凶手将名单拿走，是为了进行销毁、掩盖自己的罪行，还是……为名单上的某个受害者报仇？
亦或者……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乔瑜一时间得不到答案，只好摸摸下巴，继续问道：“你们队伍一共有多少名成员？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们一共……二十二个人。但这件事只有我……和孔文俊……知道……”
“孔文俊是谁？”
“是……傍晚、跟我们一起的……那个人……”
乔瑜闻言挑挑眉，“那就凭你们三个，是怎么抓到这么多变种人的？”
“骗……或者……或者下药……卢梓贤，会给我们药……”
“靠！一群王八羔子！”程斯年一时没忍住，气愤地低声骂道。
孟超感受到程斯年的怒气，浑身突然一抖，强忍着失血的晕眩感，低声哀求道：“我知道、知道错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就是下意识地在说话。
可他的大脑又格外清醒地知道，刚刚那种疼痛，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乔瑜冷笑一声。
做了这么多的恶事，还妄想能够活着回去吗？
不过……看在他不是主犯，交代的也还算清楚的份上，乔瑜没再让江湛继续折磨他，掌心射出一道冰刃，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江湛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尽兴，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略显急躁地将乔瑜拦腰抱起，直接回了房间。
留下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三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程斯年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客厅，气得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根，“又要我们收拾烂摊子！”
郁清川闻言，又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程斯年本想将郁清川给抓起来帮忙，但想了想，还是态度十分强硬地让他回屋休息去了。
毕竟他好像确实摔得不轻，后脑勺都有些肿了。
“我帮你。”罗蓁蓁见程斯年从空间中拿出了清洁工具，便走过去主动拿起拖把，准备跟他一起打扫。
“不用！”程斯年将拖把从罗蓁蓁手上抢走，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回屋玩去吧。”
罗蓁蓁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可是你一个人……”
“没事，我收拾得很快，一会儿就好了。”程斯年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她的樱唇，声音突然有一丝喑哑，“先别睡，等等我，嗯？”
罗蓁蓁看清了他眼中的暗示，脸色“噌”的一下就红了，慌慌张张地就低下头往回跑。
这个色胚！满脑子就没点正经东西！
程斯年看着落荒而逃的罗蓁蓁，轻笑一声，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干活速度。
这些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所以不需要怎么处理，只要挪个地方就行了。
程斯年将尸体全都拖到了院子里，找了个离大门口比较远的隐蔽角落，准备用篱笆将尸体围起来，遮挡视线。
王炸见他拖着人出来，浓郁的血腥味让它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眼看着王炸就要张嘴咬上去，程斯年眼疾手快地一把就将它的嘴巴按住了，“不能吃！”
程斯年拍拍王炸的头，一本正经地低声道：“这些人都太脏了，你会吃坏肚子的！”
“嗷呜……”王炸似懂非懂地叫了一声，但果真没再凑上去了，只是蹲坐在一旁，好奇地围观着程斯年去隔壁小院里将篱笆拔出来，然后围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
隔壁的房子没有住人，所以程斯年做得毫无心理负担。
直到确定尸体不会被外面路过的人看到，程斯年才又回到客厅里，继续将血迹也都清理干净。
客厅里的程斯年正在埋头苦干，房间内的江湛同样也在“埋头苦干”。
乔瑜也不知道江湛今天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感觉情绪格外的亢奋，在床上也格外的急躁与磨人。
她被江湛揽在怀里，身体反弓，只觉得自己腰都快断了。
“阿、阿湛……”
她的嗓音娇媚，半是欢愉半是痛苦，眼角都忍不住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嗯。我在。”江湛轻柔地吻去乔瑜脸上的泪水，但身下的力度却丝毫未减。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眸子里的兴奋几近癫狂。
乔瑜忍不住哭出了声，“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怎么会呢……”江湛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不停地流连，“我永远不会生阿瑜的气。”
“我只会爱你。”
江湛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可他不想克制。
他说不出缘由。只知道自从刚刚在沙发上，乔瑜看向他的那一眼之后，他就极其的渴望乔瑜。
鲜血与乔瑜的爱意，都是他的兴奋剂。
不出意外的，乔瑜又被折腾了一宿。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了。
迷迷糊糊间，乔瑜居然还能想起前世的一项无聊研究。
据研究报告显示，异者和变种人的性能力在变异之后普遍都得到了提升。
但乔瑜觉得报告中的“普遍”这个词并不准确。
江湛的性能力可能确实提升了，但她……好像并没有。
乔瑜一直赖到日上三竿，给自己灌了三瓶果实水才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程斯年、罗蓁蓁和郁清川已经吃完早饭，坐在客厅里等他们了。
——他们今天还要继续去完成任务。
“哟，收拾得可真干净啊。”乔瑜坐在西图澜娅餐厅，一边被江湛投喂早饭，一边挑眉调侃着程斯年。
程斯年闻言，突然戏谑地上下扫了乔瑜两眼，痞笑道：“过奖过奖！湛哥也不遑多让啊！”
乔瑜一哽，脸色突然就红了。
呸。程斯年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等江湛和乔瑜吃完早饭，已经快到中午了。
但五人还是决定顶着太阳出门。
毕竟现在出去砍木头，时间正好。
郁清川的后脑勺已经恢复了，所以很自觉地就坐到了驾驶室里，让本来做好准备开车的程斯年都愣住了。
“阿川，你的脑袋这么快就好了？”
郁清川点点头，“已经没事了。”
程斯年挑挑眉。变种人的自愈能力这么强的吗？一晚上就没事了？
乔瑜看出了程斯年的疑惑，很快解释道：“变种人的自愈能力确实是比异者强很多的，很多伤口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处理，就能快速愈合。”
“啧。”程斯年咂咂嘴，“果然，人类很多时候都是不如动植物的。”
五人今天做的是三天时限的任务。跟昨天一样，也是五张任务卡。
三天时限的任务量跟两天时限的任务量区别不是很大，五人照例在晚上回去之前就完成了。
不过这次为了不要太显眼，乔瑜决定今天先只交三个任务。
但乔瑜没想到，只交三个任务居然也会惹来围观。
乔瑜听着任务大厅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G市的佣猎小队都这么安逸的吗？
她记得前世在B市的时候，像这种一级任务，很多小队都能在一天之内完成两到三个啊！
不过乔瑜愣了半晌才想过来，她前世到基地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突破到二阶异能了。
算了，算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诶，听说了没？昨天晚上血色的队长和他手底下那个叫孔文俊的狗腿子全都死了……”
乔瑜五人正在等待工作人员查收任务成果，冷不丁的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声交谈。
“血色的队长……齐勇？”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似乎很是惊诧，“怎么可能？他不是个变种人吗？”
“是啊，还是个挺厉害的蝙蝠变种呢！那个孔文俊也是个异者，好像是力量型的。”
嗯？乔瑜闻言眉心一凛，孔文俊也死了？
那边的两人不知自己的谈话已经被偷听，还在继续讨论着。
“啊？他们接的什么任务啊？蝙蝠变种会飞啊，这都没逃得了？”
“不是！”回答的人语气有些急，“不是出任务，他们是死在基地里了！”
“什么？！”不知情的那人音量瞬间拔高，但见周围好多人都看向自己，便捂着嘴讪笑着低下了头，小声道：“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听说啊，两个人都是被人毒死的！不过只有齐勇是死在他们别墅里头的，孔文俊是死在路上的。”
“我记得血色是住在九号大街的吧？那里怎么可能会闹出人命呢？！”
“谁说不是呢！而且特别蹊跷，齐勇房间的窗户玻璃大晚上被人打碎了，可是他们小队的成员竟然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那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动静都听不到……诶，他们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啊？你的意思是……他们自己人……内斗？”
“说不准就是呢！”男人的声音又压低了些，“我之前听说他们队里好像有个人挺不服他的，我有个哥们儿之前跟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还听见他们暗地里大吵了一架呢！”
“真的假的？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那哥们儿亲耳听见的！听说那个队员骂齐勇骂得可难听了，什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类的……不过说来也怪，他们都撕破脸了，那个队员却始终没有退出血色，齐勇也没赶他走。”
“那确实怪啊，要说那个队员是为了物资和晶核而舍不得离开血色，那齐勇是为什么能容忍他的？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不可能是因为顾念之前的情谊，毕竟齐勇这个人……啧，你也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瑜站在旁边，将两人的对话悉数收入耳中。
有意思。
本来听说孔文俊死了，她还以为线索要断了呢。
没想到……血色里面居然还有过内讧？
那这内讧，会不会……也是因为人口买卖的事情呢？
第157章 五级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郁清川在两天后去研究院入职了之外，乔瑜四人还是每天按部就班地出门完成任务、提交任务。
即便他们早就将十七个任务全部做完了，也依然要每天到基地外头溜一圈，装装样子，然后每天定量的只提交三个任务。
但即便如此，大摆锤的名气还是很快就在佣猎者圈子里扩散开了，几乎每天在佣猎者中心都会有人来找他们搭讪。
乔瑜烦不胜烦，索性交任务的时候就让程斯年和罗蓁蓁两个人去，自己则跟江湛留在车上躲清静，顺便偷听偷听周围的八卦或者小道消息，看能不能再听到点有关血色小队内讧的消息。
不过很可惜，接连三天，虽然有不少人都在讨论齐勇的死和血色小队的现状，但有关“内讧”这件事，的确是没有人再提及了。
乔瑜趴在车窗边，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
这几天晚上她跟江湛几乎每天都会去一趟血色小队的别墅，根据江湛的精神探查，别墅里始终只有十七个人。
乔瑜还记得齐勇死亡的那晚，在孔文俊和孟超都不在别墅内的情况下，别墅里一共是有十八个人的。而根据孟超的供述，他们的队伍成员应该有二十二个人。
也就是说，有两个人，从齐勇死亡的那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有回别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