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瑜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程斯年便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要、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是怕你拖后腿，是怕你去了，我们直接团灭啊……”
顾南聿闻言，牙根一紧，抄起桌上的半瓶矿泉水就冲着程斯年砸了过去，“你个臭小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程斯年见矿泉水瓶飞过来，本能地便要往后躲，结果脚下一滑，直接就仰面躺在了地上。
随后矿泉水瓶完美地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罗蓁蓁被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上前搀扶，“阿年，你没事吧？”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程斯年一边接着罗蓁蓁的力道站起来，一边揉着屁股惨兮兮道：“别的都好说，但顾南聿是真不能去啊……”
“臭小子！分明是你自己没站稳！”
顾南聿话音刚落，一旁的江湛便盯着顾南聿，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你还是不去比较好。”
“……”
程斯年闻言，立刻便咧嘴笑了起来，“你看看，还是湛哥明事理！”
“不过说来也怪……”程斯年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陈婉宁，“为什么陈姐姐天天跟着顾南聿一起出去，也没见你有什么事情啊？”
“呃……”陈婉宁尴尬地笑笑，“可能……我之前救人救多了，所以功德比较高？”
“嗯？”程斯年一愣。
她这是在内涵他缺德吗？
第383章 天外之物
翌日天色刚亮，雾气还没完全消散，严子衿便带着人再次来到了顾南聿的工厂门外。
看得出来，他昨天说的着急，也的确不是空话。
顾南聿和陈婉宁将乔瑜几人送到门口，表情都透着一抹担忧。
主要还是因为乔瑜坚决拒绝了顾南聿想要派一队人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的提议，始终坚持由他们几人自行前往。
“阿瑜，真的不用我去吗？”陈婉宁蹙着眉，再次低声询问道。
严子衿这次浩浩荡荡地带了一整个车队，粗略估算一下也有八九辆车了。
车上除了人之外，还有各种武器和装备，几乎可以说是把家底全掏出来了。
若不是要去的地方极度危险，他又怎么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呢？
“真的不用！陈姐姐。”乔瑜轻笑着回道：“我们研究异种巢穴的日子不算短，也算是摸了些底，但你了解不多，万一进去之后我们顾及不上，有个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你就安心帮三哥守好工厂，在工厂里等我们回来吧！”
乔瑜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顾南聿，果然见顾南聿正盯着她跟陈婉宁。
而那原本因为陈婉宁的话而微皱的眉头，在听到乔瑜的回答后，也逐渐舒缓了下来。
乔瑜默默撇嘴。
陈姐姐啊，我可真是不敢带你去。万一三哥听说你要去，执意要跟我们一起……那我们团灭的危险指数可真就是一个直线上升了啊……
“对了，清川，康教授和沈教授的研究，究竟有什么重大突破？”
乔瑜靠在江湛身侧，视线带着些疑惑，看向了一旁的郁清川。
几人时隔多月，终于再次围坐在了房车上。
只不过因为郁清川心绪不佳，所以这次程斯年非常主动地接下了驾驶员的活。
郁清川的眼神有些失焦，似乎是在发呆，听到乔瑜的问话后，停顿了几秒，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低声道：“哦……是关于那些控制人心神的药物和晶石的。”
“康教授和沈教授已经成功研制出解药了，曼曼已经恢复意识了，只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现在还在昏迷中，但康教授说她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说起曼曼，乔瑜不由得便想到了项恒。
也不知道项恒和花月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乔瑜垂下眼睫，强迫自己转移了思绪。
现在思考这些，除了增加焦虑之外，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他们已经在救援的路上了，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花月和项恒一定还活着！
“那晶石呢？”乔瑜继续追问道：“康教授和沈教授那边有什么发现？”
这次还没等郁清川开口，前面正在开车的程斯年便偏过头，大声道：“我昨天听老头儿说，他们发现那晶石里面类似于细胞的生命体，好像就是异种可以寄生的微生物。”
康教授和沈教授是昨晚被连夜送回基地的，但康教授在离开之前，还是跟程斯年进行了一番长谈。
“对。”郁清川点点头，“甚至可以说，现在末世中所有幸存人类的体内，都有这种寄生生物。”
“只不过因为人体对辐射能量的吸收能力不同，所以才会有异种、异者和普通幸存者的区别。”
“辐射吸收能力？”乔瑜微微蹙了蹙眉。
“没错。”郁清川再次点了点头，“你们还记得末世之前，初兆日的那场大地磁暴吗？”
“当然。”乔瑜抿抿唇，“那场磁暴可是让全球都陷入了停电的黑暗中。”
“是的，但是根据康教授和沈教授的模拟场景研究情况来看，那场磁暴，很有可能是地球对我们的一种保护。”
“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意思是……这种寄生生物可能来自外星？”
“嗯。康教授和沈教授的确是这样猜测的。因为根据研究来看，目前地球上，并没有相关的生物基因结构，但是在大地磁暴之前，造成G市地震的那颗天外陨石上，以及末世之初降临的那场红雨中，康教授和沈教授却找到了相似的物质结构。”
“那你刚刚说的辐射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是康教授和沈教授发现的。”郁清川继续解释道：“根据他们的研究和推测来看，初兆日大地磁暴中的辐射，以及末世之初那场红雨中的微生物，都是会与人类体内的基因发生反应的。”
“不过这种微生物虽然是同一个个体，却包含了两个部分。一是外壳，二是微生物本体。外壳就是我们常说的晶核，它对人体是无害的，甚至可以为我们提供能量。但核内的微生物，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侵略者。并且在微生物没有寄生到人体内时，这个‘侵略者’就是缩在晶核这层外壳之内的。”
“一旦这种微生物脱离晶核外壳的保护，就会处于非常脆弱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它们很容易就会受到辐射的伤害。而这，也是区分异者、异种和普通幸存者最根本的问题。”
“那这种微生物什么时候才会脱离晶核呢？”罗蓁蓁歪了歪头，迷茫地问道。
“这种微生物的脆弱期是有两段的，一是刚刚寄生的时候，二就是它刚刚脱离晶核的时候。”
“嗯……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当人体吸收辐射能量比较多时，微生物的刚寄生还没脱离晶核就被杀死，就会成为普通幸存者；当人体吸收辐射能力较差，微生物成功寄生，脱离晶核时也没有被杀死，那就会被异化成为异种；而当人体前期吸收辐射能量少，微生物成功寄生，但脱离晶核的时候宿主身体发生变化或者体内防御机制启动，辐射吸收变大，脱离晶核的这只微生物本体被杀死，只留下晶核，那这个人就会成为异者。”
“而且如果这种微生物在找到宿主之后，成功寄生了，那么它脱离之后，外壳就会变成微生物在人体内的巢穴——也就是晶核——而它的本体则会不断裂变出带着新壳的其他微生物。”
“但是因为这个人体内已经有一个巢穴了，所以新的微生物就只能去找下一个宿主。这也就是人类会被感染，而异者却不会轻易被感染的原因。”
第384章 母种子种
“至于变种人……康教授和沈教授推测，应该是在融合过程中，普通人身上残留的辐射元素量过大，杀死了微生物，而晶核还在，所以才产生的。”
“不过因为正常人对辐射元素的吸收是很慢的，而且流失速度很快，所以变种人才会比较少。”
乔瑜摸摸下巴，“可照这么说的话，这种微生物的领地是应该是很强的，应该不会允许有其他同类分享自己的‘地盘’……也就是说，理论上是不会有双系异者的吧？”
“那阿湛……”乔瑜说着，便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江湛，“阿湛他为什么会是双系异者呢？”
“这个问题康教授和沈教授也探讨过，据他们推测，像江湛这样的双系异者，体内应该就是有两个晶核的。就有点类似于人类世界中的双胞胎，因为是同时进入人体内的，所以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不过这种概率非常微小，就像你说的，这种微生物确实很霸道，领地意识很强，所以基本上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们就只见到了江湛这一个双系异者。”
“原来如此。”乔瑜抿抿唇，“这可真是一个重大研究成果。”
知道了微生物的寄生原理，就很有可能能够研制出相对应的克制药物，虽然目前可能希望比较渺茫，毕竟大地磁暴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但总比一直处在黑暗中，看不见希望要好得多吧！
不过……
说起异种，乔瑜一时之间便又想起了昨天在工厂北山上看到的那个诡异的孩子。
直觉告诉乔瑜，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类。
“阿湛，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孩子，你说他的精神波动有异常，具体是什么样的异常？他其实不是人类，而是异种，对吗？”
“不。”江湛微微蹙了蹙眉，“我确定不了。”
“那个孩子……他的精神波动频率比一般的异种要高，但却比人类低，完全介于人类与异种之间。所以我判断不出他究竟是人类还是异种。”
“如果硬要归纳的话，‘半人半异种’可能更确切一些。”
“什么？！”乔瑜瞬间瞪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
异种是在人类死亡之后才会异化的，怎么可能会有“半人半异种”呢？
乔瑜几人跟随严子衿的车队一直行进了很久，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一座光秃秃的荒山脚下。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座荒山？”程斯年看着眼前与周围密林十分不和谐的荒山，微微蹙了蹙眉，“我记得这里以前就是大片的山林啊。”
“就算是末世之后，地貌有些变化了，也不至于秃得一根草都没有吧？”
“难道异种选巢穴的时候，周围还不能有树？可顾南聿工厂北边那个异种巢穴周围也没见多秃啊。”
“那是因为那个巢穴中供养的只是一个子种，而这里，是母种。”
乔瑜几人闻言，瞬间看向了说话的男人。
——严子衿。
乔瑜微微眯了眯眼，“严队长，你是不是对我们缺少一些解释？”
严子衿笑笑，“那么乔队长呢？你们对我，有做到全盘托出吗？”
乔瑜微微一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他们的确没有将掌握到的信息全部告诉严子衿。
严子衿又笑了笑，有些随意道：“其实本来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说来话长，而现在时间紧急，我就简单一点说吧。”
“所谓‘子种’，便是每个独立的异种巢穴的核心，也是各个异种巢的异种们始终保护着的东西。而‘母种’，便是负责生产‘子种’的。”
乔瑜闻言，微微抿了抿唇，她其实很想问一问，这样的消息，严子衿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但想了想，乔瑜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严子衿在说话时分明是笑着的，可乔瑜却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悲伤。
不过或许是乔瑜的表情过于明显，严子衿再次微微一笑，“乔队长，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是这件事情解释起来真的太复杂了。还是等我们从里面出来再说吧。”
“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出来的话。”
严子衿的话让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
虽然在来之前，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但直接被这样挑明，众人的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些沉重。
乔瑜抿抿唇，眼神逐渐变得坚毅，“我们一定能够活着出来的。”
严子衿闻言，没再说话，顿了顿，才继续道：“乔队长，山体中大概的内部构造图我昨天已经给你们了，上面各个部分都标注的非常清楚，虽然末世之后的构造可能会与之前有所出入，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每个部分的异种数量我是没办法确定的。”
“还有，关于花月和项恒到底被关在哪里，我也是没有办法确定的。”
“所以我希望你们进去之后，能够跟我一起行动，如果分开，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会让我们两边都陷入困境。”
乔瑜点点头，“严队长放心，我们有分寸。”
“嗯。”严子衿见乔瑜答应，脸色明显有些放松，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手下大声喊道：“所有人，原地扎营休息，一个小时后，除守营人员之外，其余所有人，全部集合出发！”
“是！”
乔瑜几人闻言，便也打算先去休息。
可刚转过身，便听到身后的严子衿再次出声道：“乔队长。”
乔瑜回头，“怎么了，严队长？还有事吗？”
严子衿面色微顿，沉默了几秒后，才继续开口道：“大摆锤欠我一个人情的事情，乔队长还记得吗？”
“当然。”乔瑜点点头。
“现在还作数吧？”
“当然。”乔瑜又点了点头。
严子衿微微一笑，“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第385章 被骗进山
一个小时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在乔瑜几人的煎熬等待中，很快便过去了。
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周围的雾气渐浓，温度逐渐降低，其实并不太适合人类作战，但严子衿说，只有在夜里，“母种”才会停止工作。
虽然乔瑜几人并不知道严子衿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决定了合作，那自然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虽然严子衿带了很多人过来，但真正进山的，却只有他自己。
其他人要不就是留在营地看家，要不就是等在山体外围，随时准备救援的。
程斯年眉心一蹙，“严队长，你这是打算就自己进去吗？”
严子衿一边将装得满满当当的登山包牢牢地固定在背上，一边说着程斯年的话，点头道：“没错，我们这边只有我自己进去。”
程斯年看了乔瑜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一个人进山……这严子衿不会是拿我们当工具人吧？
乔瑜抿抿唇，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意思也很明显：走一步看一步吧，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了，找到花月要紧！
程斯年见状耸耸肩。
行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乔队长，进山的时候，让那只豹子使用一下精神结界吧，这样能免去不少的麻烦。”严子衿这话虽是对乔瑜说的，可视线却是看向江湛的，随后顿了顿，又最终将视线移向了地上的暴徒。
乔瑜见状，先是微微一愣，但想了想，又觉得以严子衿的头脑，猜到这些也不奇怪。
于是便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严子衿整理好背包，再次看向乔瑜，“你和江先生的异能都比较弱一些，就不要走前面了，跟在我后面吧。”
乔瑜听到这话，又是一愣。
可还没等她询问，严子衿便直接扭过身，低声道：“咱们出发吧！”
于是乔瑜刚刚张开的嘴巴又合了起来，她垂了垂眼睫，终是没再说什么，拉着江湛的手，跟在严子衿身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山体上的山洞入口处走去。
山洞内的构造果然与严子衿所给的图纸没什么太大差距。
众人在暴徒的精神结界的掩护下，成功避开了大批异种，进入到了山体深处。
越往里走，异种的数量便越少。
程斯年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甚至连地图都不看一眼的严子衿，微微蹙了蹙眉，对乔瑜和江湛低声道：“湛哥，乔瑜，我怎么觉得……严子衿好像对这里很熟的样子？”
乔瑜抿抿唇，“不用你觉得，因为这是事实。”
“诶……”程斯年撇撇嘴，声音降得更低了，“我们不会是被他骗了吧？”
乔瑜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严子衿的背影。
他的背影宽阔、稳健，可却仿佛带着一丝……决绝？
严子衿自从进了山洞之后，一路上便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