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乔瑜几人在饱受了五天的噪音折磨之后，终于跟着郁清川逃离了这个鸡犬不宁的小巷子。
第353章 绝非巧合
“啧，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那么多宿舍，怎么咱们就偏偏跟331军团这么有缘呢？”
程斯年站在佣兵营门口，抬头看着牌子上大写的“三三一军团”，轻轻咂了咂嘴。
乔瑜轻轻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现在基地里住宅紧张得很，要不是331军团之前折了那么多人，哪还有临时宿舍给我们住啊！”
“难不成你还想回去挨吵？”
程斯年一哽，撇撇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几人跟着谢司令派来的人进了军营，刚走到宿舍门口，迎面就碰上了提着一个空水桶、正往外走的凌书。
“乔队长？”凌书再这里见到乔瑜几人显然有些惊讶，声音中都带了一丝犹豫。
乔瑜也有些微愣，但很快便调整了表情，微微点头笑道：“凌小姐，好久不见。”
他们也没想到凌书会在这里。
凌书身上穿着休闲的便装，显然也是住在这里的。
可凌书虽然之前确实是331军团的，但是现在已经被调走了，怎么还住在这里呢？
不过乔瑜心中虽有疑问，到底是没问出口。反倒是凌书见乔瑜几人拿着几个旅行包，有些疑惑地问道：“乔队长，你们这是……？”
乔瑜顺着凌书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中为了装样子掩人耳目的旅行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可能需要暂住这里几天，还请凌小姐多多关照了。”
“哦哦，没问题。”凌书闻言，面上又是一顿，但是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随后扭头看向为乔瑜几人带队的佣兵，问道：“乔队长他们住哪个房间？”
那佣兵敬了个礼，迅速答道：“报告长官，乔队长他们被分配到了213、215和215房间。”
“好巧，乔队长。”凌书再次看向乔瑜，“我就住在212房间。”
乔瑜继续微笑，“确实好巧。”
“乔队长，那咱们回头有空再聊，我还得去集水呢！”凌书扬了扬手中的空水桶，“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212找我。”
“好。”乔瑜客气地点点头，“那就先多谢凌小姐了。”
等凌书离开后，乔瑜才敛起笑意，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冷。
基地内的军区宿舍条件并不算简陋，屋子里桌椅都有，甚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只是因为考虑到住的人比较多，所以床是个从南到北横亘了整个屋子的大通铺。
屋子里被打扫得很干净，基本上不用收拾。
江湛从空间中将太空舱床拿了出来，又用湿巾擦了擦桌子，两人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终于安静了。”乔瑜靠在江湛肩上，十分放松地长舒了口气。
没有争吵，没有喧嚣。
屋外只有雨水冲刷的声音。
“阿湛，你要不要睡一会儿？”乔瑜抬头看向江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侧脸，“这几天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肯定很累了。”
“不累。”江湛摇摇头，拉过乔瑜放在他脸上的那只手，轻轻亲吻着，“我陪你玩。”
乔瑜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要陪玩的？”
“我不想玩，如果你困的话，我可以陪你睡。”
江湛闻言，眼神逐渐幽深起来，“陪我睡？”
乔瑜对江湛情动时的样子已经非常熟悉了，见状耳尖微微一红，“你不要曲解我的话！我是怕你太累，想让你休息一下……”
“嗯。是有点累，阿瑜陪我睡会儿。”江湛点点头，嘴上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可手却已经伸进了乔瑜的衣服里，在腰线处缓缓摩挲着，脸也越凑越近，开始在乔瑜的侧脸上不停地啄吻。
“阿湛！”乔瑜娇嗔地轻捶了江湛一下，但到底是没有拒绝他的吻。微侧过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可乔瑜等了一会儿，发现江湛并没有继续吻她，反而拉开了些距离，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江湛扭头看向房门，面色难看道：“程斯年他们来了。”
乔瑜闻言，又轻笑一声，腿上微微用力，想要站起身，“那我去开门。”
江湛手臂微微收紧，一边禁锢着乔瑜，不让她起来，一边又操控着风力，在程斯年敲门之前“呼”地一下就将门打开了。
程斯年吓了一跳，心下暗道不妙。
以他跟在江湛身边多年的经验来看，江湛此举绝对是在表达不满。
不过……不满什么呢？
不满他们来找他和乔瑜？
难道……他们不小心打扰了什么“好事”？
程斯年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正打算拉着罗蓁蓁和花月离开，却听得屋内突然传来了江湛低沉的嗓音：“进来。”
得。想走也不行了。
尽管有些心虚，但程斯年还是带着罗蓁蓁、花月、王炸和暴徒进了屋。
王炸显然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完全没有感受到江湛略带不善的目光，一看见乔瑜就立马冲上去围在乔瑜脚边蹭啊蹭。
乔瑜拍拍王炸的头，将它抱到了腿上，一边挠着它的下巴，一边抬头问程斯年：“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程斯年将门关好，走到暴徒身边轻轻拍了拍暴徒的脑袋，示意它设个精神结界。
其实本来可以找江湛的，但是经验告诉程斯年，现在还是不要跟江湛说话比较好。
随意就只能让暴徒受点累了。
暴徒明白了程斯年的意思，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低吼了一声，但眼睛还是蓦地变红了。
“乔瑜，刚刚有外人在，我一直憋着没说。”程斯年蹙了蹙眉，“这凌书怎么也住在这里？谢司令不会是故意把我们跟凌书安排在一块吧？”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住在同一个军营也就罢了，偏偏还住对门。”
这里的宿舍楼是对门排号的，程斯年和罗蓁蓁住的213房间对面，刚好就是凌书的212号房。
要说谢平安不是故意安排的，打死他都不信。
江湛闻言，难得地突然主动插话道：“既然都知道是故意的，那你还问什么？”
程斯年一哽，讪笑道：“……我这不是怕自己心胸狭窄，想太多了嘛……”
程斯年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偷偷地撇了撇嘴。
这火药味……啧。他们果然是捋了虎须了。
“那这谢司令安排我们住在凌书周围究竟想干什么？监视？还是调查？”
程斯年轻叹一口气，“真是的，也不知道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万一坏了事可怎么办？”
“正常。”乔瑜轻叹口气，挑挑眉，“上位者的通病。”
谢平安在末世之前就已经是一方司令了。常年身居高位，发号施令习惯了，即便表现得再平易近人，骨子里也还是带着武断的。
况且谢平安本来也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正好我们也要调查一下凌书，谢平安也算是给我们行了个方便吧。”
“那能一样吗？”程斯年撇撇嘴，只是到底没再继续抱怨了。
“不止凌书。”江湛突然插话道，“那个假的李文才也在这栋楼里。”
“什么？”这下乔瑜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凌书在这里她还可以理解，为什么把那个假的李文才也安排住在331军团了？
那个男人现在毕竟顶的是“李文才”的脸，再怎么样都是应该安排他住在研究院的。
谢平安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容易打草惊蛇？
“你看，我就说他会坏事吧！”程斯年微微睁大眼睛，“他做的这么明显，是生怕别人察觉不到吗？！”
乔瑜这次没再反驳，抿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里一时有些安静。
“那我们这两天还要继续跟凌书和那个假的李文才吗？”花月顺势问道。
之前暂时不跟，是因为暴雨，不能随便出门，可现在大家都在同一个军营里，要跟踪显然就方便了很多。
“不。”乔瑜摇摇头，“军营里面我们比较显眼。敌暗我明，不适合跟踪。”
“而且最近暴雨，他们应该也没办法有什么动作。这两天稍微注意一下他们的动向就行了，没必要跟着。”
“行。”花月点点头，表示明白。
乔瑜说完，轻叹了口气，微微侧头看向窗外。
其实刚刚程斯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现在抱怨也没用了。
凌书和那个假的李文才已经被安排过来了，就是不知道谢平安找的什么借口。
如果借口说得通，那还有救，若是连借口都没有……或是一听就很蹩脚……
那凌书和“李文才”肯定已经有所防备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可就真不好下手了。
看来，还是要找个时间跟谢平安谈谈才行。
乔瑜所料不错，因为暴雨的原因，凌书和假“李文才”忙着收集雨水，一连几天都没有出过军营。
除了去食堂吃饭之外，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去训练场换水缸。
根本没有跟踪的必要。
不过虽没有什么异动，可程斯年却发现了一点奇怪之处。
“你的意思是……凌书可能有精神分裂症？”乔瑜皱着鼻子，满脸震惊地看着程斯年。
“对！我跟蓁蓁都听得真真儿的！”程斯年坐在乔瑜和江湛房间内的大通铺上，一脸严肃地说道：“她真的经常在自言自语。”
罗蓁蓁闻言，也立刻点点头，“是真的，乔姐姐，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我确实也听到了。”
“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
程斯年和罗蓁蓁的房间就在凌书的房间对面。
军区里的房子其实隔音效果不算太差，最起码是比他们之前住的房子要好的。
但是几人因为果实水的缘故，听力比正常人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不然也不至于被吵得睡不着觉，连夜搬到军营宿舍了。
“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乔瑜摸摸下巴，面露思索。
“那倒没有。”程斯年摇摇头，“她的声音很小，完整的句子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她说什么‘我要去’、‘不行’、‘不能去’之类的话。”
“会不会只是在纠结什么事情？”花月闻言也拧起了眉心，“我之前就认识一个人，在做什么选择的时候，经常就会这样自言自语。”
程斯年又摇了摇头，“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后来我跟蓁蓁出去溜达的时候撞见过她几回，其他时候都很正常，但是就那一次，她跟那个假‘李文才’说了会儿话，然后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凌书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她的鞋子永远都是擦得干干净净的。”
“即便外面下着暴雨，她回到宿舍楼道里的时候，第一件事也永远都是擦鞋子。”
“可唯独那一次，她没有擦。”
程斯年是学过心理学的，对这些细微的动作和习惯非常敏感。
凌书对于鞋子干净与否的这种注意，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强迫症，是她内心深处的执念。
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凌书的脚很特殊，两只脚的码数差距非常大。
所以她会有这样的行为，程斯年并不觉得奇怪。
人总是会格外关注自己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可当她不再注意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引起了程斯年的警觉。
一个人的习惯绝不可能会突然改变。
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就隐隐怀疑凌书的精神可能有些不太对劲。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就开始格外注意凌书的行为。
果然，他后来就听到了凌书的“自言自语”。
程斯年还特意跟罗蓁蓁确认过，确认罗蓁蓁也听到了，才敢过来跟乔瑜他们说的。
“会不会是她当时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所以忘记擦了？”花月抿抿唇，她总觉得只根据这一点就判定凌书精神上有异常，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绝对不是。”程斯年再次十分笃定地摇摇头，“有急事的话，人的面部表情一定会有变化的，可她当时并没有。”
“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精神分裂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你是觉得……她有第二人格？”
乔瑜的语气充满了犹豫。
这怎么可能呢？
凌书可是末世之前就从了军的人！
如果她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症，在体检的时候，她就不可能过关。
程斯年看出了乔瑜的疑惑，点点头，抿唇道：“没错，我确实怀疑她有第二人格，但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受了什么药物影响，或者……末世之后的异化反应。”
但是这个消息却让他们陷入了一个更深的迷雾之中。
如果凌书的异样只是因为末世之后的异化反应，那倒还好。可如果是受到了什么药物的影响……
那会是出自谁手呢？
又是韩铭吗？
倘若还是韩铭的手笔……那岂不是说明韩铭那个疯子所研究出来的药物，他们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掌握？
而且能够造成精神分裂……
这明显就是精神类药物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发现她没有擦鞋子的那一天，凌书有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异样？”
程斯年听到乔瑜的问话后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沉默了一阵，像是在仔细思索。
倒是罗蓁蓁着头想了想，率先开口道：“好像没有了吧……”
“不对，有！”程斯年眼神蓦地一亮，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打断了罗蓁蓁的话：“是虚弱。”
“虚弱？”
“对。”程斯年点点头，“那天她好像很疲惫，疲惫到近乎虚弱的状态。”
疲惫本来不是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问题。
因为需要大量收集雨水，基地内的各大军区都紧急加盖了一个大型蓄水池。
军区内的将士们每天都需要不停地更换集水容器，然后将装满水的容器搬到车上，统一运到蓄水池那边。
一整天下来，即便是异者，劳累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既然这个问题能被程斯年注意到，并提出来，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没错……我终于知道我之前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就是疲态！”程斯年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之中，有些恍然地低声喃喃道。
罗蓁蓁闻言，歪了歪头，“阿年……什么意思啊？”
程斯年猛地抬起头，看向众人，“军区的人每天都在干活，即便是异者，一天下来或多或少也都会有点疲惫，可你们发现了吗？凌书从来没有过，甚至比之前还没有下雨的时候状态更好了！”
被程斯年这样一说，乔瑜不由得仔细想了想。
好像确实是这样。
最近他们每次见到凌书的时候她都是精神焕发的，甚至感觉比他们刚认识她的时候都年轻了许多。
“这也是一个疑点。”程斯年见乔瑜面露肯定，便继续说道：“她每天跟其他佣兵一样干活，为什么偏偏只有她状态这么好呢？”
“而且也正是因为她之前的状态过于好了，所以才显得她那天的疲态格外显眼。”
确实。乔瑜摸摸下巴。
可是……
“除了搬水、运水之外，凌书那天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吗？不对，应该说她这几天都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并没有一直跟着她。看见她和假‘李文才’说话，也只是我跟蓁蓁出去溜达的时候恰好碰见的。”
“要是真能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可能也不用在这里纠结了。”
“啧。”乔瑜眉心轻蹙，“怎么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这还整出第二人格了。”
程斯年挠挠眉梢，“不过凌书确实是没有出过军营的。军营里人多眼杂的，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吧？而且从凌书这个自言自语的情况和每次看见我们的反应上看，即便真的是有第二人格，她的主副人格之间也是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的。”
“所以我是想问问你……会不会是寄生啊？”
乔瑜抿着唇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在我已知的寄生体中，没有过这种的。”
“不过也并不排除是新的异化物种。”
毕竟她的认知也是有限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程斯年有些烦躁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抓又不能抓、问又不能问……难道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乔瑜轻叹一声，“现在除了等，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找机会去问问康教授和沈教授他们，看看之前我们带回来的变异动植物中有没有类似的生命体。”
程斯年叹了口气，把脖子向后一仰，认命道：“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