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站队她的已经逐渐多了起来。
更别说,能瞒过帝位上坐着的那双眼睛,把她安全送出宫,这已经非常人能为。
姜听容颇有几分六神无主,她呐呐的问:“不需要我帮她什么吗?”
刀疤男闻言,哼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您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宛若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姜听容的全副心神,她该做的是什么?
她顿时想起已经身首异处的萧陵川,顿时脸色煞白。
赫连杳杳,她知道?
她竟然全都知道!
是她刺激的萧陵川起兵谋反,她不愿意跟他走。
所以她的一举一动,其实根本就在赫连杳杳的眼中。
姜听容有些恍惚起来,不禁怀疑:赫连杳杳,她所求真的是皇子的继承权吗?
秋日过去,就已入了冬。
逆贼端王被剿清,按理说这一年要过个好年,可朝野内外无不臣服与宣威帝的杀伐果决之下,竟然连胞弟都可以手刃。
端王是被宣威帝亲手杀的,这本不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因此,到了年下,阖宫上下噤若寒蝉,半点幺蛾子也不敢生。
大皇子到了冬天身子又病弱下来,皇贵妃整日忙的团团转,本手握着的宫权,被送还了部分给坤宁宫。
莲画气的浑身发抖,险些没有忍住当面就发作了来送账本的浮云宫太监。
那太监是黄思敏,他如愿到了浮云宫做起大太监,虽然诠释不如从前当内务府总管的高,可生在一个稳妥,更别说他这条命是皇贵妃救得,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此后的日子安安分分,一门心思只顾着侍奉皇贵妃。
萧霁川见他老实,倒也不曾有什么动作。
“送还这次用的胆大至极,凭浮云宫也配?”莲花脸色煞白,肩膀抖擞。
“账本放下罢,”她正在煮茶,看了一眼莲画后说,“配与不配,已不是本宫说了算的,皇上觉着她配,她自然是配的…更别说她如今位同副后,放在平民百姓家中,她已是平妻。”
“皇家怎能同寻常百姓相比。”莲画嘴都歪了,可到底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宫权,还是小心翼翼把托盘摆放好。
“娘娘,您如今慈爱,才会叫浮云宫那位蹬鼻子上脸。”
杜皇后神色淡淡然下来,“日后这话不必再说了,本宫还养着二皇子,只要二皇子好好的,日后未必不能徐徐图之,与她争夺什么主理六宫之权,已经没有意义。”
这话的内涵太大逆不道,直直的刺耳,仿佛就在等着皇帝殡天。
莲画被吓得连忙敛眉,不敢多说。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诅咒,一语击中的,还没有过年,萧霁川便感了风寒,生了一场不小的病症。
迫于无奈,今年提早封笔,搁置了政务。
喝了药就得躺下歇息,萧霁川依然退烧,但是仍旧人昏昏沉沉,但好歹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皇贵妃这些天衣不解带的照料,事事亲为,紫宸殿的奴才们看了也动容。
大皇子和旬前来请安,被皇贵妃拦在了门外。
“你们父子俩都病着,不必见了,再互相过了病气,好不容易好了些,又倒下叫我怎么是好?”
大皇子和旬闻言有些内疚,“是儿臣的不是,儿臣思念担忧皇父,没想到这些。”
屋子外,皇贵妃的声音略有几分迟疑,她到底还是说话了,“你也不小了,再怎么爱你皇父你也是皇子,皇子的本分除了侍奉君父,还是要用功读书为朝廷效力,如今你皇父病着,你该为他分忧才是。”
这话,舒果在旁边侍候着,听了都骤然惊悚起来,心想莫不是皇贵妃被皇上宠的无法无天了,这话都敢宣之于口?
第二反应,她连忙探头看了看屋子里,看里面没动静她这才松开了口气。
“娘娘……”舒果忍不住提醒。
“这如何说不得了,”皇贵妃神色不愉。
皇贵妃并非这种轻狂放纵之人,只能是她有别的用意了。
屋子里,萧霁川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皇贵妃并非毫无野心,这一点,是人之常情。
田公公不由得为皇贵妃捏了一把汗,但是此后的日子,皇帝萧霁川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要说唯一有的微妙变化,那就是他开始对唯二的两个子嗣上心,他素日里政务繁忙,但是一月总会有六七天来亲自教导两个皇子。
这个讯号很明显,朝堂上的百官也不由的开始思索站队谁比较好,唯有的赫连老夫是保皇党,对萧霁川乃是忠心耿耿,对其他官员投靠两位皇子们的举动颇为看不上。
一日萧霁川召赫连老夫到勤政殿商议朝政,临终猝不及防的说了这么一句:“你倒是一点不为大皇子着想。”
赫连老夫‘噗通’一下跪下以头抢地,“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啊!皇上千秋万岁,何至于此时就换主子啊皇上!”
“跪的倒是快。”萧霁川将奏折合上把玩在手心,唇角含着一分笑打量着俯首跪地的赫连老夫,“和旬是阿杳的孩子,你竟不为他打算,看来阿杳在你心中也没什么分量。”
赫连老夫维持着俯首帖耳的姿势,“大皇子已初露风采,二皇子亦是人中龙凤……”他的口吻似是略有迟疑,随后又说,“但龙子龙孙优秀,才证明天子最英明神武值得追随。”
萧霁川闻言冷哼一声,意味不明,“朕看你是胆大包天。”
“微臣不敢。”赫连老夫只好以头挨着说自己不敢。
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天气又炎热了起来,又是一年夏,浮云宫的冰早早就用上了。
甫一进去,就拂面而来一层淡淡的凉意,一路从前头走到后宫带来的燥热和闷热全都一扫而空。
赫连杳杳正在张罗饭菜,“紫苏饮快些放好,皇上累于朝政定然口渴心烦,肉末炜茄子放这边…”
“让娘娘操劳了,倒是我的不是。”
浮云宫上上下下见到皇帝来了,连忙下跪迎接,对于皇帝并不自称‘朕’,对着赫连杳杳只用‘我’这个做法,其他人早都司空见惯,偶尔有新来的小宫女小太监震惊得无以复加,旁人只说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这个父亲,贪心的很。”刚坐下,萧霁川就扔下了这句话。
田公公也不说什么布菜了,挥了挥手招呼其他人下去。
“他怎么了?”赫连杳杳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不以为意和陌生,可见她对她这具身体上的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萧霁川无不讽刺道,“他且等着你生下皇子,来日当国舅呢。”
想来,他们并不知晓皇贵妃无意生孩子,心里还留着些痴心妄想。
赫连杳杳一下子笑出了声。
萧霁川便说她促狭。
她笑眯眯道,“那他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不过,“阿阮,你当真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么?来日朕…养娘终究只是养娘。”
赫连杳杳一听这话,吓得筷子都掉了,脸色一惊起身就说,“你在说什么浑话,你若是有什么不测,我定要殉葬的,你想抛下我不成?”
萧霁川神色顿时一缓,“我只是随口一说,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随口我也不喜欢,此话日后不必再提!”赫连杳杳重新坐下,竟是冷了脸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田公公都吓死了,没想到皇贵妃竟然敢这样跟皇帝说话,可怪的是皇帝也不生气,竟然还主动给她夹菜哄她。
赫连杳杳心里冷笑:狗东西,竟然敢试探她。
250666适时出声:【这一个回合有什么用,其实我觉得宝宝你自己生个孩子比较好诶,狗皇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大皇子自小见惯了吹拉捧踩,现在还小看起来不算心眼多,以后可就说不定了,而且当皇帝别的不说,疑心病和猜忌心一定要是最重的。】
赫连杳杳不耐烦跟它说太多:他能当上皇帝,我不如去上吊。
250666被凶的噤声了,能感觉得到在封建朝代呆的时间越久,自家宿主脾气越暴躁。
萧霁川的动作不算慢,大皇子生母是林贵人,林贵人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死后没能得到什么殊荣,生前也并不受宠,林家本因着有一个皇子在,顺着可以往上爬一爬,虽然说如今他被上了皇贵妃的玉碟,但林家到底才是大皇子的血亲母家。
原以为未来的日子光明不已,谁料到一招不平,竟然招来了满门抄斩之灾。
自此以来,大皇子的血亲母家一人也无,只能依靠赫连一族,再没有旁的选择。
萧霁川这动作雷厉风行,旁人不是看不出,这像是为了皇贵妃扫清障碍,为确保大皇子能善待她孝顺她。
但也能投出一个信号,那就是萧霁川有意于大皇子和旬。
不枉费赫连老夫演戏假装自己期待皇贵妃生下自己的孩子,不站队不是因为他是保皇党,而是因为他想效忠的主子还没有降生。
可是赫连杳杳不打算生孩子,他也只能一直当个忠诚的保皇党。
萧霁川对此似笑非笑。
此前赫连杳杳透露出想扶持和旬的野心,萧霁川这就如她所愿了,这怎么能不算是挚爱。
但前提是,他的本能和爱意始终都在打斗,不受控制一边猜忌她一边按捺住的为她做打算。
也得益于赫连杳杳精湛的演技,有时候她觉得她就是温幸阮,最高超的演技就是入戏,一如此刻她已经完全入戏,这就是一场高级的、旷日持久的全息电影直播,容不得她有丝毫的差池。
但是250666有时候都会思考,萧霁川一点也没认出眼前的人是冒牌的,那他到底是真的爱温幸阮吗?可是目前的种种表现,他真的挺爱她的。
赫连杳杳淡淡然的说:你所认为的无论爱人换成什么形态都能认出来,那只是女性作者笔下对爱的最完美、最高的期许,现实里这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爱的是她的品行、性格、为人处世、也爱他们一同经历的一切,这种爱情没什么非你不可的特殊性,在同一个时间,换个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只要她也是这种性格、品行,他一样会爱上她。
'换句话来说,他爱温幸阮,但也爱我,并且他还认为我和温幸阮是一个人,温幸阮的光环全都加诸在了我身上,连那份最珍贵的‘爱我们一同经历的一切’也成为了我的印记,那自然现在他多爱温幸阮,就有多爱我。'
250666懵懵懂懂的听着,只觉得宿主宝宝把情爱看的太透,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她能爱上的男人吗?
它感觉没有。
不管怎么说,时间的车轮一点一滴的往前走,此后的日子赫连杳杳再没有别的动作,一门心思的培养大皇子,杜皇后也再培育二皇子,两人的争夺是没有硝烟的,素日里表面的平和有,但私下又互相争夺的水火不容。
大皇子十六岁这一年,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皇子的正妃是重中之重。
大皇子和二皇子只差了两岁,杜皇后已经先一步定下了郑氏嫡女。
宣威帝却因常年劳累,身子不太好起来。
他本就有许多隐疾,动辄小病小灾也能引发大洪水。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闹的忧心忡忡。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大皇子的婚事也被定下了,兵部尚书的嫡女李氏。
大司马的嫡女,这分量可就太重了。
杜皇后再坤宁宫好是一阵摔打。
又到下月,萧霁川竟然是直接病倒了,昏迷数日才悠悠转醒略吃的些粥。
250666:【宝宝,你还没下毒,他就病了。】
这病,来的不正常。
病来的不正常,到这种时候也得正常了。
赫连杳杳这边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些年,她的势力早已经渗透了前朝,皇后的势力看起来一派大好,但其实只是被皇贵妃命令披上了一层皇后党的外衣而已。
杜皇后所求不多,她只要二皇子登临皇位,那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皇太后。
作为和二皇子相争多年的大皇子,二皇子眼里是容不得他的,就算有再多的兄弟情深、年少相携,又怎么比得过对那个位置的渴求和野望。
到时候皇贵妃和大皇子还不是死路一条。
但最近的势头都在大皇子身上,颇有一些言论证明皇帝在为大皇子铺路,在这种时候,杜皇后是不会希望皇帝出意外的,大皇子占了个长,又暂时得到了皇帝的属意,他死了对二皇子并没有好处。
杜皇后认为是皇贵妃给皇帝下药,一连宣太医去给皇上诊治了四五次,每日三次诊脉,可都诊不出什么异样。
这让她大骇,内心深深地忌惮皇贵妃。
难不成皇帝身边的太医也被收买了?
这场病来的漫长又缠绵,一直到年关,大皇子代为摄政,国事上无任何差错,皇贵妃也无行差踏错一步,针对杜皇后的行动也逐一停下了,仿佛是在最终审判来临前的平静。
杜皇后愈发急躁,却无可耐何,临到最终频出昏招,做出多件事情栽赃嫁祸赫连一族,全都被赫连杳杳察觉拆解。
雪花洋洋洒洒,将皇城装点成灰白色,宫人们正在张贴福字。
赫连杳杳亲自服侍萧霁川喝了药睡下,坐在床边,她凝视沉睡的皇帝良久,视线顺着他的眼皮往下扫,在喉结上停留了片刻。
杜皇后如逼急了的野狗,就快要跳墙,而萧霁川,病的太久太久。
人都说,床前无孝子,萧霁川的脾气也愈发的差劲,动辄打骂。
打倒不是真的打,顶多是把赫连杳杳端过来的药碗掀翻。
这架势,仿佛将两人之间的情分全都耗尽一样。
可赫连杳杳始终如一,就算偶尔被他气急了会对他反唇相讥,可要不了多久就气消了,照样温温柔柔的照顾他,偶尔会调掉眼泪,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好,什么时候才能不任性。
国宴这天,萧霁川终于能起身片刻,他须得主持国宴,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终究不是太子,摄政久了皇帝也会感受得到危机感。
百官赴宴,开宴仪式都是由田公公代为,这是大家头一次意识到,萧霁川可能真的不行了,不如及早退位让贤?
歌舞升平,宴会照常进行。
身着粉裙的舞女一个个体态妍丽,鲜嫩的如花儿一般舒展自己的身躯。
变故由此横生,数以万计的长甲兵破门而出入,将那些妇孺千金们吓得纷纷尖叫,赫连杳杳下意识站起身往萧霁川身前挡去,“谁在此放肆!”她厉声质问。
那些长甲兵一个接一个,将整个内殿包围起来,确保他们一个都出不去。
杜皇后低低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她捏着酒杯,冷冷的撇着身旁之人,“本宫在此,还容不得你一介后妃主持大局!”
皇贵妃蹙眉,跟萧霁川对视一眼,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怒容,她拧眉,“皇后,你欲意何为?”
“我欲意何为?”杜皇后嗤笑出声,“不如问问皇上欲意何为?这些年步步紧逼,不给我留一条生路是也不是!”话到最后,已经十分尖锐。
“二皇子立起来,就是为了当大皇子的挡箭牌,你们真可恨,都该去死!”
这话大逆不道的很,可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后做了,也不差这几句了。
她站起身,迅速改了一副面孔,笑吟吟说:“皇上身子不好,命大皇子与二皇子共同摄政,另二皇子改玉碟,抚育在皇后膝下,为中宫嫡子。皇上欲立二皇子和暄为新君,大皇子虽有才干,但到底身子骨弱,恐生育上有碍,不宜继承大统。”
这一席话下来,其实并不出乎众人的预料,毕竟皇后觊觎皇位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事实了。
可当众逼着皇帝退位这种事情,太过于令人惊骇。
“朕逼你什么了?”
皇帝萧霁川猝不及防的一句问话,招来挡在身前的赫连杳杳的一怔,她不自觉回过头看向他,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瞥向旁边的杜皇后。
“萧霁川,你还有脸问?”杜皇后脸庞顿时扭曲,“我这一辈子,困于皇宫,不曾害过你的妃子、你的子嗣,自觉兢兢业业,为你打理后宫、分担重任,你竟然算计我至此,这么些年,一丝一毫的情谊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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