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庭严格控制了人界飞升,洒下定量的混元石,作为飞升的敲门砖,没有此物,即使修为足够也不能飞升。每过几年,天庭就会对魔界发动战争,看能不能抢夺更大的地盘,至少也能消耗掉一部分人口。
雪瑶感到了一些苍凉和无力。
白虎比她之前的上级都要爽直和亲切,雪瑶在边关能更加自由。她还如往常一样,时常去魔界转转。
一次,她采摘了许多药草,准备返回。却在四周发现了魔族的影子。
她被包围了。她遇到过几次,都顺利逃脱,所以不算慌张,用最快的速度带着那些魔族在山里绕圈子。
这一次,她却没有从容脱逃,反倒是包围圈越来越紧密。
看来只有一战了,她握着剑,朝着一点冲了过去,打开缺口,快速逃离。
却被一人拦住了。
是萧子墨。
雪瑶二话不说,挥剑砍去。
萧子墨挡住了,他好看的眉眼挑了挑。
雪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边有成千上万的魔族。只要萧子墨将她拦住,那些家伙会很快围上来,将她淹没。
但她从来不怕,她见识过太多惨烈的战斗,她也都活了下来。更何况,萧子墨就在她眼前,只要干掉首领,后面这些家伙自然就跑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继续出招。
新任魔神萧子墨哪怕和她打过无数回,还是没能知道她的深浅。
萧子墨心中暗暗吃惊,他本想还了这神仙的不杀之恩。特地带来手下围堵,主要是为了造势,若轻易放过,怎么能凸显他的回报情义够重?
可这雪瑶如此勇猛,比战场上的她还要强上许多,自己根本挡不住,别说还人情,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损兵折将。
“多谢您曾经手下留情,请吧。”萧子墨一个错身,避开雪瑶的一剑,顺势让开道路,伸手行礼。
雪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懂这个魔是在做什么,但有机会跑,她还是不会错过。
后来,她又来了魔界几次,逐渐懂了这个年轻的魔神的路数。
萧子墨每次都来堵她,每次都放她走。
让雪瑶有一种偷了东西被抓住,然后主人好心放过她的愧疚感。
但她仔细一想,根本不是这回事。神魔本属一界,她摘的东西,又是野外生长,无主之物,算不上是萧子墨的。
她干脆厚着脸皮,大大方方从魔界进出。
萧子墨的胆子也变大了。开始带着军队,后面带着侍卫,最后干脆一个人。有时候竟然会向她请教一二。
不死人的打架,雪瑶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萧子墨还送她各种好吃的灵果。
萧子墨是个不喜欢打仗的魔神,边关平静了好多年。这段日子,雪瑶过得相当快乐。她和上级白虎成了好朋友,就连对手萧子墨也能说说话。
某次,白虎回天庭述职,说要带雪瑶走动走动,帮她谋个更高的职位。
白虎说过很多次,雪瑶完全能够坐在她的位置上,甚至走上更高的地位,但总是被人抢了功劳,还要在边关受苦。
雪瑶拒绝了。她不觉得受苦,也不觉得待在天庭内部会有多好,让她每日坐着或者巡逻,都很无趣,她的灵丹足够修练,再要更多财宝也没有用,她也不喜欢别人向她行礼、下跪。
但白虎又跟她说起天庭的美景美食,说带她去见见世面也好。
雪瑶想了想,答应了。她趁闲暇时,几乎逛遍了神仙界,但那些私人花园、果园,还是进不去的。听说,天帝天后的花果园里,有三界最美的花,最好吃的果子。
但当她来到这里时,却大失所望。这些整整齐齐的花搔首弄姿,哪里比得上那遍山遍野的花肆意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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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太阳是紫色的。暗幽幽的光照下来, 花朵的颜色也没那么鲜艳了。
萧子墨坐在凉亭里,从盘里捡起一枚果子,放入口中。
刚刚从神仙界的探子那里得知了消息。神界雪瑶因为殴打太子, 被贬下凡了。
这对整个魔界而言都是好消息, 可他听过后, 却分辨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的父母被神界赶尽杀绝。他很清楚,神魔难容只是某些人的借口, 底层多的是像他这样的混血,哪里有人去管?天帝无非是害怕他的母亲, 或者他去抢夺天帝之位的继承权。
他恨天帝。恨那些把他一家三口追得无处可藏, 把他父母残害致死的神仙。恨那些欺负他弱小, 抢夺他仅有的东西的魔族。恨那些袖手旁观,把他身世惨剧当做谈资笑料的陌生人。
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想杀上天庭报仇, 把那些人千刀万剐。他梦想着让毁灭和黑暗笼罩整个世界, 他能够掌控一切生杀予夺, 让所有人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是这样的信念, 支撑着他在战场上努力活下来,勇往直前。可在那个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地方, 他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当他一身是血, 沉重的强势让他抬不起头,还没看清那个女神仙的脸, 身上一轻, 落地时, 他已脱离主战场。
他问起别人, 才知道她叫雪瑶, 是魔族们又爱又怕的存在。怕她如同山岳深渊, 他们永远不能越过。爱她心慈手软,杀人一刀致命从不折磨,时而手下留情不会赶尽杀绝。
那个女人一次次放他活路,和当今天界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完全不同。她美丽、强大、仁慈,是魔族、妖族唯一承认的神女,让他们心怀敬畏地摩拜。
只是太可惜。天界的人又坏又蠢,自毁堡垒。
消息刚传到魔界,就有其他魔神发来邀约,共同进攻神仙界。
萧子墨拒绝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曾经想过一万次,要让天庭血流成河。但每当他拿起武器,雪瑶曾经看他的眼神就出现在了脑海里。有一丝怜悯,一丝疼惜,更多的是纯真无暇。她明明强得像上古大神,却还如少女般不谙世事。
他很清楚。雪瑶放了他,不是因为他是萧子墨。他不想辜负她的一片赤诚。神魔两界,除了传说中至纯至善的佛子,很难再找到她这样的人了。至少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第二个。
这让他暗无天日的世界生出了一线光明。
他又吃了一枚果子,微微有点酸,吐了出来,叹了一口气。
雪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还会不会来这里?他们还会不会见面?
这次神魔之战,萧子墨没有出兵。
神仙界一方,白虎因为雪瑶的事闹过,被关了起来。由白虎族长和天界太子出战。
白虎族长替女儿将功折罪,打仗格外拼命,终于将魔族挡在边关外。可要塞的城墙荡然无存,剩下的守军寥寥无几。
白虎族长心中一片苍凉,她相信了女儿所说,雪瑶对神仙界太重要了。
天界太子却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为自己立下战功而高兴,在神仙界大肆宣扬,还借此向天庭讨要了一大笔经费。
萧子墨沉浸于修炼变强,也让手下时刻注意着边关动向,可那个强悍美丽的女子再也没有来。是她运气不好,几世都没有仙缘?还是飞升上来后去了别的地方?
雪瑶被贬下凡,人尽皆知,但永世不能飞升的事却没几人知晓。
天帝本想让雪瑶神魂泯灭,却无法做到,只能把重伤的她扔进轮回。雪瑶的过错本不至于此,所以对外没有公布详情。
天道轮回神秘莫测,就是上古大神也无法完全控制,只能加以引导利用。宿命并非一成不变,即使天庭给写了命数,仍然充满变数。
天帝让雪瑶世世苦难,红颜薄命。若她逆天改命仙途顺畅,就用九九雷劫将其毁灭。
萧子墨的实力越来越强,却没人再帮他验证进步。他时常在想,若再对上,他能不能打过雪瑶。
他对战争没什么兴趣。但魔界内部几次纷争沾染到他,他都雷霆出击,在魔界占领了广阔的疆域。
神界的挑衅,他更是给予最强的回击。
他不会犯傻打进神仙界。天庭只是名义上的主宰,最强大的是那些上古大神,他们早都看破一切,有的教教徒弟悠闲度日,有的陷入了死亡一般的睡眠。但若是神仙界遭遇危机,他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修炼中的萧子墨,也和那些上古大神们一样,遇到了难题。世界树在上古大战中遗失,三界与外界完全隔绝,这意味着他们的修行之路被堵死了。
大神们被堵在那里,萧子墨也看到了尽头。他决定早日谋划,不能坐以待毙。
他听母亲说过,世界树已经死了,可有一颗种子掉落,不知去向。他猜测,若在神界或者魔界,早被那些上古大能们寻到,只有可能是在天道限制极强的人界,上古大能们前去也无法超过化神期,难以大范围地神识搜寻,所以才一直没有找到。
所以,他决定下凡。几世轮回,竟然真让他找到了世界树的种子,他把那颗种子种在他的体内空间。
他还在凡间遇到了雪瑶,他们相爱了,她却因为他而死。
他抱着为了复活她而成神的信念,成功飞升。恢复记忆后,萧子墨心中既苦涩又愤怒。
人界的生物,可以选择成神,也可以选择成魔。之前有过先例,下凡的神仙转念成魔,或者下凡的魔族得道成仙。
萧子墨有神魔血统,实力强大,天资优越,在下凡历劫后,能得道成仙,神仙界相当欢迎。
魔界少了一位凶残的魔神,神仙界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
天帝派人前去迎接。
一身白衣素袍的萧子墨走入天帝主殿,不卑不吭地向天帝和诸位神仙行礼。他风神朗俊,淡定悠然,一身风采令人折服。
天帝既高兴又害怕,他怕萧子墨要夺回帝位,但又想着能不能把萧子墨拉拢为心腹,为他效力。
他单独召见了萧子墨。
一番交谈后,萧子墨提起了雪瑶。
天帝知道他们在人世界的情缘,但并未放在心上。大道无情,能得到成仙的,没几个是重情重义之人。更何况是如此优秀的萧子墨?
那雪瑶美则美矣,性子却太野太剽悍,哪里比得上他花园中的无数娇花,萧子墨见了也要流连忘返。
天帝便提起了雪瑶的过往,他极尽抹黑,希望萧子墨能和他一同唾弃。
众神仙们对刚刚飞升的萧子墨议论纷纷,讨论这天庭新贵能走到哪一步,猜测又有哪几位仙子为俊朗天神倾心。
突然,整个天庭都开始剧烈震动,他们连站都站不稳。
有经验的老神仙知道,这是天道之怒。他们唤来天兵天将,一起赶往天道轮回所在地。
天道轮回是三界枢纽,是三界的规则,也是三界的根本。它像是一件宝器,却没人能够完全控制。只能通过强大的力量施加一定影响。
而现在,它被启动了。浩瀚无垠的力量被输入其中,命运的齿轮开始回转。
萧子墨要逆转天道!
老神仙们心神俱裂,纷纷出手,向天兵天将们发出指令,一定要阻止萧子墨。
“谁再靠前,我就宰了他!”萧子墨双目通红。
众人看向他的脚下。一条巨大的藤蔓扼住了天帝的喉咙。
此时的天帝就像被绳索勒住脖子的狗,无力地喘气,拼命打着手势,示意天兵天将们不要上前。
老神仙们商量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让人瞬间制服萧子墨,让他来不及杀害天帝。
可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也没有一个人敢做。老神仙们修为高,但武力不足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天兵天将们修为远远不够。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想起了雪瑶。当日,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靠着偷袭合围才让她重伤。若是勇猛的她,一定能解决这个难题吧?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道被逆转。
修为低的神仙眼露迷茫,他们抵抗不了天道,连记忆也被修改。
修为极高的神仙保住了记忆,却也只能让这有些屈辱的记忆永存,看着萧子墨跳入轮回。
天庭损失不大,但对天帝个人而言,可是奇耻大辱,幸而有记忆的人不多。
他想要消灭掉萧子墨,却不知道萧子墨做了什么,他再也影响不了天道轮回。这萧子墨该是有如何强大的修为和力量,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害怕极了。求见了多位上古大神,还有西方的佛祖。得知的消息是,萧子墨已经登上三界巅峰,还有某种极为强大的外力,才能控制天道轮回。
天帝害怕萧子墨回来,但他也不敢对萧子墨下手,他没忘记前任天帝为消灭魔神慕秋付出的代价。他可以肯定,魔神萧子墨要强于魔神慕秋,他杀不了,更怕萧子墨报复。
他只能期盼萧子墨不要回来,或者完全忘了他。
就在这样的日日思虑中,天帝听到了魔界来犯的消息。竟然是魔神慕秋!还保留逆转天道前记忆的他,很清楚,之前萧子墨下凡亲手毁灭了魔神慕秋。如今慕秋归来,是不是代表着萧子墨打算与之联手,攻陷神仙界。
他表面上还在和众神仙们商议,心中已经慌成一团。他借口去西方找佛祖求助离开,实际上他确实去找了佛祖,但只是躲在那里。
他清楚,佛祖会救神仙界,但不会管他一个人的死活。若他被萧子墨擒住,会不会像那日一样,被当成死狗一般拖着。他躲在佛祖这里,萧子墨等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打到这里来。
“陛下,魔界退军了。”一个光头小童子上门通报。
“怎么会?”天帝惊讶,按照他的想法,天庭现在一定腥风血雨,血流成河,就慕秋和萧子墨那凶残程度,足以干掉十万天兵天将。
小童再说了一遍,是神仙界雪瑶退了魔军。
天帝紧张极了,问:“可有人来接我?”
若是其他人,天帝现在一定很高兴。可他没忘记那日他将雪瑶扔下轮回时,雪瑶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戳穿。之前答应众神仙们放回雪瑶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天庭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挡住魔神慕秋的人了。现在想来是一阵后怕。
萧子墨。慕秋。雪瑶。无论哪一个,都是他噩梦般的存在,没有强力的保护,他怎么敢回去。
“没有。佛祖说,陛下与佛门无缘,这里容不下,请陛下速回天庭。”小童也皱了眉头。
之前的几任天帝大多在战争中身先士卒,从来没有天庭危难、天帝跑了的情况。那日天帝来,他还问了佛祖,要不要支援天庭,佛祖只是笑着摇头。
他们根本没有留天帝的意思,可天帝就跟听不懂一样,赖在这里一直不走。
小童实在无法,只好去和佛祖汇报。
天帝站在一朵云上,茫然地看着四周。刹那间,金光佛寺全部消失。他知道上古大神都能自成一界,可如此残忍地将他放在这里收起佛界,算什么慈悲为怀?
他又去找了几个上古大神,一个个连人影都没有,原来的楼台庙宇、仙岛仙山,只剩天空和云朵。他知道那些大神不想见他,所以封锁了他们体内世界和外界的连接。
上古大神们之间也不对付,为什么都会有如此统一的举动?天帝感到疑惑。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飞回天庭。有天兵天将保护,总比一个人要安全得多。
他飞回天宫,想先回家一趟,却发现天宫被结界封锁。只有前面的几个议事大殿还开着。
他刚飞过去,就被几个雄壮的兵士抓了起来。
“放开我,我是天帝,你们胆敢不敬?”
“现在已经不是了。”一人给了他一腿,让他跪在大殿上。
他抬头,高台上空荡荡的,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宝座不见了。这一刻,他突然清醒。
没多久,素有威望的神仙们齐聚一堂。
他们斥责天帝的恶行,商量着对他的处理结果。
临阵脱逃,对普通士兵来说是重罪,常常会判死刑。这些被抛下的官员们,现在可没打算给天帝面子。兵符和印鉴都在他们手上,当初支持天帝的人也寒了心,没道理还要这个窝囊废回来继续骑在他们头上。
最终,天帝被罚去边关当一个戍卒。他只能接受。他最害怕的人却没有出现,神仙界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众神仙们还想等雪瑶回来,帮助他们重选天帝,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至于萧子墨,连魔界也没几个知道他回来了。
魔神慕秋在魔界吵吵闹闹,捉弄了这个,捉弄那个。魔族众人敢怒不敢言。但是,魔神慕秋带回了天帝之位,如此功绩,魔族哪个敢不服,他们轮流坐上宝座,吹捧慕秋。
而萧子墨两人在空间里,研究起了如何培育绿绿。
神魔界的实力,神魂强大比灵力多少更重要,所以他们一旦恢复记忆,神魂力量回归,想要恢复到之前的修为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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