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夏元渡一家人一点责任都没有。
甚至他们都没有违规养狗,因为这条狗现在所属权不在他们身上。
只是寄养,还有两周,这条狗就会被带走。
徐云鹏恨得咬牙切齿,他本来想把这条狗杀了。
给他儿子报仇的。
这件事发生以后三天。
这只被关在狗笼里的捷克狼犬,就莫名其妙地抽搐,颤抖。
它的脖子奇怪地往后仰,咽喉里发出呜呜的奇怪声音。
当晚就死在了狗笼里。
死因是狂犬病。
徐云鹏儿子重伤进了医院,连一个负责任的人也找不到。
因为狗的死亡,也失去了凶手。
这条狗死了。
夏元渡隐瞒了这件事。
并没有告诉付了定金的狗主人。
默默压了下来。
狗主人被警方通知回国协助调查,他的狗伤人。
夏元渡一家人没有得到惩罚。
夏元渡还贪图着这条狗剩下的尾款8万。
他企图再买一条便宜的捷克狼犬瞒天过海。
越残忍的人,总是越侥幸。
徐云鹏走投无路,求助无门。
接着,他发现他的儿子徐源,也出现了狂犬病的早期症状。
狂犬病疫苗只能预防,并不是治愈的药。
病房外的徐云鹏,痛苦万分。
他是个懦弱的人,儿子性格随他。
他望着神经系统被侵袭,浑身伤口持续瘙痒红肿,没办法正常吞咽和呼吸的儿子。
徐云鹏觉得自己对夏元渡一家的恨意已经到达了极点。
有仇,但无处报仇。
在他觉得人生已经暗无天日的时候,他遇到了江衍鹤。
两人是在公.安批准的正规射击俱乐部第一次见面的。
进去的时候,要做酒精测试和全身检测。
徐云鹏在轮番的安全检查和等待后,感觉越来越不耐烦。
又充满忐忑和不安。
教官耐心的给他讲解枪.械的使用和原产地。
拇指需要放于滑膛下,左手前推,准心到缺口位于同一水平面,射击目标的时候,手指平移回勾,利用惯性。
甚至手把手地教授他用法。
徐云鹏戴上降噪耳机,把靶子想象成夏元渡,举枪射击。
三轮以后,枪孔全在7-10的位置。
子弹道空了。
徐云鹏感觉到心情舒畅。
这是他多日以来第一个身心放松的时刻。
到最后一发,他的身边忽然来了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对方很白,透明的防护眼镜下,是薄到近乎冷酷的红唇。
他命令教官换了一个大口径的枪,在他旁侧打了十发准心。
他的手指极美,腕骨微凸,充满力量。
那几个教官,也近乎虔诚拥护的感觉,围绕在他身边。
徐云鹏嗫嚅着开口:“江少是想教我用枪,夺取夏元渡的性命吗?”
那人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用绒湿巾擦拭刚才握枪的手指。
“我从来不喜欢以命换命,夏元渡可以丝毫不犯法,你为什么要犯法呢?”
对方的身量很高。
夏元渡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漆黑的眼睛。
那人睫毛微卷,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睫毛是柔韧的浅金色,看起来俊美无俦。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我家孩子治不好,要夏元渡偿命的话,我可以做出犯法的事。”
“不怕犯法?”江衍鹤笑了。
徐云鹏试探性问道:“我不知道怎么做了,江少今天让他们教我练枪,是想让我惩罚凶手吗?”
他能窥见那人眼底晦暗难明的情绪,他感觉到自己心脏被捏紧了。
明知道江衍鹤厌恶被人揣测。
徐云鹏还是艰难地试探他的意思。
那人如此年轻漂亮,穿着白衬衣在光里笑起来,圣洁得仿佛来自伊甸。
他说:“你刚学枪就到杀人的地步了?笑话,我只是帮你放松。”
如果学枪只是放松的话。
徐云鹏艰难地吞咽。
他不知道将会有怎样可怕的指令等待着自己。
眼前的人,诡异,可怕,但是有一种充满力量的美感。
江衍鹤走近他,审视地盯着徐云鹏。
他开口了,他说了一件比枪杀夏元渡更毛骨悚然的事。
“我需要你可以把夏元渡的狗,从花园里挖出来。如果狗的尸体被他们处理了,我这里还有许多捷克狼犬的尸体。这些狗都是德国一家安乐死中心找来的已死或者将死的病犬,源头你不必担心,只需要每天,把滴着血的尸体挂在他们栅栏上,就足够了。”
徐云鹏第一次听见如此疯狂的事。
只有恶魔和最纯粹的疯批,才能执行这种病态的授意,把宠物的尸体挂在主人门口。
徐云鹏确实想要报复仇夏元渡。
但是这个可怕的计划,让徐云鹏打了一个寒襟。
“死去的病原体还会传染吗?”
“不会。”江衍鹤说。
“你害怕了?”他问。
“江少,这种事,我怕我有心理障碍。”
“杀人你都敢想,这件事你却不敢?”江衍鹤嘴唇一弯,笑了。
他眼睛深邃,红唇白皮,就像剔透的冰融化成雪水一样,让徐云鹏彻底生寒。
“你能做到,就到明旭来找我。”
“我还是有点担心....这种算恐吓吗,江少...夏元渡家旁边的邻居看到怎么办?”
徐源皱紧眉头,提出质疑。
他手指在发抖。
江衍鹤甚至抬手帮他整理了衣襟。
他的动作,让徐云鹏身体一缩:“你怕我做什么,我来帮你的,你把我当恶鬼?”
“我只是有些紧张,所以条件反射想要往后躲。”徐云鹏捏紧了裤缝。
这个年轻人只是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他的肩。
徐云鹏甚至能看清他手腕上淡青色的静脉,
他声音颤抖着开口:“我倒是想到过绑架夏元渡的儿子,但是把滴血的狗尸每天挂在他家门前的事情,我要仔细考虑一下...江少,我从来没威胁过别人。”
“国家没有一条法律对威胁恐吓定罪。”
江衍鹤唇角微斜,有点优雅又全然不在乎的笑意:“再说,谁说这是威胁了?”
“每天都和流血的狗尸....打交道,甚至要去夏家....挖出来那条死去的狗。”
徐云鹏第一次深深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骨子里有多可怕。
“我这里有一种新药,可以阻断狂犬病对你儿子神经的侵袭,甚至组织专家帮你儿子做手术。”
那人并没有威逼利诱。
恐吓夏元渡也好,救他小孩也好。
江衍鹤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对他施恩。
徐云鹏脸都涨红了,他狠心一咬牙:“江少,您能让我回去想想吗,我从来没做过这么阴损的事,但您能帮助我家小孩,我感激不尽。”
江衍鹤不笑了。
他似是乏味地挥手作别:“做不到就别来烦我了,选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准备感染狂犬病的小孩的后事吧。”
“江少,您别走啊,救救我的儿子!”
徐云鹏回到医院。
他望着在病房里抽搐挣扎的小孩,心急如焚。
痛恨自己之前究竟在纠结什么。
本来就是自己想要报复夏家,到江衍鹤面前又开始唯唯诺诺起来了。
于是他根本来不及再考虑其他。
第二天就去明旭,找了江衍鹤第二次。
对方给他写了一个小纸条,上面是江氏私人医院的地址。
徐云鹏千恩万谢。
那人只是说,这件事持续到他儿子手术结束就好,大概半个月的光景。
徐云鹏实在想不明白。
这件事到底对江衍鹤有什么好处呢。
他咬着牙,每天晚上三点去。
对夏家真的如此往复做了半个月。
从一开始的恐惧害怕,到麻木,再到最后的乐在其中。
徐云鹏是真的感受到了一种以牙还牙的快感。
果然江家医院打来电话,让他照着拿着江少的介绍信,就是那张小纸条,把孩子送过来。
在徐源手术结束以后。
孩子还在昏迷,只有些微微的低烧,肿大的淋巴结也在消退。
徐云鹏又去明旭大楼准备感谢江衍鹤一次。
对方已经不在了。
听他的助理祁弥说,江衍鹤休假在家。
他试探性地问,江少有没有提到过自己。
祁弥说没有。
他随后又说,如果你儿子想要转学,换个新环境的话,就去隔壁天清市吧,我们给你安排了第四实验小学。
徐云鹏感激地热烈盈眶,连连道谢。
祁弥淡淡地说,都是江少的授意。
徐云鹏实在想不通,这件事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只是为了帮自己报仇,让自己恐吓夏元渡吗?
夏元渡倒像是真的被狗尸彻底恐吓到了。
他儿子也被一次次出现在栅栏上的尸体吓破了胆。
他们一家人一副畏畏缩缩,心胆俱裂的样子。
夏曜甚至嚷嚷着要搬家。
不知道为什么。
这段时间,夏元渡就像无所事事一样,每天神经质地待在家里。
还安装了摄像头。
他也不早出晚归了。
因为家里这些琐碎的事,让他每天疑神疑鬼。
他把许轶跟丢了。
许兴洲勃然大怒,骂他不务正业,让他回家休养。
现在夏元渡自己都神经衰弱。
哪有心思顾及许轶。
他每天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盯着门口。
整个暑假,徐云鹏都看见他在屋里盘旋。
看见仇人真被吓到,徐云鹏简直兴高采烈。
事成以后,江衍鹤甚至给他儿子办了转学手续。
但这件事对江衍鹤有什么好处呢。
徐云鹏实在想不明白。
那人随意地出现,施予帮助,不求回报,实在太过无私。
他就像降临到人间的圣父,是他们全家的救世主。
徐云鹏心里溢满了感激。
他没有江衍鹤的联系方式,只委托祁弥转达江衍鹤。
如果未来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为他赴汤蹈火。
决不食言。
哥哥到底说了什么让那个中年男人感到毛骨悚然,又病态兴奋的事呢。
礼汀此刻正趴在撒丁岛蔚蓝的海面的白色船舷上。
在山崖的阴影处,低着头地漫不经心地看着海水。
撒丁岛的七月底,温度燥热,潮汐间有海盐阳光和科西嘉蓼的清雅气味。
她手腕上缠着定制的丝带,上面有22克拉的天然钻石,寓意着她是他22岁的生日礼物。
丝带被风轻柔地吹起来,丝带的尾部在湛蓝里晃荡。
远处山崖上坐落着江衍鹤的克罗地亚薄荷绿别墅。
从海里遥遥望过去,巨大的别墅群被岩壁遮挡了一小半,有一小截白的水磨大理的城堡尖顶直耸云霄。
这里海岸线很长。
又隶属于那人别墅群的私家海域,几乎没有游客。
她雪白的手肘在金属船舷靠久了,紧挨着的地方濡湿温热。
有点不适。
礼汀整理好裙摆,脚掌上携带了白色透明石英细沙。
她仰面躺在小船里,海风和山崖阴影处的气候并不难耐,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她在日落的时候才悠悠转醒,落日时分的海面就像波光粼粼的七彩鱼鳞碎片。
摘下蒙眼遮挡阳光的细带。
她看见孟丝玟穿着泳衣,在山崖的礁石旁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小汀,我从下午等你醒了给我抹防晒霜呢,结果你睡到太阳落山。”
“你怎么不叫我一下呀玟玟,下午这里没有人,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没想到这个点才醒。”
礼汀想从船里站起来,但在波澜里又有些晃,显得苍白荏弱。
“不舒服吗?难道昨天他又折腾你一夜,早上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哪么多人,我都没看到你们。”
礼汀有些赧然的红了脸,细细声说:“当时不饿,我才没出来的,和他没关系。”
孟丝玟穿着dior动物系列的牛仔雾霭蓝比基尼。
落日下她身材匀称。
她游到礼汀面前,扶着她的船。
一群人已经在意大利度假半个月了。
孟丝玟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很浅的麦色。
她现在对模仿高琬已经一点不感兴趣了。
孟丝玟最近接到的两部电影IP,题材偏向悬疑。
她的穿衣打扮也从国民妹妹往酷姐上面转变了,甚至为了剧情去剪短了头发。
主要是霍鸿羽在这段时间以来,很少提起高琬。
两人在这件事上默契了不少,孟丝玟甚至睡醒的时候,发现被他搂在怀里。
因为最近她和对方做那种事的时候。
霍鸿羽似乎并不担心她利用他借机上位。
只是霍鸿羽最近越发沉默,像是酝酿着什么事。
但他是不可能告诉孟丝玟的。
甚至让和网红暧昧的高煜,也收敛一点。
霍鸿羽虽然叫着江衍鹤哥,但他比他大了一岁,马上又要毕业了,人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他这次主要目的不是玩,而是要帮江衍鹤达到一个目的。
“汀汀,你怎么晒不黑呀,你看我起码比你深了五个色度。”
孟丝玟把她拉上岸,挽住礼汀细瘦的手臂,在夕阳下往别墅走。
“我都没怎么来过海里。”
礼汀纯挚地笑起来,眼里有海面的波光:“想学浮潜,哥哥说我身体不好,在海里待久了换气困难,一直没有教我。”
“好呀,等这次台风过了我就教你。”孟丝玟笑着说。
江衍鹤在意大利的别墅不止这一个。
在托斯卡纳和科莫湖也有私人宅邸。
但这里的这个,离粉色海滩很近,有不少巨石壁垒做成的天然洞穴,可以供一群人玩耍。
别墅很大,住了十多个年轻人,空余的房间还有几十间。
出门就是湛蓝的海水,豪华游艇和帆船以及浮潜工具应有尽有。
阿蒂仙的冰川之地停产了。
礼汀最近被迫换了潘海利根的LUNA。
她在脖颈内侧喷了小小的一点。
孟丝玟闻到了,问她是不是换了香水。
礼汀整理了一下长长的黑发,害羞地点头。
孟丝玟想问问后调是什么味道。
她帮她撩了一下发尾,夸她能把清冷感的香,用得具有性诱惑的甜。
她们的互动被同来的程颐和沈琦涵看见了。
程颐穿着辣妹款的阔腿热裤和水洗灰的T恤。
正捏着香槟杯子,从巨型室外喷泉走过来。
沈琦涵穿着一袭红色紧身裙。
两人打了一下午牌,输了几万块,心头窝着火。
看着曾经不怎么看得上的好友孟丝玟。
此刻又攀附上了礼汀。
沈琦涵还没来得及开口。
程颐嘴角一勾,嘲讽地说:“某些人真会专营呀,攀上了男人获得资源还不满足,现在连女人也要拉拢。”
沈琦涵的神色从冷淡增添了一份嫌恶。
她倒是没直接攻击孟丝玟,转向礼汀:“程颐,你说的某些人,应该不止一个吧。不仅仅勾引男人,还能蛊惑女人。”
礼汀看着远处慢慢累积的云翳,看见掠过庭邸里蕨类植物的风。
她淡淡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孟丝玟挽紧礼汀的手腕,露出了以牙还牙的笑容。
她本来性格就偏激一些,根本不能淡然无谓。
她提高了声量:“我是跟着霍鸿羽来的不假,问题是他现在只有我这一个女人,他有是江衍鹤的好兄弟,我来得正大光明,倒是你们,怎么舔着脸上赶着到意大利的别墅的呢?”
“鹤哥生日的时候,我给他送了一个几十万的腰带扣。”沈琦涵点了一支烟,和程颐交换了一个眼神。
“花了钱,我们就有来度假的资格。”程颐嗤笑了一声:“孟丝玟你别以为能给我们脸色,我.....”
“我是江衍鹤的女朋友,我理应替他谢谢你们,明天我能邀请你们去斯里兰卡洞穴野营吗?”
礼汀清浅拨弄额前的碎发,打断程颐对孟丝玟的羞辱:“我会送给你们奢侈品作为回礼的。”
对面两人气焰再嚣张,也不得不在此刻消停。
是啊,眼前这位,才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
她们不得不忌惮三分。
倒是孟丝玟担忧地问礼汀:“汀汀,周五台风就要来了,贸然再划船去十多海里外的洞穴,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我真的很想找机会感激他们。”
礼汀眼睫颤动,她身上巴兰萨姆冷杉的气息被风吹得钻进程颐的鼻尖。
她咬住下唇,一副忐忑不安很想得到她们认可的样子。
沈琦涵没来由被取悦了。
她假装勉为其难地说:“好吧,就给你一个机会,我先说,我要你亲自给我们做饭。”
程颐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地放过礼汀。
她耸了耸肩:“我想把礼桃和李絮一起叫上,还有高琬和那几个网红。”
礼汀看起来很为难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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