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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鹤归汀(野蓝树)


“当然可以。”
伞桶的重量有些微沉。
夏元渡不疑有他,只是叮嘱礼汀把伞拿好。
杨舒彤有些担忧。
礼汀却对她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安抚眼神。
她拿着长伞桶,就像一个捏着剑孤身前往鸿门宴的侠。
孤清的背影纤细一抹,缓慢地踏入雪里。
杨舒彤带着警察,衣服上洒满落雪,破门而入的那一刻。
她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跪倒在地。
徐杰的血流了一地。
在破碎的红酒杯的碎片中,半翕着眼睛躺着。
他的腹部抵着一把刺刀,是他自己拔出来的横贯伤。
礼汀浑身都是被徐杰踢打的淤伤。
因为她之前的拒绝,男人没打算放过她。
她已经喝了情药,手腕被捆绑住,脸色潮红,神志已经模糊不清,意识恍惚。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
徐杰想要侵犯她,看见礼汀一直拿着伞桶自卫,于是面目狰狞地打算抢过来。
伞桶里装的,根本不是伞。
徐杰抽出来,发现里面装着一把细长的日式刺刀。
刀锋黝黑纤长,刀柄处铸造着骨瓷,做防滑使用,就像一圈圈抱着刀柄的肋骨。
他还来不及赞叹,就被喝了情药,捆绑住手脚的礼汀撞到在地。
刀柄斜着插入小腹,内脏从粘连的皮肉中滑脱,他狼狈倒地,奄奄一息。
礼汀也被刺刀划伤了肩颈和手臂,血液跌落下来。
她还中了麻痹心脏的情药,在水深火热中煎熬。
杨舒彤被警察叮嘱不能破坏现场,她跪在地上崩溃大哭。
跟着医院带来的救援人员,抹着眼泪追随着放着礼汀的担架。
“你放心,舆论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因为刚才颁奖里上,你才希冀过让他们相信你,这次一定是正当防卫,完全没有过当!”
“实在很对不起,小汀,我不知道这把伞桶里装着的一直不是伞,是刀具。”
杨舒彤愧疚落泪,她哑着嗓子哆哆嗦嗦地触碰礼汀的手:“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早一点知道你有这么破釜沉舟的想法,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因为情药的原因。
礼汀全身还在小幅度颤抖着。
她虚弱地搭在杨舒彤的手上,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看到警方接近徐杰的那一刻。
她的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快意。
她终于报复了徐杰为京商主席之位,在威尼斯开枪射击那人的深深仇恨。
“一直都是我......你师父衣服被划破,让他社会性死亡,就是这把刀。——这把刀的主人,一直是我。”
杨舒彤流泪满面:“你活着就好,小汀活着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你......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礼汀艰涩地,一字一顿地,小声说完,她眼尾湿润,像被风雪沾湿的蝶翼。
杨舒彤的眼睛泛着薄薄的水光,用力点头:“我会的。”
在漫天大雪中。
失血过多的礼汀,终于安宁地闭上眼睛。
那个人为她遮风挡雨了十年,她终于得到了一次为他撑伞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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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杰射伤江衍鹤是在91和92章。
番外和正文中所有人的结局都很治愈。
所以这版复仇向的三章if,算是认为“校园霸凌和职场性.骚扰无法原谅”观点的另一种可能吧。
我不太会悬疑设置,和激烈的爱恨,写这章的时候情绪爆发了几次,但我还是认定,一定要把伤害过他们的人的结局讲清楚,这样才算有头有尾。
还有一章不太长的,甜甜的大结局,不是if线,明天或者周三更。
是最后一章了。

入春以后,礼汀又感冒了一次,她的体质纤弱,严寒天气不适合她。
想起年末那段时间,两人在山间雪夜的分离。
江衍鹤当机立断,把工作暂时放下,陪她去了京都。
两人在京都的宅邸,依傍远处的鞍马山,宅院里有一汪引进的温泉水,散发着浅淡的硫磺药香。
身体纤弱的人多泡点热汤,暖手脚和子宫,总比在干燥严寒的京域好一些。
两人天为被,地为寝,狠狠放纵了一段时间。
江衍鹤向来动手能力超强,用铁丝捆住落木松的连接处,剩余部分用船钉绑定,轻松造出一艘木筏。
他把礼汀抱在怀里,扶她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水里浸着。
男人手指夹着烟,半赤着上身,交代一些公司的业务。
等礼汀手脚稍暖,搭在毛巾漾着笑意,散落湿发抱住他的腰。
他就缓慢地俯下身,接吻间。
青梅味道的酒液从他的薄唇间,沾湿出清冽的水光。
被热得晕乎乎的人,一点点舔走。
偶尔,江衍鹤会反客为主,卷吸她的舌尖,让她酥麻难耐。
她本来就渴,两次三番的,在水里胡乱扑棱,像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蝴蝶,被人捞起沾湿的翅膀,触碰身上的闪粉,一下一下,乐此不疲。
两人也会聊天。
礼汀会蜷在他怀里,委屈地抱怨,说之前在牛津小镇,尝试着给他打电话,但是坏男人从来不会接。
江衍鹤回忆起当时守着内线电话,几乎画地为牢的模样。
当时他忐忑不安,从未患得患失至此。
直到他以为电话那头不是朝思暮想的人呢,而是凌琦君,才没了蹲守的心思。
江衍鹤没渲染当时的失落,弯起薄唇笑了一下:“我现在就补偿,为你服务。”
“真的吗?”礼汀眼睛很亮:“那你抱我去洗头发吧。”
“嗯。”
“要你给我手洗哦!”
“好。”
江衍鹤细致帮她拆下裹着毛巾的头发,浸入满是花瓣的清水中。
“宝宝,躺下来一点,水温合适吗?”
“嗯,很舒服。”
被他照顾得好惬意。
礼汀在享受的间隙,偷偷地睁开眼睛观察他。
英俊的男人正绷着下颌,专心致志地给她头发上冲水,生怕沾染到硫磺,会让她的发丝干涩脱落。
礼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她觉得感动又温馨。
“哥哥怎么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呀。”
他眉梢认真蹙着,手指蘸着水,想帮她撩开发丝,又怕精油沾到她脸上,动作微顿,强调到:“只对你认真。”
今天连烟都没碰,不想把依附着他手指的细软发丝,染上别的味道。
他想起刚才礼汀的委屈,解释道:
“我真没办法接受和你之间插入另外一个人。承诺了和你携手度过一生,做了不要小孩的打算,我就在想,一定要对你好,不然汀汀和我闹脾气,连个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如果我们有矛盾,你没人诉苦,哭也一个人哭,失落也一个人生闷气,会让我非常心疼。”
江衍鹤看着水流淌过发丝的尾端,跌落在地上,细细的珠链,就像礼汀在他面前流过的眼泪。
“我对你的渴望,比起陪伴在身边就满足着的你,其实激烈的多。只想你的世界里,除了我没有别的人,想你和这个世界彻底没有关联,就像现在这样。所以对于这样才能得到快感的我,心甘情愿地去做你需要别人做的事,这样汀汀就会只属于我。”
精油都已经融入了发丝里,他细致地替她包好干发帽。
看着她脑袋圆圆的,像吃胖的小猫,他的手指宠溺地搭在毛绒发帽上揉了揉。
“汀汀很乖,会认真满足我。”
“很久很久之前......”
礼汀垂下眼睛,她看到两人在覆雪的石头上,影子交叠在一处:“第一次来你家那天晚上,我也让你给我擦头发,哥哥,那是我第一次需要你,你也从来没有辜负过我。”
“可我是坏蛋。”
他笑了一下:“我真希望这大多数时候,贯穿你的一生,你不能再需要别人。”
礼汀包裹在发帽里的耳朵尖一下红了,她的小脸之前就被温泉的热气缭过,晕着花瓣一样的颜色。
她羞耻地背过脸去,用雪白的脚尖玩着掉落在温泉水池的树叶。
“有时候和你隔着距离,遥遥想着你穿过人群,形单影只,就已经开始担忧了。”
“所以以后,乖一点,让我少忧心一点好吗。”
她的脚被男人握住,不顾浅淡的硫磺味道,抱在怀里,很轻柔很细致的沿着脚踝啄吻上去。
礼汀尝试着抽出去,没有成功,反而被人钳握得更紧。
“别人总是欺负你,让你委屈。”
他仰头凝视坐在高处的礼汀,如同凝视一件稀世珍宝:“只有我才不会伤害你。”
周围湿漉漉地,又氤氲着高热的水汽,才会让一向冷淡克制的江衍鹤说出这么多动情的话。
可是被他好好对待的汀汀,完完全全的被他说服了。
她爱慕他,连他激烈到让她身体疼痛的欲望也爱。
爱他分明对她执着到疯狂的地步,也愿意让她看见自由和远方。
“我也是。”
她小声说完,又重复了一遍:“我也是......其实那时候被蒋嘉禾他们怎么逼迫,我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威尼斯回来以后,我总是害怕,我离开以后,你会再受枪伤,到时候没有人陪在你身边,你失血过多倒地,害怕你无人救治。我睡觉都能被这样的画面吓醒。我说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吧哥哥,那时候我们两个人住在一起,煮面放多少水也会问我,你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我被你安置在小桌子前等你给我端出来,看着你的背影,我就觉得很想哭也很心疼。我不知道有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到底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告诉你,那时候我并不想吃面,只是因为你的胃病药,不能空腹吃。”
偌大的宅邸,寒冬里一丝虫吟都没有。
只有两个人交汇的呼吸和触碰的声音。
“后来我越来越清楚一件事,我没办法放你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我放心不下,我也很害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害怕你受枪伤刀伤,被舆论批评,更怕你一个人懒得吃饭,为工作熬夜。明明你这么强大,可在我眼睛里,我总害怕别人对你不好。”
礼汀侧身把他抱得很紧,手指搭在他后颈的黑发上,像哄小狗一样揉了揉。
也只有她才会把这个高高在上的贵气男人,当成没有安全感的狗狗。
她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希望没有人欺负你就好,你太容易被别人欺负了。”
江衍鹤听完也不反驳,唇角浮起了一丝薄薄的笑意,顺着她的话说:“是啊,那汀汀要好好保护我。”
他用指腹触碰她微红的眼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的汀汀因为太心疼他,眼睑还是濡湿的。
“那当然了。”礼汀把他的手指拉下来,轻轻地吻了上去:“我只会宠你一个,一点也舍不得和你闹脾气。”
曾经有段时间,两人确实一直存在隔阂。
她宁愿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都不在寒冷的晚上躲进他的怀里。
她的情绪很快就被江衍鹤发现了,他是逼她用刀捅他来发泄的男人,哪会被她的小执拗打败。
他会把她扶正坐起来,让她狠狠打他耳光发泄,再摩挲着她的耳朵,垂眼落下亲吻:“汀汀疼了,还不够的话,明天继续生气教训坏蛋好吗?”
明天她早把之前的怨气放在一边。
在他怀里暖烘烘的惬意笑着眯着眼睛,睡熟了还会往他怀里钻。
他的小汀猫猫,全世界最可爱。
本来是打算在京都待到三月末就回国,孟丝玟好像已经有一点早孕的特征。
那天下午几个人在宅邸里简单地烤着秋刀鱼和烧鸟聊天。
作为女明星,孟丝玟在京域基本只吃轻食和代餐。
过年那段时间,她痴迷于怜子阿姨的手艺,每天都会带着不愿意出门的霍鸿羽,来礼汀他们家里蹭饭。
霍鸿羽有些热恋的感觉,每天挨着孟丝玟黏糊糊的,甚至门都不愿意出了,只想陪孟丝玟过二人世界。
江衍鹤倒也冷淡,从来不愿意邀请他的好兄弟。
只有孟丝玟每晚眼睛很亮地给礼汀打电话:“什么,明天会吃烤鳗鱼饭!我来我来,我太想念烤得椒香的鱼皮了,嗯......两个人,霍鸿羽不吃我就承包两个人的。”
霍鸿羽在旁边啧一声,要不是他找不到怜子阿姨那么好的厨师。
谁愿意去魔窟,看穿着女仆长裙装,能把孟丝玟可爱死的礼汀,和在一旁眼神能杀人的大魔王啊,要命哦。
没想到那天下午,孟丝玟就出现了孕吐的反应。
平时爱吃的脆香鸡皮,匀称的撒上孜然和辣椒。
今天她一吃,就感觉胃里翻江,眼泪都涌出来了,胸口也闷,脑袋也晕乎乎的。
她不想让小汀和霍鸿羽担心,扶着小腹走到了水池边,缓和了好久才稍微好一点。
“玟玟,你爱吃的提灯和鸡脖肉也好啦!”
礼汀把霍鸿羽刷完油的食材摆好。
她发现孟丝玟不在了。
于是着急地和哥哥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衍鹤发现地很快,马上咳嗽了一声,淡淡的垂头提醒道:“霍鸿羽,你老婆呢?”
霍鸿羽连忙放下手上的油刷,把松松套在衣服上的围裙解下来。
绕过假山,接近水池。
“咳咳!咳咳......”
他看见孟丝玟难受地捂住嘴,半蹲在地上很难受的样子。
“老婆,是不是有些油腻?”
礼汀提着裙摆走在后面。
闻言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扯了扯江衍鹤的衣袖。
“哥哥,玟玟应该是有了,你让附近城野医院的医生来一趟。”
正好今天她想着让江衍鹤暖暖胃。
她煮了很多甜甜微酸的青梅汤,想来孟丝玟喝着,会稍微舒服一些。
孟丝玟是个非常乐观且上进的性格。
因为孕期要定时产检,减少工作的缘故,也变得消沉不安了不少。
有时候,她会情绪不稳地冲着电话那头,娱乐公司的下属发脾气。
去医院检查过胎心发育地很好。
孟丝玟经常骨盆酸疼,牙龈出血,心脏疼痛。
霍鸿羽真的爱惨了她,平时连衣服都要佣人帮他拿的少爷,亲自帮她洗内裤,饶是如此。
孟丝玟还是因为频繁的胎动,整晚整晚睡不着脚,疲惫得不行,甚至经常拉肚子。
礼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白天她会串门去孟丝玟他们家,陪她聊聊天,两个人一起看电影。
孟丝玟很喜欢礼汀,给她准备了一大堆零食,说看完两人看完豆瓣TOP250。
这个折腾人的小孩就出来了。
那是六月末的一天,两人刚看完一部片,孟丝玟忽然流了鼻血。
礼汀刚看到的时候,狠狠地担心了一下。
很快她就眼睛弯弯地,露出小小的牙齿,对她笑起来,说让她洗热水脸,好好休息。
一切照顾周到后。
礼汀把孟丝玟哄睡,吩咐阿姨有情况就给她打电话,才就着深蓝的天幕回家。
江衍鹤晚上坐飞机回到京都。
刚进家门,小小的人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她不安地颤抖着哭出来了。
这么多年的好友,被肚子里的小生命折磨得如此难受。
换到她身上,她的身体孱弱,怀孕应该更痛苦。
礼汀被他揉着脑袋,往他怀里拱,一点也不顾六月末的暑气。
反正江衍鹤的身上,沾着车里空调微凉的寒意。
她终于明白,江衍鹤从头就没打算要小孩的原因了。
他真的舍不得她受一点点苦,搽破皮他都会心疼。
他更不愿意有别的玩意儿分走礼汀的感情和爱。
“哥哥.....玟玟肚子上那些妊娠纹,我心疼得不行,你不在这里我真的好想你,看见玟玟疼我会想你,看见他们很甜蜜地说起来小孩以后名字和学业,我都会想你。”
江衍鹤把眼前瘦弱的人抱起来,紧紧地禁锢着她,一起穿过小叶紫檀开满的宅院,往房间里面走。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又心疼,还没进入房间就开始吻她的锁骨和脖颈:“我在呢,我回来了。”
早几年两人暧昧的时候,他一定会揶揄她,哪里最想。
可是她揪着他的手指有微微的颤抖。
他知道他的小猫最舍不得看朋友受苦,在他回来之前,一定浸没在惊惧和慌乱里。
“乖,我不走了,月末之前,我都留在日本陪你。”
“今天有很乖地吃饭吗?”
“在玟玟家吃了很多零食,一点也不饿。”
“嗯,少吃点冰淇淋,听话。”
她没骨头地软再去他的怀里,半眯着眼睛,任由江衍鹤从后面拢住她的整个身体,喂她吃青提。
男人把她养得很好,小小的脸上,五官丰润了一点,生动又漂亮。
他一直把她当小孩宠。
虽然眼前的人,翻译的书籍深奥又晦涩。
江衍鹤也会带她去见她崇拜的哲学和社会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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