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男人的身体拎起来随手扔到一旁,秦月轻轻地将被他压在下面的小女孩抱了起来。
看着小女孩稚气未脱的面孔秦月心里难受得厉害,伤害已经造成,哪怕她此刻并不知道被她称作爸爸的人所做的一切代表着什么,等到她长大到足够知道一切的年纪,她该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
将女孩放到柔软的沙滩上,将她被扯的凌乱不堪的衣服整理好,脱下自己的薄外套盖在女孩的身上,秦月最后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小姑娘,慢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另一边死狗一样躺在那里的男人走了过去。
在上一个世界之中,秦月学到了许多的东西,如何利用各种意外造成一个人的死亡,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秦月慢慢地也就会了。
秦月大概知道了金福南想要她来到这里的原因,那些信里面并未提及,她无法亲口说出来的原因。
被困在这个岛上,无法离开,也无法寻求任何人帮助的金福南,她唯一可以请求的人,便只有她了吧?
毫不费力地将那个男人提起来,扔进了海水之中。
被秦月用了十层力气打晕了的他,即使被海水淹没,也无法清醒过来。
这么毫无痛苦的死去,似乎太便宜他了。
秦月看着被大浪卷入海底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随即扯开胖子喊了起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
尖利的女声在寂静的夜色中穿得极远,似乎要将整座小岛上的人吵醒一般。
只是她等了又等,叫了又叫,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整座岛上的人像是完全睡死了过去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前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月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走过去将昏睡中的小女孩抱了起来,慢慢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没人来么?那么她便自己去寻吧。
怀里抱着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小女孩走这么一段高低起伏极大的小路,对于秦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对于首尔来的,缺少锻炼的女白领来说却足以要了她半条命。
秦月觉得自己的演技很不错。
当她抱着小姑娘赶到金福南的家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因为沾了汗水而贴在脸上,身上的衣衫因为跑动而显得有些凌乱,此刻的秦月看起来比下午金福南见到她时狼狈了许多。
和小叔子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的金福南看到秦月的样子,愣住了。
“海媛,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燕儿?燕儿怎么和你在一起?她不是和她爸爸一起钓鱼去了么?”
看到衣衫不整的金福南以及同样衣衫不整的小叔铁宗,秦月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金福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呵呵,钓鱼么?
秦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废了好大力气才冷静了下来,她神情惊恐地看着金福南和铁宗,结结巴巴地说道:“福南,你的丈夫万宗好像掉到海里去了!!”
听到秦月的话,金福南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在高兴,又像是其他的什么,秦月不知道该用何用语言去表达。
听到自己哥哥落海的消息,嚼着笨笨草的铁宗愣了片刻,嘴里的笨笨草残渣掉的满身都是。
怔愣了片刻,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嘶吼了一声,推开挡在他面前的秦月,疯了一般朝海边跑去。
秦月被铁宗推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金福南扶了她一把,秦月这才没摔倒。
“海媛,你没事吧?”
金福南将秦月抱在怀里的女儿接了过来,忧心忡忡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秦月,出声询问道。
秦月将汗湿的头发捋到一旁,抬头看着金福南,许是因为她背对着房门,哪怕两人此刻距离离得极近,秦月也无法看清她面上的神情。
“福南,我看到你的丈夫掉到了海里,你不需要去看看么?”
秦月又问了一遍,只是语气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慌张。
金福南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灰暗的记忆,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露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真的吗?那我要看看,海媛,你帮着我照看一下燕儿,我很快就回来。”
金福南将燕儿抱回自己的房间,仔细地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朝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做这些事情的秦月点点头,说了一番请她帮忙的话之后,这才准备离开。
在她的身影即将被黑暗笼罩的时候,秦月突兀地开口问道:“福南,你是不是盼着他死掉?”
你是不是盼着他死掉?
听到这句话,金福南有些恍惚。
怎么能不盼呢?
从十五年前开始,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盼望着他死去。
金福南的声音很轻,飘飘渺渺,好像是从地底深渊中传出来一般。
“当然。”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没入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秦月站在门口,呆愣了许久,脑海之中有些刻意被原主深深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被翻了出来。
那些肮脏的,丑陋的,不堪的,让人无法忍受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之中回放。
泪水顺着面颊滑落,秦月为自己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怀疑而感到愧疚。
金福南,她怎么能将她想的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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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宗的尸体到底没有找回来,大海将一切罪恶全部吞噬,万宗的死亡最终被归结于意外。
作为最后一个见到万宗的人,秦月理所当然地被岛上的人责难。
年纪最长的妇人指着秦月的鼻子喝骂:“你见到万宗掉进海里,为什么不去救他?你作为一个低贱的女人,居然看着男人死在你面前,你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剩余的那几个女人也纷纷责怪秦月,埋怨她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么重要的男人去死。
在这样的文明社会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将男人放在女人头顶上,恨不能顶礼膜拜的女人存在,秦月表示:呵呵。
“我喊了救命,”秦月的目光从那几个女人苍老的面孔上扫过:“可是,没人过来。”
叫嚣着让秦月偿命的女人们瞬间禁声。
昨夜的求救声她们都听见了,因为龌蹉的心思而不愿意出来插手。
被她们看着长大又如何?女人的地位始终比不上男人。
年长的女人逼迫秦月离开这里,她的到来已经带走了岛上的一个壮年男人,仅剩下的那一个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这世界的大部分事情,只有男人才能办到,她们离不开男人。
秦月不肯离开,她表示假期还有一大半,她要在这里渡过剩余的时间,才会回去。
“我外公是这里的人,我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你们没有资格赶我走。”
秦月的态度激怒了那些女人,可是她们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她曾经生活在这里,后来却已经成为了首尔的人,她们最多嘴上占占便宜,真要做什么,却是没有那个胆子。
她可不是那个任由她们拿捏的金福南。
秦月回到外公家不久,金福南端着做好的饭过来。
金福南脸上伤痕累累,显然是刚刚被人揍过一顿,她却像是习惯了,招呼着秦月吃饭。
秦月没有动,看着金福南脸上的伤口,半响没有作声。
金福南被秦月那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看的极为不自在,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海媛啊……”
“谁做的?”
“那个我……”
“是铁宗。”
“……”
金福南不再说话了,有些难过地低下头,长长的黑发遮掩了她的面孔,秦月根本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福南,我要走了。”
秦月说道,看着金福南猛然抬起的的脸上露出的参杂了无数痛苦情绪的复杂表情,秦月抬起手,摸了摸她粗糙的面庞:“跟我一起吧,带着燕儿,在首尔生活的虽然也艰难了一些,不过只要勤快一些,总能活下去的。”
金福南就那么看着秦月,泪水莹润了眼眶,盼望了那么久,祈求了那么久,老天爷中午听见了她的祈求么?
金福南扑进了秦月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十五年,为了她的朋友,她坠入地狱之中,她卑微地祈求了那么久,久到自己都放弃了希望,曾经独自离开的朋友终于回来了。
她要将她从地狱的深渊里带出去。
得知金福南要离开这里,去往大都市首尔,反应最激烈的是金福南的小叔子,铁宗。
“我不同意,金福南怎么能离开这里,她走了,我怎么办?”
秦月看着铁宗的目光很冷,铁宗却像是根本察觉不到一般,淫邪的目光在秦月的身上绕了一圈:“要让她走也可以,你留下来,要不然,就把燕儿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