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除非是陆云缨特意算计皇后,不然一位能向自己透露皇帝口风的妃嫔,皇后没理由不拉拢。
回去的路上,雨朵便有些忍不住了。
她刚刚和皇后的宫女一起出去了,但她当然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而且她也在外面负责观察皇后的大宫女呢。
现在的晴雨阁,皇帝时不时就要过来,还不通传,冷不丁就出现在面前,实在是考验人的心脏能力。
基于此一些私密的话,还不如在能一眼观察到四周情况的空阔处小声交谈。
“皇后娘娘同意了吗?”
“没有。”
“啊?”
“哪有那么快的?这可是大事,皇后娘娘那性格,也要时间消化啊。”
“也是,可这样陛下那边.....”
“没事,要不了多久的。”
如陆云缨所料。
皇后的确是想要时间细细考虑,但本身她就是迫于前朝后宫的舆论压力才选择了妥协。
之前她打探宫妃态度的时间,加上现在她思考的时间,外界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已经变成别说俞贵妃完胜她了,就是德妃的家室也配得上皇后一位,还有贤妃......林林总总,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犯了什么大罪,马上就要被废黜,另立新后了。
所以,果然没过多久,陆云缨在请安时,再次被皇后留了下来。
“上次妹妹说的那些,本宫考虑过了,的确是本宫太心急了,应该和陛下多谈一谈。”
“但现在,本宫已经犯下错,陛下怕是对此心有隔阂,妹妹了解陛下,你说说本宫该如何做?”
主要是如何把这事推出去。
本身太后接受的确是最好的选择,皇后因为流言,还有安和的事情、以及皇帝太后两人的态度误导,以为太后又和皇帝吵架,还有安和要照顾,抽不出手。
这才昏了头,做这些事。
若是早知道,她何必吃力不讨好?
这几天外面的流言越发离谱,她虽然管束了宫人,但一来她常年被分权,二来太后、皇帝那边没有态度,流言自然是堵不住的。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算病急乱投医,但皇后的确需要一个出谋划策,或者说能了解陛下情况的人,给她一些建议。
陆云缨也清楚,闻言皱眉:
“此等大事,臣妾如何能为......”
下一秒,陆云缨的手被皇后抓住。
“妹妹只管说,本宫发誓,你在长乐宫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无第三人知晓。”
“......好吧。”
“臣妾也没什么好办法,但臣妾想着,陛下与太后娘娘如此僵持,怕正因为安和公主。”
“若皇后娘娘您能说服陛下放下此事,太后娘娘那边怕也是能松口了。”
之前皇帝和太后谈,太后容易答应,是因为皇帝直接掌握是否赦免安和的权利。
可如今皇后横插一杠,皇后又不掌握安和的生杀大权,她在太后面前说话分量当然也就不一样了。
所以她要先说服皇帝,拿到皇帝的允许,再去和太后谈。
这个发现让皇后舌根有点泛苦,真真切切的觉得是自己犯蠢了。
刚刚得罪了皇帝,转眼就要去说服皇帝,这......偏偏这种苦涩和太后的不同,是她自己造成的,也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皇帝把任务交给陆云缨后,其实一直在观察她的行动。
但长乐宫皇后管理的的确不错,陆云缨在其中与皇后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出来。
偏偏皇帝又自持身份,就算再好奇,也不打算去问陆云缨。
可这等着等着,他却等到了皇后的低头。
皇后在乎名声,说话也文绉绉的,低头认错也十分含蓄,和皇帝完全不一样。
能像现在这般直率的认错,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臣妾有了小心思,受名声所累,想要妥协,这才有了多余的举动,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朕的确知道。”
面对皇帝的回答,皇后表情里的苦涩更重了。
但皇帝的问题还没有结束:
“不过皇后能来见朕,想必已是改了主意,朕只是有些好奇,为何最终又放弃了自己的选择呢?”
“因为最终.....被小人这般以势压人,着实不甘。”
皇后没有出卖陆云缨,拉拢陆云缨的好处可不仅仅在这件事上,她不能因小失大。
她找陆云缨过去,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容易松口些,不要与她计较,然后得知陛下喜欢直率些的。
陆云缨没必要骗她,她们已经算是半个盟友了,所以皇后今天说话才这般坦诚。
果然,她这话一开口,陛下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刻意为难,只是单纯好奇她的转变。
皇后提着的那颗心微微放下,能当宠妃还是有点本事的,皇后要权势地位,不要宠爱,基于此,倒是能继续和陆云缨合作下去。
这边皇后和皇帝在一问一答,另一边的江东,也迎来了大变化。
粮食、药材、被褥......安置好这些灾民往往还是第一步,而就连这第一步也十分的不容易。
这些灾民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需要人的照顾,而赈灾的队伍人数再多,对上数量众多的灾民,人手也是捉襟见肘。
无奈之下,就连禁卫也不得不帮了把手。
“让禁卫们从灾民那边帮忙回来后,也领一碗药喝了,你们可不能倒下。”
“我们习武的都身强体壮,药材本就不够,留给这些人吧。”
“不要推辞,若这一碗药省了,你们却因此倒下,反而得不偿失。”
......
凤川和褚一儒聊着最近的情况,眨眼却见陆清塘从外面回来,顿时停下:
“怎么样?灾民都安置好了吗?”
“大体都安置好了,第二批粮食也运过来了。”
这么多人吃的粮食,当然不可能一趟就运完,不少灾民也等不到他们慢慢筹集粮食,所以褚一儒这一行是率先出发的,后面还有几波人马会陆续到达。
闻言,褚一儒点点头:
“好,粮仓那边你多盯着点。”
等过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些灾民身体好些了,也要参与到此地的建设中来。但涉及这么多人,规章制度也要提前制定起来了。
他们来主要是帮助灾民渡过难关,毕竟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也不能全指望朝堂养活,还是要他们自己立起来才行。
褚一儒知道以工代赈,可具体是什么工,男女因体力问题也要分开,还有那些幼儿......这些都是要做细致规定的。
揉了揉额头,褚一儒缓了缓,温和道:
“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有什么事,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下官遵命。”
陆清塘没有推辞,他几乎快三天没怎么合眼了,不敢合眼,担心自己多睡一会儿就多一条人命没了。
现在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见陆清塘的身影消失,凤川这才开口:
“褚大人似乎很是看好陆大人啊。”
“他的确不错。”
很踏实。
这种踏实的性格在朝堂上很少见,于百姓而言也很珍贵,再加上宫里那位婧贵仪娘娘。
不管怎么看,陆清塘都很有拉拢交好的必要。
“没想到褚大人也有一颗爱才的心。”
“陛下想要重振朝纲,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若是能有人为陛下分忧,我又有什么不喜欢的?”
“陆大人是如此,凤川大人也是如此。”
“那下官就多谢褚大人喜爱了。”
两人聊的轻松,熟稔,见状谁还能知道在来江东之前,两人不过点头之交呢。
在这里遇上这些事,看着那些一手遮天的世家官员,看着那些受害的百姓,渐渐地也就走到了一起。
虽认识时间不长,可志向相投,也就不拘认识时间的长短了。
只是接下来要谈的,可就没那么轻松的。
之前徐县令获罪入狱,当天下午褚一儒就开始救济灾民。
不过人数比他想象中要多,褚一儒下意识就想到了官府的粮仓,为了赈灾和调和粮价,官府粮仓里的粮食大部分时候都是充足的,为此还制定了专门的律法。
但打开后发现,比起什么陈米烂米,更离谱的事情是里面装的全都是稻草,压根就不能入口。
那些人胆大包天到掩饰都这样敷衍。。
明明那些人都如此有权有势,却还有和百姓争抢一点米粮,实在过分。
之后的调查也不顺利,徐县令和那些衙役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勾结之人到底是谁,在吃不住刑罚,到底吐露了此事和当地世家有关系。
世家大族和当地官员勾结,屡见不鲜,可勾结到这种程度,百姓不吃粮都要饿死了,他们手都不松一松,能直接让人饿死,这.....
凤川当天就带人去查了,这么多天,总算也有了些眉目。
另外还有一件事,关于神仙娘娘的。
“神仙娘娘指的是俞贵妃,流言中陛下昏庸不愿救助灾民,俞贵妃在太后寿宴上主动捐出十万金,救助灾民,逼得陛下不得不重视此事。”
“荒唐!所以他们才说我们是俞贵妃的人?”
“是。”
“而且县城附近还好,我们在这边施粥用药,救济灾民,这些流言很快不攻自破,但远一些的.....”
“我倒不怕这些流言把功劳集中在劳什子贵妃上,就是怕这些话让灾民刻入心中,真以为陛下对他们不管不顾了,到时候引发哗变就不好了。”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而且因为交通不便,京城的消息没有流传的这么快,褚一儒还不知道太后寿宴上的事情。
但想想他们这些朝堂命官没有收到消息,全城百姓灾民却知道,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有人故意散播流言?”
“没错,不过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城内还在乱传流言的人,我全都抓住了,问清楚都是那些世家放出来的消息。”
“看好那些人,都是证据,到时候送上京城。”
“嗯。”
“这还真是好计谋,若真有人相信了这些流言,好人都他们当了,出钱出力的还是朝堂。”
“只是那些世家怎么这么自信散播这种流言,为俞贵妃造势有什么好处,我要是他们,不如拿点银子出来装装样子,自家得了名声和实惠,不必俞贵妃得到这般盛名来的好?”
“可能他们十分信任越大人吧,自信朝堂里有越大人给他们撑腰,自然有恃无恐。”
“越凌峰,呵,我要是越凌峰,早就和这群蠢货一刀两断了,但听你这么说,似乎不但没有,宫里的俞贵妃还主动往这浑水里淌?”
“的确如此。”
“那就奇怪了,这不像是越凌峰的作风啊。”
褚一儒思索了片刻,无奈消息不够,只能暂时放下。
而又过了几日,世家贵族受到消息,俞贵妃果真如同商量的那般在太后寿宴上献上十万两银子,都松了口气。
“越大人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是啊,俞贵妃都主动帮忙了,越大人定然是会处理干净的。”
“但最近来的那些京城官员?我们要不要派人帮把手?意思意思?”
“帮什么?那群贱民都带着疫病呢,派下人过去就不怕将晦气带入家门了?”
这么一想似乎也有些道理,那人立刻放弃了,不多会儿,饭桌上又推杯换盏起来,好不热闹。
江东的折子是在不久后到的京城,皇帝看了眼折子,气的确是气的。
但看褚一儒折子中不带丝毫畏惧,对于接下来的打算条理清晰,凤川和陆清塘也十分得用,还抓住了证人,气愤之中又带着些许高兴。
他暂时不动越凌峰,也有他朋党太多,这些人在朝堂各个位置都担任要职。
若是将他们拉下马,皇帝手上人又不够顶上,担心又起波澜的缘故。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国库里的银子也有些艰难了。
皇帝的私库是一方面,那些大臣伸不进手来。
国库就不太一样了,就算先帝再怎么节俭,用人再怎么小心,可这十多年让那些人没了管控,滋生贪污腐败是难免的。
想到钱不够要搞银子,又想到江东要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一边要赚钱一边又要大手笔的花钱,皇帝就忍不住心累。
所以他干嘛要坐这个皇帝,和和尚比起来.....算了,那还是皇帝好一点,他吃不了那个苦。
或许是褚一儒的折子里提到了陆清塘,又或许是看着两个孩子会让人下意识放松,等皇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熟门熟路的抱着孩子在哄了。
他学聪明了。
只要抱起一个颠两下,而后赶紧放下再颠另一个,他们都不会哭。
唯一的问题就是动作需要快,不然就容易翻车。
陆云缨依旧去了长乐宫,她请安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有时候都要在长乐宫用完午膳,下午才回来。
皇后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偏爱,就连她亲生妹妹孟姬在陆云缨面前也要退避三舍。
因此当陆云缨在皇后宫里享受完龙井做的茶叶糕点,吃的唇齿留香后回来,面对的就是抱着娃一脸幽怨的皇帝:
“你倒是潇洒自在的,把朕和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婧贵仪,你可知罪?”
陆云缨:......
好吧,她下意识是有点心虚的,但这不是工作吗?
老板给你派任务,你不仅仅完成的很完美还主动加班和客户吃饭,回公司后还要面对老板的恶意指责和挑刺,这是什么无良公司。
因此陆云缨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
“知罪知罪,臣妾罪该万死。”
“但不出去怎么办?陛下只知道带着孩子玩,可知宫中衣食住行,人情往来,样样都要钱。”
“以前臣妾一个人也就罢了,现在要负担三个人的支出,陛下不仅仅不心疼还横加指责,是否过分了些许?”
听到陆云缨的抱怨,皇帝都想笑了。
他过分,不就是随口开了个玩笑,婧修仪怎么如此斤斤计较的?没了淑女风度。
只是皇帝今天心情的确还不错,心中抱怨,嘴上却当即讨饶道:
“好好好,是朕欠缺了考虑,那婧修仪看看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朕这就去问问那些宫人怎么办事的,如何能亏待了爱妃。”
“陛下光说些场面话,陛下亏待了臣妾和两个公主,那些宫人知道什么?”
“朕亏待了你们?”
皇帝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下,发现对于宫妃的份例他其实不太了解。
挥挥手示意庆喜过来,却被陆云缨阻止了。
拉着皇帝的胳膊,两人往正殿去坐下,陆云缨这才一一和皇帝分说。
她怀孕期间亏了一大笔银子,后来身边伺候的人多了,负担自然就更重了,不单单是她,还有公主身边的人,那是一丁点都亏不了的。
公主和她的份例算来也就勉勉强强,万一遇到什么妃嫔生日或者是大佬寿辰之类的,连带公主,她一个人要准备三份寿礼,前不久更是连嫁妆银子都动用了起来。
虽然现在还能放心过些日子,可时间长了,她嫁妆银子又没多厚实,可撑不了多久。
陆云缨说的仔细清楚,皇帝却渐渐皱起眉头:
“那些人讨好你的东西,怎么也要赏银?”
“正因为是讨好的,才要赏啊。”
“不然白拿了他们的东西,不就欠着他们一份情吗?”
“哼,那是他们自己愿意给的,怎么能这么算?”
陆云缨斜睨了皇帝一眼,只觉得他这个皇帝不愧是先帝养出来的娇娇儿,人情世故和后宫的默认规矩上,比她这个才入宫一年有余的妃嫔都不如。
说来,陛下使得那些手段都挺粗暴的,大多是武力值见招拆招了。
陆云缨不知道他怎么跟太后、大臣沟通的,但想想看最近的事情。
太后禁闭是她自己犯蠢,皇帝让她伪装怀孕只能算出奇招。
但除了这个,围猎那次和不久前的清洗京城,都是动用武力值让人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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