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小提琴的。”谢言昭回。
“哇!是音乐家!”小月眼睛嘴巴同时张大。
马斯洛需求理论将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生理、安全、社交需要、尊重、自我实现。
对于刚刚脱贫或正在努力脱贫的人,目前他们的需求还停在最基本的生理上。艺术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听上去确实比较遥远。
谢言昭同她道:“如果你感兴趣,改天我可以拉几曲给你听。”
“好啊好啊!谢谢姐姐!”
过了会儿,小月再次情不自禁地感叹:“姐姐真厉害!”
“你也很厉害啊。”谢言昭接道:“你这么小就会骑电动车载人了,我这么大还不会骑呢。”
“这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你们是没学过,所以觉得难。我们这边交通工具就那几样,你要是不会就只能用脚走。而且我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四了。”
“那你现在上初中了?”
“嗯,初一。因为学校在镇子上,骑车费时间,所以干妈提前给我买了一辆电动车。我知道这很贵,等我工作了,我一定回来报答她。”
“你要回来吗?”
“我会回来!”小月说得坚定。“我知道干妈不想我回来,可人应该学会报恩。干妈不是我们本地的,都在为我们家乡做贡献,我就更加不能忘本了。我这也叫做,从社会中来,回社会中去吧。”
谢言昭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思想比一些大人还要成熟。忍不住想,她的童年会是什么样。
“你爸爸妈妈呢?”谢言昭顿了顿,“方便问吗?”
“方便。他们呀,离婚了,现在都住在城里。奶奶不告诉我,其实我知道,他们都各自有新家庭了,也有了小孩。”
谢言昭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他们刚走的时候,我天天躲被子里哭。现在有了干妈,又有奶奶陪在身边,就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我干妈告诉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就行。”
“我会对自己负责的,也会努力回报那些对我好的人。”
小月的声音听起来绵细脆净,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独有的稚气,但是听起来却格外坚毅。
谢言昭忍不住感叹:“你干妈将你教得很好,你现在很优秀。”
出身在贫苦的家庭,没怎么感受过父母的爱,但是一点都不自卑,反而勇敢坚韧,对于人生目标清晰明确。陈静好一定是花了很多精力在她身上。
小月骄傲地扬起脑袋,“嗯,我干妈真的很好!姐姐你也很好,能对素未谋面的我们施以爱心。”
陈静好事先告诉了小月,谢言昭要买的东西,所以她将电动车直接开到了街上的内衣店门口。
“姐姐,你先在这家店看,如果不喜欢,那边还有一家,我再带你去。”
小月停好车,领着谢言昭进了内衣店。
说是内衣店,也不只是卖内衣,里面还卖秋衣秋裤跟睡衣。
谢言昭先简单扫视一圈,见内衣款式都很老气,海绵厚不说,V度还开得很深,颜色有红的、黑的、豹纹的,看得谢言昭眼前一黑又一黑。
店老板上下打量一眼谢言昭,赶忙将手里的瓜子揣进兜里,换上市侩的笑容招呼她。
“美女你想要什么款式的,我这里都有。要是这些不喜欢,你往上面找找。”
谢言昭听了她的话,这才发现墙上也挂了一堆……睡衣?
是带海绵胸垫的蕾丝半透明吊带睡衣,谢言昭汗颜,这既不能睡觉穿,也不能穿了见人,她买了干啥?
最后她去另一家,挑了一款看起来稍微“普通”一点的浅黄色的纯棉文胸。陈静好提前把钱给了小月,所以是小月付的账,她让老板给她开了发票。
以为会有袋子包装,实际上是有袋子——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我带书包了,你放我包里。”小月很有先见之明,提前带了书包过来。
买好内衣,刚好到了饭点。
“姐姐,我请你吃饭吧。我听干妈说了你们拍综艺的事,好像要干活才能吃饭。我偷偷在外面请你吃,我们不说,没人知道。”小月笑容狡黠。
“不用,我有搭档,他还是挺能干活的,饿不到我。再说了,你奶奶还在家里呢。”谢言昭委婉拒绝。
吃饭的钱可不能报销,对她们而言,在外面吃一顿算奢侈消费,谢言昭不想她花钱。
“没关系,我奶奶可以自己做饭,你别看她六十多了,人很强健的。”
“那你不回去,你奶奶不知道呀,她等你怎么办?”
“她知道的。哎呀,其实不是我要请你,是我干妈想请你啦。她今天是实在没空,不然就是她陪你过来了。”
出发前,陈静好将小月拉到旁边说话,就是说的这件事。
“她一直想感谢你,你就让她请你吃个饭嘛,刚好我也能蹭一顿。”小月拖着谢言昭的手轻轻晃着撒娇。
“那……好吧。”谢言昭抿唇笑。
见她答应了,小月高兴地去推车,“太好了!走!我们下馆子去!”
镇上的餐馆多半是“苍蝇小馆”,半爿门面,空间窄小。碰到饭点,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觅食。说话声、锅铲声、热油滋啦声充斥着这方天地。
小月牵着谢言昭穿梭其中,带她感受这个偏远小县城最真实的生活烟火气。
谢言昭让小月推荐饭馆,小月便带着她去了一家卖麻辣烫的小店。人特别多,桌子都摆到了外面。
谢言昭一直觉得麻辣烫算小吃,不算正餐,所以她很少吃。她想,既然小月喜欢,就随她了。
虽然店里拥挤,但收拾得很干净。菜都洗好了摆在菜柜里,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他们选好菜,拿上牌号,就坐到外面等。
期间听到有人在街上叫卖糖葫芦,小月跑去买了两串。自己一串,谢言昭一串。
谢言昭笑:“都是小孩吃的东西。”
小月咬下一颗裹着糖的山楂,跟着笑:“大人也能吃的!你快尝尝,很好吃的!”
小月握着谢言昭的手,将糖葫芦递到她唇边,谢言昭咬了一小口,舌尖先接触到的是脆甜的糖衣,再就是里面酸甜的果肉,两种味道融和得很好。
“我要跟你借点钱,我想买一串带回去。”谢言昭道。
她想给唐苏带一串回去。
小月麻利地掏钱,“好呀!那我也买一串带回去。”
带给她干妈,因为奶奶牙口不好,不能吃甜,所以吃不了这个。
唐苏不知道谢言昭在外面吃过饭,中午一直在院子里等她。
这会儿其他嘉宾已经吃完饭,去田里“上工”了。
得知谢言昭是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的,唐苏生气了。因为她没有跟自己提前讲,害自己白等了她这么长时间。
随后谢言昭将糖葫芦拿出来,“给你带的。”
唐苏面上一喜,高兴地接过来,但忽然想到什么,斜觑她:“就只给我一个人带了吗?”
别是那两个都有份。
谢言昭无奈:“就给你一个人带了。”
唐苏高兴了。
【唐苏:是单给我的,还是别的弟弟妹妹都有?】
【谢言昭:是单给你的,我的祖宗!】
【一串糖葫芦就高兴了,跟哄小孩儿似的。】
【你别说,唐苏在谢言昭面前真的像小屁孩。】
【但是小屁孩今天很卖力啊,挖了不少红薯呢。】
今天他们在农田里忙了一上午,成绩最好的是陆成思,再下一个就是唐苏。
唐苏没有技巧,单纯就是有劲儿。
因为是跟村民一起挖的,在闲聊中,村民得知了节目组的规则,提出意见,说他们红薯是按斤卖的,不能按个算。
节目组一听,当场修改了规则,把“一个”改成了一斤。
关胜胜听到新规则的那一刻,简直如遭雷劈。因为她很倒霉,上午挖的个头都很小。
按照村民的正常速度,他们一个人每小时能挖大概五百斤红薯,但是嘉宾们一小时五十斤都顶天了。换算下来,一小时才赚五块钱。
关胜胜这组成绩最差,平均一小时二十斤都算好的,她算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绝望到坐在田里哭。
这么辛苦,才赚这么点钱,她怕是未来几天连咸菜都吃不起了。
有村民看她哭,跑过来关心她,问她怎么了。关胜胜如实相告,对方立即帮她去跟节目组理论,说他们这里的批发价是八毛钱一斤,他们弄一毛钱,对小姑娘太苛刻了。
节目组商量了一下,八毛是不行的,不过可以提高一下,改成四毛。
人就是这样,要打破窗户时,先掀屋顶就会接受得很快。
关胜胜得知节目组将一毛钱拔高到四毛,立马喜笑颜开,感觉这日子有盼头了。
她掰着手指算,一小时八块,八小时就是六十四 ,这样她平均一顿能花二十多。二十多都能吃到肉了!伙食已经很不错了!
【我该说,关胜胜是天选打工人吗?】
【她是怎么这么快地从女明星的身份进入到农民这个角色的?】
【之前有同组演员说她入戏快,我还不信。】
【这也太快了……比我这个社畜还像社畜。】
下午他们一行人继续“上工”,唐苏因为等谢言昭花了些时间,一个人落在了最后。
谢言昭用他上午挖的五斤红薯去跟节目组换了两块钱,然后拿着这两块钱找到小月,将钱还给了她。
正巧,赶上陈静好过来拿发票。陈静好拉着谢言昭问:“昭昭,你会打铜钹吗?”
“啊?什么?”谢言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陈静好以为她不会,“没事,不会也不要紧的,这个很简单很好学的。我这边就有这么个工作,他们包饭的,你去不去?你要去,我就去跟他们说。”
谢言昭就听到她说包饭,其他都没听清。
然后她回了一个字:“去。”
接下来第二天,唐苏和谢言昭没到田里去。
第三天,依旧不见他们人影。
节目组出去找,结果在隔壁村见到了他们。
那场面说不出的奇葩。
谢言昭跟唐苏消失了将近两天, 秦漪去问了陈静好,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傍晚时分, 节目组一行人迎着渐起的寒风来到隔壁村。也是在山上,一路能看到炮竹炸开的碎纸,再往上爬,有几根竹竿竖立在路边,竹竿上挂着白事幡。
风一吹,那红绿相间的花幡和白的、黄的纸吊挂直往他们身上飘。适时天色昏暗,场面说不出的阴森瘆人。
秦漪带着几名工作人员上山, 他心里大概知道陈静好给他们介绍的活儿是什么了,另几名工作人员被这一路的场景搞得心里发毛,然还要继续硬着头皮往山上爬。
摄像师害怕, 打开了设备, 让直播间的网友陪着他们, 想着人多壮胆。
【咱们这不是正经综艺吗?咋还开始放恐怖片了……】
【能拉个灯吗?我有点害怕。】
【这个直播也不是非播不可吧。】
【我先出去会儿, 回头过了这趴,踢我一脚。】
白事幡引向山上的一户农家, 只见那户人家门口挂着通天钱、设灵棚、摆花圈、挂挽联挽幛……
四面敞开的院子, 三色条纹塑料棚下站满了人。有衣着正常的村民, 也有身穿孝衣,头裹白孝布的。
唐苏坐在最前面的屋檐下,手里拿着根木槌, 在打中鼓。他旁边坐着的人手里拿铜钹,跟着节奏拍两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念的什么, 没听懂,反正看这场景是出丧相关的。
【那敲鼓的是唐苏???】
【好家伙, 这是混进吹打班了。】
【他这入乡随俗得有点特别啊,随到白事上去了。】
【不是……他为什么会这个?专程学的吗?】
【是专门学的,过程可搞笑了。】
唐苏出道后,将自己当年艺考的过程讲给粉丝听过,他的粉丝这会儿出来给不明真相的网友解疑答惑。
他当年为了能考上艺校,特地报了一个才艺班。人家问他想达到什么效果,他说要与众不同,一鸣惊人。于是对方给他介绍了大鼓和唢呐。
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告诉唐苏,民族大鼓作为传统打击乐,精通的人并不多,如果拿到艺考上面表演,绝对独树一帜;唢呐本身号称乐器界的“流氓”,力压全场那是不在话下。
唐苏一听,心动了,于是学了这两样。后来培训班老师看他人傻钱多,又推荐了二胡。
至于铜钹,那是人家看他出手大方,送给他的免费项目。
那时候唐苏还不知道,这是红白喜事吹打班子那一套。这会儿到了百里县,才后知后觉被培训班给忽悠了。
【好离谱,但是发生在唐苏身上又觉得好合理。】
【没想到他还会这么多才艺,怎么早不亮出来。】
【这……这没场合,不好亮吧。】
【今天算是找到专业对口的地方了。】
【唐苏来干这个,那谢言昭呢?】
镜头往灵棚下扫,没见到谢言昭的身影。
秦漪往唐苏的方向走了两步,唐苏瞧见了他,将手里的动作停了。他听到秦漪问:“你姐呢?”
唐苏用木槌指了个方向,然后继续打鼓。
秦漪和摄像机跟着唐苏的手势看过去,只见彩棚下的一张圆桌边围满了人。谢言昭在人群最中央,被无数阿婆阿婶包围着。
那些人如看西洋景般,纳罕地瞧着谢言昭。
“哎呀!这姑娘长得真俊!”
“可不是,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
“我瞧着比明星还好看呢!”
“来来来,一起合个影!”
谢言昭被热情的阿婆阿婶拉着拍照,几十个人排队等着,活像追星现场,跟唐苏那边形成巨大反差和割裂感,完全看不出这是在丧宴上。
【唐苏那边是丧宴,到了谢言昭这边就变喜宴了。】
【这些阿姨婶子看起来好高兴啊,丧礼上真的可以这样吗?主家不会生气吗?】
【在农村不打紧的,你看那边上还有打牌的。】
镜头带到旁边一张桌子,几个老爷们围坐在一起打扑克牌,其中两个人头上还缠着白孝布。
秦漪看谢言昭这边挤不进去,便想回唐苏那边问下具体情况。结果几个婶子发现了他们,主要是摄像师扛着机器,过于显眼。
她们招呼一声,嗓门响亮:“哎!你们是电视台的不?”
秦漪都没想好怎么回答,那些人就笃定似的嚷嚷开了。
“是电视台的记者!我们要上电视了!”
“来采访什么的啊?”
“哎呦!这要上电视,怎么不早说,不然我回家换身衣服?”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话密得秦漪都插不进去。
最后他跟工作人员硬被主家请到一张饭桌上,吃了一顿席才走,走的时候秦漪给主家随了一个份子钱。
那会儿,唐苏也下班了,跟谢言昭一同离开。
路上秦漪终于有机会问他们:“这两天你们就是负责给人家打乐器?”
“是我,我姐不是。”唐苏道。
谢言昭作为唐苏的家属,单纯就是过来蹭顿席。毕竟唐苏不收费,那主家管两个人的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唐苏接着道:“一开始是让我打铜钹,后来发现我会敲鼓,就让我敲鼓了。”
敲鼓费手臂,铜钹好偷懒。唐苏除了敲鼓,也吹唢呐,反正费力气也费技术的都交给他做了,要不是他不会念唱词,否则念唱的人也得是他。唢呐是昨天吹的,他们没听见。
秦漪问他:“听说红白事吹打班收费很高,你收费吗?”
唐苏摇头:“当然不收啊,让他们管饭。”
秦漪:“饭好吃吗?”
“还行,那道腌笃鲜挺鲜的,听他们说是今天新出的冬笋。还有那道土豆炖牛腩,炖得可烂了,贼下饭!”
唐苏说起这两天吃的席来,头头是道。旋即反问秦漪:“你们刚刚不是也吃了吗?”
秦漪语滞,摄像师替他回答:“我们的席上没有这两道菜。”
【哈哈哈哈哈,菜品还带不一样的?】
【唐苏他们可是连着吃了两天,应该不是每顿席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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