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卖菜开饭店有什么问题吗？(琉栖朝花)

不爱用手机是柯景硕的老毛病了，而且无名山没有信号，带手机也没用，才让这些人怎么都联系不上老大，可怜巴巴的呆在房子里简直像留守儿童一样。
柯景硕也没想到会这样，他们来无名山是为了让罗萝看看白皎皎的身体，结果白皎皎一穿过界门就开始喊疼，随着时间推移疼痛还在加剧。
柯景硕急的要命，罗萝却说这是正常的“蜕皮”过程。
白皎皎不是没蜕过皮，这么难受的还是第一次，以前最多就是浑身发痒，这次是连骨头都在痛。
从出生起白皎皎就没吃过什么苦，哪怕离了母亲他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打不过就跑根本没有受伤的机会，导致他忍痛能力特别差，没一会就开始掉泪珠子了。
前半生的顺遂仿佛在这一天都化作了苦难，哪怕是取妖丹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他怕痛没办法徒手挖妖丹，就用了别的方法取出来，整个过程从来没有柯景硕想象的那么艰难。
白皎皎不解释，是因为他享受柯景硕的愧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想失去如今的待遇，可现在他后悔了。
这是报应吧？是他说谎的报应吧？
白皎皎根本停不下掉眼泪，龙族力量源自大海，最擅长操控水，也只有在海水里能稍微让他好过些。
结果柯景硕这个天杀的竟然听了小天的怂恿不让他下水。
“泡在海里对现在的他没有好处。”小天是这么说的，“可以理解成你们人类的洗精伐髓，痛是因为身上每一片组织每一块骨头都在被打散重组，疼痛减轻不是因为快结束，而是有什么在分走冲刷经络的灵气。”
“只要能熬过去，他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白皎皎哪里听得进去，如果不是他现在没力气，高低得把柯景硕踹了自己跳海里。
早说啊化龙会这么痛，早点说他就不执着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好不容易变回了原型的白皎皎竟是比人形时还要虚弱，在柯景硕怀里挣扎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这也跟他疼得没力气了有关系。
真是度秒如年，柯景硕一直陪在白皎皎身边，到后面白皎皎都没力气喊疼了，无力的靠在柯景硕身上小声啜泣，企图唤醒这人的良知。
如果只是小天这么说，柯景硕可能还会犹豫一下，可罗萝也是这个意思，柯景硕知道自己容易心软，竟是直接封住了自己的除触觉外的四感，气得白皎皎一口咬住了这人的手指。
还有力气咬人，看来精神不错。
白皎皎完全不知道自己泄愤的行为会让柯景硕更加坚定信念，要是知道...他怕是还会咬。
左右都是这个结果，不要狠一点是他现在没力气，白皎皎想好了，等好点了就要把这些疼痛转移到柯景硕身上去。
可是太漫长了，漫长到白皎皎都打消了报复的想法，满脑子都是快点结束，不要再疼了。
白皎皎不自觉的缠紧柯景硕，柯景硕拍拍身上明显长大了许多的小龙，最开始还会被金砖压住，现在金砖都没有白皎皎尾巴尖粗。
看起来是长大了，实际是被灵气充起来的，就像气球一样膨胀变大，实际重量并没有改变多少，不然柯景硕也不会抱得那么轻松。
力气倒是大了不少，好悬没把柯景硕给活活勒死，最后没成不是白皎皎良心发现，而是蜕变期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白皎皎心累身体更累，都没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新身体，他就脱力的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醒来已经是五天后，柯景硕一直陪着他在海里，分店那边延长了休假，也没去管还在找他的前下属们。
如果不是从店员那里得知了柯景硕的行踪，他们怕是真要以为老大出了事。
毕竟老大已经失去了力量，被人寻仇报复很大概率是会成功的，起码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白皎皎...哦，是老大的私生子。”
“胡说什么呢，老大那性子会有女人要？”
“不开玩笑了，你们谁知道白皎皎的来历？”
“好像是救过老大的命。”
“救命恩人啊，那就怪不得了。”
“是救命恩蛟。”
柯景硕没有刻意隐瞒过白皎皎的身份，只不过有些过去是他不愿意回忆的，在讲述来龙去脉时就会被省略，所以哪怕是在罗萝小馆呆了将近一年的陶絮，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
不清楚的是过程和起因，结果还是知道的。
“老大以前用的妖丹就是白皎皎的，辞职就是因为找到了复活白皎皎的办法。”
“啊？不是因为被上层挤兑的干不下去了吗？”
“你怎么也被洗脑包洗脑了，不是啊老大是自愿离开的，上层还想挽留呢，后来发现妖丹没了才放弃的。”
“那么问题来了，白皎皎是公蛟还是母蛟？”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女孩子吧，不是经常穿裙子吗？”
“陶絮你一定知道吧。”
陶絮还真知道。
只不过这么多人同时看过来，心绪不宁的陶絮直接就被吓到了。
“...是男孩子。”陶絮慢半拍才理清他们的问题。
“我就知道！”
陶絮的明显走神引起了边上人的注意，“陶絮你还好吗？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陶絮勉强笑笑，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
“是不是局里有人还在骚扰你？”
“你们也是？我都直接给拉黑了，可还是一直有电话打进来，要不换个手机号算了。”
“说得好像换了就找不过来一样。”
人一多在聊的话题就很容易偏移，有些人已经聊到别的地方去了，也有人还关注着陶絮。
明晓的座位就在陶絮边上，也是她最早发现陶絮的异常的。
事实上，从他们离开特管局的第一天起，陶絮就不对劲了。
如果是私事，这么多人肯定不方便问，明晓就找了个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问陶絮。
“如果遇到了麻烦记得说出来，我们大家都会帮忙的。”
陶絮看着明晓眼中的鼓励，要哭不哭的扯扯嘴角。
“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
陶絮张张嘴，“我只是在想，也许我该离开了。”
“离开做什么？”明晓怔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皱，“有人拿你的家人威胁你了？”
一般人进不到特管局里，这可不是随便考个公就行的，几乎每个特管局成员都经历过与众不同的事件，不一定都是悲惨的过去，可是客观来说，确实是“幸存者”更容易获得特殊能力。
明晓便是如此，她在小时候全家都遭受了邪修的虐杀，不过不是救援人来得及时，她可能也会跟着一起去了。
所以她很羡慕陶絮，不需要与家人生死两隔就能获得能力，羡慕但不嫉妒，还特别希望陶絮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完全把陶絮的家人当成了自己家人的明晓，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对陶絮家人下毒手。
“不，不是这样的。”
陶絮见敷衍不过去，无奈只能在事情变严重前实话实说。
“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留在这里。”
背叛者。
明晓看懂了陶絮无声的唇语，也理解陶絮的心情。
明晓蹙眉，“你不能把这件事怪到自己身上。”
陶絮无奈笑笑，“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发生了，我不能用一句身不由己就给自己开脱。”
陶絮没有改变主意，跟明晓说了之后，她心情也没有丝毫好转，不欲多说就提了离开。
明晓复杂的看着陶絮离开的背影。
冷不丁的，这个无人的角落响起了一道男声。
“让我猜猜，你还想继续劝她。”
“她只是一时没转过来弯。”明晓没有被吓到，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躲在那里，“等她想明白，就会知道她担心的事根本无关紧要。”
书尚行不置可否的耸肩，“虽然我跟你想的一样，但你确定陶絮也会认同？”
“你可别忘了，年轻人有多天真。”
他说的是年轻人，可两人都知道指的就是陶絮。
“她又没经历过我们经历的，天真些不是很正常。”
“正常，可她这明显是钻了牛角尖，你确定继续留下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书尚行走到明晓身侧，“你又不是不知道陶絮老早就想走了，要不是...没有了必须留下的理由，你怎么知道她是不得不离开，而不是自己想走？”
明晓眉头越皱越紧。
书尚行让她再好好想想，“不用着急劝陶絮改变主意，强留的谁都不会高兴，就当是出来旅游，这几天多带她出去走走。”
明晓点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
书尚行说的不是假话，陶絮确实很早之前就有了去意。
大学之前她都不知道修仙小说是真的，年轻人有动力有冲劲，满怀对新生活的憧憬进入特管局任职，直到第一次直面异常，陶絮在现场吐了很久，回来后就成了心理咨询室的常客。
陶絮没有轻易放弃，可这个世界比她想得要残酷太多，尤其是像她这样从小就没吃过苦的，突然要她面对世界的黑暗面，有些事根本无法接受。
后来她因为能力太差被调到了第八分队，队长柯景硕包揽了所有外勤任务，陶絮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将队长视作了她的英雄。
不然怎么说她年轻呢，居然还会被英雄救美的戏码迷住，一厢情愿的认为这就是爱情，愣是打消了辞职的念头。
与其说她喜欢柯景硕，不如说她喜欢的是自己心中那个会保护自己的队长，可实际情况是柯景硕根本不在意她是谁，连名字都是很久之后才记住的。
只处理文件的话，感觉跟普通坐办公室差不多，工资高还有补贴，让陶絮很轻松就说服了自己。
完全忘了自己那次有多害怕，怕到双腿发抖走不了路，才会被魔物一尾巴扫到尸堆里，吐到胃都要翻过来。
柯景硕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哪怕后面还要出外勤，陶絮也没再感觉到第一次的恐惧，甚至产生了出外勤很简单的错觉，越发坚定要留下来，也越发对柯景硕上心。
而如今她已经不再喜欢柯景硕了，失去了力量的柯队长仿佛一下子褪去了英雄的外壳，连一张纸都能轻易划破他的手指。
那一瞬间陶絮突然醒悟，队长已经没办法再保护她了。
她的英雄消失了。
这便是现实，感情慢慢变淡，还很轻易的“移情别恋”，没多久陶絮就爱上了罗萝小馆。
这简直是最理想的工作，刚毕业那会陶絮还会想拼出一番事业来，如今却只想维持这样平淡的教师生涯，还能有这么比这份工作更完美的？
可惜好景不长，她被迫在罗萝小馆跟特管局之间二选一，不管过程有多么煎熬，结果都只有一个，拥有天真心性的陶絮将自己的行为视作背叛。
“所以我才说她被保护的太好了，象牙塔的公主是无法适应真实世界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明晓真是恨不得把他嘴堵上，“我都说我不管了，你哪来那么多话？”
“这不是怕你也想不开吗。”书尚行嬉皮笑脸的说。
明晓白了他一眼，没有把跟陶絮的谈话告诉其他人。
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陶絮的想法的，三观认知不同，不是说陶絮的想法不对，每个人有不同的道路，就像明晓能理解陶絮的想法，却永远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是逃避，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就算她不说，陶絮要离开的消息还是慢慢传开了，队长没回来就发生了这种事，以至于这几天队伍里的氛围都很奇怪。
话说回来他们都辞职了，那还能算是队伍吗？
一想起柯景硕都不让他们喊自己老大/队长了，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书尚行想了个法子。
“听说罗萝小馆在招人，我们去应聘怎么样？”
“嗯？”
后头还要开分店，员工招聘就一直没有断过，书尚行带着一群人上门找工作，小天想也没想就收下了他们所有人。
“先说好啊，干不好可是会被辞退的。”
小天“危险”的威胁了一番，正想把他们扔给柯景硕，就想起这人还在海里陪白皎皎。
看来得影狼上了，小天直接把问题抛出去，让影狼内部决定由谁来带新人。
多少是有点恶趣味，影狼手足无措的样子成功逗乐了小天，不过其实两家店的话，完全用不着这么多人手。
于是小天把目光瞄向了上次的投票。

短短一个半月, 第二家分店选址就完成了，连装修都到了尾声。
柯景硕刚回到现实就被告知曾经的下属都变成了同事，除了陶絮, 她在前不久回了老家, 说是要去当老师，教师证在她还没工作前就已经考出来了。
谁都能看出她是在逃避，到底同事一场, 没人把话说的太难听，就是可惜她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明晓也是, 反复劝说无果后只能放弃, 把全部心思都投入进新工作。
跟看不到头的文件比起来，服务生的工作好做太多，也不需要出外勤面对危险，所有人都适应良好。
有以前认识的人打电话过来问，得知了他们的新工作后都不可思议，把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放弃了这么好的工作去当什么服务生。
什么算好工作？
半个月前他们会说是前途无限的工作，别看现在只是个小职员，说不定过几年就能换大办公室，这种工作一向是资历越深越吃香, 当然也不排除一直出不了头的可能。
可是现在, 在体验过了在罗萝小馆的工作生活后, 他们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神仙日子。
小天给他们安排的工作是按时薪来算的，上班时间自己安排, 签的合同也不是长期的, 相当于临时工随时可以走人，这也是考虑到他们之后可能会想回到特管局。
小天没想跟特管局抢人, 虽然发生了这种事是让它挺得意的，但前提是员工自愿，它可做不了强迫人的事。
反正现在愿意出来工作的妖怪变多了，就算他们要走也能很快找到新员工，所以小天才能把合同放的这么宽松。
最最最关键的是，她们的计划已经步入正轨，说不定这两年就能完成任务，运气好明年也有可能，到时候罗萝小馆还会不会存在都不好说，招长工反而不合适。
这些话小天也就跟罗萝叨叨过，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失业，尤其是新员工，各个都撸起袖子管准备在这里“大展宏图”。
朋友问他们这工作有什么好的，他们说饭菜好吃。
“就为了这一口吃的你就把自己给卖了？至于吗？”
“你不懂。”
但是为了赚钱，那肯定是留在特管局更好，可赚钱是为了什么？
这之前他们都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似乎都不是为了这么简单的物质原因，而是更深层次的。
说起来，他们为什么那么痛恨妖物来着？
是了，因为亲近的人是被妖物杀死的。
在罗萝小馆呆久了，那些悲痛的过去都仿佛要消失了，记忆还在，可感情却越来越淡，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入职后第三个月，某个夜晚突然有人崩溃大哭。
一个大男人哭得特别伤心，涕泗横流，却没有人笑话他。
“看到他们那么幸福，我就想到了过去的事。”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除奸惩恶，可我却亲手杀死过只想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
外勤任务的范围很广，并不是每次上报妖物作祟时都是出现过人员伤亡的，可只要下派了外勤人员，几乎每次都会一方身死作为结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套道理放在真正邪恶的妖物身上当然是适用的，可如果妖物并非有意伤人，而是想保护自己或是其他妖怪呢？
因为这一套理念，江长老跟特管局处得特别好，底下的员工没有思考过对错，或者说不敢深思。
有些妖怪不善人语，而他们也听不懂妖语，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要杀死对方当然容易，连求饶的话都听不懂，没机会心软。
听得懂也没事，因为妖物惯会迷惑人心，满口胡言从不讲真话，说自己无辜不过都是些借口，就像被逮捕的犯人，不也会喊自己无辜。
这是心理咨询师的说法，听得多了道理就有了，下次出手还能更利索些。
可也有人是仔细调查过来龙去脉，妖物有错，死者也未必无辜。
什么好人能做出将无辜小儿生生活剥的行径来？
哪怕这小儿长着非人的兽耳兽尾，这就能成为他满足自己虐杀欲望的理由吗？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那女妖似笑似哭，怀里还抱着孩儿的残尸，竟是连一块完整的肉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