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卖菜开饭店有什么问题吗？(琉栖朝花)

“就知道你没做功课。”明晓嫌弃的看着他，“但凡你提前调查一下，就该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来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这次出行，你跟局里报备过吗？”
“普通出差要什么报备。”书尚行觉得好笑，“怎么说得好像龙潭虎穴一样，难不成有什么危险人物不成？”
书尚行语气轻松，实际也没太当回事。
“安啦，就算真的有危险人物，能把商业街建起来就说明上头是同意的，你我觉得危险，可能上头就很看好呢。”
明晓本来想把自己调查出来的情报告诉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行，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想法。”
“我当然——”
书尚行突然停住了。
明晓奇怪的看向他，“怎么了？”
书尚行半仰着头，明晓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饭店的招牌。
罗萝小馆。
明晓仔细看了好一会，没瞧出什么异样。
“到底怎么了？”
书尚行沉默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被他挑出来的申请表，展开后最上面姓名那栏赫然写着罗萝二字。
清秀工整的字迹，看起来就跟它的主人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明晓欣赏了一会这优美的字迹，正奇怪着书尚行为什么要把这份申请表作废，就看到了紧接其后的种族。
明晓抬手，“这个无是什么意思？”
“不是妖怪，所以就填了个无？”
书尚行犹豫着说。

“这话说的你信吗？”
明晓指着表格正上方加粗的妖怪两个字说：“正常人看到这个标题就不会去填了吧。”
“可能只是觉得好玩, 凑凑热闹。”
书尚行试图站在罗萝那边替她解释，毕竟是第一感官非常不错的小姑娘。
“人家年纪小，玩性大正常。”
明晓手指向下偏了偏。
“年龄, 173岁。”
书尚行沉默了一会, “...天山童姥？”
这个年纪是罗萝按照自己拥有实体后算起的，按照意识算根本算不清。
想当初，无名山也不过是“黄土高坡”, 除了泥沙什么都没有，就连水流都是从外边引进来的。
罗萝花了好大功夫才把无名山变成现在的模样，耽误了些时间, 也因此开发出了种地的乐趣。
习惯成自然, 一开始是为了改造无名山才到处种东西，后来变成了她喜欢所以主动去做，到现在是怀念过去。
起步很艰难，无名山的状况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她力量的强弱，灵气的极度流失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外出探索，必须先留下来改善灵气环境，又因为力量不足产灵气的速度很慢，但凡中间有个失误就得重头再来。
等情况稳定住了，她们就到处去找灵种, 灵植在生长的过程中会和无名山形成互哺的关系。
只是现世两百年前的灵气浓度已经不适合灵植生长了, 几乎找不到野生的, 必须去借或者换。
那个时候罗萝还没有现在厉害，找了很多妖怪都不信任她, 认为她是在画大饼, 想要空手套白狼。
脾气大点的上来就动手，最后都没打过罗萝, 只能“心甘情愿”的将灵种奉上。
罗萝不白拿他们的，当时没东西可以给，事后也都加倍的还了回去。
有些妖怪还一脸懵逼，怎么自己窝里突然多了好几株灵植。
唯恐是什么陷阱，但又受不了灵植的诱惑，一口吞下就连夜搬家。
“先别想那么多了，反正要去店里，当面问问就好了。”
明晓比书尚行轻松，也是因为她不是把申请表作废的那个人。
明晓越想越高兴，如果真像她想的那样，店老板是不得了的大妖怪，书尚行八成会受到教训。
这年头就没有脾气好的大妖怪。
她不担心书尚行会被弄死，怎么说都是老大介绍来的，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对方多少会收敛些。
再说，他们这不也是公事公办嘛。
种族填无确实是不合理的，小天看向罗萝，嘴里不停嘀咕看吧我就说不行这样的话。
这么大一朵七彩云在这里，书尚行和明晓却完全看不到一样，只有在小天飘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才会轻微哆嗦，感觉有股风从自己身边经过。
书尚行没有多想，只有明晓警觉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边上。
小天得意，继续隐身捉弄他们。
知道自己下属给罗萝添了麻烦，柯景硕第一时间出来对罗萝表示歉意。
都不需要再填一张申请表，柯景硕通过自己的内推名额直接给罗萝办好了证件，完全没给下属探究的机会，到最后也没弄清店老板是什么种族。
明晓悄悄问书尚行，“咱们局里还有这玩意？”
书尚行小幅度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有的，但是条件很苛刻。”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可由柯景硕打上去的报告，没几分钟就得到了审核通过的回复。
书尚行和明晓都傻了，这跟他们知道的不一样啊。
书尚行忍住吐槽的想法，转头去看明晓，只见明晓脸上充满了对老大的崇拜。
...也还算合理。
书尚行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就指望着回去后能从老大那里得到答案。
柯景硕只有一个内推名额，罗萝的办好了，影狼还得正常走程序。
能过就没问题，显然柯景硕在局里的权限比他们想的要大得多，近五十份的申请，都在三个工作日内被通过了。
证件是书尚行送来的，他自告奋勇接下这份工作就是为了见老大一面，自从前天收到消息说要闭关后，他就再也联系不到老大了。
书尚行认为柯景硕还在店里，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他到了地方也没见到人。
罗萝跟小天都不在，值班的影狼想了想回复他。
“柯先生现在不方便见人。”
再问，他就不肯多说了。
不是不知道，影狼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柯景硕没说，那就代表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然的话，以他们的关系，他这个外妖都能知道，下属反而不能知道？
明明是妖怪，却意外的善解人意。
书尚行哑口无言，终于不再追问。
同时又很失落，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才无法得到老大的信任。
他认为老大正在做很重要的事，可能是公事也可能是私事，不告诉他们多半是认为他们帮不上忙，可能还会帮倒忙。
前半部分是没错的，最后一句纯粹是想太多。
柯景硕真的只是把他们给忘了。
下属对他来说重要吗？重要的吧，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
可这几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太不值一提了，以至于在发生了更重要的事后，会立马被他抛到脑后。
罗萝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换心之后他会变回普通人，修为也会完全消失，能不能重新修炼就看融合的情况了。
如此一来他肯定是无法再留在局里的。
柯景硕觉得问题不大，只要白皎皎能活过来就好了，甚至于在开始换心之前，他就跟局里打了辞职报告。
报告被上头压了下来，底下人都不知道柯景硕要辞职的消息，若不是柯景硕把手机关了，电话肯定要被打爆。
换心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十五天，从黯淡下去的阵法里出来的柯景硕无比虚弱，勉强还能站着。
大狐狸看到他还能站住略有惊讶，他挥了挥袖子，一阵微风吹过，柯景硕就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果然只是花架子。
大狐狸嘴上嫌弃着，还是让小狐狸把人搬到了三楼，让柯景硕去跟蛊雕当室友。
这一睡又是三天三夜，柯景硕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白皎皎呢。
看在多年的老交情，大狐狸派了几个小狐狸在柯景硕昏迷的时候照顾他，这回也是小狐狸回答的问题。
小狐狸似乎有些怕他，化形都解除了，变回原型用尾巴指了指边上。
柯景硕看过去，一个巨大的蛋立在那，几乎把角落占得满当当，只差一点就能顶到天花板。
柯景硕走了回神，没去想这么大的蛋是怎么进门的，而是想，原来白皎皎小时候是这样的。
这么大的蛋不可谓不显眼，柯景硕小心翼翼的摸了两下，又试探着敲了下去。
很沉闷的声音，非常坚固。
蛋没有被他敲碎，倒是这声音吸引到了另外的存在。
变成普通人后柯景硕的感知变差了许多，等到身后的东西破水而出时他才意识到不对。
蛊雕站在水潭边的岩石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巨蛋。
柯景硕能从蛊雕眼中看到贪婪与渴望，似乎与当年的人族修士重叠了。
柯景硕挡在了巨蛋前，但以他的身形根本没法把蛋挡住。
小狐狸早在蛊雕破水前就逃没影了，房门大开，除了自己的心跳，柯景硕听不到任何声音。
蛊雕就跟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有谁出现在了门口，他才不情愿的回到水里。
蛊雕完全没入水中后，柯景硕将注意力分给刚进来的人。
“罗小姐。”柯景硕松了口气，“刚刚那个是...？”
罗萝看了眼蛊雕消失的位置，“蛊雕，暂时生活在这里。”
柯景硕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局里工作了，这些不该归他管。
“...您还真是养了不得了的宠物。”
柯景硕尝试用玩笑来缓和气氛，可惜他开玩笑的天赋不怎么样，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它伤害不到你的。”
罗萝将给柯景硕准备的饭菜放下，走到玻璃墙前看了一会深潭。
还没对上视线，蛊雕就钻进了潭水更深处的地方，借水草遮挡努力缩成一团，把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
“放心，它暂时不会出现在现世。”
柯景硕没敢问以后呢，左右也不是他该管的。
身上的东西不知道去了哪，衣服也换了一套，柯景硕没有问罗萝他的东西呢，确定白皎皎没有事后，他就安静吃起了自己的饭。
柯景硕已经好久没有感觉过饿了，肚子刚开始叫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昏迷的这几天都是由小狐狸给他喂灵液来维持身体机能，所谓灵液，其实就是无名山山脚那片湖里的水。
柯景硕不知道自己喝了好几天生湖水，得亏这水够干净，换别处的非得喝出毛病不可。
填饱了肚子后，柯景硕明显感觉到了困顿，稀奇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短期内他怕是无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哪怕只是换了一个心脏，带给他的改变也是巨大的。
白皎皎还在沉睡，它的意识刚修复完成，想要彻底苏醒还需要一个契机。
简单来说，就是它没意识到自己可以醒来，得有人在边上提醒它。
柯景硕心领神会，开始一天到晚无间断的跟白皎皎说话。
他以为这会很难，毕竟从以前开始就是白皎皎话比较多，他一直是沉默的那个，实际做起来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话想和白皎皎说。
白皎皎有没有听到不好说，反正蛊雕是要被他烦死了。
怎么会有人类这么能说？
蛊雕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阻挡不了那声音不间断地传进自己耳朵里。
此刻的蛊雕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痛苦足足持续了五天。
第二天的时候柯景硕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无数的未读消息未接电话，柯景硕把消息通知一键清除，把自己的财产全都转到一张卡上就再次关机。
柯景硕很庆幸自己有攒钱的好习惯，但若说拿这点钱来换白皎皎的命，那肯定是不足够的。
于是柯景硕自告奋勇要留在店里打工还债，就是他能做的不多，会不会被录取还两说。
柯景硕忐忑的等着罗萝的答复，却不想罗萝没要他的人，也没要他的钱。
“谁欠的就让谁来还债。”
柯景硕怔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小天说的是白皎皎。
他思索了一会，斟酌着问：“需要做些什么？也许我也能帮上忙。”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白皎皎在饭店里打工的画面，端盘子做菜打扫它样样不行，只有搞破坏和贪吃是第一名。
罗萝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这样吧，你先暂时当一下店里的收营员，工资我正常给你发，空了教一下同事，剩下的等——”
罗萝话还没说完，她跟小天同时看向了头顶。
“看来不用等了，直接去问正主吧。”
柯景硕又怔住了，回过神后便是狂喜，踉跄着上了三楼。
巨蛋破了一个洞，看地上蛋壳的位置是从内部被打破的，足足十公分厚的壳壁，抓在手上却非常的轻盈。
柯景硕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蛋壳碎片，莫名的有些近乡情怯。
他喊了白皎皎的名字，过好半天才得到一声轻哼。
不知是不是隔得太久了，这声音比记忆中的更加稚嫩，柯景硕沉默了下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皎皎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张口就骂柯景硕：“笨蛋！还愣在那干嘛，快点把我拉出来啊！”
柯景硕如梦初醒的迈开了步伐，满地的碎块让他落脚并不方便，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蛋壳前。
一俯身，一低头，就看到了坐在蛋壳底部的...奶娃娃。
还是光溜溜的奶娃娃，身上什么都没穿，头上的银发看着就跟它龙形时身上的鬃毛颜色如出一辙。
因为姿势的关系挡住了关键处，柯景硕没看清是她还是他。
“...白皎皎？”
柯景硕迟疑的语气让白皎皎不大高兴，“怀疑什么呢，才多久就认不出我了？”
柯景硕没有接话，他看向了罗萝，表情不知所措。
“执念太强，提前化形了。”
还化形的不是很完整。
老实说罗萝也有些惊讶，明明在半天之前，她看着蛋里还是一条蜷缩起来的白龙，破壳后却变了个模样。
小天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松口，一条龙可比一个人来得用处大多了，罗萝想着白皎皎刚觉醒有适应期，谁料它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变成龙了，本能的压制住了血脉力量提前苏醒，还变回了幼年体。
如此一来，它不但没法使用出自身的力量，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脆弱期。
计划外的发展让罗萝收起了原来的打算，得亏她没要那张银行卡，不然柯景硕现在连给白皎皎买衣服的钱都没有。
穿衣服的时候柯景硕下意识看了眼关键处，却发现那位置无比平坦，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没有。
柯景硕陷入沉思，话说回来，他好像从来没问过白皎皎是母蛟还是公蛟。
人形的白皎皎看起来非常像得了白化病的小孩，被柯景硕抱下楼时得到了许多客人的同情与怜惜，加上白皎皎精致的外表，一时间格外受欢迎。
白皎皎特别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还是个典型的窝里横，专会对人下菜，在柯景硕面前各种嚣张揪头发，到了外人面前就乖巧的像个洋娃娃，没一会就靠脸从客人那里讨到了好多好吃的。
厨房内，罗萝正在和小天商量怎么办。
准确来说是小天单方面的在跟罗萝输出，算盘落空最气急败坏的绝对是它。
“可恶可恶可恶！怎么会这样！”
小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不理解怎么会有龙这么不求上进。
不是说一直都梦想变成龙的吗？怎么现在梦想达成了，反而开始不思进取了。
“应该是传承出了问题。”罗萝说。
小天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龙族都快灭绝了，他们不好好珍惜这个小辈，在搞什么鬼呢！”
罗萝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按理说龙在华国的信仰应该远比九尾狐要高，可她就是一条龙都没遇见过。
“看样子青龙的陨落对龙族的打击要远比我们想象的大。”
“可能是吧。”小天勉强道。
如今人们口中的四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其本质是神明而非神兽，底下的从属数不计数，像龙族便是青龙的从属，凤凰则是朱雀的从属。
因为有四大天灵的庇护，这些种族在上古时期可谓是为所欲为，经常为了争地盘打起来，人族因此受到了不少波及。
只能说世事无常，当初只能被迫接受命运的人族如今成为了大陆的霸主，龙族却踪迹难寻。
除了感慨，罗萝没打算多做什么。
倒是小天不死心，老想着雇佣童工，这样它就有理由催罗萝在无名山挖块海域出来了。
它口中的谁欠谁还债，就是要让白皎皎去养海鲜。
因为某些说过很多次的原因，罗萝一直在推辞。
小天强迫不了她，就只能另想办法，比如先把员工找好，理由都是现成的，救命之恩这不得卖命偿还？
况且这不还没卖命吗，就是让白皎皎管理一下海域，反正龙族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养海鲜只是顺带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