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老爷子出现什么状况，他们就站在他房间窗户外不远处。
一边看着郑家院子里升起的烟花，两人一边议论。
“这郑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听说他们家小儿子去南边做生意发财了，这些烟花就都是他买的呢，还找了院里有烟花厂人脉的人。”
“当初大家还不看好他呢，不过这郑家今年喜事是真多，在部队的那个儿子又生了个闺女呢，这添丁发财的。”
“可不是嘛，对了，你说起添丁，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他们家那个孙子我记得就是在部队的儿子生的吧，这又生一闺女，没受处分？”
“你这就是消息不灵通了吧，他那个儿子，不是亲生的，是几年前收养来的，那会大家还有人看笑话呢，结果呢，现在人家又生一闺女，儿女双全，还不怕违反纪律受处罚，你说是不是好事。”
屋内，本来听到两人隐约谈话内容的邓老还无动于衷，听到郑家的大孙子是几年前收养来的，立马就想起了那个和自家丢失外孙名字一样的小男孩。
扶着床老爷子便坐了起来。
老爷子因为身体太不好，想下床走动，却摔倒碰翻了东西。
屋外的两个工作人员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进来。
他们要把老爷子扶回床上，老爷子却不顾疼痛的问道：“郑家的那个孙子，你们确定是收养，不是郑家亲生的？”
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知情更多的那个回道：“确定，郑家刚收养那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咱们院里的人很多都知道的，还是郑家人说视那孩子为亲生，怕对孩子不好，让大家不要谈论，也帮他们保守秘密，大家才不提这事了。”
邓老激动追问。“那，那个孩子是不是叫聪聪，今年八岁了？”
工作人员这次不太确定了。“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具体的年龄我也不清楚，好几年前的事了。”
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老爷子为何这样激动。
“走，推我去郑家。”邓老着急道。
因为他身体不太好，走动都越发苦难，家里是备着轮椅的。
“现在去郑家？”工作人员震惊道。
这可是大年三十呀，这会大家都在家吃年夜饭团聚呢，这忽然登门打扰。
另一个工作人员也劝告起来。
“邓老，要不明天早上我们再去吧，正好就当拜年了。”初一过去就不显突兀了，虽然邓老明显岁数更大，却去郑家主动拜年不太合理。
只是邓老颤抖道：“你们不懂，我那个刚出生没多久，就丢了的外孙，小名就叫聪聪。”
这下两个工作人员理解邓老为什么大年三上都非要去郑家了。
郑天宝和聪聪终于把买回来的烟花放完，叔侄两进了屋。
“快用热水洗洗手，也暖暖，这身上都冻投了吧。”曾瑜唠叨。
郑天森还抱着闺女呢，玲珑去给他们倒热水了。
往洗脸盆里倒了些热水，又兑了些冷水，伸手试了下，觉得温度可以，玲珑就让小叔子儿子过去。
外头，门被敲响。
“这个时候，谁来家里呀？”郑父奇怪道。
“对呀。”曾瑜也觉得奇怪呢。
魏阿姨走过去开了门，门外三个人，邓老坐在轮椅上。
魏阿姨在大院很多年了。自然认识邓老，赶紧转身。
“是邓老。”
曾瑜和丈夫迅速起身，跑到门口。
“邓叔，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快进屋。”郑父招呼。
工作人员推着邓老进来，邓老就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没看到有小男孩，露出些失望之色。
他只能看向郑父解释。“大年三十冒昧登门，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缘由，我想问一下，你们家的大孙子，今年几岁了？”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听到外头动静的玲珑走了出来。
“爸妈，怎么了？”
“邓叔，这是玲珑，我们家天森的媳妇，也是我们大孙子的母亲。”
“玲珑，你能告诉我，你儿子多大吗？”邓老满怀期待的问道。
因为当初收养聪聪的时候，不确定聪聪的年纪大小，后来玲珑还专门找医生给聪聪检查看过呢，从骨龄，牙齿，各方面，大致确定了聪聪的年纪。
不知道聪聪的具体出生日期，总不能孩子就不报这个了。
后来办收养手续的时候，她就按医生估算的年纪，给聪聪填的出生日期，那会填的是二月二日。
也巧了，今天除夕是二月一日，明天就是聪聪的生日呢。
“邓爷爷，我们家聪聪，明天就过八岁的生日了。”
想想明天几号，邓老眼神黯淡了一些，他的小外孙，是一月十五日出生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你们确定聪聪是二月二日出生的？”
那边，洗完手的郑天宝带着聪聪走出来了。
看到聪聪，邓老的眼睛都要发光了。
从邓老的问题里，郑家人已经意识到了些不对劲，抱着闺女的郑天森直接道：“天宝，你先带聪聪去你屋玩一会。”
看看客厅多出来的几个人，郑天宝虽然疑惑，还是点了下头。“好。”
他们一走，玲珑才回答。“邓爷爷，我们并不确定，聪聪是我们家收养的孩子，我们不知道他确切的出生日期，您这样问，是不是有聪聪家人的线索？”
老爷子追问。“你们，多会遇到的这孩子。”
玲珑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七七年春天那会吧，我记得过完年没太久呢。”
老爷子手已经开始颤抖，外孙聪聪也是过完年丢的。
忍住颤抖，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给他起的聪聪这个名字吗？”
玲珑摇头。“不是，我刚捡到他的时候，他说聪聪，我们就给他叫聪聪了。”
老爷子眼眶红了起来。“我的外孙，小名就叫聪聪，大名孙奕聪，他也是77年丢的，七六年一月十五出生。”
老爷子的话一说完，客厅就陷入了寂静，郑家人都很震惊，尤其是玲珑与郑天森。
他们当初怎么都找不到的聪聪家人，难道就在大院！
邓老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也震惊了，这么多信息都好像对的上，还真有极大可能郑家的大孙子就是等老的外孙呀，这可真巧。
冷静了一下，玲珑开口。“邓爷爷，我知道你很想找到外孙，但认亲这样的事，我们还是要慎重一点的对吧？”
邓老赶紧解释。“我不是要抢走你们的孩子，我只是。”
郑天森开口了。“邓爷爷，玲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刚捡到聪聪的时候，我们也试图帮他找到亲人，只是一直没有线索才决定收养的他。”
邓老连连点头。“好。”
看老爷子情绪激动，曾瑜还给他倒了杯热水。
“邓叔，你先缓缓，咱们慢慢说，孩子在家呢，也跑不了。”
这聪聪要真是邓老丢失的外孙，那他们这可是说不出的缘分了。
大家都坐好了，玲珑才开始回忆当年捡到聪聪的各种细节。
包括人贩子，还有聪聪那会穿得衣物是什么样的。
郑天森也是屋内除妻子外，最早见过聪聪的人，也帮着补充了一些细节。
哪怕还没有完全确认聪聪就是自己丢失的外孙，邓老也听得眼泪纵横。
屋里的人更是在心里咒骂了那可恶的人贩子无数次。
第320章 郑家人的担心
“邓爷爷，当初聪聪身上穿的衣服，我那会也洗干净收好了，就怕之后要用上，只是衣服在我另一个家放着呢，不在这。”玲珑解释。
当初随着丈夫工作调动，他们家也搬到了新的军区家属院。
虽说现在她基本不回家属院住了，但一些不常用的旧物，都还在家属院那边放着。
邓老倒是很想第一时间就看到那衣物呢。
可惜当年外孙丢失的第一时间，就被那个狠毒的女人瞒下了消息，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外孙穿的什么衣服，那女人倒是描述了下，可他也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
想想大年三十晚上折腾人不好，他才忍耐住了。
“没事，我这个时候上门就已经很冒昧了，衣服你们改天再拿过来给我看就是。”
在这之前，他还要找那个最不想见到的女人，再问一下外孙丢失时所穿衣物。
这些年，他每时每刻都在回忆女儿，还有外孙丢失后的各种细节，那个女人当初的回答，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精神波动太大，邓老现在也疲倦了，全靠精气神撑着呢。
眼看是没法立马得出结果了，他也只好告辞。
“你们继续吃饭吧，那我走了。”
“邓叔，要不你也在这吃吧。”郑父邀请。
“不了。”虽然他也很想留下，内心迫切想看到那个可能就是自己外孙的孩子。
但是他知道，郑家人都对聪聪很好，方才让孩子离开，就是为了保护。
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就是他外孙的情况下，他不能轻举妄动。
万一搞错了，对那个孩子也是一次伤害。
郑家人起身，把邓老送出门外，看他走远了，才关上门回屋坐下。
大家互相看看，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巧合。
“天森，去把天宝聪聪叫出来吧。”曾瑜开口。
郑天神点了下头，把闺女交给妻子，就去里头叫人。
进到房间，他就看到弟弟在陪儿子玩玩具车。
“好了，邓爷爷他们走了，你们也出来吧。”
郑天宝看哥哥的眼神满是疑惑。
郑天森靠近压低声道：“一会告诉你，出去了什么都别问。”
“哦。”
他们一出去，郑家人也都调整好了表情，没有人提起邓老大年三十登门所谓何事。
聪聪只是以为大人们要讨论什么只有大人能听的事，才让自己离开的，也没多想。
趁着聪聪又在那吃东西看电视的时候，郑天森喊了一下弟弟。
“天宝，走，出去抽根烟。”
“欸。”
兄弟俩站到了院子里。
郑天森会抽烟，却很少抽，从妻子玲珑开始怀孕到生产至今，他基本就没碰过烟了。
仅有的那几次，还是在部队里的时候抽的。
现在却点了烟和弟弟在院子里吞云吐雾。
“哥，邓爷爷三十晚上咋跑咱家来了？”他都快好奇死了。
郑天森吐出个烟圈，抬手蹭了蹭本就不长的头发。
“聪聪，可能是邓爷爷的外孙。”
“什么！”郑天宝瞪大了眼。
“邓爷爷的外孙小名就叫聪聪，当初丢了的时间，还有孩子的年纪都和聪聪大致对得上。”
“不是，可我隐约记得邓爷爷他闺女嫁在京城了吗，那孩子当初也是在京城丢的吧，聪聪，不是哥你和嫂子在你原来老部队那块捡的？”郑天宝提出质疑。
“是这样没错，你嫂子当初捡到聪聪的时候是遇到了个疑似拐子的人，要是拐子拐走了聪聪，又离开京城去了外地的话，也说得通。”
毕竟邓家也不是没能量的，孩子要一直在京城地界的话，指不定很快就找到了。
“哥，那你们要咋确认呀？你们捡到聪聪的时候，他还小，也不记得自己家里人是谁。”
“唉，所以还要再看看。”
“那要是确定了，你和嫂子咋办？你们都养聪聪这么多年了。”郑天宝先替哥哥嫂子担心上了。
再想想他们家的人都很喜欢聪聪，要是聪聪被带走的话，完了，光是这么一想，他就已经开始难受。
“我也不知道呢，当初，刚捡到聪聪的时候，你嫂子和我都想着要是能找到聪聪家里人就好了，一直到后来，我们都想着万一聪聪家人找到了，不能阻止他认亲，可现在真遇到这种情况，说实话，我也很舍不得。”
“哥，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支持你和嫂子。”郑天宝抬手搭到了哥哥肩上。
郑天森拍拍他的手，笑了。
屋里，已经吃饱的玲珑和婆婆坐到了一旁。
小安安被爷爷抱去了。
因为和聪聪离得远，婆媳俩也小声谈论起此事。
“玲珑，妈知道你心善，要是确认了聪聪是邓家的外孙，那你肯定不会拦着不孩子认亲，只是你也要想好了，邓老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指望他教养聪聪有些不现实。至于聪聪那个亲爹，当初他们家的事我也跟你提过，你还记得吧？”
玲珑点头。“记得。”
主要是那家的事太奇葩了，她就还有印象。
“都说娶了后娘就有后爹，当初聪聪亲妈邓柔还尸骨未寒呢，他爸就娶了新人，新人还把前头的孩子弄丢了，你觉得这单纯只是个意外？”
“不觉得。”
“对吧，其实知道的人都有所怀疑呢，只是这是人家家里的事，大家就算怀疑也不会参合，那家现在可是有个比聪聪没小多少的弟弟，后来有没有生我就不知道了，不管他们家有几个孩子吧，你说聪聪要是认了亲，回到他亲爸身边，能有好日子过？”
玲珑哪里会不懂这些道理呢，心也随着婆婆的话揪了起来。
“妈，我都懂。”
“你懂就好，聪聪在咱们家养了这么多年，我和你爸早就把他当亲孙子了，要是认了亲突然把孩子还回去，我们心里都受不了，你说他亲生父母都在也对聪聪在意好的话，我们也不好阻碍人家一家团聚，难受就难受了，可现在那个家那么个情况，就算是为了聪聪，也要慎重考虑。”
“嗯。”玲珑再次点头。
要说这个家谁最舍不得聪聪离开，那当然是她了。
这可是她当初亲自从人贩子手里捡回来的孩子，也是她决定收养的。
再次回想当初和聪聪相遇的画面，玲珑依然觉得这是缘分。
要不是后来她被丈夫打动，又组成家庭，现在还生下了安安，她就要和聪聪相依为命了。
聪聪对她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着远处看看电视，又跑到公公跟前逗妹妹的孩子，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平时他们一家都是回自个家住的，今年三十，就在大院住了。
郑天宝这个小叔，非要和聪聪一起睡。
也不知道是怕聪聪以后离开，还是别的。
家里人也都没说啥。
闺女太小，身边离不得人，玲珑和丈夫就带着闺女一起睡了。
今天精神了一天，被喂了奶又拍了拍后，小安安睡得又快又沉。
看闺女睡着了，夫妻俩才开始小声说话。
话题怎么离不开儿子聪聪。
玲珑说了婆婆的担忧，郑天森叹气。
“先看看聪聪是不是邓爷爷的外孙再发愁这些吧。”
“你说要是那个人贩子一直抓不到，也没别的线索能确定的话，这事，岂不是一直拖着没个确切结果。”
郑天森蹙眉。“明天咱们就回去一趟，把聪聪当年的衣服翻出来吧。”
“嗯，对了，那个，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亲子鉴定？”玲珑忽然开口，想起了这个影视剧里经常会用的办法。
只是亲子鉴定现在国内有没有她也不知道，她也不研究方面，哪里能知道这方法多会出现的。
“亲子鉴定？”重复了一下这个新鲜词，郑天森理解到了其中的意思。“没听说过，你从哪听来的？”
“哦，我也忘了。”玲珑开始打哈哈。
要不是太关心聪聪，又心急，她才不会着急说出来呢。
“那明天咱们先取衣服，我再找人打听打听这亲子鉴定的事吗。”
“嗯。”
“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赶紧睡吧。”
“好。”
夫妻两这才躺下。
早上，郑家人都醒的很早，主要也是外头早早就开始放鞭炮了，就是不起也睡不着。
几个晚辈一起给长辈拜了年，聪聪和安安也收获了好几个红包。
聪聪的压岁钱，玲珑一直都给他存着呢，现在也要给安安专门存一份了。
在家吃了早饭，玲珑和郑天森便提出要出门。
听他们说是要回家属院那边一趟后，家里人就知道为啥了，郑天宝主动开口说带聪聪玩，让他们放心去。
开上车离开，路上，夫妻两又议论起别的。
再说邓老。
昨晚回到家后，就赶紧被工作人员扶着躺下。
只是晚上他也没怎么睡好，迷迷糊糊想的都是女儿和外孙。
一听到外头有动静了，他就要起来。
本来他是想着直接去找前女婿孙俊生，还有李慧茹那个女人的。
结果一起身就觉得自己身子虚的慌。
本来他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可想到万一聪聪就是他外孙，外孙还小呢，他怎么都得多撑些年。
一恢复冷静，老爷子便吩咐工作人员，让其给孙俊生打个电话，叫他们夫妻过来。
工作人员长期陪伴邓老的，也清楚邓家和孙家的恩怨，对孙俊生夫妻俩内心一直都挺鄙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