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
“我先看看给我分配的单位吧。”
“需不需要家里帮忙？”他问道。
“不用。”
论文答辩完，玲珑学校基本就没啥事了，每天只要去学校里露个面就行，没什么事的话便能走。
想到自己最近没怎么关心衣服店的事，她从学校出来，便骑车过去了。
现在天气暖和，她很多时候都会骑自行车。
到了店里，罗姐在忙碌，小江不在。
看到她，罗姐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罗姐？”玲珑笑问。
“那个，玲珑呀，你小姑子，她最近常来找小江呢，他们，是不是有啥情况？”
罗姐也不是想告密，毕竟小江也对她很不错。
就是吧，对玲珑的提携一直很感激，觉得这事也许自己应该提个醒。
玲珑微怔了一下，笑笑。“哦这事呀，我知道，你不用管他们。”
罗姐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
玲珑在店里坐了一会，小江就来了。
看她在，小江便有点不自然。“玲珑姐。”
仔细打量了一下小江，玲珑就笑起来。“你这看着，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呀。”
小江以前不太注重外表，可现在看上去，似乎捯饬过，要比以前精神很多。
小江有点不好意思，笑一笑提起了别的事。
“玲珑姐，我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
“我打算从店里搬出去住了。”
“哦，是嘛，搬到你那个院子？”
“对，我这搬走，就能把里头那间彻底腾出来，给咱们当库房了。”
“挺好的呀，哪天搬，我去给你暖房。”
“就这礼拜周末。”
“需要帮忙搬东西吗？”
“不用不用，我在这边东西也不多，我自己就能搬过去。”
“那行吧，其实你早该搬过去住了。”
小江嘿嘿笑笑。
他的房子当初为了尽快让老娘过来住，收拾得有些匆忙。
后来，他没把老娘从老家接来，自己也没着急搬进去住了。
他没住，玲珑就建议他再把房子好好整一整。
反正房子放着也是放着，小江便听了建议。
他每个月从店里拿到的分红也不少，这次慢慢收拾，也舍得花钱。
有时候得空了，他还会去京城古玩街那块转一转，淘点东西呢。
也被他淘到了一些不错的家具摆设。
这样一点一点布置自己家的感觉，小江很享受。
今年过年的时候，小江没回老家，本来是能在自己新家过年的。
但他觉得一个人在那院子里过年，太冷清，索性还是住在店里。
结果郑天欣一连好几天过来给他送饭，也让他的一些念头无法遏制地冒出来。
后来郑天欣不怎么来了，他就有些失落。
等郑天欣忙完论文的事，又出现，他也激动起来。
两人接触频繁，他也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让郑天欣每次来找他，都只能坐在里头狭小又显得拥挤简陋的房间里，这不，抽空就去新房子里打扫，也想好了要搬到那边去住了。
只是这些内情，面对玲珑，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因为小江提起搬家的事，玲珑从店里离开后，也去自己买的院子那看了看。
她已经买了两个院子，但都没住。
其中一个收拾得比较用心，只要把电器放进去，打扫一下就能随时入住。
另一个收拾得比较简单，但想住人的话也不麻烦。
也许等她分配单位下来了，她在市里上班的话，她就会搬过来住吧。
想搬过来住，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可能要在市里上班，还有为聪聪考虑。
聪聪这次幼儿园放了假，等秋季开学，就要上小学了。
幼儿园的话她觉得在哪上都无所谓，孩子在幼儿园主要还是玩，不学什么知识。
但上小学，她就很重视，想要让聪聪回市区内上一个更好的学校。
这些，她还没和丈夫说，也是小江今天搬家的事给她提了个醒，等她分配单位下来，孩子也放假了，她就和丈夫说一说。
至于大院那边，她上大学那会，没事了过去住一住还行。
等她工作了，聪聪上学也需要接送，她就不想住在大院那边麻烦了。
而且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她干啥都方便。
她过来看房子，出去的时候，还没路过的大妈问了。
知道她是新的房主，还好奇她怎么不过来住。
玲珑只说之前跟随丈夫随军，没法过来，大妈晓得她是军属，对她态度都热情了很多。
大妈拉着玲珑说了挺多的话，要不是玲珑借口她还有事，都脱不了身呢。
回到家，等丈夫下班回来，她便提起小江搬家的事。
“你周末没事的话，咱们就一起过去吧，你也知道，小江在京城没什么认识的人，咱们都不去的话，就太冷清了。”
“好，我应该没什么事能去，不过他之前不是一直没搬吗，怎么忽然又想起来要搬了？”郑天森有点好奇。
玲珑想到小江和小姑子的异常，决定暂且先瞒下来，等她下次见小姑子了好好问一问再说。
“想搬就搬了呗，有大房子住，干嘛天天挤在店里那小屋内。”
“那倒也是。”
郑天森也没怀疑什么。
她这次过来，也顺嘴提了一下。
“嫂子，你们学校速度真快，我还要过几天才答辩呢，好紧张呀。”
“放宽心，你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辛苦写出来的论文，你还不了解呀，到时候认真回答就是了。”
等到婆婆不注意的时候，玲珑就拉了小姑子进房间说话。
“天欣，我问你，你和小江到底怎么回事？”
郑天欣不好意思起来。“嫂子，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只是看出点端倪，所以才来问问你，你给我个准确答案。”
“就那么回事呗，我打算和他处对象了。”
玲珑没意外，只追问道：“那小江什么态度？”
“他能有什么态度，那个呆子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你们两已经挑明了？”
“算是吧，我打算等我答辩过去了，就和他说好。”
玲珑语重心长起来。“小江人不错，可不错的人也未必就适合过日子，天欣，你也不是没谈过恋爱的人了，不管怎么样都慎重一些，我呢就先替你瞒着，等你觉得差不多了，记得告诉家里。”
“嫂子，你真好。”郑天欣十分感动。
“对了，小江这几天搬家，我和你哥明天去给他暖房呢，这事你知道吗？”
“啊？我不知道呀，这个呆子，搬家竟然都不告诉我。”郑天欣有点气愤。
玲珑笑起来。“也许，他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呢。”问了小姑子，她也算是确定了之前一直不搬家的小江为何突然搬家了。
被她这么一说，郑天欣仔细想一想，又高兴起来。
知道亲哥哥明天也去，还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她和小江关系的郑天欣当然不会露面了。
一大早，玲珑就和丈夫收拾起来。
玲珑还给小江准备了暖房礼物。
知道今儿有事，郑天森特意把时间都腾出来了。
在家吃了早饭，聪聪也送去幼儿园后，他们俩就出发了。
郑天森没让小李跟着去，也怕他们不能及时回来的话，没人接孩子。
他们开车到了小江那个院子外头，停好车下来的时候，有不少胡同里的人看到打量。
等郑天森和玲珑进去了，还有人讨论呢。
“我记得这户是卖给别人了吧？”
“对，一个年轻小伙，也不知道干啥的，这几天往这搬东西呢。
因为还操心着店里，小江每次都来去匆匆的，这也导致胡同里的街坊们不是很了解他这个新邻居。
不过现在吗，大家对他的好奇心也大大增加了。
郑天森习惯了穿军装，今天过来，也没换常服。
就冲他能开军车，看到的人就不觉得他职位低。
就是看他的气质，也不像个专职司机呀。
知道今天玲珑要来暖房，小江也好好准备了一下。
他还邀请了罗姐，今天衣服店特意闭店一天呢。
等看到郑天森这个老上司也来了，小江就格外激动。
“团长！”
“小江，不错。”郑天森拍拍他的肩膀。
哪怕郑天森早已升职，小江还是习惯了叫他团长。
因为小江之前去罗玲那吃过一次饭，年夜饭的时候又是在罗玲家度过的。
所以今天罗玲过来的时候，把她丈夫也带来了。
一共五个人，总算不显得冷清。
罗玲起码还远远见过郑天森，她丈夫却是头次见。
知道郑天森是副师长，罗玲夫妻俩难免都有些拘束放不开。
小江一个人住了很久，厨艺都练出一些。
不过今天他自己只炒了几个比较拿手的菜，其他的菜都是从外头买来的。
饭吃开后，小江就感怀起来。
从他在部队的时候开始，到他被迫离开，来到京城，现在立住脚，还有了自己的房子。
话里话外，都是对玲珑夫妻俩的深深感激。
小江的那些过往，罗玲夫妻俩以前不知道的。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对玲珑和郑天森的印象也越发好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小江还要拉着郑天森这个老团长喝酒说话。
罗玲夫妻两因为家里有个不大的孩子，就告辞先行离开。
小江挺久没见郑天森了，那真的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呢。
玲珑也不着急，很能理解小江的心情。
罗玲夫妻两出去的时候，还遇到有街坊向他们打听小江的情况。
罗玲也不傻，没透露太多，只说小江退伍军人，现在是她老板，这房子就是小江一人的。
她透露这几个点，也是好意为了帮小江这个老板在胡同里顺利立足，省得被人看轻了欺负。
小江长得不差，还年轻着，自己当老板，有一个四合院。
这些消息被街坊知道了，就有人已经动心。
动心什么，当然是给小江介绍对象了。
这样的优质对象，打哪找呀。
虽说眼下，大家还是更看重有个铁饭碗工作的人。
但也更现实，退伍军人，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比较可靠。
主要是有一个大院子。
这要是哪家姑娘嫁进来了，这不直接享福吗。
小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被盯上的香饽饽。
郑天森他们从小江那离开后，就有人过来敲小江的门了。
只是小江喝多去睡了，没听见。
罗玲这边，她和丈夫回家的路上，她丈夫还感慨呢。
“玲子，你真是遇到好老板了，你可要珍惜你的工作好好干呀。”
“那当然，还用你说，对了，我也想买个房子了，要不咱们得空了就四处看看吧。”她在衣服店这也上了一年多的班了，手里攒了不少钱。
就算买不到大院子，能买个小点的房子也行呀。
她就想拥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行，咱们也看房子！”
夫妻俩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郑天森今天被小江这个老下属拉着说了不少心里话，也有些感怀呢，还想起了昔日的那些战友下属们。
看自家男人感伤，玲珑就在那偷笑。
也不知道丈夫晓得了他欣赏的下属已经要把他在意的妹妹骗到手，会有何感想了，她还蛮期待丈夫的反应呢。
不过听小姑子的转述，小江还是很有担当的。
在郑天欣说过些时间再告知家里这件事时，小江表示一定不要隐瞒家里。
若是郑家人对他有什么不满他都可以提出来，他会去努力，只是他却不会放弃她的。
这话，不仅打动了郑天欣，就连玲珑听了都蛮感动的。
郑天欣论文答辩过去没几天，玲珑他们学校的毕业生分配名单就出来了。
玲珑被分到了京城文物局。
她是学历史的，被分到这个部门也算是专业对口。
他们宿舍的几个，全都被分配回了各自老家。
分配名单一出来，离别的气氛也越发浓厚。
尤其是那些校园恋人。
除了老家在一起的，一毕业，就要各奔东西。
这样的异地恋，能不能修成正果，没几个人看好的。
少数家在外地，却能留校的，也是很多人最羡慕的存在。
知道自己的分配单位后，玲珑特意过去实地考察了一下。
心里有数后，她就决定搬到自己买的院子里住了。
本来她想着等聪聪放假了再说。
现在想着还是提前准备上好，回到家吃过饭后，便和丈夫商量起来。
“我上班，也不耽误每天接送聪聪，就是，有点对不起你。”她看着自家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听到妻子和儿子都要搬进城住了，郑天森心里还有点难受。
但听到妻子这样说，他又笑起来。
“你现在有了单位，住回市里，也更方便，还有聪聪上学的事，我也觉得这样对他更好。”
“周末放假了，我们就回家住。”她承诺道。
“好，你也不用担心我，平时我不忙了，就去城里找你们。”顶多就是他奔波多了些。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愿意折腾。
有妻儿在的地方，他才觉得像个家。
和丈夫商量好。
再进城的时候，玲珑就先去大院，告知了公公婆婆她分配好单位以及要搬家的事。
曾瑜也是过来人了，哪里能不理解儿媳妇想住在自个小家的想法。
再说了，买了房子不就是用来住的吗。
对于儿媳妇为聪聪这个孙子上学一事所做的打算，她也很是赞同。
“就算你们搬到那边，也别忘了，常带聪聪过来。”
“妈，你放心。”
“对了，你们要搬过去住，那家里是不是还缺一些东西呀？”
“嗯，是要再添补些电器。”
“需要啥别和妈客气，尽管开口。”
“知道了，妈。”
玲珑本来打算再买台电视的，丈夫却说搬走了以后，电视放家属区他基本也不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搬过来用。
玲珑想想也有道理，就没买新的了。
不过冰箱，洗衣机这些，她还是要买的。
不过这次她也没用上婆婆帮忙，需要的票证那些，丈夫就给提供了。
郑天森好歹也是个副师长了，也是有些福利的，就算自己手里存着的票证不合适，也能拿来和别人换。
除了新家电，玲珑还要买各种床上用品。
家属区这边的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她都不打算带过去，毕竟她又不是不回去住了，只是相对应住的少了一些。
真要搬进来住了，才发现零零碎碎的需要买的东西还挺多的。
知道她也要搬家了，小江都挺高兴，得空了还会跟她一起去供销社帮她运东西。
见到小江，玲珑难得也打趣了几句。
“小江，你要是敢对我们天欣不好，你小心我收拾你着，就是你们团长也不会放过你的。”
“玲珑姐，我明白。”
“明白就好。”
因为自己的婚事蛮顺利的，玲珑清楚公婆都不是那种太注重家世的人。
小江个人不错，就家里有点比较极品的亲戚，好在他老娘拎得清。
现在吧，他每个月都有衣服店的分红，还买下一个院子，经济实力也有一些了。
就是和小姑子在一起，也不会让其过苦日子，是能养得起家的。
而且，她又不是永远都只开一家店。
平日里，她也一直关注着政策变动呢，知道八二年也是个重要的节点。
在这之前，雇佣几个人超不超都容易上纲上线。
还有些最早发家起来的万元户，都被以投机倒把罪投进去了。
这也是她一直不敢把生意做大，闷声发财的主要原因。
等这一波过去，政策放宽，她也打算扩大生意规模。
只是这些，她打算等到有合适机会时再和小江说。
至于挂在公家单位名下。
她压根没想过。
即使上辈子她没做过生意，也知道很多有能力的企业家，出于无奈把厂子或者自己的作坊挂在公家单位名下，以防止被搞进去。
可后来，企业的归属就说不明白了，即使挣了很多的钱，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用。
甚至不少人都被夺取了厂子，辛苦多年一无所有。
当然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历史遗留问题。
在那种大环境下，没人认为这样做是错的。
但她不想留下这个弊端，哪怕扩张的速度慢一些，她也不想辛苦给别人打工。
也不是她没有奉献精神。
而是这个年代的国营厂子，基本都很臃肿，有着诸多弊端。
先不说管理不方便，也很容易被拖垮破产。
她宁可自己把生意做大一些，以后多创造就业岗位，也不想去当冤大头。
